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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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
一个宽条雕花银镯,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细闪白光,被孙繁捧在掌心细细观赏。
面对这只意外得来的银镯,比起被黎家少爷赏识的欢喜,孙繁更多的是诚惶诚恐。
先前,在南风馆时,他也曾收过不少贵重之礼,一只银镯子,实在算不得稀奇。
可他也明白那些客人是出自何种想法朝他递出这些昂贵之物。
就像是心情好时,朝身边讨人欢心的小狗丢去一根骨头,就为见它兴高采烈的摇尾乞怜。
黎殇呢?是这种想法吗?
握着这颇有分量的手镯,孙繁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从对方眼裏,他看不到任何一丝轻蔑的意思。
况且,当初,在他病危之际,是黎殇自掏腰包为他寻来大夫并收留他与沈含熙,又在他最不堪之时,替他撑腰。
想到此,孙繁只觉得手裏的手镯又多了几分重量,也正因如此,这个手镯他才万万不能收。
即便孙繁并不能准确地说出这个手镯承载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不能将它占为己有。
不是因为手镯背后所蕴含的事物,而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太过轻微、太过渺小。
只是说将到手之物立马归还吧,总有那麽点不舍,不是不舍这个银镯,而是不舍那份难得的重视。
心倏地一下发紧,鬼使神差地,孙繁竟将它往手中一套。
一只纤纤玉手,明晃晃地挂着个泛着亮光的银镯。
都说细镯戴晃,尺寸大些反而衬得手臂更加纤细修长,孙繁翻转着手臂,这麽一看,这个尺寸倒也合适。
越瞧,这镯子越是哪哪都好,越瞧越是心酸,万般无奈下,孙繁嘆了口气,正想将镯子摘下,余光却瞥见一抹黑影。
——是沈含熙,直挺挺地站在门外,正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浑身僵硬的孙繁。
这一眼,让孙繁的心瞬间坠入谷底,整个人像是被不留余地地掏空了,旋即又被无尽的恐惧填满。
沈含熙是什麽时候来的?他不是说要去仓库搬货吗?他看见了什麽?
慌乱中,孙繁手掌还覆盖在镯子上,遮住了那点寒光。
可沈含熙眼裏的冷意却丝毫不退,孙繁清楚,他今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二人就这麽无声地对峙,谁也不敢、不愿发话。
直到孙繁的手轻微一动,沈含熙立刻像一只敏锐的鹰隼般朝他扑来,并不留情面抓起他的手。
“这是什麽?我怎麽从来没见你戴过?”
手镯还明晃晃地挂在孙繁手臂上,那麽刺目,沈含熙一口气堵在心头,痛苦地将视线移至孙繁脸上。
“我……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手臂传来巨大的疼痛,磕磕绊绊地,孙繁皱着眉想解释,却在沈含熙咬牙切齿地等待中住了嘴。
他该怎麽说?难不成供出黎殇吗?按沈含熙的性子,即便他与黎殇清清白白,对方也必定不会相信黎殇。难不成他要让恩公为难?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孙繁竟是急得落了泪。
可这不言不语模样落到沈含熙更是他恼火,粗暴地拔出手镯,他不管不顾就要往地上一砸。
顾不上被镯子刮出的红痕,孙繁眼疾手快地拦下沈含熙,“不行,我是要拿去还给他的。”
“他是谁?你的新相好?你们好多久了他送你这东西,让你这麽爱不释手!”
沈含熙怒极反笑,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让孙繁整个人为之发颤。
这本是乌龙一场,可沈含熙这番话明显将矛盾推向另一个方向。
孙繁的眼泪还淅淅沥沥的流淌,可比起刚刚的慌张与內疚,眼下也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震惊,“你说什麽?”他的声音陡然降低,可痛楚却不曾减弱一分,“你怀疑我与他人有染?你不相信我?”
“你要我相信你,可你也得解释得出这个东西从何而来啊!”
即便面对孙繁掏心掏肺般的质问,沈含熙依旧不甘示弱,将手中之物砸在孙繁身上,他在逼迫着他昔日的爱人回答。
“我的心从来没有要背叛你,可今日你却如此侮辱我!”抹了把眼泪,孙繁哽咽道,“你不是想知道这个手镯如何来的吗?我告诉你,这只不过是別人随手所赠,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
“我知道我脏,你也知道我脏,人人都知道我脏,有谁会真心实意地看上我呢?”心裏的苦水终于倾泻而出,沈含熙震颤的瞳孔中,倒映出孙繁悲怮的神情,“明明我都相信你了!可你……”
“孙繁!”沈含熙突然开口打断对方的话语。
孙繁的痛何尝不是他的痛,他原以为只要带对方逃出牢笼,所有的一切自然会慢慢变好。
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得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