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泉遇刺(2 / 2)
顾泉坐在回府的马车裏,揉着发痛的额角,胸中郁气难平。
每一次去仙品居,似乎都落得个怄气而归的下场,尤其是今晚,云锦对宋檀玉那毫不掩饰的维护,更是像一根刺扎在他心裏。
他下定决心,从明日起,绝不再踏足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地方。
思绪未定,疾驰的马车猛地一顿,车身剧烈摇晃,骤然停住,惯性让顾泉身形一晃,他立刻警醒,掀开车帘一角,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街道寂静得反常,月光被浓云遮掩,只余下灯笼微弱的光晕在夜风中摇曳,勾勒出潜藏的危险。
“王爷,情况不对!”楚州声音紧绷,已悄然握紧了腰间佩剑,身体微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昏暗的角落,“请王爷留在车內,勿要出来!”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骤响!
一支弩箭如同毒蛇出洞,携着凌厉的劲风,直射车厢!
楚州眼神一凛,剑光乍起,“铛”的一声脆响,将那支致命的箭矢精准地格开。
而这仅仅是开始,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弩箭从不同方向激射而来,密集如雨,皆指向车厢!
楚州身形疾闪,剑舞如轮,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箭矢尽数挡下。
箭雨稍歇,不等喘息,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巷道阴影处窜出,足有十人之多!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手中兵刃寒光闪闪,目标明确,直扑马车。
楚州挥剑迎上,瞬间便与冲在最前的几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剑光霍霍,劲气四溢。
他武功虽高,但既要应对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招,又要分心护住身后马车,顿时左支右绌,压力倍增。
一名黑衣人觑准空档,刀锋刁钻地掠过他的臂膀,带起一溜血花。
顾泉在车內听着外面金铁交鸣与楚州的闷哼,心知情况危急。
他眸光一寒,正要掀帘而出,一支冷箭刁钻地穿过战团缝隙,射入了车厢之內!
顾泉猛地侧身闪避,箭矢“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他刚才所坐位置的厢壁,尾羽犹自颤抖。
一名黑衣人趁楚州被同伴牵制,身形一矮,如同泥鳅般滑向马车,手中短刃直刺车厢门帘!
“轰!”车厢门从內向外猛地爆开,木屑纷飞中,顾泉的身影疾射而出,一掌蕴含內劲,重重拍在那名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顾泉落在地上,面色冰寒,目光如电扫过围攻上来的黑衣人,冷声喝道:“你们受何人指使?!”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狠辣的刀光和沉默的杀意。
黑衣人招式狠毒,招招直奔要害,显然是专业的死士,根本不打算留活口,也更不会透露半分信息。
楚州肩头已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浸湿了衣袍,但他依旧死死护在顾泉身前:“王爷!您快走!属下断后!”
顾泉挥剑格开劈来的长刀,眼神冷冽,“走不了!”对方人数众多,已将退路封死,分明是要将他围杀于此!
刀光剑影,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夜裏格外刺耳。顾泉与楚州背靠着背,奋力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楚州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护卫主子的决绝。
就在顾泉全力应对前方三名黑衣人的合击时,远处黑暗中,一点寒芒再次亮起!
弩箭来的很疾,趁着顾泉格开正面劈来的一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精准地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空档!
“噗嗤!”
箭矢狠狠扎入顾泉的肩胛,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一个踉跄,剧痛袭来,眼前猛地一黑。
“王爷!!!”楚州目眦欲裂,不顾自身伤势,奋不顾身地扑上前,挥剑荡开紧接着袭向顾泉要害的几把兵刃。
为首的黑衣人见顾泉中箭倒地,显然认为任务已完成,打了个尖锐的唿哨。
剩余的黑衣人毫不恋战,迅速退入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郁的血腥气。
二王府,书房內的气氛比窗外的夜色更加凝重。
顾景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在地上,对着立在阴影中的人低吼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去行刺顾泉的?!”
那人缓缓抬起头,烛光映照下,露出一张带着异域轮廓的脸庞,嘴角噙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正是东陵国七皇子耶鲁赫。
他操着略带口音的官话,慢悠悠道:“二殿下何必动怒?不是你亲口所说,顾泉碍了你的路,需得给他找些麻烦,让他无暇他顾吗?我不过是帮你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而已。”
“本王说的是找麻烦,不是让你去杀他!”顾景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压低的声音裏充满了惊怒,“这裏是宜都!不是你们东陵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地方!刺杀皇子?你是怕父皇查不到我头上吗?!”
耶鲁赫却不以为然,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翘起腿:“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心思弯弯绕绕!既然他挡了你的路,直接杀了便是,一了百了!你不是想当太子,想做皇帝吗?把挡路的人都清理干净,皇位自然就是你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清理干净?你说得轻巧!”顾景几乎要被他这简单粗暴的逻辑气疯,“顾泉若死,父皇必定倾尽全力追查!一旦查到蛛丝马跡牵连到本王,莫说太子之位,就是这项上人头都难保!你这是帮本王?你是在把本王往火坑裏推!”
耶鲁赫看着顾景气急败坏的样子,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二殿下何必杞人忧天?此事你大可放心,绝对查不到你头上。箭上淬了‘陌骨散’,云城特有毒药,就算追查,线索也只会指向云城,与你这尊贵的二皇子有何干系?”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二殿下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兑现承诺,帮我解决我的麻烦了。”
顾景看向耶鲁赫:“你皇兄耶鲁达,他不是早已明确表示无意与你争夺储君之位,只想安心做个闲散王爷吗?”
耶鲁赫嗤笑:“无意争夺?呵,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身上流着东陵皇室的血,他就是潜在的威胁!王位之争,从就是你死我活,岂能心存侥幸?斩草,必要除根!这才是以绝后患之道!”
他站起身,拍了拍顾景的肩膀,力道不轻,“二殿下,顾泉必死无疑,若你不放心,我大可在派人去帮你刺杀顾怀,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太子吧。至于我皇兄……他的人头,必须落!我知晓你与我皇兄有几分情义,但只有死人最是安分,希望我回东陵后能收到二殿下的好消息。”
顾景看着耶鲁赫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狠毒,心不断下沉。
他意识到,自己与这头来自东陵的恶狼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耶鲁赫的疯狂和不受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刺杀顾泉,这步棋走得又险又蠢,彻底打乱了他的布局,将他置于极其被动的境地。
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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