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险择(2 / 2)
方琦城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挠挠后脖颈,“那个…我…对不住啊…”
“我是沅枫,方兄还记得。我师兄不在此。”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刻,沅枫此举只是想以此让方琦城网开一面,放她进暗室见乔落铄。
谁知方琦城铁了心要叙旧,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他为何不在?你们为何活着?青印剑派毁于谁手?你这些年去了哪里?来此有何目的?”
“若方兄肯让我进暗室,我出来自会一一明说。”
方琦城被吊起于穹顶之上神志缓慢回落,三魂归位,“让你进暗室做什么,与那人串供吗?”
沅枫没行没款地倚靠着门框,晶亮的眼睛中浮着抹看不分明的意味,“实言相告,此事不简单也不复杂,冯小姐安然无恙便是最好的证据。望方兄成全,看在你我都是丧家犬的份上。”
显然“丧家犬”一词刺进了方琦城本就不安宁的神经中。
“我不是。”
“若你我两家都是某人所害,如今忍气吞声寄人篱下,那便是;若你家另有隐情,那便不是。个中缘由,你心中有数。”沅枫刻意朝着他们共同的伤口鞭笞,暗自观察方琦城的反应。
方琦城的额头沁着汗珠,他似乎心虚紧张,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
沅枫不欲此刻与他纠缠,她既然冒了这险,如愿必会守诺把一切都告诉方琦城,她略有焦急地说:“方琦城,你若答应我,我必将七年前所有的事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如若违誓,你大可禀明冯庄主将我们全部囚于地下。但现在,请你务必带我去暗室,我要见乔落铄。”
冯镜明独自来到暗室,没让姜承跟随。
他早先撤掉了所有看守,暗室空无一人。此暗室为天然石钟乳经人工打磨而成,滴水虽不会腐烂石质,但会在日积月累中磨蚀,房顶的一部分梁柱被侵蚀得只剩细细一根。只是这里常年不关人,整修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今日换了一身褐色的云纹束身衫,神色肃穆,倒有些往日方钊老掌门的严肃庄重之气度。
“此刻只你我二人,还望阁下有话实说。”冯镜明坐在稍远处喝着凉茶,自始至终没抬眼看乔落铄。
乔落铄竟是背对于他,望向高处的天窗,被阳光照得略微睁不开眼,“无话可说,无可奉告。”
冯镜明细嚼着茶叶,品着清苦,“不愧是阁下,至今都咬死不肯说,一如既往的忠诚。风涯给了你多少好处?”
“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看着不顺眼早就烧了这庄子。”乔落铄运掌入丹田,长舒一口气。
忽然间锁链声响起,传来一声“有人来了”的疑惑,是方琦城带着沅枫进来了。
沅枫又恢复了“风涯”的易容相,在这庄子里她不能让更多人知晓她的身份。
当二人看见端坐一旁的冯镜明,方琦城明显慌了脚步。
“…舅父如何在此?”
“大名鼎鼎的风侠士,久仰,只是瞧着像是位故人。”冯镜明越过方琦城,直接看向了他身后的沅枫。
“故人”两字听得沅枫悚然一惊,她强作镇定,恭敬行了一礼,“冯庄主广结名士,我这粗鄙之人哪里配得上。”
沅枫心叹,他们这背字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原本异想天开地打算,托方琦城带她来,在冯镜明细审乔落铄前为他想好一套开脱的说辞,这个倔驴若是不答应,她就给他顶了罪,好歹她不是棒槌,有嘴会说话。
此时恰好遇上冯镜明,一来做实串供嫌疑,二来若这位冯庄主心思更深点,兴许会以为她才是罪魁祸首。
那千里送刀的人情可就一点都不剩了。
“吾儿暂回,我与这两位有要事相谈。”
方琦城顽固地心念往事,此刻哪怕沅枫就是想死,也得让他听完了话再死。“舅父无论如何要留着…风涯,我有要事问她。”
冯镜明掀起下摆起身,从袖中掏出一青花瓷罐,“此事原本很简单,可老朽越查越百思不得其解,足见各位有本事。但累及小女声誉,查不清也断不会轻纵。这是穿肠散,你们二人谁喝了它,这事便过去了。”
沅枫脸色微变,还有心情暗骂一句弈方柯糊涂虫,下一刻却与乔落铄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喝。”
“风涯,回你的屋,这有你什么事!”乔落铄的眼皮迫近眼眶,弯成逼人的弧度。
沅枫趁着冯镜明不注意,一把揪过药瓶,乔落铄脸色彻底变了。
“冯老庄主,此事原本很简单,现下不简单了,但恕在下无法直言,还望遵守承诺,别为难他们。”她登时扯掉了红绸,一股脑将毒药灌了下去。
如同平日里喝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