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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我怎麽教出你这种笨孩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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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极度恋旧的人,让他割舍掉什麽是很难的。

比如窗外那棵红枫,比如红枫下的小木牌,比如木牌下的坟墓。

红枫是他们刚搬到干江別院的那一年,哥哥从老家院裏移栽过来的。

为什麽要费劲巴力地去挪一棵树呢?

因为那棵树上记录着他的成长。

他每过一个生日,哥哥都让他贴着树站好,用白色顏料齐头在树上画一道杠。

他长大了,树也成斑马了。

树下的墓裏埋的也不是活物,而是一条被子。

他小时候盖的,按现在的说法应该叫阿贝贝。

游弋小时候过得并不精致。

反而是个标准的老式小孩儿。

用大人的碗筷吃饭,身上穿的是集市上十块钱两条的背心,脚上套着用旧衣服改的虎头袜。

他全身上下所有家当加在一起,最贵的就是那条毛巾被。

大夏天裏,他热出满身痱子,又长湿疹,躺在葛席铺的炕上,身上被虫子咬得没一块平整肉。

这在他们那个地方并不算艰苦。

每个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个年代,没人把孩子当宝贝。

一家生五六七八个,越穷生得越多。

父母要下地种田或进城卖货,没空带孩子,就让小孩儿带小孩儿。

老大带老二,老二带老三。

碰上稳重的孩子还好。

有那种调皮捣蛋没通人事的,几个孩子在家裏把最小的新生儿当玩具,跟甩玩偶一样抓着婴儿的双手双脚转圈玩大风车,等爸妈回来早晚了。

那这些“晚了”的孩子会被送去哪裏呢?

石哭水寨之所以叫石哭水寨,是因为寨子裏有一片石头林,一堆一堆的石头像坟包一样挤压着林中的大树。树上,用蛇皮袋子挂着死去的婴儿和小牛小驴等牲畜。

风吹过石林的声音好像婴儿在哭。

游弋每次经过那裏都很害怕。

哥哥会把他抱起来,让他用小手捂住耳朵,快步穿过。

游弋想不明白,“哥哥,大家都不愿意养孩子,为什麽还要生这麽多孩子?”

梁宵严说不知道。

他担心起来:“如果我们家有很多孩子,哥哥还会养我吗?”

他怕自己也被挂到树上。

“我们家不会有很多孩子。”梁宵严斩钉截铁。

“那、那如果哥哥去了別人家,別人家裏有很多——”

“不去別人家。”话没说完就被哥哥打断,“別人家不发小猪。”

別人家不发小猪,就他们家发。

哥哥只养他一个,养得好好的。

在別人家都不把孩子的命当命的时候,梁宵严连他身上被咬几个包都受不了。

他又扛起洋盆去卖货。

卖来的钱换来痱子粉、驱蚊水、湿疹药。

路过母婴店时,看到一条印着小猪的毛巾被。

售货员介绍得天花乱坠:透气、吸汗、柔软,还不磨皮肤,城裏的小孩儿都在盖。

广告牌上被毛巾被裹着的小孩儿,闭着眼睛甜甜酣睡。

要是弟弟也能睡得这麽香该有多好?

这样想着,当天晚上游弋就被裹在了干净柔软的毛巾被裏。

梁宵严不太会裹,笨手笨脚地把他裹成个粽子,露出来的小圆脸上沾着这一块那一块的痱子粉。

他抱着弟弟在房裏走来走去地哄睡,一边给他打扇子,嘴裏还唱着新学的歌谣。

梁宵严的歌声并不算好听。

闷闷的,哑哑的,一板一眼的,带着股子敷衍和命令的意味。

像在警告他:唱完还不睡你就死定了!

游弋听不出哥哥在唱歌,乍一听还以为他在给自己做法。

伸出两只小手捧住哥哥的脸问:“哥哥!虫儿飞,虫儿飞,虫子就真的飞走了吗?”

梁宵严没回答。

虫子会不会飞走他不知道,但小猪会快快睡着。

伴随着哥哥的歌声,伴随着扇子送出的凉风,伴随着寨子裏的虫鸣鸟叫,伴随着像云一样柔软的被子,游弋度过了很多很多个香甜的晚上。

但是随着他慢慢长大,小猪被也被洗得越来越薄。

像纸一样轻轻一搓就要搓烂,还破了几个大洞。

他实在舍不得被子烂在自己手裏,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掉了。

于是在他七岁那年,一个明媚的午后,他抱着小猪被睡了最后一个午觉后,在枫树下挖了个小坑,万分不舍地埋葬了它。

哥哥和他一起,为小猪被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书上是黛玉葬花,他们家是小猪葬被。

哥哥还帮他做了个小木牌子,牌子上用煤炭写着五个字:小猪被之墓。

游弋不解:“墓地不都是埋葬亲人的吗?”

梁宵严板着张脸:“我们没有亲人,我们只有这些。”

那一年是婶娘离开的第三个年头,李守望死在了水寨天坑。

他死的那晚梁宵严满身是血,抱着弟弟躲在家裏。

外面电闪雷鸣,俩孩子缩在被子裏瑟瑟发抖。

梁宵严一直在抖,出了好多好多汗,血味和汗味沤进皮肤。

十六岁的孩子,第一次直面死亡,脑海裏循环播放着李守望死前瞪着他的模样。

一道闪电掠过门口,半张惨白人脸猛然飘过。

他吓得一个猛子撞到墙上,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被游弋捂进掌心。

游弋小小的身体,挡在他面前,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脑袋,用自己的后背对着那张人脸。

梁宵严歇斯底裏地尖叫,说我杀人了!我杀了他!

游弋不懂什麽是杀人,什麽是死亡。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门口飘着的是什麽。

他只是遵循本能地护住哥哥。

“不是不是!是我杀的!是蛮蛮做的!哥哥不要怕!蛮蛮保护你!”

可他保护哥哥,谁又来保护他?

他当时刚七岁,他连自己在说什麽都不知道。

两条胖腿颤颤巍巍地打颤,裤裆被尿湿了,后背毛森森地好像被那张脸贴住了。

他怕得要死了,但是一声都没叫。

因为他知道,哥哥只有他了。

他们没有妈妈,他们家没有大人。

不能总让哥哥来“假扮”大人。

哥哥也会怕,会哭,哥哥也是个小孩儿。

这次要换他来保护哥哥。

惊雷一声高过一声,雨越下越大,狂风呼一下吹开大门。

他慌不择路地捡起床上那条薄薄的小猪被,罩在自己和哥哥身上。

依靠这无济于事的盔甲,来抵挡远超他承受能力的恐惧。

那晚过后,他发了两天高烧。

醒来时得知李守望已经被哥哥下葬,哥哥又披上了刚强的外衣。

自此,世上和他血脉相连的所有亲人都离他远去。

只剩把他养大的哥哥和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子。

他恨不得把心刨出两个小坑,来存放他们。

也是那一年,梁宵严收拾行囊,带他离开水寨,前往城裏上学。

小猪被和包裹小猪被的那一团土壤被安置在花盆裏,由他抱着,陪他们走过了老破小出租屋、没有电梯的九楼、一百四十平的一梯两户,最后在干江別院落地扎根。

对游弋来说,那已经不单单是一条被子,而是仅次于哥哥的情感寄托。

无数个哥哥出去打工的晚上,游弋被那张雷雨夜挂在门口的人脸吓醒时,都会跑去蜷缩在小猪被的墓旁,求它像小时候那样保护自己。

昨天下午,他拖着昏沉沉的身体走到院子裏,想像以前那样在小猪被旁边靠一会儿,却发现小猪被的“墓碑”没有了。

牌子没了,树上的白杠也没了。

树下埋着被子的鼓包,被夷为平地。

游弋站在那裏愣了好一会儿,从头到脚都是麻的。

“我看到树上的白线没了……”

他怯怯地对哥哥说,甚至都不敢直接问被子。

梁宵严注视着他那双亮亮的、仅剩一丝希冀的眼睛,心如刀割。

他转过身去,背对游弋:“刮了。”

“那、那树底下埋着的……埋着的……”

“挖了。”

游弋呼吸一窒,绝望地瞪圆眼睛。

伸出手抓住哥哥的后衣摆,想让他转过来:“挖、挖了之后呢?放到哪去了?”

“让他们扔了。”

那麽轻那麽轻的几个字传进耳朵裏,游弋却感觉自己被穿透了。

哥哥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他身上,比李守望死去那晚的雷声还要重。

巨大的痛苦如同倾盆大雨淹没他的身体,一万个太阳都晒不干的潮湿,在他的骨缝裏栖息。

哥哥珍惜他时,不惜大费周章地给一条被子立墓碑。不珍惜他了,也能说刨就刨掉。

房间裏鸦雀无声,死一样的寂静。

游弋望着天花板,梁宵严垂头不语。

小飞倚在门外抽烟。

窗外依旧碧空如洗,红枫似火。

绿油油的毛毛虫顺着树干往上爬,游弋放在哥哥背上的手一点一点垂下来。

“我查过,一条被子被完全分解要好多年呢。”

“所以?”

梁宵严的声音轻得快听不见了。

“所以我还想着,等我死后,要把我的骨灰裹在小猪被裏再下葬呢。”

“嗯。所以?”

“你怎麽能扔了它啊,你怎麽这麽狠的心……你……你……”

他张着嘴巴,用力想发出声音,可呼吸越来越乱,下嘴唇哆哆嗦嗦地乱颤。

“家裏就连一个放它的花盆都没有吗?你怎麽能这麽欺负我……”

“你不是我哥……你把我哥弄到哪去了……”

“那我弟呢?”

梁宵严在长久的沉默后发问。

“你又把我弟弟弄到哪去了。”

“你不是不要弟弟了吗!”

游弋爬起来扑到他背上,眼泪花儿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你还要弟弟吗?你真的还要吗……你口口声声说不要了不要了!我厚着脸皮一次次求你……我拼命想追你,但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你就这麽糟蹋我的心……”

他快要哭化了,快要死掉了。

他一拳一拳砸在梁宵严肩上,可使出的力气还不如掐进自己掌心的力道重,针头从手背裏挣出来,带出一丝血,溅到哥哥脖子上。

他吓得呼吸都没了,白着一张脸去摸,发现是自己的血,并没有伤到哥哥,这才能重新喘气。

刺目的红印在冷白皮肤上。

游弋见不得这一幕,他张开嘴去亲、去舔,从梁宵严的耳垂一路舔吻撕咬,啃食血跡,乱七八糟地咬过肩头,最后叼住他后颈那块突出的骨头。

薄薄的皮罩着骨头,他叼住那一小点敏感脆弱的肉,反复吮吸、亲吻,喉咙裏发出破碎的哭腔,愤怒和绝望燃烧的是同一颗心脏。

“梁宵严!我求求你……我要我哥……你把我哥还回来……”

梁宵严一动不动,任由他发疯。

直到他精疲力尽,眼泪流干,喉咙裏一哽一哽地抽泣,才从牙缝裏挤出凉丝丝的一声——

“笨死了。”

“追人都不会追。”

“如果我没给你机会,你还能躺在这?”

“我什麽时候教过你生病了不是去住院而是赖在家裏气人。”

“扔了你的东西就委屈成这样,你到底是为我来的还是为它们来的?”

“一句退烧了就走,给你吓得连液都不敢输,明明有那麽多办法留下你偏偏选了最笨的一种。”

“游弋,我真不知道我怎麽教出你这种笨孩子。”

“出去野了一年,连怎麽认错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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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回来两天了,无头苍蝇似的搁那撞什麽呢?

感谢小宝们捧场,今天超长~所以明天就不更啦,后天周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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