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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欠人情
第二天早上梁菲迟了一点到办公室,办公室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伙人进仓库偷物料被抓了个正着，让他们在公司门口站了一晚上,早上报的警。
她刚放下电脑包,刘文胜给她打电话,她去了楼上办公室,在刘文胜对面坐下。
刘文胜说：“王玉贵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梁菲说：“他状态不稳定，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
刘文胜说：“接管仓库的人定了吗？”
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这回梁菲很上道,“您有推荐人选？”
刘文胜说：“不是我有推荐人选，是汽车事业部黄总推荐了一个人过来,他的简历我看过,各方面都符合，我发给你，黄总说他对全面需求管理上线没有意见，最近供应链执行问题少了很多。”
梁菲没接话也没表示反对,另外汇报了国产激光器合作研发的事，刘文胜听完说：“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事业部提出来的？”
梁菲说：“是我想的,已经和李总沟通过,他没问题，不知道合不合适。”
刘文胜说：“投资入股的事情不合适，公司内部投资由战略中心负责,我们没有权利去安排其他部门工作，这也会增加供应链管理的复杂程度。”
梁菲解释道：“并不考虑入股，只以战略合作的方式，我们配合应用层面的研发,目的是为了加快研发进度，匹配更能满足我们需求的产品和供应商。”
刘文胜摆摆手，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在电子事业部很受李西廷器重，配合得很好，现在到了运营中心担任生产计划部总监，心理上要尽快调整过来，你现在要做的是推动事业部进行市面上成熟的国产化品牌验证，验证结果没出来前没必要引入新的供应商，何况还是产品不成形的供应商，管理工作量大不说，风险也不可控。”
顿了顿又说：“供应链管理都有流程。“
梁菲说：“我明白有流程，只不过当事业部认为成熟的国产化品牌没必要验证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尝试一下……”
刘文胜说：“事业部觉得没有必要验证，说明基于当前市场行情激光器的价格和交期合理，供应链执行没有问题，我们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全面需求管理上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刘文胜认为该做的事和她认为该做的事的标准不一样，刘文胜的标准是不出问题，不冒风险，不要揽事，符合流程，梁菲的标准是解决问题，流程为目的服务，满足事业部的需求。
想到李西廷问她供应链管理能力体现在什么地方，供应链能创造什么样的价值。
梁菲苦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梁菲又提出要减少代理商，尽量从原厂采购，避免信息差造成的成本，代理商之间为了维护信息差往往会形成利益联盟，损害公司利益。
刘文胜倒没有直接反对而是说：“代理商这事有很多历史渊源，也分很多种情况，你先具体了解清楚我们再讨论。”
离开刘文胜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刘文胜忽然又叫住她：“等一下。”
梁菲回过头，“刘总，您还有事？”
刘文胜看了看放在手边的一张名片，早上薇薇安送过来，薇薇安说是周总的人情，一家做商务礼品的会务公司，某领导介绍过来，刘文胜目光闪烁了一下，“没事。”
梁菲说：“好的。”
梁菲下楼回到生产计划部，刚打开电脑汪鑫过来汇报，梁菲看着她一脸喜气洋洋问：“激光器降价了？”
汪鑫说：“原厂给了折扣，还鼓励我们走直销，这些代理商我们可以减少合作了。”
梁菲想了想说：“你把原厂降价的信息给代理商，让代理商和原厂要说法，我们两边谁都不站，谁给的条件更好我们和谁合作。”
汪鑫说：“明白。”
汪鑫走后，梁菲想到了激光器合作研发计划，这事刘文胜反对，李西廷支持，直接上级不支持需求单位支持的事要不要干？
梁菲暂时没有答案，好在激光器价格和交期算是有进展，梁菲去找了杨君，杨君同意了，李西廷没意见，黄总也没意见，四票拿到三票，开始向事业部正式推动全面需求管理。
过了几天梁菲接到程澈电话邀请，犹豫之后还是带着团队去上海参观了，程澈说要不要安排车接送，她说不用。
李西廷那边也安排了产品经理，一行七个人，两辆商务车，其他人先走，梁菲在后面一辆车，从地库开出去，在公司大门口停了一下，梁菲说：“还要等人吗？”
司机说：“汪经理说在门口等两分钟。”
梁菲没说什么，以为汪鑫在大门口上车，结果上来的是程澈，把电脑包扔在脚边，坐在她右手边位置，一番动作无比自然。
梁菲微愣，“怎么是你？”
程澈微微一笑，脸颊酒窝浅现，“是我，我也在南江，在这边看工业厂房。”
梁菲说：“有来南江落户的计划？”
程澈说：“对，在看政策。”
程澈在上海张江临时落脚，分别在南通，武汉，南江，深圳多地看招商引资政策，看给的条件，看当地产业集群情况，也看客户情况。
梁菲盘算着估计是汪鑫同意让程澈搭车，她打开内部通讯软件，果然找到了汪鑫的留言说小程总一起走。
梁菲想了想说：“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程澈笑了，“梁总监，虽然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不是很熟悉，但我已经帮你解决激光器降价的问题了不是吗？”
就为这事程澈和老程吵了一架，老程认为只要扛住不降价，再把研发合作计划一给，凭程澈团队的实力，梁菲新上任想出业绩只能找他，程澈倒好先给了LM本土化运作的信息，梁菲找原厂达成了降价目的还需要和他合作吗？程澈觉得没必要搞这么复杂玩这些信息差，早晚的事，本质是代理商和原厂的矛盾，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在浪费时间，梁菲和他是一类人，凭实力做事，老程简直无语，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让他找梁菲要说法，看人家理不理他。
他不想去要说法，老程打量了他一番说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想法？在这和我装，程澈说你想哪去了，没有的事，老程说你要没有就给我去要说法不能吃闷亏，程澈懒得和老程再扯淡，为了证明没想法来找梁菲要说法，他自己都笑了，这都什么鬼扯逻辑。
确实是程澈给的信息，梁菲才让汪鑫去找原厂，程澈给出这个信息为了激光器研发的合作，梁菲说：“你有你的目的。”
程澈说：“是，我带着诚意来合作，你司是我的第一选择。”
梁菲说：“我知道了。”
程澈的团队刚开始搭建，租了产业园工业厂房的一层。
产业园车位紧张，很多车停在路边，两车道的路变成了单车道，路上有货车在卸货过不去，程澈让司机绕到后门，开了车门，两个人先后下车。
程澈没带门卡，打电话给白绍文过来开门，白绍文过来开门，看到程澈身边站着的梁菲微愣，这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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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吗？客户可太好看了，大源科技今天过来参观考察，团队都在前门接待，你带人走后门干嘛？vip待遇？后门进去是个咖啡吧和休息室，团队成员日常活动最多的地方。
白绍文打开了门，上前来主动伸手握住梁菲的手，“你好你好，我是白绍文，负责算法。”
梁菲心想这也太热情了点，抽回手，给出对等信息，“你好，我是大源科技梁菲，负责采购。”
程澈推开门，“走吧。”
梁菲先进去，落在后面的白绍文轻声说：“你这什么情况？咖啡吧和休息室我们没收拾过。”
程澈说：“什么什么情况？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所有人的座位都在大办公室，程澈的位置就在过道，背后是一面大墙，墙上贴着团队活动的所有历史照片，非常年轻有活力的工程师团队，研发团队配置齐全，行政后勤部门只有几个人。
厂房里唯二带门的地方是车间，车间配置非常高，恒温、无尘、防震，钱花在哪里一目了然。
富二代创业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华而不实，钱花在办公室设计装修，员工福利，包装宣传，把老板的高级审美，理想主义凌驾在产品研发和商业效率上，程澈的团队看不到这些。
这是一个务实的，专注产品研发的团队，这是梁菲的第一印象。
产品经理在实验室仔细研究光学、算法、硬件设计后很认可，梁菲带着团队参观车间和产品，技术交流完成后，给了程澈明确答复，“我们初步评估你们团队有替代LM的技术潜力。”
程澈挑眉说：“但是？”
梁菲说：“我暂时无法给你更多资源支持你司团队的研发工作，你司自行完成应用层面研发后，可以来我司进行验证。”
程澈说：“梁总监只想达到降价目的，并不在乎长期合作是吗？”
梁菲说：“如果不在乎我何必带着团队过来，你觉得我让你吃亏了，我也无法否认，就算你帮我的忙。”
程澈说：“必须帮忙！”
天下没有免费的信息，程澈给出了LM厂商本土化运营的信息，梁菲转头就让采购联系原厂家，把合作多年的代理商扔在一边，也不支持代理商转型实业的产品研发合作，换谁心里能舒服？不翻脸都算好了。
吃亏不怕，怕的是吃亏不值得，能帮梁菲的忙，就算给他面子，他就不能不舒服，不仅不能不舒服，他还特别清楚梁菲欠他人情，迟早在关键时刻用上。
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上海出城堵车，雨点如豆打在车窗上，梁菲和汪鑫坐一辆车。
梁菲说：“你这边没有特别附加价值的代理商要从系统里逐渐清理出去。”
汪鑫负责高价值的工业部件，每年的采购额非常高。
汪鑫说：“所有品类吗？
梁菲说：“对。”
汪鑫想了想，有点为难，“好的，我明白。”
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能进公司系统的代理商都有各自的竞争优势，有些优势说不清道不明，比如高管层塞进来的人情，她是上一次物料大面积延期时在张航离职前被提拔上来救急，供应链里复杂的人情关系她也没搞清楚，这些门道需要上级的口传心授，她不是张航的嫡系，却很清楚有一点，刘文胜对代理商关注度很高，这和梁菲的态度显然并不一致。
汪鑫对这样的微妙保持审慎的态度，不由多想了一点，从自身发展的角度，她本能亲近梁菲，目标一致，都要作出实打实的业绩来，梁菲在激光器降价的事情中展现出了让人信服的实力，只不过梁菲在运营中心的地位并不稳固，老大老二之争，她会有一天被迫站队吗？
第122章 故意
大源科技每年到了年底,都会统一采购一批商务礼品，商务用途，员工福利等。
系统里商务礼品由会务公司采买,会务公司也是一种代理商模式,代理各种各样的礼品,也承办一些活动,比如年会，团建。
等到系统里的竞标流程跑到梁菲这里,梁菲没有审批,对负责行政采购的陈微然说：“金额超过100万的礼品直接找原厂采购。”
这几家会务公司都有关系，陈微然露出为难的神色,“梁总监,这些会务公司和我们合作很久了，我们的商务礼品都是从会务公司采购。”
梁菲指出了几笔采购订单，“这个量级的订单我们可以和原厂谈到很好的价格，为什么不从原厂直接走？”
陈微然只好搬出了刘文胜,“刘总说过今年的商务礼品从会务公司采购。”
梁菲奇道：“现在竞标流程还在我这里审批，刘总怎么知道？他对工作有什么指示不告诉我直接告诉你？”
陈微然没法说出口刘文胜私下给她的指示，见她态度强硬,只好给刘文胜打了个电话复述了一遍,刘文胜听完挂了电话，桌上还放着那张会务公司的名片，刘文胜轻叹一声,年轻人做事太激进了，竟然要在会务公司上动刀子，除了周泊言的人情，其他几家会务公司也有人情,和人事、行政、事业部都有关联。
全面需求管理上线，同时整顿供应链执行，工作加倍，梁菲的时间都是以分钟为单位，每天的会议日程排得很满，还时常出差，王玉贵的事情之后，她又搬回公司附近住，路上省了时间，也少了和周泊言的越级汇报时间。
周五下午她和周泊言商量晚上吃什么，周泊言说不知道，梁菲也说不知道，周泊言说去超市看看，梁菲太久没逛过超市了，说好啊，两个人一拍即合。
临近年底人特别多，从高架下来掉头进超市地库堵车了一会儿，进了超市地库转好几圈才找到车位，下车进超市没有推车了又等了一会儿。
这个超市上一次还是和彭先泽来逛过，梁菲说：“你有会员卡吗？”
周泊言说：“没有，很多年没有逛过超市了。”
进超市前梁菲在网上办了一张会员卡，拿到推车排着队好不容易进了超市，梁菲说：“好多人来买年货，我也给我妈买点燕窝。”
周泊言说：“不要在这里买，回头我给你寄回去。”
梁菲说：“好，公司年底也要买好多礼品，总金额有几百万。”
周泊言忽然想到什么，“我让薇薇安给采购的那家会务公司进系统参与竞标了吗？”
梁菲诧异地说：“什么会务公司？没有人和我说。”
周泊言停住了脚步，把推车往边上推了推，看着梁菲，梁菲也看着周泊言，互相看了一会儿。
周泊言说：“老刘年纪大了，忘记了吧，你明天问问他。”
梁菲说：“可是我怎么会知道这事？”
周泊言捏了捏梁菲的手心，“我知道了，别想了，先逛街。”
梁菲抱着他的胳膊，“好，晚上我想吃一条鱼。”
周泊言说：“清蒸还是红烧？”
梁菲说：“你会做什么？”
周泊言说：“我不会做。”
梁菲说：“我还以为你要做给我吃。”
周泊言说：“行，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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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简单一点的，买块三文鱼煎一下，实在不行吃生鱼片。”
梁菲笑说：“上一次让你做番茄炒蛋，炒糊了，你说锅不好，这回看你用什么借口。”
周泊言点点头，“对，顺便买个煎锅。”
两个人在生鲜区看到寿司，拿了一盒，万一煎得不好，晚饭就吃生鱼片和寿司了，又拿了一些水果蔬菜，梁菲拿了很多酸奶，周泊言说：“不要塞我冰箱，你带回家去。”
梁菲说：“小气鬼，这个保质期有21天。”
周泊言说：“你上次买的酸奶放冰箱过期了我刚清理出去。”
梁菲说：“……”
梁菲弯下腰去看一种香草风味希腊式酸奶，翻到保质期，一看有三个月，拉着周泊言看，周泊言也半弯着腰看了一眼，顺便研究了下保质期怎么做到这么长。
不远处刘文胜和家人也在超市，刘文胜有两个孩子，大一点的上大学，小一点的初中，两个人在看蛋糕，选了两种问刘文胜哪种好吃，刘文胜没听到，超市人太多，他隐约感觉看到了熟人，认真看过去又没看到人，这边孩子问了好几遍，他回过头来说两种都买了。
晚上梁菲弄到很晚才睡，周泊言十二点多来拎她睡觉，看到她电脑上有两个刚起头的文件，《供应商分级分类管理办法更新》、《供应商关联利益申报》。
周一到公司开完周会，梁菲打开采购内部系统竞标流程待批，找到商务礼品的竞标流程，一共有四家会务公司，有一家最近导入系统，操作人是负责行政采购的陈微然。
梁菲打回去的竞标流程原封不动地提交上来，陈微然当然没有这么强势，强势的是背后的刘文胜，这个结果梁菲心里隐隐约约有预感，梁菲要在生产计划部做出业绩，刘文胜拒绝任何变化避免地位动摇，诉求不一致，两个人的立场有分歧。
梁菲正在理清楚思路，打算给刘文胜打电话，还没拨出去，刘文胜的电话进来了。
梁菲摁了接听，“刘总。”
刘文胜说：“商务礼品的采购竞标流程还没走下去吗？”
梁菲说：“对，我打算把单笔金额超过100万的订单剥离出来找原厂采购。”
刘文胜说：“你看问题还是要全面，没错，找原厂采购是可以降低信息差成本，但是这几家会务公司和我们合作多年颇有历史渊源，磨合成本低，服务好，还有周老板的人情，不要因小失大，价格只是一方面。”
梁菲听了只觉得头大，本来只是想逐渐减少代理商模式，又是历史渊源又是周老板人情，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一团乱麻，“哪家是周总介绍的会务公司？我确实不清楚，我们的竞标是公平公开的，周总要还人情，也不一定能中标，如果不能中标岂不是还不了人情？而且也会让其他供应商认为大源科技的供应链竞争不公平。”
刘文胜说：“微然知道，具体怎么操作你问问她，你考虑的也有道理，竞标流程先正常走下去，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还是要站在更高的角度，了解得更深入再说。”
刘文胜一番大道理压过来，还是没有回答哪家公司是周总介绍，一些模糊的复杂的地带，她又被刘文胜和陈微然排除在外，刘文胜在会务公司的这件事情上似乎异常坚定，想让梁菲知难而退。
梁菲在LM激光器合作研发，黄总介绍仓库管理人员的事上已经退了两次，再退梁菲做不了事出不了业绩，她不愿意退却。
梁菲想把代理商逐渐从系统里清理出去，会务公司是个开头，采购金额并不大，要是连会务公司都搞不定，工业部件的代理商模式更加动不了，梁菲也不能忍受供应链系统简单问题复杂化模糊化，这样做的目的一定是有人可以从中获利，这是贪腐的根源。
所以梁菲始终卡着竞标流程，研究会务公司的采购数据，完善两个补充管理方案，直到接到薇薇安电话，问年底的行政采购周总推荐的会务公司有没有中标。
梁菲说：“什么会务公司？”
薇薇安说了一个公司的名字，“周老板等着结果呢。”
梁菲说：“没有人给我这家公司……”
薇薇安那边座机有电话进来，听到这样的结果，打断了梁菲的话，“刘总让我问你进度，你告诉我没有人给你这家公司，我不知道你们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麻烦尽快给我结果。”说完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刘文胜打电话给她，让她去总裁办公室。
梁菲抱着电脑上楼，站到薇薇安面前，薇薇安说：“周总和刘总在等你，咖啡还是茶？”
梁菲说：“谢谢，不用。”
梁菲推开门，周泊言坐在办公桌后面，刘文胜坐在对面，梁菲走过去，刘文胜示意她坐下，梁菲坐在刘文胜旁边的人体工学椅上。
刘文胜板着面孔严厉道：“梁菲，怎么回事？年底礼品的竞标流程还没走下去？这事能拖这么久吗？是不是跟你说过这次竞标有领导推荐的公司参与，薇薇安打了几次电话来催。”
如果刘文胜告诉她哪家公司是周泊言的人情，她完全可以单独操作，只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没有辩解，看着刘文胜，神色平淡：“我压着竞标流程没走下去。”
刘文胜瞪着她：“你在搞什么？你在耽误周老板的事知不知道？”
连周泊言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解道：“故意压着？”
梁菲说：“是的，我故意压着没让流程往走下，等着你们来找我。”
周泊言审视着她：“为什么？”
梁菲说：“因为我现在遇到矛盾，解决不了，需要领导层决策。”
周泊言说：“什么矛盾，你和刘总汇报了吗？”
梁菲说：“汇报了，我们对公司高管人情往来引入的供应商看法不同，公开竞标的方式不能保证高管层想做人情的公司中标，至少不可控，如果没有中标是不是意味着还不了人情？还多少才算还完？这些不能量化出来就会变成历史渊源，一笔糊涂账，我不能让人情往来扰乱供应链的正常竞争，也不能不执行老板的人情往来，只能压着流程，等老板想办法解决。”
刘文胜正要说话，周泊言把手里的鼠标往办公桌上重重一拍，哐啷一声，鼠标壳裂开，声音大得门外的薇薇安都吓了一跳，周泊言说：“让我来想解决办法，我请你来做什么？吃白饭的吗？还以为你能给运营中心带来全新的思路和视角，除了全面需求管理，没有看到你对供应链管理有什么建设性的贡献。”
办公室的气压变得很低，阴云遮住了冬日的阳光。
梁菲稳了稳心神说：“如果我们把所有人情往来的供应商识别出来单独管理，给什么样的订单，给多少金额的订单量化出来，不要参与常规竞争，以免让其他供应商以为大源科技公私不分，既不公平也不公正，需要走后门做小动作才能拿到订单，扰乱正常的竞争机制，还完人情的供应商，评估合格可以进入正常的竞争中，不合格则按规定淘汰。”
公私不分这几个字算是在责问周泊言了，连刘文胜都大气不敢出，惊讶于她的大胆。
周泊言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第123章 胆大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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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菲说：“周总,我胆大妄言，说了偏激的话，影响公司声誉,我愿意承担责任,去年供应商大会的主题是坚持协作,源聚未来,我们和供应商之间一定是公平公正，长期开放的合作,供应链管理不应该被历史渊源和人情往来绑架,我相信您对供应链的思路一直是合作共赢。”
周泊言深深地看她一眼，“知道自己胆大妄言,说了偏激的话,就想全身撤退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你既然口口声声供应链管理要公平公正，具体怎么做？你拿出完整的方案来。”
梁菲当然有备而来，打开电脑上的文件《供应商关联利益申报》、《供应商分级分类管理办法更新》文档投屏到显示器上，“我们先对公司利益关联供应商情况进行摸底,再根据摸底情况把利益关联供应商进行分级分类管理，给所有供应商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淘汰机制对人情往来的公司也是一个震慑作用。”
周泊言看着刘文胜：“文胜,你怎么看？”
刘文胜犹豫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梁菲这些想法也和我说过，现在全面需求管理和立体仓库在上线，供应链执行管理改善我认为可以先放一放,供应链里的人情往来要梳理出来需要时间，人情这个事情本来就不好量化。”
梁菲说：“全面需求管理上线，也需要供应链执行改善，不冲突,利益关联供应商申报生产计划部没什么工作量，主要是高管层，人情量化不出来的话就把这部分供应商清理出来具体讨论。”
刘文胜别有深意地看了梁菲一眼，倒也没有在周泊言面前争辩。
梁菲又点开一个数据报表，补充道：“我压着流程最初是想把年底的礼品采购单笔金额超过100万的订单剥离出来找原厂采购，逐渐减少代理商模式，我看过去年会务公司采购礼品、商务活动的金额明细，单笔超过100万的订单有15个，找原厂采购价格至少可以降低3%，这样每年就可以省下来45万，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历史渊源要每年45万去还，并且一直还不清，另外公司去年从代理商采购的工业部件总金额有1.4亿，改成和原厂合作，价格平均降低3%，也有420万，供应链省出来的是净利润，所以我建议同步推动逐渐减少代理商模式。”
周泊言沉思了一会儿，梁菲是在暗示他供应链有人借着给他办人情往来的名义和供应商有利益关联，要说刘文胜贪腐不至于，他的原始股权市值早就过亿，用经济利益巩固权力地位，让团队拿点好处有可能，供应链的贪腐只要控制在一定程度他不会大动干戈，梁菲有心要清理，对供应链来说是好事，只不过对梁菲个人来说未必，职场里得罪太多人走不长远。
周泊言看着刘文胜说：“这话说的不错，人情往来比较多的供应商据我所知主要在行政采购，干脆把行政采购单独剥离出来，放到行政中心，也不用担心工作量问题，你觉得呢？”
刘文胜对采购介入比较深的就是行政采购，把行政采购剥离出去，相当于是削权了，刘文胜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正常，“我觉得没问题。”
周泊言说：“行，那这事就这样定下来。”
刘文胜说：“好的，周总。”
刘文胜和梁菲站起来，出了周泊言的办公室，迎面碰到薇薇安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刘文胜一低头发现把保温杯落在总裁办公室了，让梁菲先走回头把方案发给他，自己转身回去拿，刘文胜做事细心谨慎，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拿了保温杯回到办公室，左思右想不对劲，先是梁菲是周泊言直接任命的生产计划部总监，王玉贵出事那天，周泊言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查王玉贵里应外合偷盗仓库的证据，接着今天这两个人分明是一唱一和，要让供应链按照梁菲的方案整改，难道梁菲真的是靠潜规则上来？
刘文胜看着梁菲发过来的《供应商分级分类管理办法更新》，《供应商关联利益申报》，心里不是滋味，从抽屉里拿出降压药吃了一颗，这些管理更新办法把大源科技供应链的人情往来放在了台面上交由数据来管理，没有了私下操作的空间，也没有了交换的筹码，他这个运营中心总经理的权力地位将削去一大半。
他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又不是周泊言要的态度，这些事做成了成全梁菲，做不成得罪所有人，他得避一避风头，事实上刘文胜考虑得没错，这两个管理办法对公司部分有私心的高管来说也太不方便了，要把亲戚好友塞进供应链还得经过申报，申报了以后想照顾找刘文胜不管用了，找梁菲拉不下这个脸，大家不骂周泊言，也不能骂刘文胜，只能骂梁菲，拿着鸡毛当令箭，没事找事。
汽车事业部的黄总边填流程边骂，这个流程不仅要申报现在关联利益还要申报过去关联利益，这岂不是把老底都揭穿了。
黄总正想给刘文胜打个电话，江总给他打了电话，“刘总生病请假了，你去看看他？”
黄总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江总说：“你不知道吗？”
黄总奇道：“我怎么知道，全面需求管理上线没有运营中心总经理坐镇，梁菲顶得住吗？咱们事业部还好说，只要表态了一定支持到位，难的是供应链端，有些供应商连excel都用不顺溜，哪里懂什么动态匹配，难道都清理出去吗？不要折腾半天又是白折腾。”
江总说：“梁菲顶不住，背后站着周泊言呢，她只需要执行周泊言的意志就好。”
黄总想了想说：“行，我去看看他。”
江总点点头，没有说一起去，有些话人多反而不好说。
黄总没有带过果篮，在办公室柜子里取出一盒虫草一盒茶叶带过去。
刘文胜接到电话的时候在和几个朋友打麻将，一看到电话，让大家都停下，接了电话，知道黄总来看他，也不好推脱，赶紧结束麻将局赶回家。
他前脚刚到家，后脚黄总就来了，他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手里的包一丢，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家里的阿姨请黄总进来。
黄总把虫草递给阿姨，自己拎着茶叶进去，“老刘。”
刘文胜听到慢慢睁开眼睛，转过来看黄总，有气无力地挣扎起来，“你来啦？”
黄总忙把手里的茶叶搁在地上，过去扶他，“别动，你躺着，怎么不说一声呢，是不是血压又高了？”
刘文胜摆摆手，“老毛病，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就好了。”
黄总把茶叶拿出来，放在角几上，角几上有一整套茶具，“给你泡杯茶？”
刘文胜半坐起来，拿过茶叶看了看，金交椅肉桂，“你怎么带这么贵的茶过来？”
黄总说：“不贵，上次去出差带回来，你尝尝。”
刘文胜没推辞，见他收下，黄总放心了，“高血压可不能情绪起伏太大，全面需求管理还指望着你呢，你们现在这组合拳是一套接着一套，先是计划管理，再是利益关联申报，又是分级分类管理办法，把我们折腾的够呛。”
刘文胜说：“现在年轻人有锐气，有干劲，这些方案是敢想敢干，我是真的佩服。”
黄总说：“这都是梁菲做的？”
刘文胜说：“梁菲做的。”
黄总微愣，马上想到了一些传闻，“你说梁菲是不是靠着潜规则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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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胜想了想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黄总说：“梁菲长得是不错，周泊言又没结婚，现在不可能，不代表未来不可能，供应链在你手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搞个梁菲来瞎折腾。”
两个人相视一笑，达成默契，刘文胜说：“我也这么想，供应链来来回回这么多采购总监，都没能稳定下来，就是折腾的太多。”
等黄总走后，刘文胜坐着喝了会儿茶，掏出手机，翻出一个联系人，王玉贵，接着给他打了个电话，又让人调出那天的监控视频。
这边在等监控视频又接到代理商老程总的电话，老程总说：“刘总，你身体不好怎么不说，我来看看你。”
刘文胜说：“老毛病了，小事情，咱们是老朋友，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老程总说：“年初可是说过，今年电子事业部项目都从我这走。”
刘文胜说：“年初是年初，现在这事你现在得找梁总监，她全权负责，尤其是采购执行工作，她不需要向我汇报请示，年轻人有想法，我想帮你隔得太远，够不着。”
老程总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了，客气两句正要挂电话，刘文胜忽然想到老程上次还问过他梁菲的年龄，多问了一句，“你儿子是不是刚回国？叫程澈？要做国产化激光器。”
老程总说：“对啊，我跟你提过，你说急不来，等产品上市再说。”
刘文胜沉吟了会儿说：“梁菲很看好程澈做的国产化激光器，她提过研发合作计划，我们内部资源问题没有往前推进，你让年轻人多多交流，说不定就有合作的机会了。”
老程总应下来，心里琢磨着刘文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说不合作，一会儿说有合作的机会，又说让年轻人多多联系，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老程总又想回家骂程澈了，这干的什么事，订单就这样没了，梁菲本来就欠着程澈人情，老程总当然不能放过梁菲，加上他觉得梁菲和程澈合适，自然要让程澈和梁菲保持联系。
只不过程澈是个有主见的人，上次为了鬼扯的逻辑去找梁菲要说法，就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思细细梳理过一遍，他去找梁菲要说法是他觉得自己不排斥和梁菲多一些接触，他最近经常去南江，工业区管委会给了条件，两边在洽谈。
他带着一个软件工程师从公司里出来正准备去南江，正好碰上老程来找他，老程看到他要出去，“你去干嘛？”
程澈说：“我去南江看厂房，顺便让工程师帮梁菲解决LM的软件问题。”
LM售后服务垃圾，想要他们的支持隔着时差不说，反应非常慢，也不能理解客户的需求，电子事业部那边发现LM的软件问题已经严重影响量产，李西廷又被客户弄去项目现场，梁菲找到程澈帮忙。
老程眼睛一亮，“什么技术问题？你自己去，还是工程师去？”
程澈说：“软件问题，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当然是让工程师去。”
老程说：“工作是小事，重要的是你要和梁菲搞好关系，听我的，梁菲的事你自己去办，年底了也不要空着手去，不能太贵重，你就送束花好了。”
程澈无语，这出的什么主意，送什么花，这算谈恋爱还是客情维护？程澈不想多说，“我走了。”
第124章 络腮胡子
梁菲让陈微然把行政采购交接给行政中心,工作交接需要时间，她本来打算在陈微然交接的时候好好想一想，陈微然团队里负责行政采购的几个人怎么安排合适,没想到陈微然先过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