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言而无信（2 / 2）

许泽熙将冲洗干净的碗碟放入消毒柜，“没什麽，只是看到用户体验和之前预想的有些差別。”

洗碗机这东西是初寧说要买的，还说要等自己挣钱以后给许泽熙买最贵最好的。虽然他被明令禁止进入厨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坦然接受让许泽熙一个人承担家裏所有的家务。

大概是初寧也想起了这段回忆，凑到许泽熙身边表情带着点窃喜问道：“是在等我吗？”

许泽熙洗锅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叔叔，张嘴。”初寧挖了一勺冰淇淋送到许泽熙嘴边。

许泽熙看了他一眼，没听他的。

以前初寧这麽叫他是企图通过奚落他的年纪而传达自己不满的情绪，但今天许泽熙觉得这个称呼从初寧嘴裏说出来似乎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

初寧不太高兴，这麽多年两个人不知道共用过多少次筷子和吸管，许泽熙现在这麽避嫌未免太过刻意。悬在半空的手也没动，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该说的早已经说了无数次，许泽熙也不想每次和初寧见面就只剩下绵绵无休的争吵。

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对初寧上纲上线，引导也需要过程，他这麽安慰自己。

于是他一边洗碗一边被喂了半盒的冰淇淋。

一顿正经晚餐的善后工作是繁琐的，除了洗碗，许泽熙还需要将操作台和灶台擦干净，最后还要处理厨余垃圾。初寧吃完冰淇淋没事做便一个人在房子裏闲逛，三百平的房子，他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猫科动物，不厌其烦地一间一间进去，拉开抽屉或柜子，然后又出来，等巡视完了刚好许泽熙也收拾好了。

许泽熙将厨余垃圾的袋子系好放在门口以便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时候带到楼下，弯腰的时候他感觉到胃部抽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许泽熙盘算着该怎麽做才能让初寧快点离开，结果刚转身便撞上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

方才吃饭时眼角眉梢的窃喜不知在什麽时候已然全部褪去，此刻初寧眼尾烧红，死死盯着许泽熙，像是要把他看穿，一字一句地质问。

“为什麽衣柜裏没有我的衣服？”

“为什麽书房裏也没有我留下的书？”

“为什麽这套房子裏没有关于我的任何东西？！”

许泽熙：“……”

初寧向前走了一步，继续压缩自己与许泽熙之间的距离，明明是相差无几的身型却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回答我。”

初寧压低了嗓子，许泽熙却清楚听出对方声音的颤抖。

脸上的血色在慢慢消退，许泽熙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金丝眼镜反射出金属冰冷的光泽，一如他现在看向初寧的目光，也如初寧不断坠落的心脏。

“没什麽可解释的，就是你想的那样。”许泽熙回答。

初寧的表情僵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许泽熙会回答得如此直接。

“所以今天是我自不量力，唐突了许总”，初寧怒极反笑，“这裏到底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

说完他下巴微微扬起，头顶的灯光在眼底映出一片破碎的晶莹。数秒后他眉心微皱，用力克制着什麽，等目光再次和许泽熙相接时只剩下满眼的自嘲。

许泽熙也皱了眉，不慎赞同地看着初寧，“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后你想来——”

“谁稀罕你的假好心！”初寧的声调骤然拔高，脱下脚底的拖鞋扔在许泽熙身上，然后光着脚将套间裏所有的房间门粗暴地推开，整座城市的灯火在他身后碎成斑驳的光影。

"主卧衣帽间挂的是你的高定西装，次卧改成书房健身房影音室，连他妈的模型都有自己的房间！"

初寧越说越气，整张脸涨得通红，甚至因为表情过大而变得扭曲，一股脑将这晚积压起来的不满发泄出来。

“你换掉了我送你的香水。”

“卖了白云路有我们共同回忆的房子。”

“新家拖鞋只有一双。”

原本拢在耳后的头发散乱搭在额角，板正的衬衫布满褶皱，初寧赤着脚独自站在陌生又空旷的客厅裏。

没人能想到，几个小时前在谈判桌前的翩翩少年郎此刻面对心爱的人一身狼狈。

他为爱而来，又为爱而绝望。

“洗碗机根本不是在等着我买是不是？因为你一个人的生活用不到洗碗机！”

“四年前我闹着要出国的时候我以为我在威胁你，结果你眼都不眨就帮我办了手续，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没有我在身边烦人的这四年才是你原本该有的生活，终于甩掉了我这个拖油瓶！”

一席话说完好像用尽了初寧所有的力量，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眉尾那颗下午还风情万种的朱砂痣此刻被掩在凌乱的发丝中已然不见了踪影。

隔着整个客厅的距离，初寧和许泽熙对视着。可是直到初寧的心率逐渐平和下来他也没有等到对方一句解释。

被晚饭温热的心脏如同被扔进了冰窟。

初寧大步走到玄关无视许泽熙越来越白的脸，拿起自己的外套径自打开了门。

离开前，初寧背对着许泽熙说：

“许泽熙，我也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要开始走榜单啦！宝子们，求求多多评论，多多海星~~（作者鞠躬旋转大跳接1080度托马斯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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