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2 / 2)
她目光扫过床上安静沉睡的林渡,又落回聂红裳写满烦躁和为难的脸上,什麽也没说,伸出了手,示意聂红裳把手机给她。
聂红裳愣了一下,看着凌芸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下意识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凌芸接过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刻意抬高音量,但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却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周总是吗?我是凌芸。”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周彦明显变得紧张甚至有些结巴的声音:“凌……凌总?哎呀!不知是凌总您……您和红裳在一起啊?真是……真是失礼了!”
凌芸,凌氏国际集团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海市真正的商业巨鱷,其掌控的凌氏国际横跨金融、地产、科技多个领域,是跺跺脚海市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他周彦的“臻境设计”在凌氏这艘航母面前,连个小舢板都算不上,他做梦也想不到,聂红裳的背景裏,竟然站着这尊大佛。
“聂总监家裏有重要病人需要照顾,近期都无法参与任何工作应酬。”凌芸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另外,她最近身心俱疲,需要长时间休养。从现在开始,我正式代她向贵公司申请一年的带薪休假。周总,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周彦忙不叠地应承,声音都变了调,“红裳……啊不,聂总监尽管休息!多久都没问题!带薪!必须带薪!年终分红也一定准时足额打到聂总监账上!凌总您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很好。”凌芸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说再见,直接结束了通话,将手机递还给还在发愣的聂红裳。
聂红裳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一时间有些恍惚。
困扰她、逼迫她的难题,在凌芸这裏,甚至连问题都算不上,只是三言两语就彻底解决,还为她争取到了整整一年的带薪休假……
这就是绝对权势的力量吗?
凌芸看着她怔忡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许:“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必理会。专心照顾她,也照顾好你自己。”
聂红裳心中百味杂陈,有解脱,有感激,也有一丝复杂的、类似于依靠强者才能获得安寧的微妙情绪,她低声道:“……谢谢。”
“不必。”凌芸转身,扶着腰,慢慢走回客厅,语气恢复了往常处理公务时的利落,“既然她还没醒,就让他们把东西都搬上来吧。”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向守在床边的聂红裳,解释道:“我让兰黎送些年货过来,快过年了。顺便,也给……大家都准备了点东西。
兰黎,凌芸的首席行政助理,跟在她身边已有五年,能力出众,心思缜密,是少数几个能直接处理凌芸私密事务且深得信任的人之一。在阿弃被“处理”后,她暂时接管了部分原本属于阿弃的、涉及凌芸个人生活的协调工作。
聂红裳闻言,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心年货,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系在房间裏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大约几分钟后,电梯运行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持续了更久,显然运送的东西不少。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率先走出的是一位身着干练米白色套装、梳着一丝不茍低发髻的年轻女性,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锐利,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一份文件清单。她身后,跟着四名同样穿着深色制服、但气质明显是高级行政助理而非保镖的人员。
“凌总。”兰黎快步走到凌芸面前,微微躬身,“年货和相关礼品都已按您之前的清单备齐,请您过目。”她将手中的清单递了过去。
凌芸接过清单,目光快速扫过,淡淡应了一声:“嗯,效率不错。”
“都是分內之事。”兰黎谦逊地回应,然后侧身示意助理们开始搬运。
助理们训练有素地开始从电梯裏将东西一样样搬进客厅,动作轻缓安静,尽量不发出声响。
很快,客厅靠近玄关的区域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这些“年货”显然与寻常人家不同。没有大红大绿的礼盒包装,更多的是低调奢华的定制木盒、真皮行李箱、以及恒温保鲜箱。
有来自世界各地空运而来的顶级食材:日本A5和牛、法国蓝龙虾、阿尔巴白松露、伊朗阿尔马斯鱼子酱,都用精致的恒温箱妥善保存着。有名庄的葡萄酒和年份威士忌,木箱上烙印着古老的酒庄徽记。有专门从苏杭等地请老师傅定做的、极其精致的传统糕点和新式甜点,装在紫檀木的食盒裏。甚至还有几盆姿态雅致、寓意吉祥的珍贵年宵花,如金色的连翘盆景和珍稀的兰花。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明显是送给特定对象的礼物,包装更加用心。
兰黎等助理们将大部分物品归类放好后,从其中一个助理手中接过三个大小不一、但同样设计简约优雅的礼盒,走到凌芸身边。
“凌总,这是您之前特意嘱咐的,给聂小姐、楼小姐以及……林小姐准备的礼物。”兰黎的声音放低了些。
凌芸点了点头,从兰黎手中接过那两个稍小一些的礼盒,转身走向聂红裳。
聂红裳看着凌芸走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快过年了,红裳。”凌芸将其中一个深蓝色绒面礼盒递给她,语气比平时柔和些许,“看看喜不喜欢。”
聂红裳迟疑地接过,打开盒盖。
裏面是一条钻石项鏈,主石是一颗切割完美的椭圆形艳彩黄钻,周围镶嵌着细密的白钻,在客厅的光线下折射出璀璨夺目却又不过分张扬的光芒,设计极具现代感,又带着几分复古的优雅。
她对珠宝颇有研究,一眼就认出这并非市面上的普通奢侈品牌,更像是顶级珠宝大师的私人定制,价值不菲。
“这……”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凌芸。
“你皮肤白,适合暖色调。”凌芸淡淡解释了一句,仿佛送的只是一件寻常物件,“婉清的那份,等她回来你替我转交给她。”她将另一个稍大些的、浅紫色缎面礼盒也放到聂红裳手中。
聂红裳打开看了一眼,裏面是一套顶级的绘画工具和顏料,以及一本某个博物馆绝版画集的精装复制版,显然是投楼婉清所好。
“至于这个……”凌芸拿起兰黎手中那个最大的、用黑色暗纹纸包裹的方正礼盒,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等她醒了,给她。”
兰黎和助理们已经将年货整理妥当,安静地垂手站在一旁等待下一步指示。
“没什麽事,你们就先回去吧。兰黎,公司那边你多费心,有紧急事务再联系我。”凌芸挥了挥手。
“明白,凌总。预祝您和……新年快乐。”兰黎恭敬地应道,带着助理们再次无声地退入电梯离开。
公寓裏再次剩下凌芸和聂红裳,以及满室奢的“年货”,还有那个放在次卧床头柜、不知何时才能被主人亲手打开的礼物。
聂红裳握着手中沉甸甸的珠宝盒,看着凌芸走向客厅沙发略显疲惫的背影,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
凌芸在用她的方式,试图维系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的表面平静,试图安抚每一个人,包括那个记忆混乱、昏迷不醒的林渡。
这或许是她表达在意和……歉疚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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