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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婚事,王淑倒比崔神秀本人还要着急。
崔神秀浅笑:“可赵胥躲着你。你放着刺史府不住,总偷偷跑来仓前,王刺史怕是要不高兴了。”
王淑闻言,秀眉微蹙,带着几分罕有的赌气道:“便是杀了我也无可能。况且,届时回了扬州是我说了算。”
少年天子奢靡好色之名如雷贯耳。父亲从前这样厌恶他,如今却竟要送自己入火坑,王淑如何能不抵触。
崔神秀握住她的手,柔声:“我知你心气高。只是伯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我们且看着便是。”
王淑不快,催车离去。崔神秀面上笑意淡却,目光再次投向那已无人影的门阶。
那女子能在那等暴君身旁安然无恙,且眼神依旧清澈明亮,甚至带着点不合时宜的跳脱……
或许,暴君并非“暴君”呢?
绛红马戔。房白……燕玓白。
崔神秀捏紧医书,突然好奇起来。赵胥口中的少帝病容欠佳,可若病好了呢?-
燕玓白半倚在窗边榻上,书卷搁在膝头,目光却不时飘向卧房门。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他才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
“回来了?”他头也不抬,语气随意,“没傻乎乎地又被人骗了吧?”
青青没回嘴。她快步走近压低声音:“我听到一桩事,津口的。”
燕玓白安静听着,待她说完,却并不急于讨论那硝石,反似责怪:“就为这个跑了一路?”
青青一愣:“这事不重要吗?”
关乎世家啊。
“重要。”燕玓白稍稍坐直了些,目光擒住她,“不过若连这点风吹草动都经不住,我早就死在上京了。”
他话虽说得难听,眼神却在她脸上打转。他盯着她额角细汗,忽而哑声道:
“你这一路都在担心我?”
这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直白。青青的心猛地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她垂下眼,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目光,干巴巴道:
“我身家性命都系在你身上,当然要关心你。”
要命。
青青暗骂自己不太对。燕玓白干嘛神经兮兮地突然这么问?
她也是的,这种问题以前又不是没答过。怎么这次突然不对劲了?
应该,应该跑得太快导致的心跳过速。她拙劣地说服自己。
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窘迫,燕玓白眼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愉悦。他没有再逼问,反而重新懒散地靠回去,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随意。
“行了,朕知道了。”他指尖轻轻敲着榻沿,像是思索,又像是无意,“这点东西,还翻不了天。”
他t这般浑不在意的态度,奇异地安抚了青青方才的不安。青青瞄眼他血色不掩的侧脸。
……或许自己只是关心则乱。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并不是尴尬。就在这时,内室珠帘微动。李肆、张散、王坞三人鱼贯而出,齐齐道:“女郎好。”
“你们来了?”青青这才惊觉屋内还有人,想到自己方才的急切模样可能都被看去,脸上刚褪下的热度又有些回升。
燕玓白像是看穿她的窘迫,懒懒一摆手,对三人道:
“都听见了?朕的青娘带回的消息,与你们的正好对上。”
李肆立刻咧嘴笑道:“女郎心细!咱跟那车队费老劲了,他们半道换车换人五六回,最后货进了崔二郎的湘东苑。咱怕打草惊蛇,摸清路子就赶紧回来报信,没敢久留。”
燕玓白颔首:“看来有人和朕想到一处去了。”
张散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已查明,那别院主人是昔年清河崔氏一时享有盛名的崔循。其所运之物,除铁、硝石等,还有少量丹砂、石英。”
“五石散的其中两石……”燕玓白眸光一凛,沉吟片刻,对三人道,“够了,你们先下去歇着。明日朕自有安排。”
三人恭敬退下。
屋内重新只剩下他们二人。经过这一打断,方才那点微妙的旖旎气氛似乎淡了些,却又化为另一种坚实的链接。
好像两人绑一块儿了。
没想到急匆匆带回来的消息是燕玓白刚查证好的。青青多少尴尬,拿起小几上的梨低头默默削了起来。银亮的小刀在她指尖灵活转动,均匀的果皮簌簌落下。才削一片肉,手就本能地递给了边上的燕玓白。她才反应过来要收回,梨片一重,燕玓白只觑她一觑,就自然地低头衔住。和之前许多次的喂食一般。
青青抿唇,这该死的习惯。
清甜汁水于口中弥漫开,染得少年粉唇鲜红,平添几分不属于秋日的明媚。
他这次比以往嚼地都慢。直到缓缓咽下,才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杨柳青。”
“嗯?”她闷着头。
“下次再听到这种消息,走回来就行。”少年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不必跑。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青青拿刀的手微微一颤。
她没去看燕旳白说这话时是个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又“嗯”了声。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这秋日的暖阳,不轻不重地烫了一下。
任务要是推进地再快点就好了。
青青咬了口梨,默默想。
十日后。
“吴郡刺史王度,迎陛下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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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马的震响中,刺史府门前跪倒一片。王度身着绛紫官袍,领着众属官深深叩首。旌旗猎猎,甲胄森然。声势浩大得让整条街都为之一静。
“王卿有心了。”目之所及处一片黑压压人头。燕玓白身着临时筹备的冕服,扶着一身间色襦裙的青青缓步下车。
他声量不大,却极清晰。跪着的官员们交换着惊疑的眼神——废帝竟真的未死?
王度今日这番排场,是要向全天下宣告他握正统在手?
王度抬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激动:“臣已备好接风宴,请陛下移驾。”
燕玓白却不耐烦一挥手,叫在场众人惊掉下巴:“朕一路劳顿,今日就不必大张旗鼓了。刺史准备准备,给朕和青娘弄一桌山珍海味就是。”
语毕堂而皇之地牵着青青越过跪了满地的官员,径直往府内走去。
跪在原地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暴君啊!
青青手腕被他牢牢握着,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各色目光。垂着头,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从前在宫中,百人跪拜是常态,那时她跪在人群中,只觉天威浩荡。如今与燕玓白并肩而立,再看这乌压压一片俯首的姿态,竟觉出几分荒诞来。
青青凝视少年清瘦却挺直的背影。
这场精心筹备的“天子南奔”戏码,燕玓白演得尽兴,王度摆得满意。剩下的各人各地,应当都不满意。
第83章
关陇的秋日总是萧瑟。九月才过半,北境已飘起细雪。
碧梳紧攥军报,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陛下,王度此举,是要公然举旗与您逐鹿中原!”
他急怒攻心,未愈的伤寒被冷风一激,咳得撕心裂肺。帐中诸将纷纷看向虎皮御座上的青年,面露忧色。
这封军报里,王度无所顾忌,直指新帝身份存疑,自己迎来的少帝才是正统。为自己挣足了面子,引得十几郡哗然。
事件中心的青年却淡定至极。
“王度此人,不做万全准备绝不会显露人前。”奉安轻抚手炉,清隽面容不见什么波澜。
“他既敢昭告天下,那燕玓白是真的。”
不意外,燕玓白已想法子对他身份开展调查。不过拿不出实质证据,故而此举只是刻意恐吓。话音最有力的燕悉芳李明绍已被他碾死在车轮之下,能在这风云诡谲的土地上立足之豪强,自然也不会信。
奉安全然无畏。”陛下?”见青年恍若走神,众将轻声唤道。
青年身子骨不算上佳,这时候穿的也比坐下臣子多。他一身素白,面容显出半数男人的成熟。
奉安将手炉贴到膝上,暖流稍稍缓解了寒天必作的腿疾。他轻叹:“这位少帝倒是出人意料。”
梦中前世,燕玓白本该死在宫城破之日。此后十年,再未闻其名。
是杨柳青改变了这一切。
自留守宫中的下属未能找到二人尸首,奉安便料到会有今日。他汲取前世教训,早早打出天子旗号震慑四方,又派心腹抢占关陇要隘,总算站稳脚跟。
“流言几月就散,不必操心,继续固守关陇便是。江左偏安一隅,有长江天堑,王度所求不过名正言顺的‘分治’。”奉安缓声,”我们要做的,是最后的黄雀。”
“世上若有两个天子”
奉安指尖轻叩膝头:“朕即位日短,来历不明晰,各地豪强自然更认燕玓白。但那位天子远居江对岸,求的就是苟且偷生。若要立威正名——”
他抬眼扫过帐中诸将,“你们说,是该先取偏安一隅的傀儡,还是直面关陇铁骑?”
帐外北风呼啸。众人经这一问,心里都有了数。
只要还留有燕晋帝王这个名头一日,此地便安泰一日。
当下都称赞起帝王英明,奉安唯笑,不多时起身回了长居的宅院。
早朝散了。魏宥落在后头,拉住碧梳低语:“那薛氏女,听说前些日子又在闹腾?”
碧梳面露疲色:“可不是。自打来了这儿三天两头寻死觅活。前日投湖,昨日绝食,今日不知又要闹什么花样。”他揉了揉额角,“陛下心慈手软,这几日让人放宽了看管,谁知反倒闹得更凶了。”
魏宥等人都是奉安几年前便收纳的部下,蛰伏许久一朝成功,却如何都没想到北上半途,这等有成算的主公竟为一无权趋势的女子破例发怒,派了百余人从流民里硬生生抓了出来。
魏宥几人委实不解,主公却偏又不说,只道这薛莺儿从前对他有半数救命之恩。
救他一命,又害他一命。算来算去,便是半。
做下属的哪儿懂得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替主公不值。魏宥并非不曾动过偷偷将此女打晕了弄死的念头,但才盘算,就被奉安明里暗里警告了回,只得作罢,和一样讨厌薛莺儿的碧梳一道过嘴瘾。
魏宥啧啧咂舌:“一个村女,何至于让陛下这般费心。蒋岑选来的秀女个个骚身段大胸脯,知情识趣地我都喜欢。陛下青葱年岁,龙·精多溢,散些给她们又何乐不为。”
“慎言。“碧梳本听得起劲,却逢魏宥又说这些荤话,不由斜楞他眼,“你这莽夫晓得什么。”
“我从前不懂,现在也品出了滋味。越拧巴便越较劲,越较劲便越离不开。谁都怕陛下,唯独她一个敢作死,可不是有趣?”
二人说话间,远远望见薛莺儿披头散发地在庭院里游荡。几个女使捧着银盆锦帕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她像是瘦了些。只着件领口大开的里衣,露出肌肤遍布青紫痕迹。行动时步伐虚浮无力,时不时就站不稳。
魏宥小声:“这疯疯癫癫的样儿,又怎地她了?”
碧梳忆起昨夜目睹的癫狂动静,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
“你也说了陛下青葱年岁,再沉稳的性子也有狂浪的时候。昨夜将她玩儿狠了些,又矫情发作。”
魏宥噗嗤一笑:“娘的,小主子莫不是还真要从村姑肚子里出来。t”
……
薛莺儿缓缓走了会儿,像是累了,倚在柿子树下休憩了会儿。
边上是用网兜盖严实了的池水,防她再投水特异铺设的。
她拽着腕上金铐,拾了脚下几片落叶,叠公鸡、叠蛐蛐儿、叠了一叶扁舟。
许是无趣,俱又都被她扔进后头的银盆里。
公鸡沉了,蛐蛐儿沉了。小舟晃荡晃荡,颤颤巍巍飘在水上。
她突然低下头,像是彻底泄了气,慢慢走回了屋子。
奉安立于廊下,神色漠然。
寒风卷着雪粒,掩过他凝霜的眼-
刺史府内,院中老柿子树果实累累,熟透的柿子不时“噗”地一声落地,溅开一团金黄。
青青接住一个将落的软柿,咬了一口,清甜满溢。便朝池边那个垂钓的背影喊道:“陛下,柿子熟了,很甜,你吃不吃?”
燕玓白倚在池边老僧入定,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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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眼眨眨,扬声:“阿白!燕玓白!柿子吃不吃!”
燕玓白身形未动,持竿的手腕却猛地一抖,随即整个人竟顺势往池子一扎,青青还没及时反应,人又爬起来,抓了把湿漉漉的叶子往回走。
“鱼呢?”青青递上干帕子,燕玓白腰测鱼篓空空如也。
今天也是平静的一天。一应事务都有仆役做,青青闲得发慌到处转悠。是他嫌她无所事事晃得眼晕,才提议钓鱼烤来吃,结果半天毫无收获。
燕玓白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池鱼太小,待会儿让他们送条大的来。”
他边说,边低头专注地翻检起那堆湿漉漉的落叶。指尖在其中几片看似无异的红叶上微妙地停顿摩挲,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片刻后,燕玓白面无表情拿起火钳,将那些叶子尽数塞进了炭盆底部。
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湿濡叶片,发出细微的“滋啦”声。倏地一下,火苗灭了。
“……”燕玓白重新取碳生火,动作慢得青青直着急,索性伸手夺过火钳:“我来吧。”
碳火驱散了秋日的寒意,青青忍不住旧话重提:
“其实,我们当初干嘛非要选这个院子?”
院子是王度让他们自己选的,青青不懂,燕玓白懂,于是让他做主。燕玓白便选了这处,王度肉眼可见地和颜悦色。住进来后才发现这里虽清净,景致也不错,但位置僻静,日照不足,总觉阴冷,往来各处也颇费脚程。
“你先忍忍,我再去和王度换。”
燕玓白架不住青青这种小抱怨,看着她侧颜默默道。
青青重新坐好:“我没有抱怨,我倒还挺喜欢凉风吹着。只是你。从这出发不管去哪路程都不近。秋风越来越冷,王度以后找你过去,你一不小心着了风寒怎么办?”
燕玓白窒:“我如今康健了许多,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这十余天,燕玓白没少趁夜晚让李肆几个偷摸翻进来教自己扎马步打太极,步履不说平地如飞,迅疾却是算的。药膳补品日日不断,牛羊鱼炙更是不缺。他正值生长期,恢复快,效果就格外显著。原本形销骨立的身形已见丰润,虽比常人仍显清瘦,但不再是那副风吹就倒的骨头架子。脸颊有了些肉,嘬腮不见,那份被伤病折磨得几乎湮灭的昳丽容貌已然恢复了七分光华。这几日,他已能坦然以真面目示人,不用再日日佩戴冪篱。燕玓白亦惊觉,仆役们看他时熟悉的惊艳目光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谁想这女人居然嫌他麻烦,说他冪篱突然戴突然不戴的,她洗了不知道往哪里放。
燕玓白暗自怄了小半夜。
早上铜镜前束发,他站起来已经比杨柳青高半头了。杨柳青什么都不知道,迟钝地到现在都没注意,还在看轻他!
燕玓白背过身,好会儿没说话。
这档口,院门忽然被敲响。青青下意识站起来开门,女使捧一封花香四溢的请帖在手:
“请御侍与陛下五日后务必赴宴。”
青青一愣,是封雅集请帖,署名崔神秀。
递给兀自背对着她的燕旳白,青青心事重重:
“崔女郎本常驻仓前,这次却特地来扬州办雅集,还邀请我们一起去……这是王度授意的吗?”
王淑车中传来的笑声,她犹还记得清清楚楚。但她也知道,这场雅集是关乎到燕玓白往后在扬州的生生息息。绝不可能不去。
“何止王度,”燕玓白声音有些闷,却还是接了请帖瞥了眼,“这扬州城里,想掂量我这落魄天子深浅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家。”
话一出口,他又暗自懊恼,这几天在她面前总是嘴比心快。
青青浑然未觉他独自生了场闷气,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担忧:
“岂不是鸿门宴?”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那些盘踞扬州高门地头蛇,绝不会像王度嘴巴里说的那样客气。
她愁地头上要长小蘑菇。
燕玓白心情却遽然变好,转过身,眉梢微挑,带着点久违的张扬:
“我既非项羽,也非刘邦。你杨柳青胆大包天,都敢频频直呼我名讳了,还怕什么?”
他坐着凑近,几乎能数清她随风轻动的眼睫。
青青绽出个明澈真挚的笑来:
“怕丢脸。”
燕玓白被她这句大实话噎得一时语塞,瞪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杨柳青你倒是一天比一天会气人。”
青青瞧他真有些恼,忙敛了笑,正色道:
“我是认真的。我一个侍女身份被邀去这种场合本来就大大不合适。那些高门子弟惯会踩低捧高。丢脸事小,要是连累你颜面……”
“颜面?”燕玓白不以为意,“我的颜面不是靠他们给的,也不会因他们几句奚落就没了。你的身份和我绑在一块儿,我是什么身份,你就是什么身份。”
见青青沉默。他语气放缓了些,凝着她微颤的眼:
“杨柳青,从现在起把腰杆挺直了,谁给你脸色看,你就十倍百倍地瞪回去。朕早说了,天塌下来——”
他微微一顿,唇畔弧度一刹竟狷狂如往昔:
“有朕顶着。”——
作者有话说:雅集重头戏来噜
第84章
雅集定在崔府别院,沁园。
正值金桂飘香,菊英满园,与廊下悬挂的精致宫灯相映成趣。宾客盈门。水榭四面竹帘半卷,秋光斜映,将满座锦绣衣袍照得流光溢彩。
“崔十七娘,那位少帝是何等尊驾,竟迟了快两刻钟还未见影?”
崔神秀甫从后院转出,便被王淑并几位贵女围住说话。闻得此问,她抬眼看了看渐斜的日头,对那出声的朱四郎君:
“天子驾临,自与我等常人不同。朱四郎如有要事先行,我唤仆役牵车来。”
这唤做朱四的年轻郎君出身本地朱氏,本是想好快些看戏,不想崔神秀言语滴水不漏,反将他一军,脸色顿时难看。
旁边几个相熟的士子忙打圆场:“十七娘是主家,朱四你此言确实唐突。”
“听闻那位在北地就已病入膏肓,一路南逃更是耗干了元气。那日刺史府前跪迎,我远远瞧着,那冕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风一吹就能倒。”一位姓顾的士子摇扇轻笑,“如此看,迟些倒也情有可原。”
“顾兄此言差矣。我瞧那少帝病骨支离,风流却未减分毫。当时没见他身边那女使,几乎是半扶半抱着他行走吗?”
“说来也奇。都传少帝容颜损毁,状若夜叉,竟有女子能不避不弃,也是异数……”
……
崔神秀不再理会身后私语,正欲亲往门前,仆役已匆匆来报:“女郎,陛下车驾已到。”
仆役面露古怪,“只是……二人皆着素衣。且那郎君形容……与传闻大不相同,容貌极盛,仅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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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绝非病弱之态。”
崔神秀眸光微动,脚步未停。
“叔父还在等?”
仆役一凛:“大人自晨起便精神抖擞,逮着玉珩玉钏又问了一通,现下正静待女郎消息。”
崔神秀不语。转过回廊,正门景象映入眼帘,饶是她素来沉稳,眼底亦划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仆役所言不虚。
门前少年身形清癯,旧疾的痕迹在他过于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些许恹色,却难掩其眉目如画。一双凤眼黑如点漆,流转间威仪自生。墨发束起,烟青素袍更衬得人如寒玉,何来半分“状若夜叉”的形容?
他正略略偏首,挑眉同身旁少女说话。崔神秀目光青青落上少年腰间,红色马帴不在。
女子一身月色素净衣裙,发间仅一枚素银簪,正是燕玓白的御侍,这几日接待她与t王淑的杨柳青。
许是顾忌场合,她姿态恭谨,却不瑟缩,反而发毫无避讳地逾越礼制,与少帝并肩而立。
“陛下驾临,沁园蓬荜生辉。神秀迎接来迟,万望恕罪。”崔神秀只迟一息,便在出门的刹那敛衽为礼,清越的嗓音登时便让青青回头。
“崔女郎。”青青微笑行礼,同她打了招呼后就对燕玓白道:
“陛下这些日子养身体,不曾有空出门待客。怕是不认识这位崔女郎?”
说着对燕玓白使眼色。
燕玓白耐着性子瞥了一眼,女子仪态端庄,华服不失清雅,他淡淡“哦”了一声:“崔家的?”
青青眼皮一抽。
崔神秀笑容不变:“妾身行十七。宴席已备好,请陛下与御侍移步。”她略一停顿,解释道:“今日宾客众多,恐一处拥挤,故分设水榭与暖阁,稍后再一并赏月听琴。妾先引杨御侍前往暖阁,另有仆役为陛下引路水榭。”
这分隔来得突然,燕玓白脚步一顿,目光极快地在青青脸上掠过。
青青心领神会,极小幅度地颔首,随即对崔神秀笑道:“有劳女郎。”
燕玓白便恢复了那副恹恹之态,对引路仆役随意挥袖,率先朝水榭方向踱去。
青青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才转身随崔神秀步入另一条游廊。尚未走到暖阁,便已闻得阵阵清雅笑语。
她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抬高头。无意握紧袖口-
水榭歌台错落有致。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随着仆役一句“恭迎陛下”,原本细碎的话声明显低了下去,均化作凝视。
“此是……陛下?”靠前的朱四郎狐疑一问,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少帝不是状若夜叉么?而眼前少年衣着虽简朴,却通身风流蕴藉,美貌异常,哪有半分夜叉貌?
燕玓白已主位席案拂衣落座,一副天潢贵胄的做派。闻言眼皮微抬,“尔有何事?”
说着,捉案上酒盏给自己斟一杯。
水榭内的气氛顷刻冷到了股子里。
一阵暗流汹涌的眼神交汇,靠前靛蓝锦袍的郎君率先起身,笑容满面地揖礼:
“陛下光临,实乃我等幸事。只是秋色宜人,我等担心陛下姗姗来迟,可是车驾有所不便?或是……圣体仍需静养?”
此言一出,周遭纷纷响起赞同的低语。
“路上见了几只雀儿争食,毛团打架,颇有趣味,朕这些时日受王刺史照拂养身,乏味得紧,自然多看了会儿。”
燕玓白脸上不见多少波动,随意摆摆手,便对众人举杯,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热络:
“至扬州十几日,朕还是头回见这许多青年才俊。尔等……都与王刺史熟识?”
席间几位士子交换了眼神。
那靛蓝色衣袍的青年揖礼:“在下琅琊王珂,家父与王刺史乃同宗。陛下驾临,我等未尽地主之谊,已是惭愧。”
“王刺史的同宗?!”燕玓白眼眸倏地一亮,如同见了亲人,连连招手,“好!好!无妨,朕不拘虚礼!王卿,朕敬你,也敬诸位!”
他这般作态,几乎坐实了废帝无能之名。众人纷纷举杯,姿态已不似先前恭敬。
话题便被引向上京失陷。众人或真或假地感慨,燕玓白也配合地泪眼婆娑,连连叹苦,手边酒盏空了又满。朱四趁机亲自执壶上前斟酒,越矩凑近,燕玓白面上泛粉,见那男子一张大脸凑来说话,含含糊糊点了头:
“不错,赏!赏!”
下头又是一阵低笑。
几轮酒下去,燕旳白面泛异常潮红,眼神渐显迷离,王珂知时机已到,对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擅长诗文的士子提议作诗,王珂顺而揖礼:
“陛下光临,实乃我等幸事。素闻陛下受大儒蔺弗如教导,才学鼎盛,今日秋光正好,不如以菊为题,联句助兴?”
座下纷纷应和,你一句“金英承露”,我一句“霜蕊含香”。轮到最后,满目期盼中,少年却像是醉了,拈一块杏仁酥嗤嗤笑道:
“不好,不好。蔺老儿教的朕早忘了。何况这满园秋色,无非是金英坠露,丹桂浮香,陈词滥调,有何可咏?”
语毕咬上杏仁酥,欣慰慨叹:“这酥……虽不及宫中内供,却也可口。多亏王刺史,多亏各位江左豪族啊。往后朕终能常常吃,日日吃……”
说着,竟眯着眼,将一整盘杏仁酥搂了在袖,眼睫上渐渐挂了泪珠。
他哭笑自如,作这等感激涕零之态,叫人一时不好继续。朱四眼珠一转:
“是我之故,这中秋佳节却叫陛下频频伤怀。来人,取我弓来为大家助兴!”
朱四射艺倒委实不错,一连射中三次靶心,燕玓白果不其然又是最后。这回却不好再赖了,就见少年支首,红唇啧啧几声:
“这箭艺,朕练得太早,又身子虚乏,今日不可,不可。”
他这一告饶,王珂朱四怎可能放过。无奈,燕玓白颤颤巍巍开弓,箭矢飘忽,擦过靶缘掉入草丛。
可谓是标标准准的文不成武不就。
燕玓白面上不大好看,王珂立时假意宽慰:
“陛下久疏战阵,能开弓已属不易。朱四郎,你未免也太不知分寸!”
朱四忙嬉笑告罪。这般探底下来,满水榭的人都知道了这少年帝王的斤两。围着燕玓白绕个圈,活脱脱赏猴戏似的。
酒宴重启,王珂见燕玓白饮酒饮得面泛潮红,眼神迷离亢奋,便知时机成熟。
他举杯,语有狎昵:
“陛下,臣有一事好奇。江左皆传您与一位杨御侍患难与共,情意深重,堪称佳话。不知待陛下立后,这杨御侍……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席间心照不宣以拳抵唇。
少帝虽落魄,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燕晋血脉。想将家中姊妹嫁他做正头夫人的可不在少数。那杨氏女当日与他举止亲密,自然落入众人眼里,对这少帝的甚是不满。
如今发问,是旁敲侧击提点他认清自己的处境,也是对未来“姐/妹夫”的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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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
闻言,燕玓白一愣。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倒未怒,而是失了魂般喃喃:
“青娘?朕的青娘自然要与朕一处。同生共死!”
王珂眉峰聚拢,万万没想到这少帝如此听不懂人话:
“杨御侍伺候陛下有功,然生同衾死同穴乃是夫妻之事,这与御侍又有何干?”
“怎么无干!”少年哐当一砸酒杯,恶狠狠道:“青娘与朕两情相悦,是出宫前就拜了天地的发妻!朕的皇后!”
“发妻?”
这话如冷水入沸油,满座皆惊。皇后?!
王珂怔仲一瞬,幸灾乐祸,这倒不怪王淑绝不点头嫁他了。
面上还歉疚道:
“原来如此。陛下息怒。陛下与御侍情深义重,是臣不晓事,请陛下莫怪。”
少年不悦挥袖:“没意思,没意思!”
“是臣等说话不周。”
王珂笑容可掬哄他:
“雅集还长,陛下若嫌无趣,来一局樗蒲解闷?此乃雅戏,想必陛下在宫中亦有耳闻。”
他刻意顿了顿,“……不过陛下连日劳顿,不知可有执子的气力?”
场面瞬间安静。
樗蒲此戏,是全国上至宫廷下至草民都有耳皆闻之物。江左更是尤其流行,王珂选这个,不可说不公平,却有些借了江左樗蒲兴盛之风。
“这酒水,劲头怎地有些大?”燕玓白醉眼朦胧地抬起头,似乎费了些劲才聚焦到王珂脸上。他又摇摇头,恍惚才听见了王珂提议,嗤嗤低笑起来:“樗蒲?朕当然见过!好……玩!为何不玩?”
燕玓白猛一拍案几,身体随之晃了晃,“赢了有何彩头?”
王珂见他入彀,心中冷笑连连,道:
“彩头不过助兴,陛下若胜,我等共饮三杯,为陛下贺!若我等侥幸……”
“无趣!饮酒何趣?”燕玓白已不耐烦打断。猩红双眸逐一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王珂脸上,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不如……赌点实在的。朕若连胜五局……你王珂,便卸冠披发,在这水榭中学三声狗叫,爬行一圈,如何?!”
满座哗然!让琅琊王氏的公子学狗叫爬行?这简直是诛心之辱!
王珂脸色瞬间铁青,血气上涌。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退缩,颜面何存?何况,他绝不信这废物能胜!王珂齿缝里挤出笑声:
“陛下有如此雅兴,王某奉陪!只是若陛下输了,又当如何?”
“朕?”燕玓白仿佛听到了极有趣的事,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朕若输了……便跪下来,叫你三声阿父!哈哈哈哈!”
果真疯狗!这赌t注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连王珂都愣住了。然人已被架了上去,没有退缩的余地。何况若能折辱皇帝至此,他王珂何愁江左无名?!
便皮笑肉不笑:“臣让陛下三局!”
棋盘迅速摆上。所有人的脑袋都凑了过来,便见燕玓白醉眼惺忪地抓起一把木子,噼里啪啦掉在棋盘上。
“陛下,该掷采了。”一旁朱四忍着鄙夷提醒。
“掷采……朕自然会!”
燕玓白含糊应着,抓起五木,看也不看就胡乱一扔。五木滚出个散乱的“杂采”,点数小得可怜。
他盯着那点数,歪头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犹豫地将一枚棋子往前挪了一小格,位置不痛不痒,近乎昏招。
王珂心中冷笑,轻松掷出一个“雉采”,落子如风,瞬间就吃掉了燕玓白那片散乱的先锋。
“朕的兵!”燕玓白痛心疾首一拍大腿。
周围顿时爆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
“陛下,承让了。”王珂优雅落子,不过十余手,便将燕玓白杀得片甲不留。
“这第一局,陛下输了。”
燕旳白盯着光秃秃的棋盘,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抓起酒杯灌了一口,嚷嚷道:“不算不算!这木头不听朕使唤!再来!”
王珂撇唇,“是。”
然第二局几乎是第一局的翻版,羞辱却更甚。燕玓白落子犹豫不决,王珂甚至懒得思考,只用最基本的进攻套招,戏他如狸戏鼠。
朱四禁不住大声指点:“陛下,您这子该放这儿!又错了!”
燕玓白竟真的听他指挥,把棋子挪到更糟的位置,引得哄堂大笑。那厢暖阁,这阵来自水榭的放肆哄笑声越过精心修剪的菊丛,隐约传入一干贵女耳中。
青青正经历着另一场战争。
起初还算客气,贵女们只旁敲侧击问上京风物。但王淑与崔神秀借故离开后,气氛便陡然一变。
“杨御侍这身衣料倒是别致,”一位朱姓贵女团扇抵唇,“只是今日雅集,未免太过素净了。”
“家母前日还念叨,说如今好的绣娘都去了刺史府,倒让我们这些人寻不到好料子了。”她语气亲昵,仿佛在分享闺中烦恼,将嘲弄尽数裹在玩笑里。
今天她和燕旳白的衣服都是刺史府特地送来的。青青垂眸,指尖拂过光滑的衣料,如何还不能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她丢脸。
青青指尖微紧,面上依旧平静:
“王刺史厚谊,所赐之物自是上品。陛下尚俭,常道为君者当体恤臣下,与民同甘苦。我虽愚钝,亦不敢忘怀,一衣一食,皆感念君恩与刺史心意,不敢妄自分辨高低。”
这些问题她在当宫女的时候也没少遇到。应对并非那么无措。
“尚俭是好事,”搬出王度,朱娘子面露无趣。另一贵女接口,将话题暂时揭过。
青青和众人虚与委蛇了会儿,始终不露破绽。朱娘子终是忍不住,继续向青青发难:
“听闻御侍出身掖庭?能在陛下身边侍奉至今,当真是际遇非凡。也不知,将来是继续侍奉陛下,还是……正式向陛下讨个位份?”
青青面色微凝,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看着来人,蓦而慢慢挺直腰:
“女郎怎可妄议他人?英雄不问出处。我虽不才,却知忠义二字,远比门第出身更重。何况我与陛下的关系,清清白白”,她顿了顿,“即便不清白,这也是二人之私事,是帝王之私事。女郎若实在好奇,不妨去问陛下。”
这话掷地有声,让那朱娘子一时语塞。对方恼羞成怒,正要再开口,却这时,王淑崔神秀回到暖阁内。气氛便又活络不少,王淑暗自端详青青,不卑不亢,腰杆挺直。
她瞥交好的闺中密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这些人都不肯当恶人,给这杨御侍个下马威?
青青捏膝的手松开几寸,沉默地竖起耳朵。
……不知道燕玓白现在怎么样了。
连输二趟,燕玓白的脸色在人看来自然挂不住。他正愤愤:
“这什么玩意儿!朕不玩了!”
“陛下,三局才刚开始,那赌注……”王珂忙做劝阻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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