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病逝·黑石风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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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病逝·黑石风起
黑石城的晨雾总带着股潮湿的凉意,像浸了魔河的水,贴在青石板路上,踩上去能沾湿鞋尖。往日这个时辰,城南的早市该热闹起来了——魔人商贩摆开装满魔米的竹筐,樵夫挑着捆好的枯柴吆喝,孩子们围着卖糖人的摊子追跑,连空气裏都飘着魔豆饼的香气。可今日,这热闹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劈得粉碎。
敲锣的是魔界的老传令兵,姓周,干这行快三十年了,胳膊上还留着当年对抗鬼尸时的疤痕。往日他敲锣总是慢悠悠的,连甲片碰撞都透着股从容,可今日不同——玄色的甲胄上沾着没干的露水,跑动时甲片“哐当哐当”响得急促,像要砸在人心上。他手裏的铜锣被敲得震天响,每跑三步就拔高声音喊一次,嗓子裏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和慌乱:“老魔王薨了!老魔王昨夜子时在魔宫薨了——各部首领速去魔宫议事!迟了按抗命论处!”
“薨了?”街角摆摊的王婶手一抖,木勺“当啷”掉在竹筐裏,刚倒进去的魔米洒了一地,白花花的米粒滚在湿冷的石板上,沾了泥点。她蹲下去捡,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怎麽会……上月我去魔宫送新磨的魔粉,还见老魔王坐在廊下晒太阳,跟我说‘王婶的粉磨得细,下次多送些’……怎麽说没就没了?”
旁边挑柴的李樵夫也放下担子,粗粝的手掌攥着扁担,指节泛白:“你忘了二十年前的事?前魔王走了之后,虎烈他爹和狼嚎的叔抢王位,打了半年,城南的房子烧了一半,多少魔人没了家?现在老魔王一走,这些首领怕是又要闹起来了!”
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起来,原本围在摊子前的魔人瞬间散了,有的慌着收竹筐,竹筐的绳子没系紧,魔米撒了一路也顾不上;有的攥着刚赚的几枚魔幣往城外跑,嘴裏念叨着“去乡下亲戚家躲躲,別被乱兵砍了”;还有些老人聚在街角,皱着眉嘆气,浑浊的眼睛裏满是不安,“可別再打仗了,咱们魔人这日子,经不起折腾了”。
江辞是在城外的练剑场听到消息的。
这处练剑场是他半年前找的,在黑石城以西的山脚下,有块平整的青石台,周围长着几棵老槐树,晨雾裏能听见槐叶“沙沙”的响。他刚练完一套“噬魂魔诀”,灭魂刃斜指地面,黑色的魔气还缠在刃身上,像细蛇似的绕着刃尖打转,没完全散去。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青石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套魔功耗力极大,每次练完都要喘上半刻,可他从不间断,只觉得多一分修为,就能多护一个魔人。
“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黑石的声音突然从山道上传来,带着急喘,打断了江辞的调息。江辞抬眼,就见黑石往这边跑,玄色的劲装跑得歪了,腰带松了半截,连腰间的佩剑都晃出了剑鞘,剑穗在风裏乱飘。他跑到青石台前,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襟上,染湿了一片:“大、大人……老魔王……老魔王薨了!传令兵刚在城裏喊的,昨夜子时没的!”
江辞握着灭魂刃的手猛地一紧,指腹硌在刃身的纹路裏,传来细微的痛感。刃身上的魔气颤了颤,原本凝聚的黑芒散了些,映着他眼底的惊色:“何时的事?传令兵还说了什麽?”
“就、就刚才,我在城裏买伤药,听见锣响就往这边跑。”黑石缓了口气,伸手抹了把汗,“传令兵说,让各部首领速去魔宫议事,还说‘迟了按抗命论处’。我刚才路过魔宫,见不少首领都带着人往那边去,虎烈和狼嚎的亲兵都穿了甲,手裏还握着兵器,看那样子,怕是要争王位了!”
江辞抬头看向黑石城的方向。晨雾还没散,远处的城郭像蒙了层薄纱,轮廓模糊,可魔宫所在的城北方向,却能隐约看到一缕缕黑色的烟尘——那是各部首领的亲兵扎营时扬起的,顺着风飘过来,像一道沉沉的阴云,压得整个黑石城都喘不过气。
他想起三个月前,老魔王召他去魔宫的场景。魔宫的正殿很暗,只有几盏魔晶灯亮着,老魔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玄色的王袍垂在台阶上,像摊开的墨。他那时脸色就有些苍白,却依旧精神,招手让江辞上前,枯瘦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股暖意:“江辞,你护魔人的心,本王知道。前几日我去黑晶矿脉,矿工们都跟我说,是你救了他们,还帮他们夺回了被仙兵抢的魔晶。黑石城以后,说不定要靠你。”
那时江辞只当是老魔王随口的嘱托,还躬身回道:“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敢劳大王挂心。”可现在想来,老魔王那时怕是已经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才会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