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入境之则（2 / 2）

只见那岷州城外，扎满了各种临时帐篷和粗制木屋，一帮百姓各自全身上下，连同头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排成纵列，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场景，苏彦云曾在两京之外也见到过，有些受到灾荒而逃难的难民，到那两京地界，想要入京谋生，但京中人口向来有严格把控，不是无端外人能随意进入的，所以那些难民也会想现在这样，排成纵列，接受城中守卫的排查和检测，觉得有劳动力的，有求生本事，就放到城内，推荐给城中大户或是商家，没能力的老弱病残，在城内没有籍贯亲人的，基本不会放进城，任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

这点，看上去残忍，但实属无奈，毕竟，若是流民无限制窜入，那城中秩序就会紊乱，天子脚下都不得宁定的话，怎能定四方平天下，有时候，牺牲也是必要的。

而眼前的这个场景，也极有可能，是那各地难民，想要逃入这治理还算安定的岷州。

苏彦云进到那简陋营地内，想找个路人打听打听这究竟什么情况，可那些路过之人看他丝毫没有任何防备，任凭双手和脸部暴露于外，甚是恐慌，赶忙拉出身位，并用言语警告他不得靠近。

“我只是想问问这附近的情况，并向你打听个人。”苏彦云解释道。

“滚，滚！没什么好打听的，想入城排队去，哦对，你这一点防护也没有，怕是也入不到城，赶紧滚吧，自己不想活别拉着我们死！”

苏彦云对此甚是不解，这么全身武装自己是为了抑制虫害感染？那虫害只有别携带蠕虫者咬到之后才会病发，和人说话和人接触并不会啊，这些人到底在紧张什么？

见那些人还是对自己充满敌视，苏彦云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底下的流民听着，虫疫勘测在一炷香后开始，请保持有序的队列，等候巡防卫队察查。”城楼之上突然传来话音，似那岷州城内将派出巡防卫队下来。

正好，既然百姓不愿听自己说话，那就待那卫队下来之后，自己可以亮明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拜托他们查找那宸娘的踪迹。

一炷香后，城防卫队下至城门前，搁着数里就对那帮排成列队的流民喊道：“第一个，靠过来！”

只见排头的流民，走向前去，但却在卫队数十步前停下，随即脱光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四肢张开供那卫队检查。目视一遍无恙之后，一身披精甲，面带偷窥的将士，拿着一把火炬，开始对着那流民身边一阵火烤，几次三番都险有灼伤之危，那流民也不躲不闪，尽管脸上已经就差把害怕俩字写上了，他也依旧保持四肢张开的“大”字姿势。

火烤结束后，更是一群同样全副武装的将士，拿着水桶往他身上泼，那水花上冒出缕缕白烟能看出，这水是滚烫的热水，而那流民依旧摆着大字，不曾有丝毫的动弹。

“好了，下一个！”

随着将士的有一声叫喊，那个赤裸的流民被递上一堆崭新的衣物，然后欢天喜地地跑进城去。

接下来也是同样的察查方式，不论老幼，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苏彦云被这极其不具常理的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难不成于尚诚已然知道有潜在的虫毒附身者？但这种方式也除不了附身之虫啊，更别说对着百姓用这种极端无人道的做法。

苏彦云不再磨蹭，赶忙冲到那城防卫队前，掏出鲤鱼符：“大理寺苏彦云，来找于尚诚于刺史，还望城防军引我去见……”

但没有等苏彦云把话交代干净，那城防军立马掏出连弩朝他一顿爆射，好在自己反应迅速，赶忙用手锏挡住了箭矢的射击。

“你们这是何意，竟敢袭击京中重臣？”苏彦云不解，区区一州城城防军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你为何不着那防护衣？”其中一守城将士发问。

“这防护衣并无实用，穿此衣物是出不了虫毒的。”

“这你是从何处得知？”

“虫害爆发之时，我便在鬼市。”

听到这句话，那将士更加害怕，再次用连弩对准苏彦云。

而这回苏彦云提高了嗓门，举起那鲤鱼符厉声呵斥道：“大胆！我乃大理寺少卿，尔等胆敢朝我放箭？”

这句话之响亮，那正在等候察查虫毒的流民也是为之一怔。

而城防卫队更是不敢妄动，虽说刺史下过凡是不着防护衣之人皆可正法的命令，但对方可是少卿啊，这要是擅杀，可是谋害朝中重臣的罪责，他一个毫无品级的小喽啰可承担不起。

“你……你怎么证明你是大理寺少卿？”紧张之下，那城防军人问出极其无厘头的问题。

“这鲤鱼符还不够吗？”

“这……这慢点是你捡的呢，你要是身中虫毒，进到城内引发感染，那是谁的罪过？”

苏彦云被这没脑子的兵士搞得有些火大：“你既无法决断，那还不快些去找于尚诚，让他出来认一认我这张脸！”

一时间，城防卫队里开始传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似有在争论是否该去禀告刺史。

“鲤鱼符配上大理寺手锏，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你们岷州军防，都是如此墨迹，叽歪之辈吗？”

见苏彦云毫无退去的架势，知道此人不一般，那城防卫队之中还是派出一人，快马加鞭地往那城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