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衣公子的不良于行(2合1,1w5营养液)(1 / 2)
南宋。
临安城。
飞衣楼。
一身正红衣袍的赵旉复杂感叹道“衣公子对白愁飞这三捧三摔, 一身驭人之道可谓出神入化”
陆小凤苦笑道“也叫人毛骨悚然”
花满楼亦叹道“第一名利之困,第二智谋之困, 第三情衷之困, 凡此三种之上,衣公子又接连三次,践踏白愁飞的自尊
“这般打击下来, 若换了我”
陆小凤道“若换了花满楼你, 名利与你无碍,智谋输给他人你也看得开,唯有情衷一关”
花满楼道“唯有论感情,我恐怕要栽在那里, 一蹶不振,爬也爬不起来。更遑论如这位白愁飞, 还能有心力去思考幕后之人的身份, 甚至和衣公子对峙”
陆小凤笑道“但是花满楼,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你向来以诚待人, 以真心换真心,这不是你的缺点,还恰好是你的可贵之处”
赵旉亦点头, 对身侧长久不言语的白衣青年道“你觉得如何”
白衣青年没头没尾地道“我会赢。”
陆小凤道“这位宫、公子”
赵旉插道“叫他宫九, 或九公子就好。”
陆小凤继续道“九公子,你这么肯定, 若你在半年前替代了那位白愁飞和衣公子对上,你也能三关全部破局胜出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宫九冷傲道“不论三关三十关还是三百关, 我都会赢。”
陆小凤道“何以见得”
宫九下巴微扬, 冷冷道“因为唯一能叫我输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陆小凤道“那个人”
飞衣楼的情报再细, 也不会细到将那日悦来客栈楼上, 赵旉和衣公子那段关于靖北王世子的交流,也记录进去。
那是另外的价钱。
更准确地说,所谓飞衣楼“童叟无欺”的情报当情报源独此一家的时候,飞衣楼添一点减一点还是改一点,又有谁知道
飞衣商行的良心共一石,林大掌柜独占十九斗,秦二掌柜一斗不占,老板衣公子倒欠九斗。
而统管诸国各城飞衣楼的,正好是良心一斗不占的秦二掌柜秦叠明
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知道宫九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赵旉知道。
赵旉不仅知道,他还问宫九道“我问你的就是这个,你觉得这衣公子,像他吗”
像归翼吗
宫九冷眼看向赵旉。
他慢条斯理地轻声道“来这里找情报前,我就问过你,你是不是非要找个赝品才肯罢休”
赵旉忍耐道“我不信你看了这么多情报,还是觉得这衣公子一点都不像他”
宫九冷斥道“你非要问我一个活人像不像一个死人赵旉我也早就警告过你,少做你的白日梦谁都没有资格做他的赝品”
赵旉揉眉心道“宫九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哪怕是好好看一看万一他真的还活着呢”
宫九沉默了一息,忽而笑道“那你最好祝这个赝品多像他一点。这样一来,等我去杀这个赝品的时候,看着那张脸我也会少折磨他几回,让他痛快点死。”
赵旉“”
赵旉“”
赵旉忽然也平复下来,道“好啊。你可以试试。如果衣公子能被你轻易杀死,那衣公子肯定不是他。”
“啪嗒”
林诗音将手中文件合上,冷眼盯向两人“两位非要在我飞衣楼之内,讨论怎么取我飞衣商行老板的性命两位请走我飞衣商行不欢迎恶客
”
赵旉清了清嗓子,微笑吟吟道“林大掌柜见笑,我和宫九开玩笑呢。下一小节的情报是哎,林大掌柜,你怎么走了”
然而林诗音已经走出房门,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若非赵旉和宫九都是飞衣商行开罪不起的人,这时候眼不见为净回避的,还能是林大掌柜一边的秦叠明心中腹诽道。
秦叠明卷了卷虎口的蓝皮薄簿子,笑道“四位稍安勿躁,接下来的内容,林大掌柜不愿讲,就由我为诸位服务。半年前,在汴梁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林大掌柜恰巧和衣公子生了矛盾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和好哩。”
陆小凤好奇道“都说飞衣商行的老板衣公子和林大掌柜一路扶持而来,唇齿相依宛若亲人,这样的关系也会有矛盾”
秦叠明道“害。这不,牙齿也有咬到唇舌的时候么”
“唳”
就在这时,高天之上忽然传来一道苍茫的雕鸣
陆小凤将头探出窗外,仰脸望去,只见云天之上、红日颊边,一抹野性而自由的黑影掠过临安城的天穹,向北边而去
“奇也、奇也”陆小凤骤然惊叹道
花满楼道“什么奇”
陆小凤道“是我眼花还是我异想天开好大一头巨雕巨雕上立着好潇洒一个人”
花满楼笑道“潇洒陆小凤,你看得清那人的相貌”
陆小凤也笑道“看不清,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但乘鸟飞天,这样的行止,我不用看到他的脸,就已经被他的潇洒折服”
乘着巨雕的潇洒人一路向北。
棕黑若刀的羽翼劈开云气,在蓝天下劈开一道肆意的航线。
盘旋。
又旋身滑翔
一直翔到大汇的汴梁。
汴梁的皇宫。
“唳”
雕鸣轰响,羽翅庞大的阴影掠过小半座皇宫。
低沉的拍翅声起,渐慢渐弱。
巨大的金雕在大庆殿殿顶降落。
一个人影单手背负,从金雕背上轻飘飘点落下来。
一个黑白长发披散满背,赤足灰布衣,看起来三四十许的男人。
沧桑旷达,双目清湛。
携着如虹剑势来。
独步千古的剑
这男人四下一看,双耳一动,三拐两拐,来到这皇宫的一座殿门前。
他径直推开其中一间传来水声的屋子,抬脚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蒸腾水汽,他劈脸问道“听说,你和你的林大掌柜闹了矛盾”
屏风后,温泉声响,人影绰绰。
屏风后的浴池里,传来一道喑哑的、仿佛被割喉而过才刚愈合的声音。
这声音低低地无奈道“求大败,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独孤求败当即吃了一惊,不由抬步向前,道“盛小年,你这声音怎么”
“顺便帮我把外边的澡豆递一递,”盛年道,“至于声音嘛,我喉咙幼时受的伤,你不是观视过”
独孤求败拿过角落的那一坛澡豆,转入屏风之后,放在浴池边。
他直起身,低头望向雾气袅袅的温泉浴池中,青年那若隐若现的修韧躯体。
肌肤凝玉,肌肉流畅而优美。腰部以下没在水中,银灰的发黏在他紧实的背部。
青年低头掬水,肩颈和背连成一道饱满的水滴。
他优容地将背挺直,抬臂将水从肩头扑落。水流扑泄而下时,凹陷的脊柱随着直起的腰露出隐晦的真容。两片肩胛骨被上臂带动,如极富生命力的蝴蝶般展翅欲飞,又被束缚在他的背上。唯肩
胛尾端的下角,不甘心地吻住了两粒水珠。
独孤求败微微一怔。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秘一怔。
随着盛年转身,独孤求败盯向盛年的脖颈,惊愕地瞪大眼睛。
那横亘在盛年喉间的一道狰狞割痕。
或数道。
一种被力道不足的新手,用不趁手的木质钝器,坚持割了数次,才割得彻底的致命伤口
一道愈合了多年以后,又一朝猝然裂开的致命伤。
“这是什么”
独孤求败立即想到约摸十年前初遇时,他从小孩儿身上感知到的长生种。
那藤蔓般的植物扎根在孩童的心脏中,密密麻麻爬满了孩童全身的经脉,其中又以太阳穴、咽喉、脊柱和双手的骨骼经脉上,缠绕最多。
全是致命之处。
独孤求败道“你身上的长生种出了问题”
盛年道“长生种没出问题。不过是生老病死,长生种也到了暮年,寿命开始倒数了。”
“盛年,不要防备我,让我看一眼。”独孤求败道,当即以内息聚于双眼五感,感知盛年的状况。
随着盛年卸去内息的防护,独孤求败眼前清晰起来。
视界中,那藤蔓般的植物依旧扎根在盛年的心脏中,密密麻麻爬满了盛年全身的经脉,但曾在咽喉和脊柱上缠绕最多的根系,却已经断了大半,只剩下稀疏的些许,仍在苟延残喘。
独孤求败将感知集中在盛年的喉间。
在那里,长生种残余的细小根系拉扯着伤口,不断地断裂又不断地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