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之战·其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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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之战·其三
奈克瑟斯降临的震撼尚未从众人心中平复，那银色的巨人便已行动起来，速度快得超越了人类神经反应的极限。
他甚至没有留给同伴们任何发出惊呼或疑问的时间，巨大的手掌便已抬起，掌心向上。一道温暖而柔和的拯救光束如同流淌的月光，瞬间扩散开来，精准地将散落在骨架下方、陷入绝境的所有同伴笼罩其中——
刚刚被救到相对安全肋骨上的柯尼和马克；
相互扶持、立体机动装置损坏的让和莱纳；
额头流血、晕眩不已的韩吉；
以及仍在昏迷的萨莎，紧握着进化信赖者、泪痕未干的寧芙，和刚刚斩杀数头巨人、喘息未定的三笠。
甚至连同不远处正在与几个巨人复生体周旋的利威尔和米克，也被这光芒温柔地包裹。
光芒笼罩的瞬间，所有人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却又无比温和的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身体，失重感传来，眼前的景象急速上升、模糊，他们被这拯救光束带着，如同乘坐一道光的电梯，瞬间脱离了那危机四伏、不断震动的始祖骨架表面，向着更高、更安全的上空飞去。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从奈克瑟斯出现到发动拯救光束，再到将所有人带离骨架，几乎是在两三个呼吸之间完成。直到身体被柔和的光能量包裹着向上飞升，莱纳、三笠等人才勉强从这突如其来的救援中反应过来。
而就在他们飞向空中的同一时间——
“唳——！”
一声尖锐的鸟鸣般的嘶吼从侧上方传来！只见一只外形与以往截然不同、背后生着一对巨大皮质翅膀的鄂之巨人，正奋力扇动着双翼，朝着始祖骨架的方向飞来，在那飞行鄂之巨人的背上，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身影——正是贾碧和阿尼！
法尔克变身的飞行鄂之巨人，载着她们，终于穿越了重重阻碍，抵达了这最终战场的外围。
然而，他们也没料到会迎面撞上一道巨大的、托着幸存者们上升的光柱。
“小心！”贾碧惊呼。
光柱中的奈克瑟斯似乎早已察觉，他巨大的银色头颅微微转动，乳白色的目光扫过飞来的鄂之巨人和其背上的两人。他没有丝毫慌乱，那包裹着众人的拯救光束方向微调，如同拥有生命般，轻柔而精准地将所有救出的同伴——连同他们损坏或完好的立体机动装置——稳稳地放置在了法尔克变身的飞行鄂之巨人那宽阔的背脊上。
突然增加的重量让飞行中的法尔克微微一沉，但他很快调整好了姿态。
阿尼半蹲在巨人粗糙的皮肤上，稳住身形，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极度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柔和光芒与磅礴力量的银色巨人。
她记得这道光，记得这个身影……在帕拉迪岛，在森林裏……
“你……德利特？”阿尼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迟疑和不确定，“你不是……已经……牺牲了吗？”
奈克瑟斯体內，德利特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那声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急迫：“额，这个嘛……其实说来话长。我现在还有紧要的事情必须立刻处理，具体原因，阿尼，你去问一下寧芙或者其他人，他们应该能跟你解释清楚。”
说完，奈克瑟斯那乳白色的目光转向同样落在法尔克背上的利威尔和米克，声音沉稳地嘱咐道：“兵长，米克分队长，记得找一下吉克，他……马上就出来了。”
话音未落，奈克瑟斯那庞大的身躯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下一刻，他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流光，以纯粹的光速，瞬间消失在原地，径直冲回了下方那庞大无比、仍在移动的始祖骨架之上。
留下飞行鄂之巨人背上一群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却又不得不选择相信的众人。
莱纳望着奈克瑟斯消失的方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期盼；三笠则默默走到昏迷的萨莎身边，检查她的伤势，但紧抿的嘴唇显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静；寧芙开始快速地向阿尼和贾碧解释着发生的一切；而利威尔和米克，则已经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下方那如同迷宫般的骨架，开始搜寻吉克的踪跡。
光速返回始祖骨架的奈克瑟斯，稳稳地落在了一根巨大的肋骨之上。他没有丝毫停顿，乳白色的双眼瞬间亮起，奥特视力全力发动，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瞬间将周围数十公裏范围內骨架的复杂结构尽收眼底，分析着每一个能量反应和生命跡象。
三秒。
仅仅用了三秒。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骨架深处，一个正在鬼鬼祟祟移动的、长着牛头的奇异巨人身上——正是那个掳走了阿明的家伙。
奈克瑟斯抬起右手，一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束缚光线如同蓝色的绳索，瞬间射出，跨越了漫长的距离，精准地缠绕住了那个牛头巨人。
牛头巨人惊恐地挣扎，但在这光的力量面前，它的反抗显得如此徒劳。奈克瑟斯手臂轻轻一拉，那牛头巨人便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牵引，惨叫着被硬生生拖到了他的面前。
紧接着，奈克瑟斯伸出巨大的双手，一手抓住牛头巨人那布满利齿的上下颚，微微用力——
“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牛头巨人的嘴巴被强行掰开！露出了裏面那个因为缺氧和挤压而陷入昏迷的身影——阿明·阿诺德。
奈克瑟斯用能量小心地包裹住阿明，将他轻柔地取出，放在一旁的骨骼上。
然后，他看都没看那还在徒劳挣扎的牛头巨人，手掌合拢，轻轻一捏。
“嘭——！”
一声闷响，那牛头巨人甚至连最后的哀嚎都没能发出，便在纯粹的光能量碾压下，彻底爆碎成了最基本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咳！咳咳咳……” 重新接触到新鲜的空气，阿明剧烈地咳嗽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他便看到了那巍峨的、散发着令人安心气息的银色巨人。
“德利特……哥哥……” 阿明虚弱地笑了，瞬间明白了局势，“太好了……你终于……”
“感觉怎麽样，阿明？”奈克瑟斯体內传来德利特关切的声音。
“还好……死不了。”阿明支撑着坐起身，快速说道，“我和吉克在‘道路’裏谈过了，我们说服了他，他也唤醒了一些……歷代继承者的意识。现在，应该有不少‘人’在帮我们分散艾伦的注意力，干扰他对始祖力量的绝对掌控。”
“干得漂亮，阿明。”德利特的声音带着赞许，“你们做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不过现在……”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自信，“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低头对阿明说道：“你就留在这裏，准备好。时机一到，就按我们之前的计划，变身超大型巨人，把这副骨架炸飞。”
阿明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是艾伦他……”
“放心，”德利特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向你保证，艾伦一定不会死。炸飞骨架，是为了逼他出来，也是为了给这场战斗画上一个句号。准备好吧！”
说完，奈克瑟斯再次化作一道流光，以光速消失在阿明眼前，朝着始祖骨架最前端，那象征着头部和脖颈的核心区域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在始祖骨架另一处相对偏僻的、如同山脊般的肋骨上端。
空间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身影有些狼狈地出现在了肋骨上——正是吉克·耶格尔。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混杂着释然与决绝的平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环顾四周这地狱般的景象，嘴裏居然还在低声念叨着，仿佛在呼唤，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利威尔……米克……你们肯定……很想见我吧？虽然……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们俩……”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几乎同时出现在他所在肋骨的两侧，将他所有的退路彻底封死——正是利威尔和米克。
利威尔的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那裏面蕴含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米克虽然沉默，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和微微呲牙的表情，同样散发着毫不掩饰的、要将吉克撕碎的暴怒。
他们寻找吉克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米克那超越常理的嗅觉，在德利特提醒后，几乎立刻就捕捉到了吉克那独特的、带着野兽巨人气息的味道，而利威尔的速度，确保了他们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看着对面两人眼中那几乎要化为刀子、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浓烈杀意，吉克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像是彻底解脱了一般，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他抬起头，望向那被巨人蒸汽和尘埃沾染的、并不算美好的天空，用一种异常平和的、仿佛在与老朋友闲聊般的语气，说出了他生命最后的感慨：
“天气……挺不错的。”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夕阳下的庭院，看到了那个旋转的棒球，看到了库沙瓦先生温和的笑容。
“要是……能早点这麽想，就好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已然道尽了一切。
曾经的吉克，被家族的期望、种族的仇恨、自身的痛苦所束缚，看到的只有生命的虚无与无意义，认为“不出生更好”。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绝育”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终结艾尔迪亚人的悲剧。
但此刻，在经歷了“道路”中与阿明、德利特的对话，在回想起那些被他刻意遗忘、掩埋的、生命中微小却真实的幸福瞬间后，他终于第一次真正感悟到了生命的美好。他不再继续沉溺于悲观与绝望，终于可以坦然地、淡然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因为他明白了，活着的意义，或许并不只是为了宏大的繁衍，而是为了体会那些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幸福瞬间。
哪怕那些瞬间短暂如烟火，却也足以照亮生命的旅程。
而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