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格桑少年(1 / 2)
乌西大漠
又是深夜途径过乌西大漠,上回桃香就是在这首次碰到那胡匪。而且自那之后,各种倒霉事奇出不穷,感觉这陇右的人人都想对自己先辱后杀之。
不过,倒也不全是倒霉。就好像遭遇胡匪后,去到萤光哨所,结识了风歌和花语那样的灵风卫,去敦煌道口遭遇杀手,却意外捡回了二傻这个傻愣却战斗力极强的跟班。
也是靠他,这本不该在夜晚出行的大漠,变得意外的安全起来。
桃香本来就伤口才刚初愈,又经历了这一通,走路的力气几乎没有,一路就由二傻背着,小跑去那凉州城。
因为自己的衣服被田景荣撕扯出了口子,二傻便把他的狼毛披肩给了自己,虽然有股奇怪的体味,但却格外得温暖,同时还可以抵御大漠的风沙。
“二傻,你不冷吗?”桃香问道。
“我早习惯了。”二傻答道。
原本是想等大傻回来,再一道商量如何处置田景荣,但自己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个畜生,便急急忙忙赶回凉州城,顺道向田允告状。
只是让本该能再见他阿兄一面的二傻,现在又要陪自己走上一段路。
这二傻确实听话,大傻只是让他保护自己,没成想他还真的事事以自己为先。这是因为和大傻兄弟之间的承诺呢,还是狼奴生而忠主的品性呢。
风卷沙尘,清冽月光之下,时而能听到鼓动的音律。
桃香对此颇为敏感,这分明是马蹄踏在大漠上的声音。
果然,前方能隐约看到胡匪马队的奔袭,只是此番他们的目标并非桃香,而是一队吐蕃人打扮的商贾。
胡匪来势汹汹,提着弯刀就冲向商队。桃香赶紧对二傻说道:“二傻,快救人!”
“可嫂嫂……”
“我没事,你且去吧!”
既然是嫂嫂的命令,二傻当即暂先放下桃香,一个健步就如发现猎物的野狼,向那胡匪群跃去,这奔跑速度甚至连野马都不见得能赶得上,下一个瞬间就跑到胡匪的跟前。
胡匪见之如此迅猛,以为奔来一只野狼。还没得及勒住马绳,其胯下的马匹立即高声嘶鸣,像是遇到一只食肉猛兽一般怯战。而二傻也丝毫没有磨蹭,直接从腰间掏出弯刀,连人带马直接给劈成两半。
这般血腥场面惊吓身后的一众胡匪,这是怎样的怪物,竟有如此怪力?
还没等后边的人回过神,二傻再度扑了上去,咬住一个胡匪的脖颈,直接从中用獠牙啃出血丝,当即就人首分离。后边胡匪见之大骇,被这惨烈一幕吓得赶忙掉头跑路,而二傻可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拿起掉头胡匪的弯刀,朝着逃跑胡匪的方向丢去,旋转的刀刃化作夺命利器,转瞬之间又是一个人头落地。
二傻的战斗永远是这么蛮横暴力,一时桃香有些分不清到底那边才是胡匪。
桃香上前问候那些被劫掠的吐蕃人,那领头的竟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相貌俊朗,有着更贴近唐人般的清秀,完全看不到常年处于高原地带的黝黑肤质。此刻,他正用着突厥话感谢自己。
“多谢搭救。”少年说道。
桃香意识到是自己的狼毛披肩,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突厥人。
但想来吐蕃与大唐并不交好,或许用突厥人的身份与之谈话更便利,而自己也会突厥话。
桃香环顾四周,那些吐蕃人领着一群牛羊正在横穿大漠。
“为何扎西在如此深夜放牧,此处虽未至死亡之海,却也是胡匪频出之地。”桃香问道。
只见那少年一声叹气,满脸怨恨:“唐人官府做事不讲信用,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桃香听闻,顿时眉头一紧:“可否细说?”
那少年望向苍天中的浩瀚明月,说道:“本来那瓜州县府订了我家数百头牛羊,可今日交付之时,那县丞却说,县令已被革职,他所签署的交易皆为个人行为,县府不承担后续的买卖贸易,便将我等撵了出来。”
桃香一惊。
“更有甚者,还不让我们在县中过夜,硬生生要将我们驱逐出唐境,我们只得半夜行路,动身返回吐蕃。”少年说道。
“竟岂有此理!”桃香记得,绯言馆给的顾恩泰往年黑料之中,记有他时常有向边境他国采购一些稀缺资源,可气的是,他花的是官家的钱,供养自己的府邸。
“气有什么用,唐人一向视我等异族为草芥,本来就是赔本生意,但心想着能赚点是一点,可不想此番他们竟然还不认了……”少年说话时咬牙切齿。
想来自己突然将顾恩泰索拿下狱,瓜州县中才因此群龙无首,多半也得担点责,这件事也真就非管不可。
“郎君莫慌,暂且返回那瓜州县,我找店将各位安置。”桃香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那县丞已然下了驱逐令了啊……”
“我自有办法,你大可放心!”
兴西侯府
“家门丑闻,让二位见笑了。”武知齐表示歉意。
“不是不速之客就好。”风歌倒是没太在意。
大傻若有所思,随后提到:“侯爷得空,还是多陪陪夫人吧,我想夫人一定是在乎你,才会行如此之事,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督查多虑,我自有打算。”
风歌转向大傻,问道:“为什么侯府的人都叫郎君督查?”
“呃……这个……说来话长……”
解释完一切的来龙去脉,风歌嫣然一笑,称桃香着实机灵,又不受繁文俗礼约束,实在难得。
三人再次落座,继续谈论此前的话题。
“也就是说,我们眼下暂时还没有直接证据能指证雍东王府有鬼。”武知齐自语道。
“不错,但在调查清楚之前,先得将陇右周边的虫巢一一清理才行。”风歌说道,“这一点少不了侯爷的帮助,还望侯爷能将境内武氏兴建的所有寺庙位置,皆告知于我。”
武知齐有所迟疑。
“侯爷,虽然还暂时不能查到那丢失银锭,但巨虫之事迫在眉睫,关乎边关宁定啊。”大傻也建议。
“这是自然,时常有听闻巨虫影响到了周边商贸,小侯定会想要除之,只是……”武知齐略有为难,“说实在话,自武后退朝,寺庙的修缮我也搁置了大半,小侯其实并非信佛之人,只是为了团结其他武氏家族,才兴修寺庙,如今陇右河西境内有多少寺庙存在,小侯也并不能全然知晓。”
风歌听闻有点失望。
“关于这一点……”此时大傻再开口,“侯爷的寺庙皆是在当年苏公为行军元帅时,所修地下工事为基础上修建的吧。”
“确是如此。”
“这般,小某手中有当年苏公所绘制的行军地图,不知能否派上用场。”当年二傻不知从哪顺来的行军地图,大傻一直没丢,小时候以为是军队的藏宝图,但却看不懂其中的标识,后来二傻走丢,便把它当作是二傻的留恋。随着年岁变迁,大傻在这陇右鬼市爬模滚打多年后,也是看懂了这图纸,这实是曾经苏公于陇右行军所绘的工事图,在武后荒废那驻地兵制后,也便无人重视,结果被二傻给顺走了。
如今二傻回来了,它也就没了纪念意义,眼下就应该拿出来,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督查竟还有这等玩意儿,如此甚好,确实按督查所说,皆是依靠当年地下工事为基础所修。”武知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