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若只是恨（1 / 2）
珈蓝界，大长老府。
大殿之中空旷异常，只有一张长椅摆放在大殿正中，长椅之上，安静地坐着一个人，珈蓝界大长老——冶昭。
大殿的门敞开着，弦月进来的时候，冶昭正一只手扶着脑袋靠在长椅上假寐，弦月双脚之上铃铛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清脆。
“禀大长老，其余未被魔气侵袭的部众已安排妥当，夏侯……战死于妖界。”
铃铛止住声响，弦月躬身站在冶昭面前，一字一句道。
“继续。”
冶昭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夹杂其中，甚至连眼都没有睁开。
“还有，正如预计，那些人族已进入珈蓝界，正在朝内城方向而来，我去拦下他们，还是？”
冶昭这才睁开双眼，双手垂下：“人界东方家的那几人呢？尽快安排他们离开。”
“东方家那几人，大长老当真放心？”
“呵……与人做了交易，自当遵守，眼下诸事已定，你尽快离开，人界那边，需要你主持大局，小洛还小，你多帮衬着些，剩下的，交由本座处置。”
冶昭站起身来，又继续说道：“到人界之后，若是小洛不听你的，
你自当取而代之，一切以大局为重，还有，到人界之后先查探好周围环境，等到时机成熟，再去与他们汇合。”
弦月看着眼前的冶昭滔滔不绝，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沉默了片刻，她终于昂起头，目光平静地盯着冶昭：“我不想走。”
“你想抗命？弦月，这数百年来，你第一次以这种语气对本座说话，念及旧情，本座不多计较，立刻下界！”
“是的，我要抗命。”弦月依旧语气平静，这数百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没有任何忐忑和不安，有的只是安宁。
弦月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抗命？本座自可以让程之阳将你强行送去人界，他的手段，并不比本座好多少，本座不愿这么做。”
冶昭的语气渐渐冰冷，弦月知道，他在生气，但即便这怒意此刻就将她吞噬殆尽，她也无所畏惧。
弦月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大殿顶上的一片漆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是释怀的笑容。
“我究竟还要说多清楚，你才能明白？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固执，这一次，我不听你的，就当是我抗命，冶昭，
若是你想把我交给程之阳，你大可一试。”
冶昭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弦月，一时间，他竟有些感慨，这数百年来，这个他最忠心的人，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不知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理，他终究说出了几个字：“你直呼本座名讳？”
“是又如何？”弦月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我不为珈蓝界而活，我只为你而活，可你可曾真正问过我，我想要什么？眼下我就是想要为你去死，你也不愿！”
冶昭双拳紧握，隐隐在发怒的边缘：“谁要你为本座而死？嗯？本座这百年来布局，不过是要为你们求得一线生机，你现在跑来告诉我，你要为我而死？”
“呵……”弦月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你觉得我凭什么要为你珈蓝界，为你女希部众而活？又为什么要去替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背负你们女希部众的未来？你比谁都清楚，你何必装作这副模样。”
冶昭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仰头道：“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你当初留下一颗傀儡虫造就了今日的
我，话说回来，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死心塌地听你话的人
，但傀儡亦有感情，你与他有何不同？相比之下，你的好徒儿比你更像一个人。”
冶昭冷冷地盯着弦月的背影，良久。
“呵呵……呵……所以呢？仇淼手里的傀儡虫是你给他的？我说你为何跟他关系突然变得那么要好了，你以为你当年帮他离开珈蓝界前往人界，本座不知晓？家贼难防。”
弦月猛然回头：“贼？你说我是贼？可明明把它种进我体内的是你啊，是高高在上的大长老你啊！我剜心割肉刮骨之时你可曾觉得我是贼？我不过是把我体内繁衍的虫子交给仇淼，我何错之有，你既然种在我身体里，那便是我的东西，要说贼，你在城主陷入沉睡之时，窃取整个珈蓝界，到底谁才是贼？！”
弦月的话语重重地敲打在冶昭的心头，他沉默了。
“你想要什么？除了我这条命，剩下的都可以给你。”
弦月冷哼一声，眼角有一丝晶莹闪过，头也不回地朝大殿门口走去。
“你永远是这么自以为是，你说你除了这条命，剩下的都可以给我，但你可知道，我除了这条命，没别的
可以给你。”
冶昭依旧沉默。
弦月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微微侧目：“冶昭，此生我们已无其他机会再见，但我若对你只有恨意……该多好。我会带他们去见俞清淑，我若活着，就是程之阳也没法越过我，来到你面前。”
冶昭看着弦月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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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沿着记忆中的方向一路前行，穿过破败的珈蓝界外城，慢慢靠近内城，但这一路走来，珈蓝界仿若一座死城一般，让他原本有些激动的心又沉寂了下去。
突然，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过，这是他走了这么长时间，唯一在珈蓝界看到的活人，还是熟人。
“弦月……跟上她！”宋辞说着，已经一跃而出，其他人一一跟上。宋辞眯着眼睛，一边跟着弦月，一边对众人道：“跟紧，珈蓝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仇兄我也联系不上，跟着她，必有收获。”
叶楷跟在宋辞身后，沉声道：“突然出现，小心有诈。”
宋辞脚下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地说道：“无妨，就算是诈，我们也别无选择，你们自己多加小心，跟我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