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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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再也没有什麽能将他们分开。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这没有考虑到某人主动跑了的情况。
齐染刚苏醒的那几天,商成洲简直恨不得将他挂在自己裤腰上,连去沐浴都要守在门口,听到屋內水声停了便开始敲门,非要裏面的人应上一句才作数。
齐染委婉提了两句,告诉他如今自己躯体安稳,体內力量平衡,一切都已然结束了,不需要这般忧虑。可见商成洲完全不讲自己的话当回事,便也由着他去了。
说到底,他其实没觉得这样有什麽不好的,甚至还颇有几分受用。
两人便这麽黏黏糊糊地一路南下,又到了段府,和段家人以及回到山越的孟淮泽师徒俩打了个照面。直到段菲菲看到齐染,终于不再下意识扯着兄长的袖子嚎啕大哭后——
就在某个寻常的清晨,商成洲不见了。
起初,齐染并未多想,只当这人总算是安下了心,也是时候该去寻些自己的乐子了——许是又去苴城市集上寻了些好吃的?待晚上自然能见到人的。
可当日晚上,被褥裏却是有些许冷的。
第二日,商成洲依旧一日未见人影。
齐染捻着书页想着,也罢,先前因惦念着自己,拘了那人那麽久,他兴许也是想放松一些,跑远了些,两日回不来也是正常的。
直到第五日,便连向来大大咧咧的段菲菲都察觉到了异常,小心翼翼地叩响了幽篁裏客舍的门,探了半张脸进去。
一双黑亮的圆眼扑闪了半天,见室內的人只是煮着雾气氤氲的茶,面色恬淡地捧着书,惯来那副飘然出尘的样子,她便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回去。
却在将要掩上门的时候听到裏间传来一声应话:
“来寻我,又为何不进来?”
段菲菲宛如私塾被先生点名了似得,下意识绷紧了腰背,又蹑手蹑脚地钻回了那尚未合拢的门缝裏,用后背掩上了门。
“齐、齐公子,最近怎麽不见商公子?你可知他去哪儿了?”
齐染倒茶的手腕稍稍一抖,漏了两滴茶水出来,又不动声色地将那小茶壶放回了炉上。
他沉默了片刻,语声平静地回答道:“不知。”
段菲菲缩了缩脖子,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道:
“齐公子……你的书,是不是拿倒了?”
齐染依旧一片沉默,面色冷然地盯着那书页看了半晌。
段菲菲突然莫名打了一个寒蝉,下意识便抬首大声道:“抱歉齐公子我突然想起我有课业还没做我先走了再会!”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又过了许久许久,齐染才轻轻嘆了一口气,合上了书页,闭目仰靠在了躺椅上。
商成洲未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了五天了。
飘忽了许久的心终究还是沉甸甸地落下了。
嗯,按那人的性子……多半是,后知后觉地,生气了。
毕竟当初,齐染确实,没有为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了,与其花费时间去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不如……多与他待在一起,去各处走走来得欢欣。
他知道商成洲也许是想到了什麽办法——因为他自那一日在草原上撇下自己后,似乎便没有先前那麽紧绷了。
可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走向了商成洲最讨厌的那条路。
夜裏,齐染一人躺在凉凉的衾被间开始反复回想……若再走一遍来时路,他还会做一样的选择吗?
——会的。
至少就此时此刻而言,对他来说,没有什麽结局比这更好了。
若商成洲没离开,他们此时本应该挤在暖暖的被窝裏,头碰着头、脚挨着脚。他压着自己的头发,睡着睡着便会往自己颈窝处拱,然后强硬地压了半边身子过来,敦敦实实地趴在自己身上。
……本该如此的。
他鼻尖蹭了蹭柔软的被面,可他没有那人那麽敏锐的嗅觉,已寻不到一点商成洲留下的味道了。
这让齐染,稍稍的,有那麽些焦躁起来了。
以那人的身手,他若想躲起来,自己去哪裏寻,都寻不到的。
他好像……没有任何能把他寻回来,再让他留下来的办法。
……他怎麽会始终觉得,商成洲不会选择离开他呢?
齐染轻吐了一口气,将脸埋进微凉的衾被裏,阖上了眼。
第二日,他请段家通过华池门的消息网打听到孟淮泽所在的地方之后,向段采“借”了点盘缠,便离开了段家。
那一日,当神州大陆趋于崩坏又恢复的那日,许多凡人脑海中都隐隐留下了那浮光片羽般的记忆……甚至有那麽些人仍记得他们二人的样貌,正与先前的“神君”和其“恶相”颇为重合。
一切结束后,原先那些“仙人”纷纷被打回了原形,唯有这不见面貌的两方模糊身影,在口口相传中愈发虚无缥缈、又神俊伟岸起来。
孟淮泽因那画像与自己颇为相像,不愿惹上麻烦,如今遮掩面貌的仙宝又没了作用,索性去消息较为闭塞的北地待上一段时间,权当避避风头。
齐染是在许州找到他的。
许州在合川关以东,与大周皇室的宗庙所在的凌州比邻——昔年薛家揭竿起义,成立了戮仙军,仙凡大战的战火,便是从凌州燃起的。
而曾与薛恒并肩作战的“商黎”,也是许州商氏子弟。
齐染本想着来都来了,正巧调查一下当年阿黎为何突然成了商黎,甚至这个姓氏一直沿用到了今日。
而不过走进第一家书铺,他就寻到了答案。
如今商氏仍是当地望族,与周室关系匪浅。而商家与薛家当年如何联手戮仙,将这世道尽数扭转的过程,早就被大书特书,齐染几乎是一进门便看到了一排与之相关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