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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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
半晌,办公室裏只有吊扇的嗡鸣与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Vegas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刻意维持的平静:“你这儿有酒吗?”
陈盛的思绪还缠绕在文件上,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柜子裏有。”
他听见身后传来起身的动静,皮革椅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是柜门被打开的吱呀声。他的注意力仍强行钉在眼前的数字上,直到光线被一个身影遮挡,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他猛地抬头。
Vegas已经拿着那瓶开启的红酒和两个玻璃杯,站在了他的办公桌旁,离他极近。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将窗外射入的光线遮去了大半,古龙水的冷香混合着红酒的醇厚气息,无声地侵占了陈盛周围的空气。
Vegas什麽也没说,只是将其中一只斟了少许酒液的杯子,轻轻放在陈盛正在审阅的文件上。深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壁上轻轻晃动,映着陈盛有些错愕的脸。
Vegas端起自己那杯酒,向陈盛示意,那个干杯的动作裏,似乎突然带上了一种不同于方才戏谑的难以言喻的重量。
陈盛看着他,眼底的疑惑更深,但身体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下意识地端起了面前那只酒杯。
玻璃杯壁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却仿佛带着硝烟回音的鸣响。
Vegas的目光牢牢锁住他,先前唇角的玩味淡去,沉淀为一种更深邃更复杂的东西。他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膛深处碾磨而出。
“庆祝我们……”他微微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陈盛依旧没什麽血色的脸,然后,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极轻地按了一下自己左胸的位置。“都能活着再见。”
陈盛端着酒杯的手指猛地一颤。深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动,映照出他骤然苍白的脸。
Vegas却已仰头,将自己杯中那抹象征着生命与鲜血的顏色,一饮而尽。
Vegas咧嘴一笑,那笑容裏带着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野性,和洞悉人心的锐利。他身体前倾,手撑在办公桌沿,将陈盛困在方寸之间,声音低沉如诱哄。
“中国有句古话,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目光灼灼,像暗夜裏的兽瞳,紧紧锁住陈盛恍惚的眼眸,“陈先生,你说呢?”
陈盛仿佛受到了最原始的蛊惑,坐在椅子裏,仰着头,像引颈就戮的天鹅,直直地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裏,理智在寸寸崩塌,只剩下一片被搅乱的迷蒙。
Vegas的笑意更深,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从陈盛微颤的手指间,取走了那只一直端着的酒杯。然后,在陈盛的凝视下,他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口全倒进自己嘴裏。
下一秒,他俯下身来,精准地攫取了那双微张的似乎想说什麽的唇。
深红的酒液带着橡木的醇厚与果香的甘甜,在唇齿间野蛮地渡了过来。陈盛闷哼一声,手下意识地抵上Vegas的胸膛,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却仿佛能触碰到其下那个狰狞的曾几乎夺走他生命的弹孔。这个认知像最后一道闪电劈中了他,让他所有的挣扎都僵在原地,化为一阵无力的颤抖。
Vegas的吻,如同他本人,是攻城略地的掠夺,是宣告主权的占有,更是两个从不同深渊裏爬出来的灵魂,在这一刻不顾一切的确认与沉沦。
陈盛放弃了继续待在办公室裏那份徒劳的坚持,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和Vegas一前一后走出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