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奇鳞怪铁（1 / 2）
乌西孤房
当大傻回道乌西孤房时，看见裴光庭正在替自己修缮门房。
“这……裴参事这是作甚？”大傻走上近前，行礼询问道。
“哦，这不是之前看先生正在修理这门嘛，我再次等候先生闲着也是闲着，便顺手把这门给修了。”裴光庭答道，边说手中的活也没停。
“这……哪敢劳烦参事亲自动手，小某自行修复便是。”
“诶，你可别小看我，这都护军上上下下一般兵器铠甲都是出自我裴家之手，修个门房不是手到擒来？”
这献公裴行俭的玄甲匠之名，大傻自是了然。
“并不是小看，而是……”
“好啦！”没等大傻客气完，裴光庭就放下手中的锤子，擦拭一把汗水，说道，“想来你这孤房立于荒郊野岭，飞禽走兽众多，这门房毁坏也是常态吧，今个我不仅是把它加固，还把它改做了旋转门的样式，既能保证来往便利无需推拉，又能使得野兽牲畜撞不破这竖轴，保证门房完好。”
大傻苦笑，这门在二傻回来之前少有损坏，也算不得是被野……倒也并非算不得，狼奴也算半只野兽吧。
“既是如此，便谢过参事了。”
“你先别谢，我也不是白帮你。”裴光庭说道，若是让他这样空手回去都护府，实在是不甘心，“我既在这等你，定是还有事有求于你。”
“参事尽管吩咐。”
“既找不到鄯善铁，这四方之地应该还有售卖其他精铁吧，且带我去那鬼市，精挑细选一番。”
凉州刺史府
那天在孤房撞见兴西侯武知齐后，田景荣就被带回了兴西侯府，隔天就被武知齐派人送回了他自个老家。
而回了自个老家刺史府，免不了就是一顿毒打和辱骂，田允直接家法伺候了田景荣，命他在书房长跪一日，只念那修身之法。
直至黄昏时分，田允才再让田景荣离开书房，前往正厅，只因向那陈药师致歉。
是的，田允将陈药师请到了府内，在自己结束一日的公务后，特地要自己家二郎向陈药师磕头请罪。
看在凉州刺史的面子，陈药师自是不会为难田景荣，一番客套之后也就原谅他在薰衣楼的鲁莽行径，但田允依旧不轻饶，在赔完罪后，继续让他去书房跪书修身。
而他则是和陈药师单独在偏厅叙话。
“也就是说，犬子是为了那凉州伎魁与药师冲突的？”田允问道。
“是的。”陈药师回答。
“这凉州伎魁到底何许人啊？”
“使君莫非没听过她的名号？”
“倒是听到过漠上红莲的称谓，可本人和出身不曾了解。”
“唉，这漠上红莲可真是世间罕见的佳人呐。”陈药师开始对田允吹嘘起那伎魁的美貌与曼妙身姿，“老某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天籁仙人，一头赤红靓丽的长发搭配上碧如深海的眼眸，纤细妖娆的身姿加上白皙透亮的肌肤，啧啧啧，真是秒啊。使君得空，真该去那薰衣楼一睹她的风采啊。”
“陈药师说笑了，某既为凉州刺史，怎能轻易去那烟火风月之所？”田允驳斥。
“呃……是是是，老某糊涂，糊涂。”
田允自不会追究这无心之过，继续说道：“既是那伎魁突然离开，致使陈药师与犬子两相冲突，那理应是她的不是，陈药师为何还要如此袒护于她？”
“倒也并非突然离开，当时老某已然入眠，若不是令郎突然闯入，老夫估计可以一早睡到天亮。”陈药师说道，不自觉又开始夸耀起伎魁来，“那伎魁对天心穴的按摩手法甚是巧妙，再加上那芬香膝枕，实在是令老某流连忘返呐……有过此番经历，老某死也瞑目了。”
虽然陈药师说的天花乱坠，但田允对着凉州伎魁依旧并无任何心驰神往，终究只是风花舞伎，上不了台面。他反而心痛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为了这种女人，夤夜偷跑，甚至在兴西侯面前丢了脸。
“不过，当夜那伎魁确实说了些不寻常的事情。”陈药师突然开口道。
“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她当时问了我一瓶药的事，我觉得甚是古怪。那药乃是自那卫羌防后的银沙地出，常人绝非有机会能去到那里，更别提能提炼出药剂。若不是老某当年于北庭府当军医，怕也是识它不得。”
听闻此话，本来早已无了兴致的田允，顿时又燃起好奇之火：“什么药剂？可否细说？”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那药极其厉害，刚一吞服就立马四肢无力，不省人事，但不会立即毙命，若是数个时辰内不得酒，就会毙命。”陈药师解释。
“这也……不算什么烈药吧。”田允疑惑。
“关键在于，它可以和一些沙地走兽完美融合，同一道去那银沙地勘探的同门医师，就因为被一只沙蝎蛰了脚腕，从而丧命于那。”
“哦？”
“这伎魁居然对此毒物感兴趣，真是难得。”陈药师说道。
“难道药师不会怀疑，她用此物来谋害客官的性命吗？”
听闻此言，陈药师哈哈大笑，说道：“不会不会，那伎魁之相貌足以让一众儿郎心肺骤停，根本无需此毒。”
岷州城
“于刺史？那一等一的好官，好官！”
“看看这州城，这陇右哪还有其他城池这般气派？凉州也不过如此吧。”
“于刺史就是我亲爹！”
“刺史真是全岷州百姓的大人！好官呐!”
“说于刺史寡断独裁？那又怎样？宁可让他寡断一辈子，只要日子过得好就行。”
岷州城头那些走过路过的老百姓们如是说道。
桃香和苏彦云各自在岷州城街访，从百姓那里得到的回复几乎出奇得一致。
这下，连本来想问罪于尚诚的苏彦云也沉默了。
此前桃香之所以拦下苏彦云，也是想听到更多人的声音，而不是商人和官家各执一面之词。现在百姓的发言已为于尚诚留下了定锤之音，他们二人的岷州之行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毕竟，首要的目的还是破案，岷州之事与案情无关，只是因那些商客口中的风言风语，顺道来查看下吏治。
“即便如此，我依旧不觉得于尚诚的所作所为，只得被认可。”苏彦云依旧固执己见。
“你说的没错，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破案。”桃香回答道，“既然于尚诚的民生之治尚可，那姑且让他就这么做下去吧。”
这一刻，苏彦云突然感受到一阵陌生，并不是因为桃香和自己的关系有所疏远，而是觉得桃香的成长过于惊人，这还是那个当初不管不顾，在长安街头只身抓盗匪的疯丫头吗？换作此前的她一定会同自己一般赤诚，如今却多了几分城府。
是受了那宋璟影响吗？
凉州刺史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