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我说老胡头，你就这么急着交待后事？”

明明是事关生与死的大事，从安真口中说出来，却是那样的平平无奇。在他的感知中，老胡头已经处于生命烛火将熄的时间段。

“.....你这小子，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种话不要说得那么直白，要是对客人也这么说的话，他们非得找你麻烦不可。”

老胡头沉默片刻，笑骂出声。

【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才不理解人类这可笑的心理.....他们尽管找麻烦便是，若是惹我不爽，我不介意送他们去和亲人团聚。”

安真依旧是那副他人生死与他完全无关的样子。

【但苍蝇多了也会烦人的吧？还天天要用手打苍蝇....恶心】

安真：闭嘴，有画面了。

“你这小子，唉....”老胡头轻叹一声，随即又笑了起来：“天命如此，无须可惜什么，总之，以后就拜托二位了。”

三人交待完事项，安真一回到自己的小院便被胡桃拦了下来。

“安真，爷爷找你都说了些什么？”少女一脸好奇。

“没什么，就是交待了一下往生堂未来的发展方向。”

安真双手抱胸，淡然开口。这是他第一次，选择对人类说谎话。

【唉，希望到了那个时候.....】

胡桃还想问些什么，但安真已经迈步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真是讨厌ò?ó！”

少女跺跺脚，离开了小院。

三个月后，往生堂中响起一片哀乐，七十五代堂主老胡头，仙逝。

安真与钟离沉默地站在灵堂外，看着棺前无声哭泣的胡桃，一言不发。少女的手掌紧攥，指甲像是要陷入血肉之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说不上来。”安真在心底轻声询问。

【你不懂人心，当然不可能理解这种感觉】

【你这个贵物、穷狗，老妈给你的那么多权柄，现在居然只有理和岩还掌握在手里】

【其他的呢？喂狗吃了？】

【要是“死”还在的话，哪还有这么多事？】

话是这么说，但权柄不是这样用的....

【我不想和你这个铁废物说话，匿了】

混账....

安真看着灵堂里的少女，竟没有注意到自己掌心已经浸出了些许汗水。

胡桃将要主持的第一场葬仪就是上一代堂主的，听起来便让人很是感伤。仪信们都在担心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不能主持好这场葬仪。

胡桃没有让人失望，葬仪圆满完成，这一次，就连一向漠视凡人生死的安真也全程保持了肃穆。

葬仪完成后的某个夜晚，胡桃没有通知任何人，带足干粮和水悄悄溜出家门，前往那【边界】之地，她想趁爷爷彻底远去前再见他一面。

安真也一直尾随在她身后。

连续几日的苦等，没有爷爷，也没有老妇，只有来去匆匆的鬼魂。

干粮渐渐见底，水也快耗尽，但胡桃依旧没有离开的想法。

重新享受到各路野鬼伺候、一连吃了几天瓜果贡品的安真远远望着倔强的胡桃，叹息起声。

“倔强的小鬼。”

【到我出场的时候了】

“回去吧。”

就在胡桃饥困交迫、将要昏迷的时候，安真来到了她的身前。

“老胡头常说【生于生时，亡于亡刻，遵从自心，尽人之事】。了无遗憾的人，你怎么能在这边界看见他呢？”

【来，恰口瓜】

安真：.....

他把藏在身后还没来得及吃的甜瓜递到了胡桃面前。

胡桃看了看那瓜，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安真，鼻头一酸。

“安真，爷爷去世了，以后，你也会离开吗？”

在胡桃看来，留在往生堂，是爷爷与安真的【契约】，如今，契约的一方已经去世，那么两人的契约便已经结束了。

提瓦特很大，与之比起来往生堂就像是一片小小的水潭，安真这样的人，注定是要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大概吧....】

安真：？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无妄坡这片小地方我都能枯坐几个月，太远的地方我才懒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