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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男妾之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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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地抬起头,见薄翊川俯视着我,眼底透着不加掩饰的嫌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蝴蝶兰是他亡母精心培育的品种。那一天,她去世还不足月,我竟无知的踏足此地,还带着满身污秽,在他看来,无异于对他阿妈的莫大侮辱,可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住了,站在那儿,任由他将一壶水兜头浇了个干净。

婆罗西亚的仲夏潮湿炎热,被凉水冲算不得什麽,我身上的泥污被冲掉了不少,非但不难受,还爽利了许多。

我愣愣地看着薄翊川,见我没被吓跑,他神色更冷:“还不滚?”

我又能滚去哪裏呢?

薄隆昌还宿在西苑,我根本无处可归,没穿衣服,浑身脏兮兮的,比流浪儿还不如,被他这一斥,我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薄翊川一时没再出声,似乎也不知该拿一个哭泣的十岁孩童怎麽办,只在站在那儿,拎着水壶的那只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攥住了我的胳膊,拽着我到了一条鹅卵石道上,我认得那是通往西苑的路,双腿一软,就蹲了下来。

“我不回去。”我牙关打颤,浑身发抖,比起他和薄秀臣他们几个,薄隆昌才是让我最恐惧的存在。我怕他掐着我脖子的滚烫的大手,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看着我时灼红如野兽般的眼神,与看着阿爸时如出一辙,像是要将我吞掉一般。

我怕他怕得哪怕知道阿爸在遭受折磨,也不敢踏入西苑一步,我是这样懦弱,我是个自私的坏小孩。

薄翊川松开手,将我扔在地上,我满以为他会拔腿就走,但他的身影笼罩在我的头顶,并未离去。

良久,我才听见他的声音。

“为什麽?”

“老爷会打我阿爸,”我断断续续地挤出音节,“也想打我,我.....我怕。”

“说谎。他明明那麽迫不及待,连半年的丧期都等不了,怎麽舍得打你阿爸呢?”

我抬眼看去,月光下,他盯着我,目光锐利得像要将我剖心挖腹。我摇摇头,向他争辩我绝没有撒谎——每次薄隆昌从西苑离开后,阿爸就要卧床两三天,连地也下不了,屋子裏的药味浓得都要腌入我的骨头裏去,又怎麽会有假?

可不待我磕磕巴巴用孩童的措辞说完,薄翊川便将我打断:“够了。男人和男人...真恶心。”

说着,他便甩下我,朝花园裏走去,一刻也不愿多留。我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上了他。

被我跟着走了几步,薄翊川就停下来:“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虽然年幼,却并不傻,西苑內盘踞着巨大的恶兽,西苑外危机四伏,薄翊川虽然浇了我一壶水,却并没有真的伤害我,还把我送回了西苑,相比徘徊在西苑一整夜,跟着他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我又渴又饿又困,一阵阵犯晕,从小练就的本领驱使着我开口,讨好喊他“哥哥”,期望他能给我衣服和食物,收留我过夜。

而我这声“哥哥”一出口,薄翊川的神色便是一怔。

他蹙眉盯着我,许久都没有说话,黑瞳裏映着我的影子,却仿佛不在看我,而是穿透我看见了另一个人,眼圈竟渐渐红了。

而当夜,我便知道了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是在几近昏迷的我最终被薄翊川背回了他所居的东苑后,被派来照顾我的老菲佣兰姆姨在为我洗澡更衣时多嘴提到的事——原来薄翊川曾有一个同母所出的弟弟,叫做薄翊泽,溺水夭折时,就与我差不多大。想来这也就是他开口救我的缘由。

这句话似一粒种子,在我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却十分合身的旧衣,蜷缩在同样不属于自己的床上入睡时,令我昏昏沉沉发了场梦。

梦裏,我成了薄家前呼后拥的小少爷,牵着阿爸的手昂首挺胸地走进薄家祠堂,而薄隆昌已经变成了摆在案上的一块牌位。我命令仆从将那牌位摘下来,蹦蹦跳跳着踩得稀碎。

可没容我踩过瘾,我便听见一声闷哼,接着脚踝便是一紧,被一只从牌位裏伸出来的鬼手猝然攥住了。

我大叫着惊醒过来,一睁眼,便透过床缦的缝隙,撞上了一双冷戾的黑眸:“你乱踹什麽?”

垂眸一扫,我的一只脚正蹬在薄翊川的腹上,脚踝被他扣在手裏——显然我刚才在梦裏踩得过瘾的,并不是薄隆昌的牌位,而是薄家长子的肚子。

“哎哟,知惑少爷可能正长身体呢。”兰姆姨却还不识趣的插嘴,被薄翊川扫了一眼,就像卡了壳的收音机没了声,低着头退了出去,卧房裏只剩了我和薄翊川两个人。

我不知所措地仰脸看他,僵坐着,不敢动弹。

他松开扣着我脚踝的手,低头审视我——穿着他亲弟弟的衣服,坐在他亲弟弟的床上的我。这不是我该享受的待遇,我惴惴不安,不由得害怕他会后悔昨夜对我动了恻隐之心,拿出一把猎枪来将我当场打死。我抱住双腿蜷缩起来往床缦深处缩了缩,恨不能立刻从他的视线裏消失掉,却听见他唤我的名字。

“薄,知,惑。你也配姓薄?”

他低声喃喃,像咬牙自语,不像是在和我说话。我本来也不愿姓薄,我姓苏,苏知惑,可比薄知惑可要好听多了。但我不敢回应,从臂弯缝隙裏看他,他却忽地掀起了床缦:“下来。”

我默不作声地下了床,站在他面前。

前方衣柜门上的镜子映出我俩的身影,十四岁的薄翊川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跟他相比,我简直瘦小得就像一只鹌鹑。他面无表情地掐住我的后颈,将我推到衣柜前,而后拉开了柜门。

两块牌位便那麽突如其来的撞入我的视线,我愣住,还未看清牌位上的字,腿窝便被猛踹了一脚,我当场跪了下来。

“你以为,我带你到这裏是为了什麽?”

我仰头看去,那块牌位上的字眼与一张穿着类似红色藏袍样式的衣裙、盘着高髻的女人抱着小男孩微笑的照片映入眼底,我立刻意识到了他们是谁,脊背发凉,本能地窜起来想逃,却被掐死了后颈。

“昨夜,你有梦到我阿妈和阿弟吗?”少年喑哑的声音萦绕于耳畔,嘶嘶磨牙,像要吮我血肉的凶兽,“我阿弟在你阿爸巡演的那艘船上落水的时候,我阿妈为了救他,也跟着跳了下去。我跑去寻阿爸,可你知道我那时看见了什麽?他竟然,在你阿爸的化妆间裏,把该送我阿妈的玉镯戴在了你阿爸手上,他们还......”他没有说下去,仿佛恶心欲吐,掐着我后颈的手指愈发用力。

不,那不是阿爸的错!

我张大嘴,想要争辩,却不由回想起阿爸唯一一次去游轮上巡演回来的夜裏,将自己锁在洗手间裏吐了大半个晚上,可次日我过生,他却带着我去了当铺,当掉了一枚我从未见他戴过的血玉镯子,然后拿着钱买了我向他央求了许久的自行车、CD机、电脑,还有好几身崭新昂贵的衣服,又笑着和我拉勾,说他可以供我上我梦寐以求的、翡兰最好的那所贵族私立院校。一瞬脑子嗡嗡作响,地面往下塌陷,直令我跌入万丈深渊裏去。

这一切是不是我的错?是不是我想和同学攀比,是因为我无数次向阿爸闹着索要我不该奢求的东西、不该向往的生活,才致使我们落到了这种境地,让我们一同成了薄家的囚奴?

我被薄翊川按着朝他母亲和弟弟的牌位磕头,我哭得抽噎起来,怕他的亡母和阿弟变鬼来缠我,更觉得对不起阿爸。

待我磕够了响头,薄翊川才关上柜门,盯着镜中双目红肿的我,手指掠过我右耳根处被他子弹擦伤留下的疤痕,一字一句幽幽道:“你阿爸的罪,以后就由你来赎。从今天起,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否则,我就把你扔给薄秀臣他们,刚巧阿达没了,他们正缺一个新玩具。”

我怯怯地问他阿达是谁,薄翊川没答。还是离开东苑时在一旁偷听了全程的兰姆姨告诉我,阿达是个家仆的儿子,脑子有点愣,以前总被薄秀臣他们带着一起出去玩,后来有一天,他失踪了,只在薄家兽园的鱷鱼池裏找到了一只鞋,他身份低微的家仆阿爸哭着领了一笔赔偿金,离开了薄氏庄园,此事便不了了之。

她警告我离薄秀臣他们远些,说薄家有祖上遗传的精神病,大少爷薄翊川可能是这几个少爷裏唯一的正常人。

我听得寒毛直竖,庆幸自己没有拒绝薄翊川——听他差遣,总好过落到薄秀臣他们手上,可能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回到西苑后,家仆们七嘴八舌地夸我穿这身衣服好看,说我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比女孩子还漂亮,诸如此类,却被阿爸一概斥之,绝不许他们这样夸赞,将他们都赶出了房间。

我懵懂的意识到阿爸是在担心我重蹈他的命运,于是在他带着满身药味将我抱住时,我没有像以往每次受了委屈就埋在他怀裏哭,而是强忍着眼泪,要他別怕,总有一天我会带他逃出这裏。

“阿惑长大了,阿爸等着这一天。”阿爸在我耳畔压抑地轻嘆,声音比窗檐下被风吹响的风铃还要微不可闻。

他颤抖地抚摸着我的头,朝窗外望去,我顺着他的目光,透过木百叶窗的栅格,看见了悬于风铃下方,被囚于笼中的那只夜莺。

我将那只夜莺取出来,想要放它飞走,却发现它被剪了羽,根本飞不起来。

当我给它喂完食,放回笼中时,看见阿爸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了那支狼毫描眉,从镜子裏与我对视时,笑了一笑。

阿爸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可偏偏,那镜子上有数道蛛丝状裂痕,将他的笑靥切得触目惊心。

如今回想起来,当薄隆昌拿我胁迫阿爸的那一晚过后,碎裂的又哪止那面镜子,还有我阿爸最后一点难以为继的高傲。

那时,我还不知薄翊川打算如何让我替父赎罪,直到不久后,盂兰盆节的那天晚上,东苑的老管家季叔过来唤我。阿爸已经睡下,我静悄悄地随他离开,没有惊动他。到了东苑门口,薄翊川候在那裏,着一身峇峇传统样式的素色锦缎对襟衫,捧一盏烛灯,被薄氏庄园靛蓝色的外墙反射出的幽光笼罩着,整个人看起来鬼气森森,像躺在棺椁裏的一具少年艳尸。

我惴惴不安地跟着他又来到那间贡着他亡母与弟弟的屋子,房间裏竟然站着几名穿橙黄袍子的比丘*,而那衣柜敞开着,牌位只剩了一块,是他阿弟的。床上放着一套男孩的旧衣,他命我穿上,睡在这间屋子裏。

兰姆姨说薄翊川是薄家少爷裏唯一精神正常的,可我看也不见得。我吓得半死,当场就想跑,还没跑出门,就被他抓住。他将我按在床上,黑漆漆的眼眸盯着我,一枚黑底镶金的佛牌从他衣服裏滑出来,落到我唇上:“你既然喊了我一声哥哥,以后,我就当你的哥哥。你来替我阿弟活,让他和我阿妈安安心心的走。否则他们九泉之下无法安息,都会变作厉鬼,不得往生,缠你阿爸一辈子。”

听到他提我阿爸,我即便恐惧至极,不敢挣扎了,任由他将沉甸甸的牌位按在我胸口:“现在,我说一句,你念一句。”

我浑身发抖,不敢拒绝,在几位比丘的诵经声中,跟随着他一字一句,念出那迄今为止我也无法忘记的誓言:“鬼神见证,我薄知惑,以命为桥,渡薄家二少薄翊泽往生,从今以后,认薄翊川为兄长,一辈子遵从哥哥,忠于哥哥,若违此誓,必遭天谴。”

次日一早,随我一同被送回西苑的,还有许多属于同龄男孩的物品,衣服鞋子玩具,应有尽有,全是属于那位夭亡的薄家次子薄翊泽的遗物。后来我才知道,薄翊川强迫我完成的,是婆罗西亚盂兰盆节一种祭祀亡灵的仪式,名为“接生桥”。

传说横死的人,尤其是小孩,容易变成厉鬼怨灵,无法投胎,便要以活人为桥,才能往生,这是命定的契约,意味着从此以后,我便成了薄翊川亲弟弟的替身,要背着他的魂,替那夭折的男孩完成他生前所愿,若敢违背契约,做“桥”的人就会受到亡魂诅咒,没有好下场。而薄翊川逼着我答应遵从他这个哥哥,除了完成这仪式外,更还有另一层用意——从今以后,我便栓在了“薄家长房”这艘危机四伏的船上,拴在了薄翊川手裏,成为了他豢养掌控的一条小犬。

如今看来,在薄翊川庇护管束下长成少年,在后来五年的朝夕相处间对他动心起念,却最终背弃了他独自远走高飞,又因为去年潜入婆罗西亚军方做任务和身为少校的他交手,被搞得命在旦夕的我——

真可谓应验了“一语成谶”这个词。

嘴唇被烫到,我才从回忆中驀然惊醒,发现唇间的烟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了烟蒂。正要扔,手腕一凉,被潮湿的手指攥住,一双手臂自后方绞缠住我的脖子,湿漉漉的长发扫过我的面庞,像从河裏爬上来的索命水鬼,将我从藤椅上拽到了甲板上。

“今晚心情不好?”苏裏南贴着我耳朵问,“我陪你玩玩?”

挣脱后背裸绞于我从来不算难事,我一把抓住背后偷袭者的头发,身躯猛然蜷起,用一记上位三角锁将他反制。

一番激烈的地面搏斗最终以偷袭者被我的双腿锁住喉咙告饶,我拍了拍他的脸,俯视着他轻笑:“陪我玩?苏裏南,巴西柔术你不如我,少自讨苦吃,尤其是没扎头发的情况下。”

他用泰语骂了句脏话,倒还笑得出来。

我松开苏裏南,站起身来,接过他抛过来的啤酒刚要喝,便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随之而来的是心跳加速。这感觉在过去的几个月裏于我而言已不陌生,我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冲进自己的舱房。鼻间一热,洗手池裏多了几滴殷红的血渍。

五感被瞬间放大了数倍,我深吸一口气,来到悬挂在舱房中心的沙袋前,疯狂出拳。假如此时派给我一个杀人的任务,对方几乎是必死无疑,生物学上我这种状态被称为“超频”,类似动物们在面临生死威胁时爆发出极限潜力的应激反应,上月末我已经发作过一次,如果不是刚刚被苏裏南偷袭,令我的肾上腺素突然激增,我不会今天又再次发病。十分钟后,我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肌肉颤抖,瞳孔放大,一股燥热自下边烧上。

像动物一样“超频”状态过后,接踵而至的,就是动物一般的亢奋状态,这就是那种生物制剂的副作用,一旦被肾上腺素刺激就会释放出更多的肾上腺素及大量多巴胺,就像那些吸了冰的瘾君子一样,无法自控地变成一只被欲望驱使的野兽。

我咬住下唇,将薄翊川的军官证件照从上衣口袋裏掏出来,把手伸到下边,狠狠抚慰起自己来。

发泄后我大汗淋漓地瘫软在甲板上,目光涣散,意识模糊,五脏六腑犹如灼烧。

医生说,再过不了几个月,我的神经性內分泌癌就会扩散全身,就要下去跟薄翊川的阿妈和阿弟斗地主了。

而至于我为什麽会陷入到这种绝境裏,说实话,也跟薄翊川脱不了干系,尽管,他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身为少校的他知道去年那个在他眼皮底下,窃取了婆罗西亚军方在西方军部的帮助下才研发出来的重要生物制剂的家伙就是我的话,恐怕会后悔我初入薄家时没能真一枪崩了我。

不过就他远程一枪精准击中了我的背包,令装着制剂的容器整个碎裂而言,也不算完全的失职。

因为泄漏的生物制剂炸了我一身,被我全数吸收,这种本来只需要一滴就能让士兵们在一段时间保持亢奋从而大幅提高战斗力的实验药物,成了一剂令我无药可救的剧毒。

其实我挺想知道,要是薄翊川有一天知道了是他把我害到这种地步会是何种反应,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他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说

【注释】

*娘惹:华侨与东南亚原住民的混血后裔,男性称为峇峇(baba),女性称为娘惹。

*五脚基:源自英语“five foot way”,南洋中西合璧骑楼走廊

*拿督:马来西亚贵族爵位

* 比丘:东南亚对佛教僧侣的称呼。

本文內“婆罗西亚”为半架空现代君主立宪制南洋国家,地理位置与婆罗洲重叠,结合了马来西亚泰国等国背景,部分地点虽然真实存在,但也与现实有区別请勿较真。

现在与过去线双线并行,现在线有父子兄弟一家为受互掐修罗场,先婚后爱及追妻火葬场,回忆杀过去线看点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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