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潜(1 / 2)
弈方柯先与账房要来纸笔写了封信给他二叔,把账本塞进了自己包袱里,拿衣服层层叠叠地裹好,又将包袱垫在枕头下面才算放心。
从前顶多是当街劝架或是打架的小事,可这一日的险象环生,实在是有点心力交瘁了。
他还在追究跟踪他的究竟是谁,不愿平白无故地怀疑许家,可又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许沐的话是没说完,但意思是明白表达出来了,她不仅连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他,还打算将自己也托付出去。
他一向有求必应,不太会拒绝别人,更别说拒绝一个想嫁给他的姑娘,可他对许沐……实在只是以礼相待,毫无非分之想。
弈方柯在此时竟神奇地发现了陆凌柯的一点好处,那就是她不把他当人看。
那个冷酷没人性的疯丫头。
弈方柯疲惫地叹了口气,叫他拒绝一个姑娘很难,叫他不自由更难受。他揉了一把头发,挥去了一团乱麻的心绪,想着明早还是得去一趟许家,要给他们提个醒。
丑时。陆凌柯没打算睡觉,从喧嚣吵嚷听到寂静无声,估计差不多时辰了,她将长发高高挽起,绑成紧紧的发髻,起身裹住黑色披风从窗户跳了出去。
白天走过的路线她记得清楚,可天黑之后整座城就像变了个样,她一边避着更夫,一边努力找路,然而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绕了一圈回到了原处。
陆凌柯顿时恼了自己,但不得不耐着性子重新走,耗了些时候,才终于看到了夜色中反光发亮的吴府匾额。
她不必踮着脚就可以走路无声,两手紧紧揪着披风,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黑暗中,就着树的影子潜藏身形。
大门紧闭,门口只留了两个家丁,困得耷拉着脑袋,她加快了脚步,溜到了宅子侧面的墙根底下,然后一脚抬高搭上树杈,一脚弹起蹬在墙上,稍稍借力就翻上了屋顶,这一个动作下来,能落入人耳的不过是一点布料摩擦的声响,几能忽略不计。
不料还是碰响了两块瓦片,陆凌柯飞快地低下头趴住不动。
院子里没什么要抓贼的动静。
她微弓起腰,探头看向院里——根本没半个人。
陆凌柯想,护卫也太少了,这贪官胆子够大,贪那么多金银,还欺压良民,也不担心晚上被哪个打家劫舍的给抢了。
不过她还是小心谨慎地沿着房檐轻轻爬进了院子。这是一个宽敞的四合院,每一面挂着两盏乳白色的灯笼,照得院子亮堂堂的,主人十分讲究地在四角摆放了盆栽,正对着门的大堂廊下栽了两簇竹子。
真是贵府金玉其中,贵人败絮在外。
每间屋子都漆黑着,陆凌柯根本认不出哪间才是吴忠的卧房,她只好回想许家的布局,外院大约是给下人住的,似乎进了大堂往里间走是安置主人卧房的地方。
她在背光的廊下蹑手蹑脚地一步步挪到了大堂,又四处扫了两眼,一闪身进去了。
陆凌柯在山中生活的时候很少点大火,眼睛练出了极强的适应黑夜的能力,片刻就看清了大堂的布置,毫无障碍地躲开了所有可能出声的东西。
往里走通向了一个小院,与外院不同,这里没有照明的灯笼,一片漆黑中,突出的房檐显得有些狰狞,但细看只有三间房,她猜测最里面也是最大的那间应该就是吴忠的卧房。
一想到即将获知仇人的事,陆凌柯几乎摩拳擦掌起来,而且她虽然潜进来得顺利,但并非十全十的安全,她愈加想要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