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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做人
萧殷时发泄后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但忍耐压抑得太久,只要风檀在他跟前,他就想亲近和占有。
子时方至,光彩耀目的梅花灯阵围绕在池边亮起,绉纱扎就的五瓣腊梅散发出盈盈红光,池水表面反射出粼粼波纹,连带着上面铺满的花瓣都泛着水润珠光。
风檀身上的衣衫再度浸在池中湿透,清如薄纱的料子贴在身上,萧殷时看着她眼底冷清的桀骜,哪哪都透着不逊。
梅花灯阵光耀池周,男人沉敛着的细小表情变化都无所遁形,风檀在他眼中看到不亚于方才那次灼烈的欲|望,心中余悸愈深。
她想嘲弄他是个头次开荤的愣头青,说不定看得春宫图和话本子还没她多,所以活儿才烂成这样。但是话在嘴边又不敢怼出去,她知道,她要是说了,萧殷时定会借题发挥,把她给怼得死去活来。
风檀手指抵上萧殷时吻上来的唇,说话腔调里有不自觉的紧张,“那崇明帝应了没有?”
萧殷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脸庞,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心底还是害怕的,她害怕崇明帝会放弃她。
其实在大晄官场的时候,萧殷时就看出来了,就算风檀说着狠话,她与崇明帝之间的牵绊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心底依旧孺慕父亲。
毕竟崇明帝虽与风檀道不相同,但在做父亲这点上,他对风檀实在没得说。
“崇明帝说,他的女儿”萧殷时哂笑一声,双掌掐上风檀的腰,将人提着坐到他身上,“绝不和亲。”
舒爽感冲上头皮,让人周身每根神经都战栗不休,萧殷时不准备委屈自己,那么要再吃苦头的就是风檀,他剥下人皮后把畜生事干了个彻底。
她在水中浮浮沉沉,被男人咬着耳朵来回厮磨,低喘声含着眷恋,吐息依旧无情,“时也,命也,早点认命,比什么都好。”
风檀咬紧牙关,说话艰难,“你给我安排的命我不认。”
“是吗。”藏着危险一样的喘息随着一下下的动作加重,萧殷时把风檀抱起来,让她被迫抓紧了自己的胳膊维持平衡。
风檀眼底殷红,睫毛抖个不停,萧殷时擦掉她落在脸上的泪珠,咬着她唇|瓣说见不得人的荤话。他没想着性虐风檀,也没想着轻易放过她,在温泉交缠过一次后,抱着人又回到了床榻。
风檀体力一直不错,但是高强度的体能和情绪的消耗让她筋疲力尽,躺进软被中就迷糊着睡去,朦胧中感受到有人撩开了锦被,继而掰开了她的腿。
霎时就清醒过来,风檀抓住萧殷时的胳膊不肯再来,怒气蓬勃地从心口发出来,“你做个人!”
萧殷时出了汗的身躯覆着一层油润的光,脊背和胸膛上都是风檀发了狠抓出来的红痕,配着枪痕剑痕等形形色|色的伤口,倒像是他也被残虐了一遍。
乳白色药膏取出来放在指尖,萧殷时无视了风檀的反抗,压着她的腿将红肿伤处里里外外涂了一遍,手抽出来的时候,风檀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今夜一而再再而三的丧失人权,又惊又怕又羞耻地被来回挞伐,激绚的快感与微末的痛觉来回交错,风檀其实已经很崩溃了。连涂药的小事都无法做主,她的意愿在萧殷时那一点也不重要。
脸上火|辣辣的疼,风檀的巴掌蓄满了力气。萧殷时舌尖抵了下腮帮,一把将风檀摁着躺倒,握着腿分开拉到身前,道:“不知死活。”
恶劣至极的危险再度侵略过来,风檀知道她越反抗他越兴奋,她不反抗他也兴奋,萧殷时就是属变态类型的,他是真疯,也是真的暴虐。
他治下韬略有方,品性却狠戾到令人发指。风檀被冲撞得有些自我放弃地想着,他最好今夜是能弄死她,否则她一定会报复回去。
风檀不知道,崇明帝此来一遭,深切地让萧殷时知道了风檀在大晄中人的重要性。御龙营里的士兵希望风檀回去,鱼汝囍、晋安、郑清儒、凤霆霄或许还有一些朝臣,他们或因感情或因欣赏也想让她回去。她在他们心中都太重要了,萧殷时强制攻占着挛缩不停的嫩肉,漠然勾了勾唇角,绝不放人。
风檀生在大晄,长在大晄,大晄是她的根基,也是她的故乡。
她想回去,不能够了。
温汤浸玉与疾风骤雨在风檀体内交替进行,风檀不知道他到底弄了多少回,终于结束的时候,她落到枕头上立刻昏睡了过去。
刚才的药膏算是白抹,萧殷时看着肿得不成样子的地方,皱着眉头又擦了一遍。他低头亲了亲风檀的额间,抚弄着她汗津津又红润润的脸庞,看她怎么都不醒了,低声笑骂了句,“真是个废物,挨个操也能累成这样。”
***
凛冬初至,山海关外的索塔哈已是冰天雪地。气候变迁得超出预期,还没到三九天最寒的时候,今年就冷得牧民全都缩回毡篷里煮奶茶过冬,圈着的羊群里,刚出生的小羊羔已经全被冻死。
火盆里的炭火燃得不紧不慢,索塔哈可汗博日格德在大帐中问随侍特木尔,道:“阿日斯兰传回什么信了没有?”
特木尔道:“回可汗,还没有消息。”
闻言,博日格德叹息一声,道:“苦了这孩子了他不像他的两个哥哥,身后母族昌盛,他的军功得自己挣,若是事成便是天大的功德。”
特木尔知道可汗最心疼这个小儿子,苦于阿日斯兰生母身份低微,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为他惹来杀身之祸,阿日斯兰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草原这么久,宽慰道:“三王子是索塔哈最智慧的勇士,他会保全自身,也会为索塔哈带走寒冬。”
“三冬无战事,就是牧民们难熬的很啊,”博日格德面露难色,顿了顿又道,“传信给阿日斯兰,让他务必抓住一切机会,记住,用王族最快的信鹰。”
瑰丽的红葡萄酒液漾在酒盏中,阿日斯兰阖上信笺,饮了一口冷酒,抬眸看着眼前穿着锦袍缓带的男人,眯了眯眼,道:“楚王殿下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凤霆霄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共同的盟友。萧氏皇族除了大皇子萧湛皆被新帝屠戮殆尽,挂于城楼前。萧湛现下就是一个四处奔逃的过街老鼠,他允了你一诺,也求了我一诺。”
天在下雪,阿日斯兰肩头覆盖着一层薄薄雪花,面具下的表情让人琢磨不清,他看着天空零星的雪片,想起故土难捱的寒冬,道:“好,既然你我目标一致,楚王于我而言有何臂助?”
“我要你以身入局,带她离开大桦,我手下铁骑助你一臂。”凤霆霄收起玩世不恭的风|流模样,倾身离开倚靠着的红墙,眼底阴暗暴露出来,“宫变之时,最好杀了他。”
阿日斯兰抬臂与他碰杯,酒盏清脆一响,红葡萄酒液泼到手边,颜色红得像血。
两人短暂的秘会结束,阿日斯兰往帝王寝宫方向离开,楚王看着他的背影,啪得捏碎了酒盏。
阿日斯兰到殿外驻守的时候,风檀方睁开涣散的眼睛,看着殿顶漏下的微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大殿中静悄悄的,风檀下榻,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层纯白的柔软寝衣,她走到殿中,为自己倒了杯清茶,有些迷蒙地推开殿门,抬眸撞进一双古茶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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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日斯兰颔首一礼,道:“今日,姑娘不能出去。”
他这句话说得古怪,细品能咂摸出几个不同意思来,风檀直觉他有话对她说,把声音提高了些,像是在闹脾气,“你,给我进来说个明白。”
殿门开着一道缝,两人说话得压低声音,风檀环视了圈已经洁净的寝殿,问阿日斯兰:“现下是什么时辰?”
“喏,夕阳西下,快戍牌了。”阿日斯兰俊眉微挑,示意她看透射进窗棱的光芒。
风檀有些吃惊,道:“我睡了一|夜又一日么?”
看着她脖颈上褪|去暗紫留有微青的吻痕,阿日斯兰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睛,清咳了声道:“不是,你睡了整整三日。”
就算身体透支得再厉害,风檀也绝不会睡这么长时间,眸光落在燃尽的兽首香炉上,忽得一厉,道:“他给我下了迷|药?”
阿日斯兰又一颔首,听她很快反应过来事情有猫腻,凝眉看他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阿日斯兰道:“大晄使团与萧殷时谈判了整整三日萧殷时不肯答应任何条件,也不肯让他们来看你。崇明帝怒火攻心,心火不顺,当场晕厥了过去。皇帝随侍,那个掌印太监,叫”
风檀有些急躁,接上他的话音,“盛洪海。”
阿日斯兰道:“哦,对,盛洪海,他知道不能再让崇明帝呆在这受窝囊气了,当即做了决定,带着皇帝和使团归晄朝。这会儿么,约莫到城楼下?”
风檀眼眶一红,厚衣裳一件也不穿就要往外走。
阿日斯兰拽住风檀的胳膊,道:“哎哎哎,素来听闻你谋定而后动,怎么今日急躁成了这样,不就是你父亲被气晕了嘛,我瞧他四十多岁的人,身体好得很。”
风檀怒道:“松开!”
阿日斯兰握着她的胳膊,拿下腰间跨着的大刀递到她手上,转眸盯住风檀有些心绪不宁的脸庞,道:“你走了,可就把我暴露了,咱俩好歹也是狼狈为奸的战友么,你可不能一走了之,更何况,你当萧殷时傻的能让你出寝宫?殿顶殿周岗哨密布,你想靠自己出去,难如登天。”
要想从宫门深禁去往京都城楼没那么容易,风檀渐渐平静自己有些着急的情绪,道:“说了这么多话,你有什么招?”
阿日斯兰收敛了不正形的态度,严肃道:“一会儿你唤个宫女进来,把她打晕,换上她的衣服。然后给我一刀,要重一些,我得晕在这儿你才能逃去城楼,否则萧殷时才不会信。啊,对了,今日萧殷时正好登基大典,他不会那么快赶过去。”
风檀握着大刀,审视着阿日斯兰,“为什么帮我?”
阿日斯兰又露出他那口洁白的牙齿,笑容咧咧地道:“因为哈我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萧殷时不做人1.0版本结束,2.0版本开启
第112章 城楼
京都新雪,哪哪都是一片耀眼的白。薄暮时分,傍晚的霞光笼在万计屋檐瓦舍之上,将整座京都城映衬得古韵非常。天际冬鸟盘旋,离人的车队轧上城楼前的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晋安坐在马背上,一步三回头地回望城楼方向,眸中忧思难掩——陛下铩羽而归,被那恶人气得直吐血,檀哥儿在他掌中又能讨到什么好?鱼汝囍也是被气红了眼睛,扛着红缨枪直奔出城,去麟州找风冰竺了。
哎!晋安又叹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城楼半人高的砖石后突然出来一个身影,他又“哎?”了一声,怎么这人这么像檀哥儿啊。
风檀站在城楼上,高喊了一声,“晋安!”
晋安这才回过神来,高兴地扬起手臂挥手,道:“檀哥儿!我在!我在!”
他打马离开车队,回到城楼下仰望着风檀,眼眸里全是亮晶晶的光芒,张开手臂,欣喜地道:“檀哥儿,你快跳下来,我接着你,咱们回大晄!”
闻言,距风檀身后数丈的罗煞军和城楼上的守卫军如临大敌,这位姑娘一路上法子多得很,最后跑不过他们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威胁他们不许靠近她,还得打开城门。城门是决计不能打开的,两方各退一步,他们也就只好让她登上了城楼,可她要从城楼跳下去跑了,那麻烦可真就大了。
他们心中惴惴,风檀心中苦笑,她现在没有轻功,这么高的城楼,跳下去可真就摔死了。况且从京都出大桦地界还远着,她走得出京都城也走不出桦朝疆域。
只是遗憾,他们来这里寻她一趟,她却连一起呆个一时半刻的机会都没有。
风檀目光望向缓缓驶离的大晄车队,想开口又犹豫地说不出话来,晋安知道她想问什么,道:“陛下虽然还没有醒,但是脉象平稳,不会有大事的。”
风檀放下心来,脑海里又想起红袖阁的大火,想起几位娘子血淋淋的人头,复杂的情感激烈厮杀,两方谁也不肯饶过谁。
她对晋安颔首示意知晓,看着他清瘦了不少的脸庞,笑了笑,对他行了个官礼,道:“晋安,一路保重。”
雪又下起来了,雪花沁在空气中如同白羽落在城楼上的风檀身上,晋安终于想起檀哥儿她是个女儿身。
忽而又想起当年少年一身青衫落拓,官袍加身如修竹,与他一同在六科廊嬉笑怒骂共事的日子来。
眼圈霎时就红了,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官场新贵,妄图扭转腐朽山河的簪花少年郎,她还没参加过贡考,届时拔贡九卷到都堂,科名加身,金榜题名,本该一世无双。
官场才是属于她的地方,若是身为女儿身心怀壮志不能施展也就罢了,偏是被囚禁在敌国作
晋安拳头捏得咯吱响,忍着愤恨向风檀回了个官礼,眼泪就不争气得落下来,混在飘扬的雪花中像是凝结了冰晶,道:“檀哥儿,上次作别时我便说过,我晋安候在帝京,等你杀回朝堂!”
两个少年人对视,离别愁肠烧红了眼睛,他们不知道一别之后何时再能再见,甚至能不能见,但是都刻意规避了最残忍的可能,乐观得留下一线希望。
风檀眨眨眼将泪意逼退,莞尔应道:“好,咱们朝堂见!”
晋安抹了把眼泪,高嚎着嗓子唱起他最喜欢的歌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如上次离别,他又在给风檀鼓气,晋安从来都是风檀砥砺前行的温柔乡。
扬着大晄旗帜的车队在漫天大雪中渐渐远离,风檀站在城楼上,手指不自觉扣紧砖石,同无法救出风有命一样,她同样救不出自己。
她痛恨这样的窒息感。
但当初她又别无选择。萧殷时从来不出选择题,他当时以孟河纳布尔为棋,呈现在风檀面前的就已是一局死棋,他没想着让风檀从棋盘中杀出一条生路。
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就是果。风檀借着萧殷时的臂助升官,最终又被囚在了他的股掌之中。
少年人已在末路,亲人和朋友想尽办法而不如人意,要说没有庞大的失落与颓唐笼罩是不可能的。
风檀心中惶惶,站在城楼上的身影清瘦孤绝,漫天大雪中故人身影逐渐模糊不见,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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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走不出去的分界线。
这次受到的挫折远不如崇明十七年的大火之夜,风檀破碎谈不上,心理重建却是必须的,她要给自己在困局中找到一条自由路。
善于斗争,勇于斗争,她能打倒高聿,就能从萧殷时这里回到故土。两脚踢翻尘世路,星星之火,也能燎原!
风檀眼神逐渐坚定,身后纷沓脚步声传来,众将士恭敬的声音异口同声,“陛下!”
新君登基,帝袍华丽,泼墨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汹涌的金色波涛被行走时的风带着飘起,不过十二硫冠冕应当是刚戴上却没戴好,在疾速前行中摇摇欲坠,瞧着竟有些滑稽的意味。
萧殷时走到距风檀三丈远处停下脚步,甩了碍事的帝王冠冕,眸中有嗜血的狠戾,声音沉郁,慢声威胁道:“风檀,你若敢往前再走一步,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
跟在他身后的朱七接住被随意扔下的帝王冠冕,心中哀怨不已:登基大典啊主子,这可是您的登基大典,自古以来帝王登基哪个不颇为重视,倒是您可好,为了风大人啊又叫错了,这位风姑娘,抛下群臣不管,骑了匹骏马就往城楼方向赶!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像主子这样的枭雄不该断情绝爱才更符合他的品性么!
朱七忧思不迭,风檀看着萧殷时这副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倒有些解气,勾着唇角讽刺道:“大桦还有我的人么?你要谁给我陪葬?”
萧殷时紧紧攫视着风檀,道:“大晄车队还没有走远。”
自古以来就有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的规定,可萧殷时行事从来都只按他自己的规矩来,风檀清楚的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过她站在这儿只是为了送别晋安一行人,怎么就给了萧殷时她要跳楼的错觉?
轻生?风檀才不会。
风檀看着他如临大敌的表情古怪,萧殷时向来稳重如山,很少有这么狼狈窘迫的模样,恶狠狠的主意随心而发,受了萧殷时如此多的磋磨,能报复回去的时候绝不手软。
她转过身来,向后退了微末,只要凌空的后背往下倾倒一点就能坠下城楼,没了轻功作保,风檀的心跳有些剧烈,嘴角勾出几分看不见的弧度,“萧殷时,人各为己,我在这活得实在没意思,死后哪管旁人如何?”
萧殷时看着风檀的表情,她似笑非笑地勾着唇,雪花落了满头,像生了羽翼的鸟,要飞翔到辽阔旷远的苍穹。
风檀脾性如何,他是知道的。明知她是在忽悠他,心还是不自觉纠紧了一下,但也就这么一下,他便恢复了往日的冷情,沉声道:“那你要怎么才肯下来?”
风檀站在高空,往后看了一眼城楼之上距大地的高度,因了距离之远,地上的物什在视野中都小了不少。她估摸出萧殷时应当是与凤霆霄交手时,没好的内伤和外伤都再度加重,加之后来的一|夜放纵,所以没有十分把握能接住她。
风檀居高临下地睨着萧殷时,又看向他身后匆匆赶来的萧轹灵,她披着一件产自西域的淡粉色琐袱斗篷,内搭一身天鹅绒长裙,头上发髻高挽,一支细长挽蝶银簪斜插入发间,脸庞白如凝脂,整个人娇如春花。
对上她的眼睛,风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我要她的皇后之位,你给不给?”
话音方落,萧轹灵一向淡然的眸子里出现了慌乱,下意识地看着身前伫立着的高大侧影。
一长道褐色痂块在萧殷时英俊的脸庞上格外明显,细看不难猜这是女人的指甲抓出的伤口,萧轹灵心口一痛,心脏纠紧等着萧殷时的回答。
萧殷时幽邃的眼眸里倒映着风檀好整以暇的神色,她很久没这样狡黠过了。不过,风檀哪里是稀罕皇后之位,分明是一副挑事不嫌事大的模样。
昏罗帐中翻来覆去操了她一宿后,他设想过她醒来后像个贞洁烈妇一样要死要活该怎么应对。现下她的顽劣倒是省了他不少事,还有劲闹腾总比像是潭死水一样好,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萧殷时漆黑的眼仍攫视着风檀,话说得轻寒又寡淡,“这个要求不行,你换一个。”
男人的回答并不意外,他从来没注重过女人名分名节,给了萧轹灵皇后之位的理由,风檀近日也猜出了些。萧氏皇族中除了大皇子萧湛还活着,其余人都已被屠戮殆尽。
他要借萧轹灵的手找到萧湛,他不会允许萧湛如他一般卷土重来。萧轹灵作为内应助他打入京都,提出的要求大概就是要他一个正妻名分。
雪势渐大,如鹅毛般铺洒在人间,风檀的发丝被冬风吹得在身后舞动,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孤绝。她看着淡定自若的萧轹灵,恨意掩在眸底,对她道:“那就要她躬身扶我下来。”
这话里有赤|裸裸的羞辱,萧轹灵即将登临皇后之位,却要躬身以宫婢之仪去搀风檀下来,风檀只是在甩她的脸,诛她的心。
女人之间的争斗,风檀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她如此做派,倒是让萧轹灵觉得风檀其实也不过尔尔。
不过她向来能够忍辱,温声道:“好。”
萧轹灵看了眼目光紧紧跟随着风檀的萧殷时,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上前躬身作礼后,手指递到风檀跟前。
风檀低垂的眼睫下狠意浮现,她触上萧轹灵的手指后对她挽唇一笑,倏然紧握着她的手向后仰倒,将她拽着一起坠下了城楼。
“啊!”萧轹灵尖叫的声音回响在整座城楼前,把抓着她手臂的风檀震得耳膜鼓动。
萧殷时一向运筹帷幄,风檀的举动实在他意料之外。
这狼崽子怎么敢真的跳的?!——
作者有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萧殷时不会一直占上风,遭到这样的毒手,阿檀的反抗也将是致命的!
不过放心,她很惜自己的命,玩命也是先玩别人的命。
久等了,发个包包补偿!谢谢评论区宝宝们的鼓励!
第113章 玩命
两人身体在城楼前疾速下坠,衣衫被风吹舞得猎猎作响,风檀扣着萧轹灵的双臂把她压在身下,俨然是要萧轹灵当个肉垫的架势。
萧轹灵骇得全身颤抖,她在混乱做舞的发丝中看到风檀对她再度扬唇一笑,而后伸臂拔下她的发簪,用力刺入前胸心脏位置。
风檀的杀意密不透风地将萧轹灵包裹,胸|前温热的血液溅出来,让她眼角染上猩红,痛恨烧红了风檀眼眶,握着她发簪的手指倾注了全身力度,她能感知到刺入眼前人血肉的深度。
还不够,没插入心脏就有生还的可能。
若没有萧轹灵从中作梗,先生会活在世上,她们的进程不会淤滞不前。
萧轹灵该死!
生死之际,萧轹灵的手指紧握着插入胸间的发簪不肯撒手,她倾注上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与风檀对抗。
风檀太疯了,实在是太疯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一个轻功被废的人会为了报仇做这么决绝疯狂的事情!
两人眸光锋芒相接,萧轹灵握着风檀的手指尖泛着青白,尝试激怒她,“风檀,一簪毙命的话,你先生死的可没我这么舒服!”
是了,风有命身受数刀,伤口见血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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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刺穿后背紧紧挡在风檀跟前,她死得无比痛苦。
风檀受不住这样的激将,天下最不配提起风有命的就是萧轹灵,她逆着萧轹灵的劲道将簪子再度推进些许,触到了跳动的心脏。
眉眼间浸满狠戾底色,风檀眸中似有烈焰,它们燃得比血还红,“贱人贱命,就该摔得粉身碎骨,五脏爆流。”
银簪触碰到心脏位置,萧轹灵口中涌出一口鲜血,死亡的威慑袭来,她避无可避。
忽而身上一轻,连带着插在胸膛即将入心的银簪一同被扯出,在下坠的视线中,她看到风檀被萧殷时拦腰扯入怀中,蕴着真气的保护层让萧殷时唇角流出细小血线。
预想到的粉身碎骨没来,萧轹灵掉入事先备好的巨大网兜中。棉布受到强烈的冲击,抻在四周的士兵都被震得身形微晃。
她的手指按在胸口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上,侧首看向风檀的方向。
另一边,风檀恼恨地把簪子插向萧殷时,只差一点她就能够为先生雪恨,却又被这个浑蛋半道拦截。
萧殷时显然也是动了大怒的,他的脸色冷得像是寒川冰刃,夺过风檀的簪子甩到一边,将人摁死在城墙上,道:“风檀,你是不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他看起来像是强弩之末,唇边的鲜血又涌出来了些,但这并不妨碍他凶煞骇人的模样超出既往,“往后仇人尽在咫尺,哪种手段杀不得?!”
哈,他还怪上她玩命了?他哪来的脸?
风檀眼里的怒意也很狂烈,一把推向萧殷时,他今日也很好推,顺着风檀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
风檀的脸庞微微扬起,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连句骂人的话都懒得给他,转身走回城门。
“风檀,”萧轹灵站起身来,唇色苍白得厉害,胸|前的鲜血染红了粉色的宫装,“这么恨我啊。”
她走到风檀跟前,压低了语气,话里含了点挑衅的意味,“下月立后大典,凤印在手之后,我会派御林军守好宫闱,你没有机会了。”
风檀眼睫上覆着薄雪凝成的水珠,将她本身清冷的气质再添几分,眸中烧着的烈焰已经冷却下来。她缓缓走到萧轹灵跟前,看着她余悸未消的眼瞳,眼神睥睨,侧首贴耳道:“我会杀了你。”
——在你最得意的时候。
萧轹灵在风檀这样的气势中心脏纠紧,即便知道她被废了功夫,心中仍生出了些畏惧。
风又大了起来,风檀离去的背影纤细笔直,像一株孤傲的春竹,历经凛冬暴风雪后,又再现出了勃勃生机,她在斗争中的成长速度让人瞠目。
萧殷时看着她的身影,锋利眉眼间,方才生出的怒意不知怎么弱化了一大半,只是眼底戾气翻涌,化成了更深的冷然。
又生出了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啊。
但明明她的亲人和朋友都被他逼退了。
大晄车队还没走远,要赶尽杀绝,除掉后患么?
他漠漠地想着会因此引发的一些列可能,桦朝朝局未稳,此刻的确不是引起两国交战的最好时机。
隔着数丈之遥,风檀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回眸看向萧殷时,声音冷淡,“萧殷时,你敢让他们尸横遍野,我就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风檀差点忘了,这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什么事干不出来?他浑身外放的杀意渐渐隐下,眸光中割人的锐利感却没褪下一点。
萧殷时示意朱七关闭城门,跨步走上一旁候着的皇家三十二骑高头马车,撩帘对着风檀道:“怎么,要我请你?”
风檀抿了抿唇,看向环绕过来的罗煞军,慢慢踏上马车。
大雪中行路不快,风檀刚进来就被萧殷时拽住胳膊扯到跌坐到他跟前。
萧殷时低垂着眼睫看风檀,“风檀,拈花惹草的时候,想想自己的处境。”
风檀胸中那股怨气还没消散,她不想找事但事总是找上门来,对萧殷时的行为已是忍无可忍。但出口驳斥总会关系到晋安的安危,所以憋着股气隐而不发。
卧榻旁侧铜盆里有事先备好的温水,萧殷时看了她会儿,拿起白布擦拭风檀脸上溅下的鲜血,道:“从内宫到城门总共要经过十二道关卡,最难的当属如何从寝殿出来。你打晕了前来伺候的宫女并且换上了她的衣裳,又重伤了看守你那支罗煞军队伍的首领才得以出宫,所以宫中有你的内应。”
萧殷时锁视着风檀的脸庞,看着她微颤的瞳孔,低笑道:“抖什么?”
男人说罢再不吭声,只留温热的布巾在脸上轻柔擦拭,风檀被他这番话弄得心头惊疑难捱,握住他的手臂离开自己的脸庞,否认道:“没有。”
“没有啊,”萧殷时嗤笑一声,漆眸里是明晃晃的不信,“有没有都无妨,杀了没什么所谓。”
风檀瞳孔重重一震,道:“你要杀谁?”
萧殷时道:“监管不力乃失职之罪,相干人等一个不留。”
黄金台下脑浆四射的场面记忆忧新,萧殷时并不在意造下多少杀孽。她跳下城楼,他方才忍而不发,如今是在用这种方式惩戒她。
两人目光对峙,风檀专注地盯着萧殷时,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狠辣成这样?
仁义礼智信半点不沾,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
她一眨不眨地探索着他的模样太过迷人,萧殷时擦拭风檀脸颊的动作逐渐变得轻缓,那种想要吞噬她的欲|望逐渐滋生。
风檀道:“你为什么会是这么坏?”
风檀身边有真挚无私的友情、亲情以及师生情,她从小饮爱成长,所以风檀未经他人苦,就从不去劝他人善。她试着勘透萧殷时,却发现这人或许不经历反复的翻覆重来,生来就是最恶之恶。
他的恶劣本性与生俱来。
男人罕见怔愣,随后促狭一笑,手指拉着风檀的衣带把它扯开,简洁回答道:“宁肯我负天下人。”
风檀握住他的手指,坚执道:“你不能杀他们。”
萧殷时抻着她的衣带将人扣到榻上,冷笑一声,“无论何人,若有放走或带走你的可能,那便留他不得。”
“还有,你哪来的资格跟我谈条件啊,风檀。”
风檀脸色白得彻底,她与阿日斯兰的计划决不能中道崩阻,阿日斯兰不能死,且她好像没有掣肘萧殷时的手段了。
马车走得不快,约莫距到皇宫还有三四刻钟,风檀在脑海中快速思考如何为阿日斯兰谋一条生路,昏昧光线中萧殷时嘴角的血线已经干涸,五官显得侵略性极强。
她忽然意识到这人是强弩之末,再强大的身体都经不住他这样折腾,只是不知还有几成内力?
从城楼抱着人下坠,会同临漳海域御敌时一般,用光他十成十的内力么?
看着她被吓得一霎就失血的脸色,萧殷时扯下风檀的衣带扔到一边,长指剥开风檀的外衫,俯身亲吻她的肩头,“我们做一场,你会有更多想法子的时间,如果你在被插牢的时候也能思考的话。”
风檀取出狙击步枪蓄力击打萧殷时的头颅,萧殷时握着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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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巧躲开,步枪砰的一声撞到车壁上。
萧殷时用风檀的衣带将人双手交叠绑紧,薄唇落下的弧度汹涌,“下次再玩命,先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仅是对着这张脸,就让萧殷时硬得不成样子,他的吻碾转在风檀的唇|瓣上,前几日胯骨相撞时她隐忍又好听的轻吟就是从这发出来。
萧殷时的吻永远执着于唇舌勾缠,风檀拧着眉忍受他在自己口中呷弄舔砥。萧殷时预想中的反抗没有发生,眼神更暗了些,她顺从的时候倒是有些柔婉的意态了,是因为知道反抗也是徒劳了么?
他抬眸看了风檀一眼,又顺着她的颈部线条亲吻,手掌抚在她的颈后让她仰首抬得更高些。
几息之间,萧殷时覆着风檀的身体渐软无力,忽而意识到不对,一口咬在风檀颊边,让她的侧脸渗出了点血丝,下一瞬就被风檀重重翻压在身下,一柄短厉刀横亘在脖颈前,口中被恶狠狠塞上了条布巾。
风檀终于呼出绵长且松懈的气息,低声用讽刺的语气回答他那句玩命够不够格的话,“够啊,怎么不够。”——
作者有话说:本来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上来看到大家还在等更,请假变成咬牙写完了!
阿檀被这样那样压榨之后,浑身上下都设防,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今天先翻一小下,时机到了再翻一大下)
第114章 做局(1)
轿中雕栏精巧,四角大白云铜炉里燃着寸长银炭,它们通体火红,不会散出一点烟。长案文书摆的随意,其余一应物什豪华奢靡,用得都是宫廷最高规格。
如同雪狮子烤火酥了一大截般,萧殷时近日来接二连番的不顾重伤造作身体,导致他内力耗尽,中药后全身力气悉数卸下。不过他尽管被风檀压在身下,神情也没出现什么大的变化,也就在风檀往他嘴里塞布条的时候把眉皱了。
男人漆眸中倒映着风檀皮笑肉不笑的脸庞,她将衣服拢好,想了想还是把他口中的布条取下来,俯身的时候发丝不经意轻拂了一下他的脸。
微痒触感与清香气息漾在周身,萧殷时手指微微一缩。
“屋檐滴水代接代,江水后浪推前浪。”风檀掐着他的下巴迫他张口,将手中的褐色药丸投了进去,“萧殷时,你该收敛收敛了。”
萧殷时喉结未动,风檀又倒了杯茶水想一股脑给他灌进去,他用力侧首别开,又被风檀摁紧脖子张开口来,于是药丸混着茶水一同涌下喉管。
几片茶叶贴在颊边,茶水顺着脖颈洇湿袍服,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红色指痕清晰,萧殷时何时狼狈成这个样子过,风檀看得爽朗一笑,连日来的胸中郁气消散了一点。
茶水渍混合着男人唇边干涸的血线流下,萧殷时眼神暗沉,被强灌药茶之后再度开口的声音哑涩,道:“你喂我吃了什么?”
风檀的笑里掺杂了几分不齿,道:“拜你的皇后提醒,避子丹。”
那日凤霆霄和鱼汝囍闯入寝宫,鱼汝囍趁着凤霆霄和萧殷时对战分身乏术的时候一股脑给了风檀很多孟河纳布尔新制的药。孟河纳布尔向来周到,他为风檀研制了一颗可避子的药。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风檀将这些药都带在身上。
自从床榻上醒来后,风檀还没来得及喝下这颗药丸就匆匆来到了城楼,不过方才主意突来,她转念一想,这药凭什么她喝,趁着这个机会喂给萧殷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