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傲雪凌霜意 灯蛾终扑火（2 / 2）

一旁的九宫默默地走到静止的盾阵前，深深地一鞠躬，道：“你们是大瀛倭武士的骄傲！”

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噼啪！”“哗啦啦！……”整个盾阵于一瞬间，碎了！无论是人还是兵器！

九宫漠然转身，于林羿身前十步外站定，双手紧握着武士刀，道：“还有我！”

柱剑半跪于地的林羿急速喘了几口气，然后慢慢地扶剑站起，看着面前一脸漠然的九宫。

“林大侠可需休息！？”

林羿轻轻摇了摇头，深深的一吸气，艰难地提起“破军”重剑。

九宫左脚往前踏了一步，整个身体微微前倾。左掌在前微抬，右手紧握武士刀，刀背架于左掌拇指与食指之间，缓缓向后拉动，如拉重弓般，直至只留一寸刀尖露于左掌之外。

“牙突？”林羿疲惫的双目精光一闪，随后双眼合上，“破军”重剑再柱于地上。没有任何架式，就这样闭目柱剑站立在原地。

但！当林羿的重剑柱落于地的瞬间，九宫眼前的世界却是一瞬间变了！面前的林羿仿佛消失了，天与地也消失了。剩下的，充满了九宫眼里的整个天地的，只有一把遮天蔽地，欲将苍穹刺穿的巨剑立于面前。

“不！！！不可能！”九宫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意……境！？他明明已然力歇了，就算我不出手，下一刻他也可能会倒下，但，我……”他发觉自己握着武士刀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在这把巨剑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面对着这样的一把能破天裂地的巨剑，别说出手，仿佛即使自己稍微向前踏出一步也不行。自己和手中的武士刀就如一支纤弱的绣花针，拿一支绣花针去刺一把如擎天高山般的巨剑？

下一刻，他知道，原来多年前在目睹林天扬独破倭军时破碎的武心，一直也未曾修复过。本以为目睹那场惊世之战的震撼，成为了自己多年的勤修苦学的动力和追赶的目标。但今天终于明白到，那不是动力，只是恐惧。好比遇上直入云霄的高山，穷此一生亦无法逾越的挫败感。更如面对滔天巨浪的小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自己那数十年的苦功，原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旁边传来一声叹息，“你武心破碎，已然败了！”

九宫转过头来望了一眼一旁的上官不凡，目光所及看到地上那些倭瀛武士的尸体。突然疯狂地嘶声笑道：“大瀛倭的武士，就算是天威，也敢举刀斩之！我们是天下间永不惧怕的男儿！”

疯狂地压榨着全身的真气，腰间本来就滴血不止的伤口，随着急剧的运功鲜血喷涌但他却一无所觉。雪白的武士刀仿佛受到感应，下一刻，有淡淡的光晕在刀刃上亮起。

“噗！”一口鲜血喷在武士刀上，那淡淡的光晕仿佛光亮了几分。

“唉！”一声叹息，从林羿的口中传出，最终，林羿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旁的上官不凡脸上也流露出尊敬的神情。的确，这种燃烧真元，燃烧精血的做法，这一击过后，九宫的生命也会到达尽头。

九宫似乎没留意到这一切，因为，他的精神、生命，此刻，都灌注到武士刀上。沉腰，仰身，座后的右足猛然一蹬。

“咻！”

刀如劲箭般直射面前那把让天地颤抖的巨剑。刀尖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鸣叫，恍如扑向熊熊烈火的飞蛾般无畏。

可惜，武士刀在距离林羿不到一丈余处，一把黝黑巨剑凭空出现，巨剑的剑尖突兀地出现在刀尖之前。快到根本无法看清，也无法想象。但是，那种玄妙的感觉，就如巨剑仿佛一开始就是在那里般。就如清晨在花瓣上的露水，或许你根本没注意，但你注意到的时候，它似是早就已经在那里。

这个距离，刚刚好就是武士刀加上破军剑的长度。当武士刀到达了那一点，破军剑就出现了。那是如何的精准！？

“嘣嘣嘣！”一连串的破碎之声响起，武士刀便如摧枯拉朽般寸寸断碎。九宫闪电般的身影与林羿交错而过后，在身后数步处停下，手上只握着一把残缺的武士刀柄。

林羿收回前指的剑，重剑回柱于身前，道：“无所畏惧并不是真的大无畏，你们都错了。有所畏惧才能看清，而你们眼内，除了贪婪与嫉恨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或许吧！但这样才是我们，如果连勇气都失去，我们还剩下什么！？”

林羿长叹一声，“那不是勇气，只是自欺欺人的横蛮无理罢了！从没有了敬畏那刻开始，你们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性。不敬畏天地，只怨天不佑我。不敬畏生命，杀人如屠牲畜？何理？？？”

然而，回答他的，就只有那重重坠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