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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轮回的开端 : 第六章 我妻由乃

这不是天野一辉想象中，守在门后埋伏他，随时准备给出致命一击的阴险敌人。

而是一个肌肤细腻，非常可爱的少女。

她有一头细软的粉发，束成了双马尾的发型，额前还有两缕垂下的发髻被结成小辫，很漂亮。

但就这样一位可爱的少女，此时却被他压在身下，用膝盖顶着后背，用枪口指着脑袋。

少女好看的粉发被他按在地上沾染了泥土，白得像是透明的脸颊挂着一层薄薄的泥沙。

天野一辉晃了晃神，对一个青春期的男生来说，眼前这一幕太有冲击力了。

莫名的负罪感在他心中升起来，就仿佛是他刚刚将一个《蒙娜丽莎》那样的瑰宝踩了一脚一样。

他忍不住想要起身松开少女，然后好好道个歉，为自己的粗鲁赔罪。

这样美好的少女应该在阳光下捧着文学作品阅读，让所有路过的男生都心神摇曳走不动路，而不是被按在地上狼狈得灰头土脸。

但天野一辉扣着板机的食指松了又松，最后还是没有挪开枪口。

因为姣好的少女虽然被压在地上，似乎连反抗做不到。

可她百合花一样的小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把金属色的沙漠之鹰。

0.44口径的沙漠之鹰，配备马格南子弹，一百米范围内连食物链顶端的黑熊都得俯首。

天野一辉不敢赌自己起身后，少女会不会回头就给自己来上一枪。

虽然只是个游戏，但那样的退场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些。

“你是……2号吧。”

天野一辉右手持枪顶着少女的脑袋，左手探向她手中的沙漠之鹰。

“我可以先不杀你，但你要把沙漠之鹰给我。”

面对这样一个少女，即使对方只是个NPC，天野一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就像电脑游戏里，看到女BOSS登场后，肤如凝脂、貌比天仙，许多玩家就瞬间背叛主角团伙那样。

天野一辉也无法狠心对眼前的少女直接开枪。

然而他左手握住沙漠之鹰的枪管，拽了拽，竟没有从少女手中夺过枪支。

？

什么情况，是智能程序死机了吗？

天野一辉愣了一下，面对必死之局，这个粉发的少女居然还倔强地不松手。

“或许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天野一辉吸了口气，“我是说……”

他拨动M1911的保险钮，刻意让膛线碰撞的声音在少女耳侧炸响。

金属零件在枪管里敲击的声音，就像死神挥舞镰刀逼近的脚步。

“如果你不把沙漠之鹰交给我，我就会直接开枪，你将成为这个游戏第一个淘汰的人。”

“啊不，用宙斯的话说，你这样的NPC，会直接死亡。”

说完，天野一辉等了两秒，才再次用力，试图从少女手中取过手枪。

然而，依旧纹丝不动！

天野一辉错愕地看过去，只见少女握枪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变成通红。

她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拼命的紧绷着，仿佛是在用最后的生命呐喊。

“这……”天野一辉有些迷糊了。

如果是正常人，那此时应该做的是乖乖交出手枪，优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如果是不太聪明的智能程序，应该是死板而僵硬地进行反抗。

但像少女这样，既没有反抗天野一辉的威胁，也没有顺从地选择妥协。

她就像一个已经注定要死的人，在用自己仅剩的生命，对不公的命运发出倔强的抗议。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天野一辉疑惑地看向少女的脸颊，他在想宙斯模拟出来的这些NPC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喂，你……”

天野一辉凑到少女的面前，话语却堵在胸口吐不出来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明明是好看的粉色眼瞳，此时却黯淡得没有一点光彩，死气沉沉宛如静止了十年的枯井。

天野一辉在看少女时，她也在看眼前这个清秀的男生。

她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感情，绝望、迷茫、空洞。

只有注视天野一辉时，才会带上一点别的色彩。

似乎是警惕，却又像是更复杂得多的感情。

她整个人看起来，比那些霓虹消失的二十年里的青年们还要无助和痛苦。

天野一辉忽然不觉得这个少女有问题了。

有问题的智能程序，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丰富且真实的情感，真实到他都快被少女身上的绝望给感染了。

“你……”天野一辉说不出话来，他不禁放松了些顶着少女背脊的力道。

他看着少女绝望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父亲天野九郎逃债的那段时间，他的眼睛想必也是这样的吧。

他是因为受到了最信任的人的背叛，那这个少女呢，她又是经历了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天野一辉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就像濒危动物突然发现同类那样，忍不住就想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