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生命默答。(2 / 2)
“现在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煎熬,是否能够挺过去,在他自身!”
中心林驿站外。
忒喜欢攀坐在高处的兔子恐怕就属刺兜一个,此时,它坐在一棵成年高竹之上,用自己的体重晃动竹梢摇晃着,而它此刻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毛茸茸爪子拿着的一颗特别的珠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跟珠子一样大,看起来它全身心都被珠子吸引过去,珠子也渐渐氤氲而生似血色的雾气在珠子内部翻腾。
“那兔子就不怕摔下来吗?”蔓青子趴在窗边眺望着刺兜,很是认真但语气慢悠悠地自喃。说话间,她转动眼珠看向门外不远前方驻足远眺的扁蕾,只见她挑挑眉,“兔子喜欢高处俯瞰,人喜欢脚踏实地地远眺,我们在这儿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返回药坊。”
“好像有人来了”扁蕾忽然侧头对着蔓青子底喊道。
“多时都不见一个过客,会是谁呢~”
“那是……”扁蕾走上台阶眯缝双眼,由远及近地身影让他逐渐觉得熟悉,他惊喜道:“是乞儿,是她们回来了。”
“他们?”蔓青子偏侧头仔细一看,虽然是乞望的庞大身形,但是,坐在乞望身上的看起来不像鱼庭雀和宫彼乐。
“你,你是……!”扁蕾原本欢欣迎接,可是,当看见乞望背上之人的时候分明愣住了,“夏无踪?你、你怎会……”
夏无踪终于从颠簸中喘口气,他解开绑住季玄珂和自己的绳子扭了扭脖子:“先别说那么多了,搭把手,希望这一路没把这小子身上的某些部分给颠丢了。”
乞望发出不满又骄傲的呼气声回怼夏无踪。
“好冰,全身完全没有温度”扁蕾抱住季玄珂瘦弱的身体仿佛在抱一块冰一样不禁叹息。
“我让牟挞将他体温降低的,至少能让他保持这种眠寂的状态不至于爆发,至于之后你们是否有其他对策,再说了。”
蔓青子转身走入屋内,虽然动作看起来仍旧悠哉,但确实更加稳重又井然有序。
“这两人也跟到这里来,看来,这小子的病的确棘手”夏无踪说话间快速环顾四周打量一番,“能让酒子酿视为对手的壹那麻也感觉到棘手的家伙,似乎,越发有趣了,若是先生知道此事,一定更感兴趣。”
“哪儿来的臭小子,满身邪气!”
“呃?”夏无踪一愣,连忙循声环顾,最终搜寻一番才抬头找到了声音来源,但是看不见是什么。就在他疑惑且稍加慌乱的神色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在竹林间闪过,最终一个黑影背光冲着他飞来,吓得他连连后退,下意识将手伸向自己行者服下的腰间,握紧了利刃的刀柄。
“眉眼长得还算过得去”抱着夏无踪整张脸不安分打量的刺兜呢喃着,忽然它用着爪子用力挤压夏无踪的脸压低了声音,“哼,可惜,满身都散发出一股令兔子我喜欢的腐臭味,味道该是不错!”
“嗯!?”刺兜张嘴露出尖锐的兔牙一副要将他一口吃掉的样子,夏无踪顿时睁大了眼,惊吓间,他慌乱地两手扒拉着刺兜,试图将它从自己脸上摔下去。
“嘿嘿嘿,让本大爷咬一口,尝尝味道!”
“可恶,你是什么东西,给我下去!疼疼疼……,死兔子,你闭嘴!”
“吐!难吃~”刺兜总算放过夏无踪,一脸嫌弃的模样吐了口唾沫,只见它一个熟练地转身后蹬,沾满了泥土的后腿在他脸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呸呸……,混账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
“眼瞎吗?”刺兜一副流氓的模样冲着他晃动自己的短尾巴,一对冗长耳朵此时完全竖立起来,嘲讽一般露出兔子经典动作,偏偏一口低沉带着慢慢嘲讽意味的声线。
“你!呃?”夏无踪还没来得及发怒却发现它不见踪影。
“我说你怎么这么随便,什么人都让他骑?就不怕这身尊贵的皮毛被玷污吗?”刺兜眨眼的功夫已经稳稳的坐在一旁休息的乞望头上,边说边顺着乞望的毛,阴阳怪气的语气不断。
夏无踪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打量刺兜,但还是很不舒服地眯起眼睛:“又是灵兽吗?啧,竟然是个如此痞鄙的菱王引,完全与其祖先没有一点相似点。”
刺兜转动眼珠盯着夏无踪,旦见它垂下一边的耳朵似在思考。
“夏无踪,来一下。”扁蕾忽然着急地从驿站内走出对他喊道。
“等下再算账。”
刺兜的目光跟着他的背影而去,它顺势趴在乞望的脑袋上,沉默地顺着乞望的皮毛,不时,它侧头看向身后的竹林,这段日子里,它能够轻易感知到有其他人的存在,说是监视但感觉起来并没有敌意,并且并非没有敌意,从风中它能够嗅出是熟悉的人。
“回禀。在驿站中留驻者并无其他动向,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在等离开的同行者回归再一道离开中心林。”
俞石揭下帽子点点头:“其他人的动静呢?”
“有一人,始终徘徊在中心林周围,他分明感知到了我们的存在却并未刻意躲避,甚至没有回避的意思,只是,他游走多处,还,涉足了一些重要场地。”
“是苑大戟的追随者吗?”
“不,他并不是此地住民,更不是那个人的追随者,应该是后来抵达此地之人。”
“继续时刻监视此人,现在正是中心林的关键时刻,所有人的动向都要严密监视。”
“明白。”
俞石沉下脸,眉头紧蹙的时刻越发多了起来,他目光悠长地看向竹林中的驿站方向,停顿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摇曳的宿星下,冷冽的风从中心林的四处灌入,原本辉煌热闹的这座历史重镇如今犹如坠星后的狼藉之姿,碎石瓦砾间埋葬了过去千百年来构筑的一切荣誉,却愈发接近黑暗天幕上散碎的阿古都之景,像是地上的倒影。
中心林城中,死寂一般失去了多余的人为光亮,只有寥寥可数的数盏仿佛是最后的坚持,处处都透露出死亡后的枯萎与凋零的凝滞味道。
“真冷啊~”
一阵轻缓的叹息声响起,竟让一旁正在洗涤东西的老人家忍不住扶着腰起身张望,只见一名行者停在缇音湖的远处驻足凝望,白色雾气一阵阵吐纳变得清晰,这里的冷似乎能够被肉眼所见。
“你……你从外面来的?”
听见尼热(上了年纪的女性)的招呼,他侧身颔首行礼:“嗯,鄙人曾听闻中心林的繁华与热闹,所以前来想要一睹其容姿,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番光景。”
“没什么,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尼热浅然一笑,慈祥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晦暗之色,用着轻缓简单的话语仿佛将一切都以平常心对待,她对行者招招手,“行者如果不赶路,不着急的话,在如此冷的日子里,还是歇歇脚,喝一碗热汤先暖暖身子吧。”
热汤入口顺着咽喉流淌入胃,很快便让整个似被冻僵的身子恢复了活力,行者伸手揭下帽子,露出一张清秀成熟的面容,延龄看着尼热在屋子里忙碌却日常的身影目光似乎也被感染,停顿了下来。
“其他人都走了,尼热,您一个人还留在这儿?”
“人们总是来来往往,走走停停,老身我在这儿出生,已经快六十年了,这里是老身的故乡,故土难离啊。”
“就算已经什么都没留下,您依然如故吗?”
老人家笑了,旦见她端着小食走来放在延龄的桌上,目光悠远却始终只有怀念之色满溢地望着缇音湖的方向:“你们行旅之人所求就是所见,但于老身而言,所见便是所求,他人或许认为所求之物没了这里就一无是处,但这里的所有所存只有有心人才得以见到,一切,皆是迥异的欲望罢了。”
延龄喝了一口热汤,尝了尝小食:“很可口的味道。”
“是么,合你口味就好”老人家说着转身走入屋子里。
“诚如您所言,在这片土壤中,似乎生命并未就此终结”延龄搅动手中的热汤,水面倒映出的影子逐渐从扭曲又恢复平静,“生命不管如何折腾,活下去的本能欲望支配着我们所有人,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老人家有些不太明白地看向他。
“新生,永远都伴随着鲜血,这便是生命的代价,为了不辜负这沐浴鲜血而得来的生命以及在生命成为完全体前的等待和竞争,哪怕明知要走一条艰难且痛苦的路,也在所不惜,这才是最教人难以抗拒的生命魅力。”
延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皮革放在桌上,这才起身离开:“多谢尼热的热汤,真的非常暖身。”
“没什么,行者,要上路了吗?”
“嗯,听了尼热的话,在下突然在想,或许,改变一些原本的计划再逗留片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老人家为他指明了道路目送他离开,当她拿起小皮革袋的时候觉得很重这才小心地打开,袋子里装着一颗很重并且品质极佳的莫比石(货币),同时还装着不少的黑色土壤,老人家不解地仔细查看土壤,发现土壤中有着许多没见过的小小结晶石,她靠近了嗅了嗅,不觉一愣:“这,这是黑晶土?难道说……”,追出门的老人家却已经不见延龄的踪影,为了确认,她看了看身边的泥土,连忙抓了一把。
“这、这果然是……”原本因为之前的一场黑雨中心林所有的一切都被这黑色覆盖,可是没想到,竟将土壤改变成为了最为肥沃的黑晶土,而此地之人之所以不耕种的重要原因就是此地贫瘠只能靠缇音湖而活,老人家喜不自胜,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感谢上苍的眷顾,您果然,并未抛弃我等!”
胭芜岸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静养中的起莫不觉侧身朝向门口的方向。
砰——
霜敷一把推门,或许是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道,直接将门整个推倒,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小心放下后急匆匆来到起莫跟前,呼吸急促但始终不语,直到他用力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再次开口:“司节大人,当主,当主他……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