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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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
一双算不得细嫩的手,带着一层薄茧,毫无阻隔地贴上黎愁双脚,细致又轻柔地来回揉搓。
黎愁一低头,便是云涯极其认真的模样,那不同于他人的触感,这新奇怪异的感觉,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慌乱地,黎愁单手搭上云涯肩头,轻轻一推,“够了,够了……”
云涯这才将黎愁的脚从铜洗盆裏捞出,用干净的毛巾将水珠一点一点擦干。寂静的房內,二人耳边只余细微的摩擦声。
黎愁是想开口说些什麽的,可一张嘴,方才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又使坏地让他不能发出一言。他只能等待,等待云涯离去,等待此事翻篇。
但云涯简直是黎愁肚子裏的蛔虫,一言一行都精准踩在黎愁心尖。收拾完手边的事务,云涯抬起头直视黎愁:
“今日是我错了,下次出门,我事先会向你禀报。”
哪有这样的道理?出门遭遇跟踪,反过来还要怪自己没有事先禀报。如若是旁人,黎愁大概是能察觉出话裏的以退为进,可眼前偏偏是云涯那双认真又诚恳的眼。
黎愁觉得,自己真是对此人束手无策了。
“你对黎家,对我之事了然于胸,可我对你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在询问他的身份,云涯轻轻地笑了,“我自幼便是孤儿,在师父手裏长大,”很短暂的停顿后,他神色如常接着道,“但自从师父去世后,我便在外漂泊。”
短短的两句,略过了多少坎坷,黎愁一怔,忽然回想起大山那句“一时落魄”,同时又像是有些触动。
他并不清楚云涯亲手奉上的那把剑是不是一把同时对內的双刃剑,可眼下,揪着的心却让他不得不做些什麽。
“既然要留在黎家,那便不能如此恣意了,”黎愁板着脸,“明日的工作,去向大山请示,至于工钱,大山如何你便如何。”
但即便是如此吩咐,黎愁心裏也清楚,自己还需用一段时间来验证留下云涯此举是否正确。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说,云涯的确是事事尽职尽责。
第二天一早,刚用完餐的黎愁接到一封请帖:好友温崇明邀请他去家中一坐。
收到请帖的黎愁没有丝毫耽误,立马备轿便要出发。
往常,随行的不过车夫以及身边的大山,可今日,看着目光炯炯的云涯,黎愁难得迟疑。
云涯却是有理有据:“既然留在了黎家,便要专心服侍公子。”
想来也是,不欲在此事分心的黎愁也就默许了云涯的跟随。
黎愁要前往的温家云涯是清楚的,不仅是清楚,上一世,他甚至出现在对方婚宴上。
温家小少爷温崇明自幼与黎愁相识,二人情同手足,志趣亦是相投。只是比起无拘无束,自在洒脱的黎愁,出身更高的温崇明所受的约束自然更多。
温家祖辈本是官威显赫,奈何近代子孙时运不济,踬于科场。
不过,颇有头脑的温家人并没有在温家油尽灯枯之际一蹶不振,反而利用身边关系积极寻求出路,发展商业便是其维系温家地位的出路之一。
但,皆说商为厚利,官为名高,温家还是未放弃入仕的念想,而这份期望便寄托在从小机灵的幼子温崇明身上,温家上上下下皆是期盼温崇明能够蟾宫折桂。
奈何温崇明偏偏如黎愁般对入仕无甚兴趣,二人时时厮混一处,常常商量着去何处浪跡,也因此感情深厚。以至于当初黎愁惨遭流放时,本不喜与达官显贵有过多纠缠的温崇明终日游走各府,试图解救黎愁、解救黎家。
如今,提前一年与黎愁相遇的云涯自然不知此行温崇明有何计划,但即使是知道黎愁不会有何安危,云涯亦要随行才能心安。
云涯与黎愁到时,温崇明正倚在窗台边,手裏捧着一束烫金请帖,正对着这手中之物看得出神。
一见黎愁进屋,温崇明这才将请帖一合,匆匆迎来。
二人本是多年好友,之间自然也不整些虚头巴脑的,还没等温崇明开口表示欢迎,黎愁已经自顾自落座。
温崇明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分明是有话要对黎愁说的,可一见黎愁身后跟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欲脱口而出的话忽然也就拐了弯:
“黎愁,这位公子是?”
在好友面前,黎愁举止也是十分随意,像是带着一点莫名的骄傲与炫耀,他一把拉过云涯,将人往前带了带,“云涯,江湖浪子,会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