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2 / 2)
“我到楼下了,你现在怎麽样?”
电话裏,周然的声音闷闷的:“能动了。”
褚晋凌乱的脚步微缓,按下电梯:“需要去医院吗?”
“不知道......疼的厉害。”
心再度坠了下去:“我马上到了,坚持一下。”
解锁、开门,褚晋也顾不得换鞋了,直直往裏面去:“在哪裏?”
“这边。”
餐厅靠近厨房那边置物柜旁倒着椅子,褚晋的视线在那裏停留了半秒,就循着声音往客厅去,看到了扳直着身子陷在懒人沙发中的周然。
疼痛与委屈积蓄许久,终于在看到“救命”的人后决堤。周然嘤唔了一声,就哭了出来。
应该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这连日来的情绪的压抑。
“怎麽会这样?凳子上摔下来的?”短时间內,褚晋已经推断出了摔倒的原因,比在浴室裏滑道更为不妙。
“嗯。”
“摔着哪裏了?我看看。”
“没什麽事做,我就看到那边柜子上积灰,想着擦一擦,结果头一昏,就掉下来了,尾椎骨和腰髋这边都很疼,手腕手肘这边疼得受不了。”
褚晋轻轻托了她手过来看,估计是摔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用手撑住自己,扭伤很严重,短时间內就已经肿了起来,可能有骨折风险。
“能站起来吗?”
“可以,但是感觉尾椎骨和腰这边......走路很疼。”
“得立马去医院拍个片看看。”褚晋当机立断,先撑着周然从沙发上起来,然后半蹲着站在周然身前:“来,我背你下去。”
“医保卡......”
“我来拿。”
每次抱她或是背她,总觉得会对她的瘦有別样的实感。从她那次受伤开始,周然就没有好好长过肉,身体和精神都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任何需会消耗她的事她都不乐意做,运动也好,吃也好,甚至是□□,都少了。
现在又是和家裏......
褚晋只觉得心酸、心痛,却又帮不到她,这比自己躺在病床上更甚,血肉尚且能在日子裏渐渐长满,一日比一日更好,可眼下这样的日子什麽时候才有转机呢?还会变好吗?会有好结果吗?
“晚上吃了什麽?”车上,褚晋这麽问。
“有点嗳气,煮了点面条,不好吃。”
褚晋很了解周然的说话方式,几个字就基本猜出来了,嗳气是因为胃不舒服,胃不舒服就只能吃点煮烂的面食,但也因为胃不舒服,所以食欲很差,面不好吃,肯定没有吃多少。
“身体不舒服就歇着,怎麽想到去弄卫生了?”褚晋甚至猜她是不是低血糖了,才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不弄干净心裏不舒服。”
“洁癖发作了。”
“是啊,你又不在家,总想做点什麽,不想想那麽多。”
褚晋默默道:“妈妈找你了吗?”
”没。“
简洁,无力,像是嘆了一口长气。
“晚上,我出去和人吃了顿饭。”
“不是加班吗?”
周然将头靠到了安全带上,不知是不是错觉,被太多苦闷占据的心,已经很难再为其他琐事产生热切的反应,语气裏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嗯,不是加班。”
“和同事?还是跟你们领导的饭局?”周然兀自猜着,从吃饭联想到饭局,又联想到:“转岗的事有眉目了?”
“不是。”
“那是和谁?”
也不想让周然再猜,褚晋直接道:“你妈妈。”
“什麽?”周然几乎坐跳了起来,然后又因为疼痛,龇牙咧嘴地跌回到靠背上:“怎麽......你什麽时候......为什麽?”
周然不理解。
“看不得你那麽痛苦,想着......“褚晋深吸一口气:”要是能帮你吸引点火力,也行。”
“你有病吧!”
“为什麽不跟我商量!”
“她骂你没有?”
“怎麽不说话?”
她早该想到的,那天所谓的加倪琴微信不是为了解围,也不是心血来潮,她可能很早就做下了这个决定,也准备了许久......可是她都没发现,她沉浸在自己单枪匹马的世界裏......
“没有,你妈妈还是挺客气的,也很讲道理。”褚晋回答说。
“......真的?”周然仍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人气那麽高的一家茶餐厅,那个点好多人都在吃饭,你妈也不至于冲上来骂我打我,倪克松是体面人。”
“那她......什麽反应?”
“让我们分手。”
就知道......周然痛苦地闭上了眼。
“但我想如果她真的那麽坚决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她也不会答应来见我,心理战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胜算的吧。”
“你跟她怎麽说的?”
褚晋将与倪琴聊天的內容挑选了一些重点与周然讲述,少一点难堪的卑微,多渲染一些自己的“功绩”,好让周然放心。
“我爸没有跟你们一起?”
“嗯,你妈嫌他碍事。”
“嗯。”这一点确实是倪琴的行事风格。
“但我觉得你爸可能比你妈还恨我吧。”褚晋苦笑:“停车场的时候和你爸有眼神对视,感觉像在看猪。”
“猪?”
“拱了他家的白菜。”
周然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总结下来就是,革命很难成功,褚同志仍需努力吧。”褚晋将车停入医院停车场,话锋一转:“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拍个片看看你伤得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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