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翻浪覆3（2 / 2）
她有点咬牙：“他骗我。”
慕焰嗔移开视线，却是避重就轻：“家主对我不错。”
“这叫对你不错？！”她语气拔高，柳眉倒竖，可惜面容藏在帷帘下，慕焰嗔看不见她忿忿的模样。
“上行下效，他若真对你不错，这群小的敢这么欺负你？还有那慕浔，她让你顶包，你就答应啦？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听话的人？”
她气得气血都往脸上涌，脸颊跟蒸熟的螃蟹似的，又红又烫，把帷帽摘下来给脸颊扇风，同时在原地不停地踱步。
“慕家这么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和你说了，又怎么样呢？”小孽障忽然认真地看着她，第一次正面回应她的话题。
“难道你会带我回苍梧山？”
“你根本不打算救我，那为什么还要装作关心我的样子？”他低嗤一声，嘲讽之意甚浓。
毕竟两年前，苏檀就极度抗拒他留在苍梧山。
苏檀忽然想起蝎姥，不存在的良心一痛，一阵阵心虚涌上来，脚步也停了下来。
难怪他不给她回信了。
站在小孽障的视角看，这不妥妥是厌恶他，遗弃他的表现吗？
-
一大一小站在原地沉默着，亭外雨下得更大了，冰凉细腻的雨雾扑面。
这里的雨和苍梧山的雨很不同，苍梧山的雨带着山间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而这里的雨水，却带着海的咸腥。
她不喜欢东海的雨。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冲动出口：谁说我不打算救你？我现在就要带你回苍梧山。
可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
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争其一。
她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线活路，避免原著的下场罢了。
原著叫做《君临》，讲述三危谷少主慕焰嗔在遭遇灭门之祸后，凭借自己坚韧的意志力，一路拼搏，最终君临天下的故事。
没有今日种种，小孽障又怎么能成长起来，成为原著中杀伐果断的大魔王？
可是、可是——
心底又有个声音悄悄冒了出来。
你想他变成原著那样吗？
见她沉默，慕焰嗔眨了眨眼，从怀中掏出了委托单。
“这个是姑姑塞给我的吧，是想让我去蛟宫的意思吗？”
那是苏檀离开无涯馆分馆时候随意塞的，她本也没那么想要，事到如今她终于肯承认，解决妖蛟只是顺便，她其实来东海，只是想看他两眼。
那妖蛟修为并不高，让小孽障去处理他，也是因为她想看看他这两年的生活如何，有没有懈怠修行。
他把委托单收了起来：“我本也打算去蛟宫一探的。姑姑，谢谢你今日来探望我，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朝她道了别，在苏檀的注视下，转身走进漫天急雨之中。
-
慕家，药馆。
屋外大雨滂沱，屋内躺了一地呻吟的慕家子弟。
也幸好慕家本就是医修世家，不然都腾不出这么大的地方给他们躺。慕浔坐在床上，挽起裤腿，被铜钱打中的地方先是红肿，现在已经开始发青发紫，虽伤口只有一处，却麻了大半条腿。
她还好，情急之下避开了几枚铜钱，表哥慕拾年已经肿成了猪头，全身嘴手腰背，没一处不痛。
今日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委托单被夺，又被人暗中出手教训，而且前者和后者一样，都是凭借他们的实力无法抗衡的高手。
也是因为出现得太凑巧，她甚至怀疑，暗中出手伤人的，不会就是无涯馆里遇到的女人吧？
这时，门外走进一人。
他一进来，门内高低起伏的痛呼就安静了，小辈们一个个安静得像鹌鹑，慕浔抬头一看，心下一惊，不顾小腿的疼痛，急走几步恭敬地到了来者面前：“父亲。”
来的这人自然就是慕家家主慕振琪了。
对比两年前，他气质更为沉稳，目光隐隐射出一道精光，虎视狼顾，气宇轩昂。
观其修为，似乎更是精进了不少，沉稳吐纳间颇具强者之姿。
他冷冷扫过医馆内一众小辈，冷哼一声：“听说今日，你们在无涯馆内丢尽了脸啊。”
慕浔额头垂下一滴汗水，头垂得更低了些：“父亲息怒，我们实力不济是一方面，但是今日在无涯馆内遇见的女人，实在是个值得注意的危险人物。”
旁边的慕拾年插话：“对对对，二叔，那女人古怪得很啊，不仅修为莫测，而且她似乎、似乎和慕焰嗔认识呢！该不会是从前三危谷的人吧？”
慕振琪瞪了这不成器的侄子一眼：“怎么可能，三危谷被屠了，灭得干干净净，就活了个小少主。若三危谷的人还在，早就把少主请回去了。”
不过这番描述，倒让他有些在意。
他追问：“你们看见她的脸了？长相如何？”
慕拾年忽然红了脸：“长得……十分之美。”
慕振琪刚要发怒，慕浔赶紧接道：“父亲，表哥说的是真的。她本来戴了帷帽遮掩面容，我们本来以为她面部有瑕之类的，但是……我生平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人，世所罕有，勾魂摄魄，我们都看呆了。”
“帷帽被掀开后，她一直盯着慕焰嗔，似乎是认识他，可慕焰嗔却不承认。”
-
离开医馆，慕振琪就叫上几个心腹去了书房。
如此一说，说完之后他就有点担忧：“长得美，修为高，又认识慕焰嗔的女人，该不会是苍梧山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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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慌乱，虽然这两年来，因为某个缘故，他修为进境十分之快，当要他直面苏檀——当世仅有的几个炼虚期修士之一，他压根没这个胆量。
“家主勿急，目前消息尚且不明确，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一位心腹说道。
“来的是不是苏檀先不提，即便就是她，我们也无需太过惧怕。”
慕振琪的目光望向了这位心腹。
这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也是最有头脑的部下，当年正因为他的提醒，他才能先所有旁支一步赶到苍梧山，把少主，不——把日月焚带回慕家。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此人微微一笑：“我还记得家主两年前刚从苍梧山回来，曾经跟我提及过山上的见闻。说这位神女实力非凡，却貌似深受寒毒困扰。此毒不知为何而起，但似乎经年未愈，有时神女会闭门不出，疑似寒毒发作，起身不能。”
“是。不过她既然能来东海，应该不是毒发时机吧？”慕振琪有些犹豫。
心腹不慌不忙：“您莫非忘记了，咱们慕家，最擅长的除了医，就是毒啊。只要想法设法查明她身上是何种毒，再挑起毒起之诱因……还怕不是她对手吗？”
忽然之间。书房外，门被笃笃敲响。
家仆在门外低声汇报：“家主，慕焰嗔回来了。”
慕振琪和心腹对视一眼，眼神一凛。
“走，去盘问他，来的到底是不是苏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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