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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收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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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浩这些天心情很好,他兴致勃勃地去王府井东方君悦参加了一个论坛,还作为主讲嘉宾上台演讲,分享投资心得。

不期然,碰到了艾米莉。

这天下午,私募基金的青年投资人论坛,群雄荟萃,红男绿女,大佬云集捧场,这帮人的身价,据说随手可买下拉斯维加斯。符浩穿着一件休闲夹克,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一看就与台下西装革履的大佬们有些格格不入。他在台上侃侃而谈,男中音有着满满的磁性:“vcpe行业实际上不适合人人都参与,也不是二八法则而是一九法则,10%的人挣90%的钱;不要轻易受同行观点影响,要独立思考和判断,如果是大家都看好、看懂的项目,我们恰恰要特别小心谨慎,巴菲特为什么要住在小镇上做投资而不去华尔街?投资本质而言就是靠概率,投资人要有面向未来的穿透力……”他分析行业和市场趋势鞭辟入里,彰显着年轻投资人的执拗和朝气。台上讲述者激情澎湃,台下听者一律仰首,寂静无声。即将结束时,他突感大腿根部一紧,一股很强的尿意袭来,他情不自禁地夹紧。待他演讲完毕,从台上急急下来,不待主持人极尽溢美之词,忽略了如雷的也许是礼节性的掌声,径直从座无虚席的中央走廊过道溜到酒店大堂卫生间,一通释放,好不舒畅。随即,烟瘾发作,他出了卫生间,就溜达上楼,看到东侧咖啡间,此时空无一人。他窃喜,左右一扫,目测尚无他人进来或注视,就火急火燎地掏出一支雪茄,点火,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眯着眼,进入迷离状态,好不舒坦。

那时,他深刻体味着憋坏的感觉,一是尿意,二是烟瘾。

在他身后,有一个人悄悄跟随着,当他狠狠抽了一口雪茄,听到一声“河东狮吼”,他虎躯一震,抬眼一看,我靠,艾米莉怎么在这儿?

艾米莉是听到论坛消息,赶过来拍摄她的“商业面孔”专辑,想要逮住各位大佬的瞬间表情。只是,她没有想到符浩也过来了,头一天电话中没提这茬儿。

符浩说是临时起意的,举办这论坛的是哥们儿,让他过来一通胡吹。

“你不是很少参加活动了吗?你连自己发起的青年投资沙龙都很少参加啦,他们都挺怀念你的。”艾米莉嘟着嘴说。

“我还没作古呢,咋怀念了呢。”符浩说,“不对,应该是用词错误,对过去的事情用怀念,对人应该是想念……也不对,我咋听都觉得瘆得慌,我这么年轻,还没作古呢。”

艾米莉已经在捧腹大笑了。她说:“拜托,对一个过早离开祖国的人,别咬文嚼字的,我已经很本土化了。”

符浩笑了,掐掉雪茄,指着艾米莉的相机说:“是不是把我拍得难看了。”

“好的照片不在于好看或难看,只要拍出真实,就是好摄影。”艾米莉纠正他。

艾米莉拉他出去。符浩问:“去哪儿?”艾米莉瞅着他,直指他的一身行装:“得,这种装扮,更像it男,哪像金融人士?金融人士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可鉴,甚至身上喷着香水……”符浩嚷着:“打住打住,你这是把我打扮成粉面书生呢,我躲都躲不及。”艾米莉拉住他:“哎哟喂,粉面书生?那可是浑身散发着gay的气息,我压根儿都不会瞧一下。我只是不想你穿得这么土。”

艾米莉执意拉着他,符浩只好跟着她到附近的东方新天地。

艾米莉自作主张,随意摆布符浩,硬是给他添置了一身名牌,弄得散漫惯了的他好不在自在。其实,当年他迈入私募圈子,初期也是跑到香港穿了几身名牌回来,armani、burberry、gucci、fendi、prada、bally、kenzo、boss等一线品牌,要么由内到外、由上到下,一个牌子全套,要么多牌子混搭。人模狗样地出席各种场合,会场、典礼、签约、演讲台,看项目、谈合作、侃条款……这是一个盛行衣冠楚楚戴着面具的时代,说着漂亮的话,言不由衷,假惺惺。但是一谈到金钱、美色则面具全无,露出赤裸裸的欲望。看着他们也看着自己,那时候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生活在穿金戴银的宠物世界,被一根无形的缰绳牵扯着,身不由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他莫名其妙地厌倦了,一夜之间抛弃了所有名牌。就像吃腻了牛排,想吃小时候雨后山林的地米菜。

当他穿着艾米莉选的一身名牌出来,换上新装后,走在东方新天地长长的东西向走廊上,艾米莉说:“走两步。”符浩很乖地走两步。艾米莉歪着头,伸出五根指头:“你看看,本姑娘让你银子没花几个,却让你穿一身名牌,至少年轻了5岁。”然后,待他冲出半个身位,艾米莉在后,蓦地发出惊叫:“天啊!你千万别说认识我,太丢人了。”原来,新裤子标签,像尾巴一样在身后明晃晃地悠然地晃荡着。艾米莉一咋呼,符浩屁颠屁颠地跑到服务台,让高度近视的服务小姐拿着一把缝纫专用的黑色剪刀,咔嚓两下弄掉,又一路小跑到艾米莉面前,邀功请赏。“尾巴没了。”艾米莉白了他一眼,故作一脸嫌弃:“一边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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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浩的好心情,缘于邬之畏采纳了他的诸多主张。那天把张茂雨送走后,邬之畏把他们都留下来,商谈着与张茂雨的具体合作细节。

他们选择在顶楼露天阳台喝茶聊天。沐浴着秋阳,风也不大,视野开阔,国贸三期大楼和正在节节升高的中国尊大楼,尽收眼底。

即使露天阳台聊天,戴志高也是如临大敌。他安排保安部门提前对顶楼进行了安全隐患搜索,只要不在紫光室和邬之畏私人休息室谈话,其他任何地方,邬之畏都指令戴志高做好安全检查,比如是否装有窃听器、摄像头等,边边角角,无一遗漏。习惯成自然,只要换地方,戴志高都会条件反射般安排人员进行一番地毯式检查。

邬之畏明显很亢奋,在阳台走来走去。戴志高想起符浩给他提的几个关键词:多巴胺、内啡肽和荷尔蒙。老板此时此刻是属于哪个关键词呢?符浩曾经带着戴志高参加了他一帮哥们儿的私人聚会,他们在夜店k歌、喝酒、摇骰子、吹牛皮……戴志高发现,符浩圈子的哥们儿跟他圈子的哥们儿大同小异,都是男人,爱钱也好色,稍有不同的是他们知识丰富些,还习惯性口吐专业词汇,词汇还带有点儿技术含量,以符浩为甚。符浩不仅喜欢说那些词,还常常数字和百分比不离口,出口都是数字。

那次戴志高还闹了一个笑话,说荷尔蒙这玩意儿是不是只有和女人上床才会分泌。这句话惹得那帮人哈哈大笑。符浩指着他大笑:“这方面你经验丰富,你说呢?”戴志高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的风流韵事,颇为不服气,又嚷着符浩瞧不上他。虽屡次受不了符浩的白眼,又喜欢往他跟前凑。戴志高梗着脖子辩解:“难道上床不是最容易分泌荷尔蒙吗?你又不是学生物的,更不是男科医生,没有权威性。”

邬之畏的身体里此刻肯定分泌着荷尔蒙,他在阳台吹着微风,快节奏地走来走去。肯定是金钱的魔力刺激着荷尔蒙的大量分泌,不分年龄,不分性别。

大家喝着茶,闲聊着。待邬之畏停下,坐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的却是寒光闪闪的议题。此时,残阳如血。

戴志高问邬之畏:“老板,我们果真要送贾阿毛进去吗?这个贾阿毛口中的小赤佬,提的条件够狠。”

邬之畏没有直接回答,喝了一大口茶,提醒戴志高:“别叫小赤佬,以后叫张总。”

老谢认为,从法律层面而言,张茂雨掌握的材料证据对贾阿毛而言是必杀技。

“从我个人感情而言,如果把贾总弄进去,太腹黑了。我个人是不同意的。”符浩表态。

“如果从集体利益考虑呢?”邬之畏抓住符浩的话中之话。

符浩目光游离。在他的前方,前方的前方,形状怪异的楼房林立,一眼望不到边的摊大饼的城市。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他时常感受到压抑,即使他比同龄人更早地获得财务自由和身价,却依然看不到诗和远方。这种忧虑和压抑,在他全部身家砸在收购颐养保险项目上,发现自己差点儿给自己挖坑的时候最为严重。本来他是打算推荐给邬之畏来收购的,自己赚点儿佣金或其他合作的费用,不承想,在邬之畏的怂恿下,自己头脑发热,一下子把身家全砸进去了,转眼成为有身价而无现金流的穷人。并且,颐养保险项目并没有完全成功收官,还有最后一击。这最后一击的成败,竟然系于两个对垒的人的手中。而对垒的两人,他们的生存或灭亡,又系于他们一念之间,这一念却得权衡所有的利弊。世界就是如此可笑啊。

符浩收回眺远的视线和思绪,望向邬之畏:“如果贾总四处活动,我们会赢得战争吗?”

符浩用了“战争”这个词,颇得邬之畏心意。每逢一场重要的商业谈判,邬之畏就喜欢用“战争”来定义它,这样会激发他的野性,让他心情澎湃,他喜欢大快朵颐对方的血和肉。

邬之畏此时说话文绉绉:“任何一场商战,对我们都是战争。有人说这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实他们错了,怎么会没有硝烟?我们的战争不是硫黄味儿,而是腥味儿。我文化不高,我们这代人,读书不多,偶尔也喜欢读一些诗。记得北岛有一句诗,名字我忘了,其中有两句我很喜欢:‘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说着,邬之畏右手指向天空。此刻这个姿势充满着浪漫的抒情。

戴志高摸摸头:“我怎么觉得这首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儿看过。”

“是北岛的《回答》。”符浩说,“那我接着把八哥的话说完吧。诸位有无考虑过,张茂雨把木木股份转让给我们,最大的障碍是谁?”

戴志高明白了:“那当然是贾阿毛。”

“贾阿毛直接拿着代持协议去交易所提请冻结股份是不会被采纳的,如果仅凭一纸协议就可以去冻结,那证券交易市场将秩序大乱,将产生一场国际笑话。在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如此。但是,如果贾阿毛上法院提起诉讼,又获得法院支持,法院做出有利于贾阿毛的裁定,那接下来对包括证券在内的资产进行冻结,是完全有可能的。”符浩说,“走一步,的确得考虑下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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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志高说:“这个张茂雨提出合作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我们动贾阿毛,也是他唯一的条件。”

老谢点点头:“我们好像没有太多选择。”

邬之畏说:“浩子,事情明摆着,你对下一步有什么建议?”

符浩知道邬老板的意思。符浩不想碰贾阿毛的事情。他只想何时高位套现。他提议分工合作,是否动贾总,怎么动他,何时动他,交给谢律师和戴总负责。他则优先考虑如何与张茂雨交割。

邬之畏提议直接把股权转给顶天集团,但很快发现,这个路径行不通。

顶天集团自己官司缠身,高负债率,银团几乎对顶天集团集体封杀。这些是累积的负面后果。邬之畏也明白,这是野蛮生长的代价。如果转让给顶天集团,符浩认为,执行收购颐养保险的尾款还没来得及支付,就会被那些官司冻结。一旦被冻结,就会动弹不得,根据顶天集团及子公司的负债情况,资产会被轮番冻结。即使动用各种关系,影响官司的判决结果有利于顶天集团,但无法干涉进程,哪家法院都是案子堆积如山。时间就是金钱,夜长梦多,必须快刀斩乱麻。

邬之畏明白其中利害。他问符浩:“有什么解决方案?”

符浩说:“我们必须找一家公司进行代持。”

“代持有风险,必须是我们信得过的公司。”老谢说,“仔细盘查过,顶天集团旗下所有公司,包括子公司、孙子公司和参股公司,没有一家不是带病的。”

邬之畏听了生气,直接批评他:“只能说明老谢你的风控管理做得不好。”

老谢知道说错了话,戳了邬之畏痛处。一个公司的风控管理毕竟法律板块只是一部分。何况,在野蛮生长时期,顶天集团就是邬之畏,邬之畏就是顶天集团,他可是一言堂。这么多年来,公司发展经常拆东墙补西墙,搞得千疮百孔。老谢曾经和符浩有过几次单独的闲聊。老谢仔细盘算,看似巨无霸的顶天实则虚空,只要轻轻一指头,或者说蝴蝶扇一下翅膀,大厦就会轰然坍塌。民营企业是老板一手遮天,哪有什么风控管理?

符浩转移话题,替老谢解围。他说:“我有一个提议。我手头有一家公司,可以替顶天接盘张茂雨转过来的股份。”

邬之畏闻言,不语。

老谢立马赞同:“那可好啊,浩子是自家兄弟,不会出啥岔子。”

符浩说:“如果我的公司接盘,套现后,由顶天集团发出支付令,我们代行顶天集团支付给债权人,这样可以规避潜在风险。”

邬之畏看着他们俩一说一和的,他忽而问:“你们俩是不是商谈过?风控都谈妥了?”

老谢赶紧撇清关系,说:“我们之前没有沟通,只是从职业习惯和专业精神来分析判断。”

“第三方受让,从法律关系上,与顶天没有任何关联,是一道防火墙。”符浩说,“至于任何受让,需要一些对价,我查过,张茂雨需要转让的是他完全控制的金科投资,金科投资控股银泰控股,银泰控股持有木木股份,金科投资间接持有木木股份。我们不是上市公司,也不是国有公司,也不用考虑公允市价。”

“有备而来好。我同意。”邬之畏一锤定音。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收购张茂雨金科投资公司至少需要支付2亿元对价。邬总解决1亿,然后我去做一倍杠杆。这个需要八哥想办法。”

一听提到现金1亿,邬之畏就不高兴了:“现在手头紧,没有这笔钱。”

老谢和戴志高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老谢说:“这个办法还是你自己搞定吧。”

符浩有些急了:“大家得明白,金科投资虽然股权转让给我公司,我们替顶天集团代持,最终还是要转回给顶天集团。对吧?这笔款怎么会是我公司出呢?如果顶天集团不筹资,我去负债筹资的话,金科投资的资产我得分享一部分。”

大家发现他们被符浩给绕进去了。

邬之畏不爽。他在符浩说话间盘算着账: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吃到手的肥肉?

邬之畏挥一下手,说:“不能让浩子去筹钱,这么年轻不能让他负债,再说,他都投入进了颐养保险。”

邬之畏说这番话似乎真情流露,护佑合作伙伴,够义气。邬之畏又说:“对了,可以搞零转让啊。一分钱不出。”

“零转让经不起查,间接持有这么大的投资收益,想不花一分钱就吃到手,难度太大。”老谢站出来提醒邬之畏。

邬之畏听了头大,紧皱眉头。他习惯吃免费的午餐。

符浩看着大家,若有所思地说:“刚才邬总提及的零转让提醒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一分钱不花,同时又规避了法律风险。不过,这必须得张茂雨配合。”

“他必须配合。”邬之畏一听说符浩有办法,他就痛快地做出决定,“这个事情你就全权负责。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符浩要的就是这句话。

张茂雨租住的房子够大,南北通透,五室二厅五卫,是古典欧式装修风格,装饰华丽,色彩浓烈,造型精美,颇为雍容华贵。大型灯池悬挂客厅顶部,吊灯以枝形吊灯为主,呈现出沉醉奢华。张茂雨陪着符浩在里面转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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