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忠(2 / 2)
姚木兰心头一紧,猛然回首——身后竟是官府的粮仓。
昏暗的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粮袋在微光中投下重重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陈米与鼠尸腐败的霉味。
“那是粮食!”一声嘶吼骤然炸响。
“快抢!”
黄巾军如溃堤洪水般涌入粮仓。
有人踩着同伴的肩膀攀上粮垛,指甲抠进麻袋的缝隙,像饥饿的狼群扑向猎物。
麻袋摩擦发出窸窣声响,不时夹杂着“嗤啦”的裂帛声——那是士兵用刀划开粮袋的动静。
陈米新谷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尘土飞扬中闪着金黄色的微光。
姚木兰转身欲向姜九道谢,却见他已大步走向那颗滚落泥地的血头颅。
鲜血在贪官扭曲的面容上凝结,暴突的眼球还残留着临死的惊恐。
姜九单膝跪地,五指扣进头颅散乱的发髻,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姜九身旁的“副手”杨平兴奋地说道,“拿这贪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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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回去给虢大帅领赏,咱们就有银钱招新兵了!”
姜九闻言,不为所动。
杨平又凑近姜九,“这回,虢大帅该提拔你当千夫长了,跟我一样,好威风威风……”
姜九却没有露出半点欣喜,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利落地将贪官的头颅裹了起来,连同那尚未凝固的血迹一同包裹其中。
姜九神色冷峻如铁,将那包裹着头颅的披风一把塞进了杨平怀里,语气淡漠,“这赏该你去领。记得向虢大帅多要些银子!”
杨平不敢接过那血腥的包裹,习惯性地跟在姜九身后,“我这千夫长还不是一直听你这百夫长的差遣!”
姜九甩开身后的杨平,转身时却与疾步而来的李靖然撞个正着。
手中染血的麻布包裹猛地一颤,暗红血珠顺着粗麻纹路渗出来,堪堪悬在李靖然鼻尖三寸前。
李靖然脸色煞白,踉跄着退到青砖墙边,芙蓉绣鞋将墙根的泥泞碾出凌乱凹痕,喉间溢出半声惊叫又被生生咽下。
姜九拧眉瞥了她一眼,转身要走,李靖让去追了上来,“姜将军,姚木兰她红杏出墙,勾搭上了虢顺昌。”
姜九顿步,压断枯枝脚下枯枝。
他侧首掠过的目光像淬火刀刃,看向从墙角踉跄起身的姚木兰眼尾桃红。
“对,姚木兰对您不忠,很多人见她从虢顺昌的厢房里出来。”看着姜九拇指无意识地点了点剑鞘的动作,李靖然又突然噤声。
姜九缓步走向姚木兰,李靖然则扯开唇角,低声嘟囔道,“我要是姜九,非弄死她不可。红杏出墙的贱货!”
“我今日受邀参加寿宴才第一次见到虢将军,又怎能早就跟他勾搭上呢?”姚木兰语气平静,捂着肩上的伤口,走向李靖然。
“你从虢顺昌大人的房间里衣衫褴褛地走出来,这大家都看见……”李靖然话没说完,被上前的姚木兰一把抓住手。
跳跃的火光在姚木兰身后剧烈摇曳,藕荷色的裙裾拖过青砖时晕开血痕。
木兰目光锐利,咄咄逼人的气势对上李靖然。
“谁看见了?”木兰却恍若未觉,那凌厉的眼神已死死地盯着徐徐后退的李靖然,让对方胆怯三分。
姚木兰染血的指尖已掐住李靖然的双臂,“告诉我,谁看见的?有人证吗?”
李靖然喉咙重重滚动两下。
“县衙府上的侍卫、衙役,还有廊下当值的丫鬟……我的侍女百合,对,百合也看见了……”
李靖然的声音忽地滞住。
“百合是你的婢女。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你受意的。”
姚木兰突然逼近半步,脚下踩断枯枝的脆响炸裂在死寂中。
李靖然一时哑口无言,在场确实除了百合,并无其他人证。
“我,我有证据。”李靖然的指甲几乎嵌进身上的丝帛,“虢顺昌大人的尸身此刻就躺在西厢,是她杀的人。”
此时,杨平从县衙内小跑出来,腰牌与衣衫频繁摩挲出沙沙声。
姜九见他的神色,低声问了句,“找到虢顺昌了?”
杨平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是生是死?”
杨平喉结动了动,袖口染着暗红血渍,看不清喜怒,“还有一息尚存,可要救回来估计也难了。”
“走,去看看。”姜九一声令下,众人便随他去了厢房。
姜九额上绑着的黄巾,遇风倏然扬起,腰间鎏金错银的长枪撞上青石板。
他那阴鸷的目光,先剜过李靖然青白的脸,最终钉在姚木兰染血的指尖:“好得很。”
这三个字惊起他身后的黄巾军手里的兵器倏然收紧,火把将青砖照成血色。
姜九缓缓侧首,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在木兰与李靖然之间扫过。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一片不明情绪的阴影。
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血槽,沉声道:“来人,把她俩通通拿下。”
四名黄巾军立即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二人肩膀。
李靖然猛地挣动,黑发狼狈地披散下来,“凭什么抓我?!”
李靖然目眦欲裂,颤抖的手指直指木兰,“是这贱人杀了虢顺昌!与我何干!”
木兰却则平静许多,任由士兵粗鲁地反剪她的双手。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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