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心伤难抚(2 / 2)
元承霄不耐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司徒寻,你绕了这麽大圈子,就是想在当着本座的面夸赞他,好让本座心情愉悦麽?说重点!”
“是是是,”司徒寻连忙收敛神色,切入正题,压低了些声音,“在下是想说,郁公子曾亲口坦言,要想重建巫峡阁,最需要的是大量的银子,以维持日常庞大的开支和后续发展。所以,他除了明处的经营,暗地裏也会接一些不便张扬的‘委托’——受人所托,找寻失踪的重要之物,或者……找寻某些隐踪匿跡之人。报酬,便是他急需的银两。”
元承霄听到这裏,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一个他从未深思过的、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出来,令他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他瞳孔骤缩,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和难以置信:“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引得江湖震动、血流成河的巫峡阁宝藏……根本就是假的?”
江湖上关于宝藏的传闻铺天盖地,各派掌门起初为了名声暗中争夺,重金雇佣杀手,导致巫峡阁惨遭灭门……难道这一切流血的惨剧,从头到尾都基于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是谁在背后精心策划了这一切?谁又有如此大的能力和心机,将整个江湖玩弄于股掌之间?其目的究竟是什麽?是对巫峡阁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还是另有所图?
司徒寻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缓缓地、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对,根本没有宝藏!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天大谎言。否则,郁公子何必如此辛苦,一次次以身犯险,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只为那几千几万两银子奔波?还差点着了別人的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司徒寻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元承霄瞬间通体生寒。他猛地攥紧了拳,骨节发出咯咯轻响,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引他到不夜宫,目的竟是想要他有进无出!” 这背后之人,其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不夜宫是什麽地方?那是销金窟,更是英雄冢,是能将铮铮铁骨磨成绕指柔、将清朗少年拖入无尽深渊的魔窟。稍有姿色的男子一旦陷进去,几乎再无可能全身而退,终生都将活在阴影与屈辱之下,直至凋零。这不仅仅是陷害,这是要彻底毁掉郁千惆,从身到心,挫骨扬灰!
“这个人……到底是谁?”元承霄的声音像是从齿缝裏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杀意。这不仅仅是为了郁千惆,也关乎他元承霄的尊严——竟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用如此阴损的手段动他放在心上的人!
司徒寻却在此刻巧妙地卸去了所有力道,他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摊手道:“这……就需要倚仗元公子的聪明才干与通天能力去查明背后主使之真凶了。不管是最初散布宝藏谣言,引得巫峡阁招致灭顶之灾的黑手,还是此次设计诱骗郁公子踏入不夜宫、欲行不轨的幕后之人,若能查得一二线索,揪出元凶,相信……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慰疗郁公子內心深处的创伤。”
他顿了顿,看着元承霄阴沉不定的面色,继续道:“好了,在下已将所知道、所推测的,全部告知元公子。剩下的追查之事,在下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实在是无能为力,全赖尊驾之能了。” 这番话,既撇清了自己,又将一个巨大的难题和一份沉重的“心意”抛给了元承霄。
元承霄沉默了片刻,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司徒寻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脸。他从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送上如此重要的消息。半晌,他冷冷开口,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司徒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今日前来,告知这些,有什麽目的?或者,你想借本座之力,行何事?不妨直说。”
司徒寻闻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更深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衣袖,对着元承霄拱了拱手,语气轻松得近乎调侃:“元公子言重了。在下岂敢有何非分之想?更谈不上借力。若真要说目的嘛……”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笑道:“无非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少些磨难。他日,若元公子心想事成,抱得……那个美人归的时候,別忘了请我喝杯喜酒便是!哈哈,哈哈哈!”
说罢,司徒寻竟不再多留,也不等元承霄反应,大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留下元承霄独自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耳中犹自嗡嗡回荡着那石破天惊的“喜酒”二字,一时之间,心潮澎湃,竟有些缓不过神。喜酒?他和郁千惆的……喜酒?这司徒寻,究竟是随口一句戏言,还是……另有所指?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荒谬、悸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的情绪,在他胸中剧烈地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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