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2 / 2)
“它会让房间里的人都迅速老朽,只剩下一摊沙子。”
“如果你和祂缔结契约,它就会给予你永恒,让你不会因任何原因死亡、受伤,甚至是中毒、发疯——你可以理解为它暂停了你身上的时间。”
“但作为代价,你的脊椎会被当场扭曲……想想吧,那痛苦将是永恒的,直到你承受不下去,请求夸切·乌陶斯将你变成一把不会再感到痛苦的沙尘为止。”
“……”欧德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伸手摸向还在钝痛的腰脊,但在手臂动起来前,他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不一定的。
扭曲脊椎得有多痛?他的腰最多就是被什么东西撞得腰间盘突出,哪至于扭曲……
而且,他也没有被暂停时间吧?之前那个深潜者还不是把他打得跟个烂抹布似的。
欧德暗暗记下了这条讯息,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让马车停一下,我有个东西要取。”
3分钟后,没有车夫的马车重新从萝拉家的农场前出发,车厢内,卡文迪许沉默地和一条快乐甩着尾巴的边牧对视。
边牧:“呼哧呼哧。”
卡文迪许:“……”
卡文迪许不着痕迹地伸手,将自己的衣摆往远离狗毛的地方掖了掖,显得对狗这一物种毫无好感:“我能问问,为什么车上会多出一位乘客吗?”
还在翻阅日记本,试图弄明白夸切·乌陶斯为何召唤信徒来捕梦小镇的欧德:“没它怎么找萝拉?”
他拈着纸页,感到费解:“没有……完全没解释夸切·乌陶斯为什么召唤他们,反正夸切一召唤,他们屁颠屁颠就来了。”
他叹了口气,丢开日记看向车帘外,入眼是大片的原野,他们已经离开市镇,快到密林边了。
欧德抬手放下撩起的车帘,华布正要遮住视线,眼角的余光忽然在稻田间捕捉到一道深蓝色的身影。
他猛地把车帘重新掀回去,就见那身影正是一名身着深蓝色廉价西装、正举着相机拍摄的肥皂公司员工,只不过不是他在悬崖边见到的那个:“——看那边!又是一个……怎么到处都能看见他们在拍照?”
“你旅游不拍照?”卡文迪许反问得很有道理。
欧德也反问:“你旅游拍照,会心虚到宁可顶着子弹也要逃跑?我有点怀疑这个什么肥皂公司是不是也是什么教团了……这帮人会不会在监视捕梦小镇?”
如果不是急着进密林找萝拉,欧德这会儿高低要跳下车,拿枪抵着可疑员工的脑袋,逼对方交出照片。
卡文迪许没答话。
他还在和狗狗对峙:“进了密林,它就没用了。”
“什么?”
“我说,靠近密林,它就会——”
“呜……汪!”一直乖乖趴坐的边牧猛然站起,正对着密林的方向毛发尽竖。原本可爱的嘴筒子像发起攻击前的凶兽一样皱缩,露出尖锐的利齿和血红的牙龈,“汪汪!嗷……汪!”
“?!”欧德什么细节都盘过了,就是没想到这点,他眼疾手快地在边牧往车下蹿时一把拽住缰绳,“坐下!布鲁托,坐下!”
“呜……汪!汪汪!!”边牧浑身发抖,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带得本来就没几两力气的政治系优秀毕业生差点被拖下马车。
向前趔趄时,欧德匆匆抬手撑住车厢厢壁,急中生智地将狗缰绳往端坐在他身边的卡文迪许手臂上一绕:“坐下!布鲁托!”
又一次被当成工具的卡文迪许缓缓转头:“……?”
他抬手捉住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缰绳,手指轻轻一勾,竟是将系扣解开了,缰绳瞬间顺着西装布料滑了出去,获得自由的边牧顿时撒开腿,头也不回地向密林的反方向奔去。
“你——”欧德的牙关咬紧。
卡文迪许平静道:“一条没进林子就怕成这样的狗,你还指望它能在进林子后保持乖巧,精确地找到主人吗?”
欧德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件事,可失去布鲁托,想在密林中寻找萝拉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真不是你不喜欢狗,所以故意动的手脚吗?”
卡文迪许:“你对我是不是太不信——”
“轰——轰隆隆……”
密林中,远远地传来巨大的树木折断声,仿佛有某种坚固的、坦克似的东西正以飞一般的速度,向更远的方向飞驰。
欧德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尚未来得及看清什么,原本他打算拿做例子来反驳卡文迪许的马匹就忽地一扬前蹄,在饱含恐惧的嘶鸣声中猛然折身,冲向右方。
‘——马受惊了!’
这个念头才在欧德的脑海中浮出,他们所在的车厢就被马匹带着一个侧甩,车厢侧面正撞上密林外围格外粗壮的树干。
欧德在好看但不中用的车厢被撞碎前一把抓住卡文迪许的衣领,右手攀上另一边车门,刚强行锤开门锁,想带着卡文迪许一起跳出去,马匹又是猛地一改向。
“哐——”
车厢反向一甩,欧德和卡文迪许一起从打开的车门里飞出去。
欧德在这不到半秒的时间里瞥了眼满地厚实的青苔和红蘑菇,正想着就算摔也摔不了多痛,被他揪着衣领的人就已经相当不符合牛顿定律地稳稳站定,连带着他也跟公交车上拽住了吊环的乘客一样,踉跄着在草地上站稳脚跟。
“……”卡文迪许的神情相当微妙,欲言又止片刻,“能松开我的衣领了吗?”
欧德尝试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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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迪许的立场上复盘了一下刚刚这几秒的经历,完全能想象到对方先是被拎住衣领勒住脖子,后是被拽住衣领勒住脖子的感受,这体验估计跟布鲁托刚刚被他扥住狗绳也没什么差别了:“……不好意思。”
他顶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松开手,给卡文迪许整了整被扯皱的衣领,又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行了。不细看看不出褶子。”
卡文迪许:“…………”
欧德敢打赌,如果不是真的没法定位自己,卡文迪许早一个狗绳反勒过来了——也可能是其他更加残忍的手段。
他若无其事地背着手在卡文迪许周围绕了一圈:“走吧,狗和马都没了,我们得靠自——”
他的话在绕到卡文迪许背后,看清某棵树树根匍匐处的东西时戛然而止。
“?”卡文迪许对欧德的一切小动静都极为敏感,“怎么?”
“我看见……又一个肥皂公司员工。”欧德的声音有点干涩,“他……死了。”
“被烧死的。死状就和……”
就和浮士德给他看的受害者照片一模一样。
“吱呀……”
周围的树木忽地发出低但清晰的声响,像一具具藏着灵魂的傀儡一样,齐齐向着北方弯倒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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