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裂的爱07 (捉虫)他觉得男人变凶了……(2 / 2)
情景只能肆意揉搓失去灵魂的人类。
对于还在挣扎的那部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
此外,还有一点也不太对劲。
这次情景的原始地点是刘兰裏给刘言建造的室內水池游乐园。
可关联最大的两个人——刘兰裏和刘言——都已经在现实世界中死亡。就算刘言的死另有蹊跷,那麽杀人者又有什麽样执念,以至于将事发地异化为一场情景。
后悔,认为自己不该杀死刘言?相信亡灵传说,害怕刘言回来报复?
更不合理的是,他们已经进入情境至少30个小时,却没有碰到过一个“人”——哪怕是完全迷失的那种也没有。
岳山原思索着,兴瞳也思索着。
他在思考,要怎麽在不说出自己砸裂瓷砖的前提下,把拍摄者是医生这件事告诉男人。
他想了半天,最终决定:“长官,提问的声音说有满分奖励,那天给幼崽……小朋友拍照片的人是他的心理医生。”
这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他注视着男人。
岳山原听完也没有什麽反应,只是突然向下瞥了一眼。
兴瞳呼吸一顿。
男人抬起他的手腕,递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兴瞳莫名觉得他变得比之前凶了很多,不像那阵按着他蹭的时候了,在水中泡了几十个小时,消毒水的味盖过了烟草和朗姆酒,男人又变成了初见面时那位巡逻组的长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似乎只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半点小动作,就要被抓起来拧断脖子。
——我能影响到他,但影响断断续续。
兴瞳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却不知道真是这样,还是因为他此时过于“心虚”,连带着看男人的面相也就觉得愈发凶狠。
“我,想,把瓷砖砸开,带您一起逃走。”
紧张让人变笨。
兴瞳的脑子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內经歷了曾经几个月都不会经歷的挑战——这会儿终于“嘎嘣”一声,宕机了。
岳山原没有对这离谱之言做出任何评价,只从旁边捡了个块小木条,熟练又迅速地在他手腕骨裂的部分做了个固定,然后又把扎在肉裏的小碎片挑走。
淤青很深,比他之前在青年腿上留下的还要深。
这一下不知道砸得有多猛,更不知道是因为什麽。
半晌,他收回目光,转而打量起周围的空间。
这次终于不是无尽水道也不是无尽水池——而是一间泳室,面积不大,泳池的部分大概占了一半,其他一半是秋千、滑梯、摇摇车和自动贩卖机。
墙壁是蓝绿色的,其上布满了苔藓和霉斑,各种玩具也都锈得厉害,头顶的吊灯坏得只剩下一半,几乎不怎麽好使,光线昏暗,能见度极低。
越过玩具区,后方有一扇铁门。
岳山原试了试,是锁住的,或许在这间泳室,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钥匙然后离开。
这裏的东西太多了,干瘪的游泳圈堆得到处都是,滑梯和秋千排列的十分紧密,很难想象真的能有小朋友在这裏玩得开。墙上也贴满了各种贴画、装饰纸和气球,还有两盏挂得很高的水晶灯。
岳山原闭上眼,尝试跟随灵感,但却并没有获得任何指引。
这也没什麽稀奇的。
岳山原把上衣重新穿好,绕着水池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正对铁门的墙壁之前,上手摸了摸,似乎发现了一些线索。
为了安全,兴瞳被他留在离水池最远的贩卖机旁边。
刚刚在甬道裏挣扎的时候,有一小段距离,他因氧气不够而出现了一些幻觉,看到密密麻麻的卵状物往他皮肉下面钻——他好像变成了一截藕,到处都是洞,身体凉飕飕的,可周围却并没有风。
出来之后,幻觉消失了,脚踝处的寄生物长大了一些,但没有再乱动折磨他。
兴瞳抱膝坐在原地,盯着脚腕看了一会儿。
突然,一只笨拙的黄色橡皮鸭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兴瞳立刻警觉。
鸭子是可以下蛋的,谁知道这寄生物会不会是它的下的“蛋”呢?
他拿衣服包住没受伤的手,然后迅速捏住橡皮鸭的嘴,举到眼前观察片刻,顏色还是黄色,但没有眉毛,和之前不是同一只。
他又拔掉橡皮鸭底部的塑料塞子,使劲晃了晃,没有晃出任何球状或者椭球状的东西;
掰开它的橙色大嘴,裏面没有含着不明物体;
顺着每一寸橡胶皮捏过去,中间也没有嵌着任何硬质颗粒。
兴瞳暂且排除了它的嫌疑,重新放回地上。
这只橡皮鸭似乎比前一只要笨一些,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找到面对兴瞳的方向。
它:“嘎嘎。”
兴瞳:“?”
橡皮鸭蹦到贩卖机旁边,拿头撞了两下——当然,结果不过是被弹出去很远,还要兴瞳再把它捡回来。
“嘎嘎。”
“你是说,这裏面有吃的?”
兴瞳不会鸭语,但他饿了,又饿又渴。
“嘎嘎!”
“好吧,那要怎麽拿出来呢。”
从外面看进去,这台贩卖机完全是空的,连个包装袋都没有。兴瞳正研究着,橡皮鸭又用嘴叼过来一根红色的油画棒。
兴瞳接过来,贩卖机的取物口突然出现一张白纸,同一时刻,漆黑一片的广告屏幕上亮起一副画——笔触很稚嫩,看上去是小朋友的作品。
“嘎!”
兴瞳觉得这声“嘎”的意思就是“画”。
因此,他拿起油画棒,很快照着屏幕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他把画举起来,屏幕上立刻出现两个大大的数字——8、0。
下一秒,原本全部呈熄灭状态的按钮接替亮起。
枫糖汽水1瓶-70,苏打饼干1块-60,草莓饼干1块-65,海盐牛角包1个-75,水1瓶-80,棒棒糖1个-80,跳跳糖1包-80,牛肉干1片-80,火腿肠1根-65……
最贵的巧克力要160,还有薯片也要120,这两个按钮都没有亮。
兴瞳画得起劲,没一会儿功夫,就拥有了350巨款。
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在干什麽?”
他找到了拿钥匙的方法,不过要花上一点时间,所以先回来看一眼。
他看着兴瞳脚边铺展的画纸,一瞬间担心他的共感影响还没有消退。
“长官,有吃的。”兴瞳愉快地按下“水”的按钮,累计分数从350变成了270,接着,一瓶矿泉水咕嚕咕嚕顺着货架滚下来。
他把水递给男人。
男人又拧开递给他。
岳山原低头看了眼那只瑟缩的橡皮鸭,很快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大概估算了一下他们还要在这场情景裏度过的时间,于是道:“画什麽,我帮你一起。”
“不,等等,”兴瞳抱着矿泉水瓶,“我的意思是,要打分才能买东西,您……您会画画吗。”
岳山原沉默片刻。
兴瞳:“您去拿钥匙吧,我在这等您。”
“那好,”岳山原说,“拿到钥匙之后,在这裏休息一晚再走。”
兴瞳半跪在地面,仰头看他,听起来很乖地说:“好。”
于是男人转身离开,兴瞳盯着各种吃的流口水,下笔飞快,画累了抬起头,发现旁边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盒彩色蜡笔。
橡皮鸭从贩卖机后探出半个身子,屁股朝着兴瞳身后的方向摆了摆:“嘎嘎。”
兴瞳:“是长官拿过来的吗。”
橡皮鸭点头:“嘎嘎。”
兴瞳发了会儿呆,然后打开破旧的蜡笔盒子,挑出几根还算完整的,对着屏幕继续加工。
有了不同顏色,画作的得分一下子升到了三位数。
他边画边兑换,边兑换边吃,边吃边打瞌睡。
等到两个多小时后,岳山原终于拿着钥匙回来,就发现青年侧躺在一个巨大的零食堆裏,枕着一盒巧克力睡得很香。
他放轻脚步,慢慢在青年身旁坐下。
为了完成这个动作,他不得不也把自己埋进零食堆。
一束微光透过滑梯缝隙照在兴瞳脸侧,他的眉眼舒展,嘴唇微张,柔软的发丝垂落额前。
岳山原挪开几罐午餐肉,露出青年压在下面的手。
他把那只受伤的手垫高了一点,又拿走了另一只手中的蜡笔。
兴瞳大概很饿了,所有东西都被他尝了一遍,汽水也喝了好几罐。
岳山原往旁边看了看,随即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排摆放的格外整齐的零食,包括饼干和牛肉粒的部分口味。
那排零食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丑到几乎难以辨认的字。
【这-些-好-吃】
“……”
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随即又敛去笑意,不知想到了些什麽。
灯光昏暗,他拿起一包被盖戳鉴定过的草莓味饼干,刚要拆开,又默不作声地放下,换成了不会发出声音的牛角包。
青年睡得很沉,没有被他吵醒。
男人盯着面前的空地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衣服搭在他身上,又把几个包装盒展平,隔空一扔,正好盖住兴瞳露在外面的被寄生的那只脚。
做完这一切,他向后靠住贩卖机。
房间裏的光线越来越黯淡,他用手指压住青年的一缕发丝,又用另一手按住鬼鬼祟祟的橡皮鸭,确保有任何动静都能第一时间惊醒之后。
他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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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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