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所走的路(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第53章 所走的路
参商听到北邙那句“不过前人曾照我, 我照后来者罢了”,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话语裏蕴含的意味与他记忆中那个飞扬跳脱,偶尔恶劣却光芒万丈的稷下学宫首席, 完全是错位, 又有点这就是北邙能说出的话的感觉。
参商随即笑了笑, 那笑容裏带着点怀念,也有刻意为之的轻松,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冲淡那句话带来的沉重感:“哦?真是稀奇。你怎麽也开始说这种和松水一样文绉绉的话了?这可不像你。”
北邙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梼杌面具下传出带着嘲讽的冷哼:“呵呵,真是贼喊捉贼。你们天仙朝会, 不是一向自诩为天下正统,四书五经,圣贤文章皆倒背如流,最讲究这些文绉绉体面的, 不正是你们吗?怎麽现在还对我倒打一耙?”
参商摇了摇头, 神色平静地反驳:“非也非也。若真要说对四书五经钻研至深, 言行举止皆合乎古礼……”
他的话语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还得是海石……”
“榴”字尚未出口,参商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骤然切断。他的脸色变了一下, 搭在剑柄上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北邙也瞬间沉寂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身旁回忆中隐约传来的,来自另一个时代嘈杂的声音。
海石榴的死……横跨在他们所有人之间。
那场悲剧变成命运诅咒中的丝线,缠绕着北邙,缠绕着参商, 也缠绕着无量大师和松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扭结成一个充满遗憾与罪孽的死结。
剪不断,理还乱,別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过了许久,北邙才几乎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那嘆息声裏满是百年时光也无法磨平的疲惫与困惑:
“我们……到底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境地的呢?”
参商沉默着,目光低垂,眼前的模糊景象仿佛能让他看到那些交织着理想与鲜血的昨日碎片。
参商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我也不知道。或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只是我们当时……都以为自己未来一定是光明坦途。”
他顿了顿,抬起眼,看向身旁这个真正早已面目全非的老同学,语气是近乎残酷的冷静:“在天女真慈校长的领导的所有考试中我都没有贏过你这个家伙,不过这次我贏过你了,因为……我已经接受它了。”
“接受?” 北邙定定地望着他。
参商迎着他的目光,那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戴上了一张比北邙的梼杌面具更加坚固的面具。
他平静地重复道:“是啊,接受。接受……自己最终或许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接受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他在心中默默地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目光投向周围的回忆。
就在年轻的北邙和玄同互相打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之后,回忆的画面并未跟随他们移动,而是停留在了那片刚刚经歷了一场小小骚乱的街道上。
只见从另一侧的巷口,缓步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同样年轻,穿着同样的稷下学宫校服,只不过腰间配戴着象征锦衣身份的绣春刀,他气质清冷,眉宇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与贵气,是当年的参商。
参商显然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北邙和玄同的出现,被刁难的民众,以及……那场爆炸。
那些普通锦衣们一见到他,立刻纷纷停下动作,躬身行礼,态度恭敬甚至带着畏惧:
“公子——!”
五姓七望和天仙朝会的人谁不知道,参商是天女真慈钦定的未来的锦衣指挥使?明明现在还在稷下学宫处理学业,却已经有了锦衣指挥使的权限。
为首的锦衣头目试探着问道:“您出现在这裏,那……这边的税……?”
当年的参商目光淡淡地扫过一片狼藉的街道,扫过那些惊恐未定的平民,最后落在行礼的锦衣身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对北邙行为的赞许或愤怒,也没有对平民的怜悯,只是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公事公办的语调,轻轻摇了摇头:
“暂时先放下。这裏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去別处吧。”
他没有帮助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追究北邙和玄同的责任,只是选择了最符合他当时身份和立场的处理方式——北邙知道他选择了什麽——维持表面的秩序,将事态暂时压下,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规章”来办。
“呵……” 北邙,看着回忆中那个与周围苦难格格不入的参商,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是真没想到……那时候你居然也在那裏。你真就这麽看着?”
参商的视线依旧胶着在回忆中的自己身上,仿佛透过百年的时光,审视着那个曾经做出选择的少年。
他嘆息一声,那嘆息裏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当年的我……也没想到,只是例行公事出来统计税务,居然会亲眼看到你们……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撇了北邙一眼:“要是被天女真慈校长知道了,你和玄同有几个脑袋够砍?”
天女真慈是稷下学宫的校长,但同时也是歷任长生殿殿主的老师,长生天意识的分身,真正的长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