21.狂飙（2 / 2）
……
‘老男人是不是死了’
女人抱紧，痛哭流涕
……
陌生人提了一个袋子到家里来
……
‘妈，我考上市重点高中了’
‘妈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那当然，我儿子最棒了’
……
‘妈我高考成绩出来了，考得很高’
‘妈我不想去那个学校’
‘不行，你必须去，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可是我想陪着你’
‘我不用你陪，去上学，必须去’
……
‘妈我毕业了，参加工作了’
‘真棒欸儿子’
……
‘妈我好难受’
‘你在哪’
……
‘妈’
‘妈’
‘妈’
……
‘你好，是顾秀梅家属吗’
‘妈’
‘妈’
‘妈’
……
同样的白布，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
又是陌生人
……
‘一条人命而已，赔就是了’
‘我有什么错，我正常行驶’
……
午夜，黑衣黑帽黑棒球
全是鲜血的夜晚，染红了城市，染红了街道，染红了月亮
……
‘姓名’
‘顾半城’
‘年龄’
……
‘什么事儿啊’
‘打人’
‘呵，因为啥’
……
‘谁让你站起来的，蹲下’
……
‘你叫什么名字’
‘顾半城’
‘我叫万豪’
……
‘顾半城’
‘到’
‘你可以走了’
……
阳光有些刺眼，门外是自由的太阳，自由的空气，自由的顾半城。
终于，他剩下了一个人。
在世间流浪。
在世间苟活。
在世间无所依。
“嘿，小伙子，小伙子。”
意识迷离之际，听到有人在呼喊。
顾半城睁开双眼，脑子中依旧是不断出现的画面和对话，两者和现实世界重叠，一时间难分真假。
木讷些许时间之后，稍微恢复了一些。
“小伙子，要下雨了，别睡了，快点走吧，再晚就来不及喽。”
将飘忽的思维抛却，顾半城双眼恢复焦距，看清眼前之人。
是之前的一对老夫妻，此时他们已经收拾完渔具，准备撤离。
“哦哦，谢谢。”木讷回答，顾半城尝试站起身来。
顿时感觉身上酸痛无比，双脚如同灌了铅水，难受异常。
龇牙咧嘴挣扎起身，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像是要吞噬世间一切。
愣神片刻之后，顾半城想家了。
这么大的成年人，想家，好像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说出会被耻笑，不说却又都想，为了活着只能将内心压抑到最深处，不被人察觉，将自己包裹严实。
他想去看一眼，哪怕是看一眼，心里就会无比踏实。
单程六百多公里。
在乌云后的磅礴大雨来临之前，顾半城驱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