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的。”(2 / 2)
程时栎回说都可以。
丫丫躲在母亲怀裏,只露出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偷摸盯着程时栎看,程时栎上次见丫丫还是两年前,尚在襁褓裏,小丫头长得快,圆头虎脑,就是认生,见家裏有陌生人,赖在陈清妍身上,不下来。
“这是哥哥啊。”陈清妍好声好气地哄着,“丫丫不记得了吗?”
丫丫不说话,将脑袋埋进陈清妍脖颈裏,“呜呜”两声,奶声奶气地说,“不要...不要哥哥。”
“你屋裏的东西没动,钥匙就插在门上。”陈清妍抱着丫丫左右晃了两下,小丫头没睡醒,窝在肩头上眯了眯眼睛,摇晃之中渐渐接上觉。
程时栎点点头,拎着背包回自己的房间。
时方家不大,六十平不到的两居室,程时栎当年来这儿,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
房间裏陈设简单,一张一米多宽的矮床,旁边放着一张长条形的书桌,桌底下垒了几个收纳箱,放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桌面很干净,放着一盏复古造型的台灯。
床上盖了一层大花布,估计是为了挡灰尘,程时栎伸手揭开,弯腰坐在熟悉的床榻上。
晚饭陈清妍包上饺子,做了牛肉烩菜,时间匆忙,她又炒了一盘土豆丝。
时方和陈清妍都是小学老师,俩人在学校有宿舍,两边都住,结婚后说什麽死活没让程时栎搬走,程时栎拗不过,他那时在县裏的餐厅端盘子,离得近便也一直睡在家裏。
程时栎咬了一口饺子,味道不错,这不是他第一次吃陈清妍做的饭,虽然以前是时方做饭比较多,但偶尔,陈清妍也会帮着倒腾几道菜。
丫丫吃的满嘴油,小孩儿虽然认生,但可能是血缘羁绊,不到几小时,就完全接受了面前这个“漂亮哥哥”,眨巴着眼睛,“哥哥喂喂,饺子。”
陈清妍忍不住笑了起来,程时栎无奈地给丫丫的餐盘夹了好几个饺子,“够了吗?”
小丫头嘴巴一撇:“不够不够,要多多的。”
“吃完了再要。”程时栎好脾气,哄着:“丫丫乖,不能浪费食物哦。”
两颊塞的鼓鼓地,小丫头撅了撅嘴,別过头“哼”了一声。
吃完饭,程时栎收拾桌子到厨房洗碗,出来时陈清妍已经穿好羽绒服站在客厅裏,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程时栎看向穿着鼓鼓囊囊的丫丫,“要不我去吧,不懂的话我就打视频问你。”
“不用不用,你今天坐了一天车肯定也累坏了,早点休息。”
“不然把丫丫留在家裏,外头冷。”程时栎转而提议到。
“等会儿她闹起来你指定搞不贏。”陈清妍说着已然将丫丫抱起,“没事,我这都习惯了,就去盯一眼,马上回来。”
母女俩匆匆出了门,程时栎在屋內呼了口气,回到房间。
洗漱完瘫倒在小床上,被套和床单上是洗涤剂留下的薰衣草香气,应该是陈清妍出门前给他换了新的,程时栎坐了一天一夜的大巴,着实熬不住,没一会儿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隔天清晨,程时栎是被小丫头吵醒的。
软乎乎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程时栎想不醒都难,他从被窝裏伸出手臂,捏了一把丫丫肉嘟嘟的脸蛋。
“哥哥赖床,哥哥是小猪。”小丫头咯咯地笑,煤气罐泄气似的,飞奔着跑向屋外。
程时栎从床上爬起,发现窗玻璃处结满冰花,仿佛一张冰雕的画作,视线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外头积满皑皑白雪的马路。
陈清妍在厨房准备早饭,程时栎开门瞥了一眼在客厅玩积木的丫丫,转身到衣厨裏翻找着,拿出一件羽绒服扔在床上,想着等会儿去医院看看时方。
吃了早饭,程时栎跟随陈清妍,搭乘最早一班公交前往医院。
病床上的时方比两年前还要瘦弱,许是躺得久了,肌肉萎缩厉害,整个人看起来没什麽气色。
三年前,时方外出给当时还在孕早期的陈清妍买夜宵,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命中该有此劫难,他的车在十字路口和一辆打滑失灵的大货车相撞。
脑部受到剧烈撞击,因为雪天抢救不及时,最终被医生诊断为“严重意识障碍”,虽救回一条命,却也永远无法真正清醒,成了所谓的“植物人”。
监测仪发出很轻的“滴滴”声,时方身上插满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管道,陈清妍一到医院就帮着清理导尿管裏的废液。
程时栎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麽忙,拿过一旁的水壶去打热水。
陈清妍拿了脸盆接水给时方擦脸,见程时栎从外头进来,让他別忙活,坐一旁陪着说说话就行。
程时栎抱过丫丫,坐在矮凳上,他看着时方苍白的脸,不知道该说什麽,嗫嚅了半天愣是没开口。
小丫头仰着头看他,程时栎挠挠头,“你跟爸爸说句话。”
陈清妍手裏拿着毛巾,正在给时方擦脸,看到程时栎別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说:“丫丫,你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什麽吗?”
“记得啊。”丫丫从程时栎身上下来,垫着脚借凳子爬上床,很快在时方脸侧吧唧亲了一口,“爸爸是睡美人,只要多亲亲他就会醒来。”
熟练地做完这些,丫丫坐在床边,晃着脚:“哥哥,抱抱。”
程时栎重新将小丫头抱在怀裏,他看向帮忙活动关节的陈清妍,瞳孔缩了缩,没再说话。
陈清妍待会儿还有兼职,是在附近的超市当收银员,还得提前将丫丫送去自己父母家,于是做完每日护理便和程时栎说明情况,“中午的话你自己解决,等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自打时方出事后,陈清妍还在孕期便辞了学校的工作,住院费是笔不小的数目,如果不是程时栎这些年转来一笔又一笔,以她的收入根本难以为继。
陈清妍感激程时栎,同时她又觉得自己亏欠对方良多。
说到底只是时方的侄儿,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她也知道自己是吸血鬼,用所谓的亲情捆绑着对方给这个“家”持续输血。
可陈清妍没有办法,她不得不自私。
她知道一旦离开医院,离开这些费用高昂的设备,那时方这辈子,才是真的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
所以陈清妍既怕程时栎回来,又怕程时栎不回来,她不敢问对方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会突然回来桦县。
程时栎并不知道陈清妍內心的想法。
他其实有话和陈清妍说,可苦于找不到机会。
再待一天吧,程时栎心想,他抬眸朝陈清妍点点头,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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