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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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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禹喊住他,问他晚餐怎么解决。

“泡面加吐司。”方便简约,吐司画画还能当橡皮擦,擦了画,还能进肚子,没有什么比这还完美的食物了。

“就这样!”邢禹现在是发现了,楚北翎吃饭从来都不好好吃,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和玩似的。

“不然呢?”楚北翎倒是一直惦记上次不知道是那个邻居家做得糖醋排骨,可他也得吃得到,反正对于他来说,吃饭只是为了活着,如果世界上有一种药,吞下一颗能一键管饱,他会非常乐意。

邢禹想了想问:“到陈奶奶家一起来吃?”

楚北翎眼睛一亮:“可以吗!不会太麻烦她么?”

“不会,提前和她说一声就行,”邢禹说:“她喜欢热闹。”

楚北翎还是有些担心会给他人造成麻烦:“那你记得帮我说好听一点。”

邢禹原本底下的眉眼又撩起来看他:“不用,陈奶奶很喜欢你,你也特别讨人喜欢。”

小区楼下一辆搬家的大货车经过,发出“轰隆——”一声震天响,惊得飞鸟扑腾,小毛驴此起彼伏叫着,楚北翎的心毫无防备跟着颤了一下。

下午四点半,太阳渐渐西下,碎光穿过包浆高亮光泽的楼梯间隙,散在灰白色的墙面上,形成错落有致的方格。

光影交错中,整个楼梯间披上一层朦胧且怀旧的薄纱。

楼梯间时不时传来进出门的声音,有些做饭早的邻居已经准备晚餐了,空气里渐渐充满饭香味。

楚北翎画完手中的画,来到顶层邢禹家门口,打算叫上他一起去陈奶奶家。

他和陈奶奶其实也只是混个脸熟,楚小少爷并不好意思直接去敲陈奶奶的家门,只好先去找邢禹在一同到对门陈奶奶家中。

那知敲了半天房门邢禹没开,楚北翎只好给邢禹发去消息:【我在你家门口了。】

邢禹还没有回消息,对门陈奶奶的开门,热情的招呼楚北翎进门,笑得特别慈祥:“邢禹去买菜了,你先到进来,不用等他一起,他估计还要一会儿。”

楚北翎挑挑眉,没想到邢禹居然还有这技能。

刚一在沙发坐下,陈奶奶塞了一大堆零食到他怀里:“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餐还有好一会儿呢。”

楚北翎哭笑不得心想,这么多零食下肚,只怕他晚餐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了。

这时邢禹的消息进来:【我在外面买菜,你先去陈奶奶家,马上就回来。】

【已经在陈奶奶家坐着了。】楚北翎发完又拍了一张怀里一堆零食的照片过去:【陈奶奶投喂,让我垫垫肚子。】

邢禹接过商贩递过来的蔬菜,又低头给零食收纳机楚北翎发消息:【少吃点,待会得吃晚饭。】

楚北翎的确爱吃零食,可他死鸭子嘴硬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爱吃零食多过于吃饭。

他张口就来:【我有两个胃,一个正常胃,一个零食胃,互不冲突。】

邢禹眉毛一杨,附和道:【是是是,一个2ml,一个2L,确实不冲突。】

【好,可以了。】楚北翎及时打住,他要面子,不让邢禹继续拆他的高台。

“你笑什么呢?”陈奶奶端着一个果盘过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准备了一些,有喜欢的可以告诉我,下次给你准备。”

他笑了?

他明明很严肃的和邢禹吵架。

可能是老人家慈眉善目看谁都顺眼,所以认为对方在笑,楚小少爷总结完毕,又和陈奶奶到过谢,在一众水果中挑了最方便吃的冬枣和蓝莓塞进嘴里。

那种需要剥皮的都被他归类为麻烦,通通不要。

陈奶奶为他放下水果后,便在他身侧坐下,带上老花镜开始打毛线,没有和其他老人家一样家长里短询问。

楚北翎其实不太习惯和其他人待在一个空间,尤其是单独两个人,而且和那个人关系还不太熟悉。

光这么干坐着没话题,没事干他就会坐立难安,浑身不自在。

楚小少爷随意找了个话题,来缓解这种尴尬不适感,他问:“陈奶奶,怎么是邢禹去买菜?”

其实答案想都知道,陈奶奶这个年纪,走路都漫步蹒跚的,老式小区也没有电梯,陈奶奶上下楼确实不方便。

他只是没话找话罢了。

但没想到陈奶奶说:“小禹这孩子从小懂事,不仅会帮忙我买菜还会做饭,不过也是他父母造孽,以前就不管他,离婚后更是谁都不要他,不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那需要会这些。”

楚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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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心莫名“咯噔”一下,邢禹父母不要他,在闸弄口已经是众所周知并且成为邻里偶尔的谈资,并不算什么秘密。

黎书映带着他搬来闸弄口的时候,邢禹父母已经离婚了。

他们虽然是画室同学,而且邢禹总是独来独往,对彼此的事一概不知,这种私密的事还是搬来闸弄口后,听邻里无意间闲聊说起。

“邢家那小孩真可怜,他父母离婚谁都不要他,真是造孽。”云云之类的。

楚小少爷怎么都没想到一句闲聊带起这么沉重的话题。

喉咙干涩,他的喉结滚了滚:“邢禹爸爸妈妈离婚前就不管他了?”

“是啊~”陈奶奶似是想起什么久远而深沉的话题,打毛线的动作停下。

她无奈又气愤叹了口气:“小禹小时候父母只知道顾及自己的工作,谁都不肯妥协腾出时间照顾他,又互相怨对方不照顾小禹,十天半个月不碰面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就将他赶出家门,他那个时候就蜷缩坐在楼梯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他们父母吵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整栋楼都能听见,小禹就盯着他家大门口掉眼泪。”

说到这里陈奶奶抬手抹了抹眼泪:“有时候吵完才会放他回家,有一次干脆就把他忘了,他们夫妻忙着自己的工作事业,小半年不回家,他被丢出去,也没带钥匙,进不去家门,我就让他过来住在我家。

他呢!小小年纪连灶台都够不到,一大早,端着凳子站在灶台前给我和他自己做早餐,有一次我半夜起夜看见浴室的灯亮着,他在给我洗衣服,让他不要做也不听,说一个人在家里也要做这些没事的,我那个叫难受。”

“后来干脆经常把小禹叫到我家里住着或者吃饭,虽然我这老太婆不顶用,至少还能照顾一下他,再后来他们的父母就离婚了,结果那夫妻两人都想让对方将人带走,自己忙没空照顾,为此又吵了一架,这件事闸弄口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自己吵架就算了,一点也不顾得小孩的面子与感受。

小禹那个时候在上学,回来家就没了,本来还有盼头,知道父母至少会回来,现在连盼头都没了,还要经常被人议论,哪个父母像他们这样一点责任都不负的?!”

“现在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就更不要小禹了,”陈奶奶越说越气:“要是他父母一直都是这个德行,那也就算了,可偏不是。”

楚北翎不仅感知与情绪捕捉能力强,共情能力更强,光听陈奶奶这样说,他就难受的不行,声音都哽咽了:“什么不是?”

说起这个陈奶奶如刀割针刺一般刺痛:“他们现在都另外有小孩了,我听说他们对现在的小孩溺爱的不行,就小禹那手,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拿不锈钢管生生打骨裂的,他爸也是的,还帮小儿子说话,光顾及偏爱小儿子,大儿子是一点也不顾的。”

半个月前,楚北翎撞见邢禹跟着邢枭树走的那一次是邢爷爷提出要求,想见邢禹最后一面,邢枭树不得不过来接走邢禹。

爷爷离开后,邢禹坐在爷爷灵柩前发呆,他同父异母七岁的弟弟,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根不锈钢水管,二话不说就往他脑门上砸。

邢禹那个时候太难过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可以伸手去抢水管,出于自我保护下意识抬手去挡,也幸好他抬手去挡了,不然就凭他弟弟往死里砸的力道加上五六厘米粗的不锈钢水管,邢禹有没有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陈奶奶眼里只有难过:“小禹弟弟妹妹的七八岁躲在父母怀里撒娇,而小禹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我这老太婆,他这么懂事的一个人,都没有人愿意多停留在他身边太久,谁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第25章 P-孤舟

站在门口和罚站一样半天没进门的邢禹轻轻动了动他麻木掉的双脚,随着他的动作,声控灯亮了起来,紧接着手机震动一下。

是银行入账通知,转账人是邢枭树,一旁附带了转账备注:【这个月生活费已转,有事找你妈,不要联系我,不要来找我,你阿姨不喜欢。】

邢枭树生怕邢禹没事会突然联系自己,或者摸过来找自己,每个月给他转生活费时,都会附带这么一句备注。

少年人有自己的傲气与自尊心,就算邢枭树不特意通知,邢禹也是再不会去江南里了。

他至今忘不了第一次摸到江南里在别墅草坪前看到的场景。

那是邢禹幼时梦寐以求却可望不可及的美梦。

邢枭树将小儿子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给他当马骑。

他牢牢钳制住小儿子的咯吱窝而后吓他,假装要把他甩掉,“乐乐,抓稳抓稳,要摔了要摔了。”

邢佳乐就会拼命抓住他,让他别松手。

而他的后妈会笑着在身后跟着,嘴里抱怨着:“老公,别闹,吓着乐乐了。”

一阵清风吹过,一家三口的欢笑声,女人被风吹起的碎发,以及男人用力抓紧的动作,被融进淡淡的花香中。

而邢禹被隔绝在外,囚.禁在一个玻璃罐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不到风、听不见笑声、闻不到花香。

和他从小一个人不同,邢佳乐父亲疼,母亲溺爱,被宠的无法无天,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脾气极差且为所欲为。

那个小兔崽子,不满邢禹在他家,决定教训他,特意选在他毫无防备之下一闷棍打在他头上时,邢禹并没有对那小兔崽子恶语相向,忍着手臂撕裂般的疼痛抢走他手上的不锈钢管。

邢禹好脾气地对邢佳乐说:“东西我先拿走了,别乱玩。”

哪知道那小兔崽子不依不饶,对着邢禹拳打脚踢,指着他趾高气昂地说:“我就打你,以后你来我家一次我打你一次,你这个乞丐本来就应该看别人的脸色,如果爸爸不给你钱的话,你连乞丐都不如,打你怎么了,不要脸的臭乞丐,烂水沟里的臭虫子,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邢禹忍无可忍伸手推开邢佳乐。

刚一推开,后妈和邢枭树就闻声赶来。

邢佳乐梨花带雨扑进他妈妈的怀里,一个劲告状说:“哥哥打我,我好疼,呜呜呜呜呜——”

他越哭越凶,声音哽咽的不行:“我只想和哥哥玩,哥哥坏蛋,我再也不和他玩了,呜呜呜~”

后妈抱着邢佳乐连声安慰,一脸不满盯着手上拿着不锈钢管,牛仔裤上全是脚印的邢禹,心疼地和邢枭树抱怨诉苦:“老公~你看看你大儿子,我们要是来晚一点,你大儿子就要把你小儿子打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充满恶意的坏心眼小孩,我们供他吃供他喝,他还要打死我们乐乐。”

邢枭树身材修长,面部表情冷峻,毫无笑意,眼中透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冷冷扫过来时压迫感十足。

邢禹还没来及解释。

“啪——”重重一巴掌落下。

邢禹眼眶猩红抬眸看向邢枭树,一言不发,那眼神,委屈中又透着几分强硬倔强,像野性难驯的野马,警惕性极高,难以被驯服与掌控。

“你弟弟最好没事,否则——”邢枭树慢条斯理开口,迎上邢禹那双眼睛的时,微微蹙眉,厉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你现在只能依靠我,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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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给你生活费,愿意养你已经很好了,你无缘无故打弟弟有错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可以,您说的对。”邢禹收敛了眼神。

邢枭树掷地有声,透着绝对的权威:“我警告你,别在你爷爷葬礼上惹事,也别找你弟弟的麻烦,否则我饶不了你。”

说完抱着邢佳乐往外走,柔声安慰他:“疼不疼,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看。”

邢佳乐瘪着嘴,邢枭树一脸心疼,勾了勾他的鼻子:“想要什么和爸爸说,爸爸给你买,我们乐乐最大度了,原谅坏哥哥好不好。”

邢佳乐乖巧点点头:“好~”

邢枭树笑道:“我们乐乐最乖了,是个很棒的乖宝宝。”

乖宝宝邢佳乐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冲他竖了一个中指,冲他狡黠一笑一脸得意。

太阳彻底落入地平线,天空从明亮的湛蓝转变成深邃的藏青,万家灯火一一亮了起来。

他们没开灯,微弱的光线从室外渗透进来,将陈奶奶家变成一个温馨而隐秘的隅落。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地方,邢禹才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至少陈奶奶在等他。

可陈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又能陪伴他多久呢!

楚北翎忽然有些难过,甚至流露出几分愧疚与自责。

黎女士将邢禹比作他的灯塔,他的标杆。

楚小少爷讨厌嫉妒标杆和灯塔,却不曾想过,他所讨厌嫉妒的完美邢禹,也有自己的失意与委屈。

而他居然因为生气不满黎女士的话,竟然拿他爸爸妈妈不要他来反驳。

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在楚北翎陷入心酸孤寂的情绪里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从菜市场买菜的邢禹回来了。

“怎么没开灯。”邢禹踏着月光轻松的走进室内。

半明半暗朦胧的光线下,所有人的表情和情绪都被隐藏。

邢禹将买来的蔬菜放在餐桌上,又放弃随手可以在厨房开的开关,特意折返到相对较远的玄关去开灯。

室内明媚起来的一瞬间,某种结界被打破,所有人的情绪都回归了正常。

陈奶奶起身:“你们先坐,我去给你做饭。”

邢禹及时制止,“我来就行。”

说完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去。

楚北翎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去帮他。”

陈奶奶问:“你也会做饭。”

说完她想来:“你妈妈是不是也常年不在家?”

楚北翎见陈奶奶一副难过的样子,连忙安慰她:“她常年在新加坡,大概一个月或半个月左右会回家一趟,以前有爸爸照顾我的,现在都住校了,她在不在家都一样的。”

楚北翎对黎女士感情特别复杂,既希望黎女士能回国多陪陪他,又希望她干脆一直待在新加坡别回来。

从他有记忆开始黎女士就是常年不在,只偶尔出现在家中,而只要她一回家,他和父亲那种温馨的气氛就会低几个气压。

不过她待不了两天又风风火火走了。

每次见他期待黎女士回来的模样,父亲都会笑着和他说:“等我们番番长大后,我们全家一起搬去新加坡。”

可真等黎女士回来,他被教训,黎女士提出他难以接受的要求,说他哪里哪里不行时。

父亲又会笑着安慰他,“妈妈说的不对,艺术家自己的感受最重要,每座山每条河都不一样,我们番番不用和别人比,总是把自己削成其他人的形状,未来怎么能画好祖国的大好河山,遵循自己想法做就已经很棒了。”

无论遇到什么事,黎女士给了他多少压力,父亲总能以轻松的话语化解他所有糟糕的情绪。

一直陪着他长大的是父亲,黎女士只占据了很少的时间,他和黎女士除了那一层血缘关系就好像没有其他。

父亲去世后,有段时间他特别需要身边有人,这样他就不会难过到无法呼吸,而黎女士也因为父亲离开在家里多待了几天。

楚北翎刚刚开始建立对黎女士的依赖,她又风风火火走了。

他只能一个人留在和父亲生活的别墅里。

那段时间,楚北翎在搂上画室画画时遇到对自己突然产生怪诞绘画技法拿捏不准的时候,会下意识叫父亲询问他的意见,可没有人回应,他在楼下吃饭时,回下意识想去叫在楼上画画的父亲吃饭,依旧没有人回应。

然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父亲已经不在,他喊老爸,再也没有人回应了。

可——

别墅里到处都是他和父亲欢笑时的幻影,这种场景真的太多太多了。

而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后,

孤独感会成倍疯长。

楚北翎多么希望黎女士能回来,能陪陪他。

可黎女士每次打电话来,从来不关心他的情绪也不关心他好不好,唯有要求。

就连他和黎女士说他实在住不了别墅想换一个地方,也是满足了她的要求才搬过来的。

她没回家没联系自己的时候楚北翎会期待,真见到面,听到话,除了难受就没有别的了。

沉默片刻——

陈奶奶热情邀约:“以后放学回家你就和小禹一样都到奶奶家吃饭,别客气。”

楚北翎点点头,视线忍不住瞄向厨房。

邢禹背对着他们,在灶台前忙碌,身体完全遮盖住手上的动作。

倏地,楚北翎好似看到小时候,够不着灶台,踩着凳子在灶台前摆弄的小邢禹。

和小时候不同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踩在凳子上操作,而是需要微微弯着腰,才能顺畅的在灶台前操作。

“陈奶奶,我先去帮邢禹。”说完他朝邢禹的方向走去。

楚小少爷连饭都懒得吃,哪里还会做饭,而且搬来闸弄口之前一直有家政阿姨做饭,用不着他自己动手,他最多只能打打下手,帮邢禹洗个菜什么。

对面四楼那温馨的一家三口,大概已经吃好晚饭,一家三口一起待在客厅里玩老鹰抓小鸡,欢笑声响在空气里。

楚北翎只淡淡扫了眼,看向一旁的邢禹,油锅已经热好了,他正准备往里面倒抄好水的排骨:“这是打算做什么。”

“糖醋排骨。”邢禹看他凑上来停止手上的动作,“往后站站,别被油溅到。”

楚北翎立刻往后退开十丈远。

邢禹笑笑,确定他离的足够远后,才将排骨倒进油锅中。

滋啦作响,肉香味瞬间飘出来,楚北翎忍不住动了动鼻子:“好香啊。”

楚小少爷想起上次在家里闻到的糖醋排骨的香气:“军训结束那个周末我回来的时候,闻到不知道哪个邻居家里做得糖醋排骨,真的很想去蹭一口来着,今天也算满足了。”

邢禹轻“嗯”一声。

楚北翎在学校食堂固定来回四道菜,酸辣土豆丝、番茄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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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排骨、大鸡腿,实在没有炒藕片也能将就,要是都没有这小馋猫就直接去吃零食了。

需要用的蔬菜已经全部洗好,最后只剩下活蹦乱跳的大虾,楚小少爷实在是无从下手,只能放在哪里不管,看着邢禹忙碌的背影。

闲着没事干的楚北翎问了一个与做饭无关的问题:“邢禹有想过未来吗?

“什么。”邢禹盖上锅盖回过头看他。

楚北翎整个人和没骨头一样懒散地靠在流理台边缘,左脚微微弯曲搭靠在橱柜上,姿态放松又随意:“想过大学去哪所美院,什么专业?”

邢禹盯着他半天没有回答。

楚北翎问:“不想回答,还是没有想清楚。”

他的目标是央美,至于什么专业,他确实没有想清楚,只要能一直画下去就行,能和他的父亲一样能做一个自由画家最好。

选择画画的人分为两个大类,一个因为艺考相对简单,另一个则是全凭兴趣,未来要走艺术道路。

说来惭愧,和邢禹做了画室同学那么久,又和他成为同班同学,他一点也不知道邢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选择的画画。

沉吟片刻,邢禹认真回答:“央美动画。”

楚北翎震惊又诧异,一下子站直了:“你要做动画?”

邢禹点点头,抬眸迎接上他的视线:“学校挺大的,就算我们考上同一所学校,应该大概率碰不上面。”

要是放在在之前邢禹说出那一句话时,楚小少爷绝对会认为邢禹故意和他抬杠对呛,可听了陈奶奶的话,他大概能理解邢禹说话的逻辑思维了。

思及此,楚北翎只剩下难过。

仅仅片刻,楚小少爷收敛掉所有不快情绪,挑挑右眉:“不,你想多了,我也要去央美动画,我们注定碰上。”

邢禹忽然笑了:“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很有必要。”楚北翎一点点凑近邢禹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露出意气风发地笑,“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你,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的。”

第26章 P-升腾

空气中沉默片刻,邢禹开口:“你不是想一直画下去,为什么突然改主意?”

楚北翎挑挑眉反问:“做动画不能一直画下去?”

邢禹手上动作停顿片刻,又往排骨上撒了一次盐,刚打算开口。

楚小少爷指了指排骨问:“你刚刚是不是撒过一次盐了?”

“……”邢禹盯着盐味可能过重的排骨,有一瞬间心梗,不过现在排骨不重要,敛敛情绪,他又恢复成淡漠理智的模样:“因为和我置气放弃职业画家,不值得。”

楚北翎迎上他深邃冻死人不偿命的视线:“什么值得,你难道在质疑你自己选择做动画的选择,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邢禹被噎了一下,楚北翎总是能语出惊人,给他完全不一样的反应和回答。

他无奈轻叹:“楚番番,别为了我——”

停顿了很长时间,邢禹才不咸不淡近乎冷漠地说出后半句话:“放弃自己的理想和选择。”

他习惯性拒人于千里冰冷的话,一下将楚北翎拉进他所处漫天飘零残雪的世界,他对邢禹的寒冷和无法阻挡的孤独感同身受。

“我没有放弃。”楚北翎目光专注而真挚:“我的理想和信仰是你。”

不锈钢锅铲“啪——”一下掉在地上,邢禹弯腰从地上捡起,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你刚刚说什么。”

楚北翎挪了几步,看着他的侧颜,重复刚刚的话:“我的理想和信仰是你。”

他是想要一直画下去,可他不觉得这是他的理想,他甚至没想过成为设计师亦或者职业画家。

他的目标和启明星一直都是邢禹,从小就是,和他较劲,想要超过他,他十五年的人生除了画画就是追逐他的脚步。

邢禹是漆黑海面上形单影只的一记孤舟,唯有海水相伴,只有陈奶奶能让他暂时停靠,他身后甚至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而他一直在茫茫大海中追随着邢禹的脚步,以前他可以追逐他,那现在他也可以找到他,一直陪着他。

邢禹直直盯着楚北翎,眼里是汹涌又复杂的震撼。

楚北翎笑弯了眼,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让跟吗?”

邢禹喉咙发紧,一瞬不顺盯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沉默许久,他再次确认:“真的要一直跟着我?”

“要一直跟着你。”楚北翎点点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炽热的火焰。

邢禹嘴角微微弯起,漆黑的双眼透着碎光,他在笑。

空气中隐约有些焦糖味,楚北翎连忙指向一旁的锅:“糖醋排骨要乌焦了。”

邢禹瞬间回神,连忙关火将糖醋排骨从锅里盛出来。

楚北翎扫眼醋排骨:“还能吃吗?”

“能吃,没焦。”邢禹说完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尝尝看。”

“那我不客气了。”楚北翎接过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而后抬眸看他:“好吃诶。”

邢禹看着他亮晶晶的琥珀眼,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吃完晚饭离开陈奶奶家时,在楼梯间,楚北翎准备回自己家,离开前又特意问了邢禹明天回学校时间。

邢禹:“吃完午饭。”

楚北翎:“记得过来叫我,我们一起回去。”

赵叔叔在外出差,最近这几周他们都的自己坐地铁上下学,前两周是运气还算不错,出门时还能碰上他,否则就邢禹这泥鳅,溜走了他上哪里逮去。

邢禹应下。

楚北翎下楼前又特意和他强调一遍:“别忘记了,不然我会学校一定会和你算账的。”

“忘不了。”邢禹看楚北翎一步三回头注意力完全没在脚下,出声提醒:“看着路,别摔了。”

“放心,摔不了,小爷我健步如飞,一个楼梯,轻松拿捏洒洒水啦。”楚小少爷话音刚落,一脚踩空,直接扑在楼梯平台上,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邢禹:“……”

楚北翎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机械化回过头,看着站在楼梯上,垂眸无奈看着他的邢禹,冲他尴尬笑笑:“失误失误。”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后,两个被家长抛弃的少年结伴回了学校。

前往西湖的地铁一号线本就挤到爆炸,加上今天周末又赶上天气绝佳,一号线更是人满为患,邢禹和楚北翎好容易挨到文化广场,挤下地铁换乘三号线回留下。

大中午三号线没有一号线拥挤,他们终于找到空座位坐下。

“伸手。”楚北翎冲着他扬扬下巴。

邢禹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楚北翎从口袋里摸出的两颗水果糖放在他手上,双手做抢/状,前后摆动,冲他不停发射爱心:“biubiu,阿禹哥哥今天记得叫我了,奖励两颗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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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小孩子了。”邢禹收起水果糖,食指碰向他的。

楚北翎停止了动作,看着他眨眨眼,理直气壮要求:“那下次你奖励给我。”

“你真好意思提。”邢禹嗓音有些沉,语调慢悠悠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地铁到达留下,邢禹起身往外走,楚北翎拿上书包追上他,笑着问:“阿禹哥哥,行不行呀。”

“闭嘴。”邢禹冷冷阻止。

楚北翎才不要闭嘴,越让他闭嘴,他越起劲,追在邢禹身后,不停阿禹哥哥叫着。

邢禹越走越快,清浅的笑意融化在阳光里。

最近这段时间,两位校草关系渐好所有人都知道,而那些想看楚北翎和邢禹打起来的人,希望落了空。

“番番小王子,不走吗?”薛子昂来到楚北翎座位前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在等邢禹靠画画打发时间的楚北翎专注力全在画面上,完全没注意有人走到他身边,猛地被人一拍,他手一抖,颜料在画面上拖出很长一节贯穿画册,直接毁了他整幅画。

楚小少爷最讨厌别人在他画画时碰他手,画还被毁了,他脸当场冷下来:“有事?”

薛子昂干干笑了笑:“都下课了,怎么不回寝室,等邢禹?”

楚北翎虽然不耐烦还很生气,但该有的礼貌和回应还是有的,他轻轻应了一声。

薛子昂:“番番小王子和邢禹关系越来越好了嘛!”

“有什么问题?”楚北翎眼睛抬也没抬,盯着画面,思考怎么补回去才能看的不突兀。

“我是班长嘛~当然希望班里同学关系越来越好。”薛子昂说。

楚北翎一脸认真:“班长放心,今后这种担忧你没有了。”

“……”

薛子昂想要达到的目的没达到,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快要被他噎死了。

偏他还不能继续说什么,只能尴尬笑笑继续附和他的话。

从办公室回来的邢禹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声,楚北翎抬眸,看到邢禹,立刻收拾东西,朝他走去。

走之前,楚北翎特意回过头问薛子昂:“小班长,现在放心了吗,我和邢禹关心很好。”

说完和邢禹消失在拐角。

“艹了就。”薛子昂踹了一脚凳子,低骂一声。

楚北翎本就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心情越好,这种感知能力越强。

短短几天他的画册增加了好几页,比平时多两倍。

周五早晨醒来时,整个校园内充斥着桂花淡淡的清香,抬头一看学校桂花大道的桂花开了,不知不觉间,秋天就来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王采燕的课,她喜欢拖堂,没个20分钟根本结束不了,今天讲完课,又讲解了前一天晚上随堂测验的试卷。

等他们到食堂时,只剩下几个不受欢迎菜品的菜底,根本没办法吃。

楚小少爷看到那一刻脸直接绿了,对着邢禹三人留下一句:“你们吃,我不吃了。”

许图南叫住转身就走的楚北翎,他提议:“你要不去一食堂看看,那边菜做的虽然没有二食堂好吃,好歹也能填饱肚子。”

“算了。”一食堂的饭,楚小少爷更不想吃,就算现在过去估计也只剩下残羹剩饭了。

许图南刚打好饭,转头一看,邢禹也走了:“诶,你们怎么都走了,虽然是剩底,但好歹也不错吧。”

而且剩菜底的时候,手抖的食堂大妈会将剩下的全部舀到他们的托盘里,菜量甚至会比平常更多。

厉冬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仅仅片刻他收回视线,到食堂窗口打饭。

楚北翎是不打算吃饭了,正巧桂花开了,他打算直接去学校湖边写生,刚在湖边草坪找了一个写生绝佳的位置坐下。

邢禹递来一杯关东煮以及面包:“经常不吃饭容易得胃病。”

楚北翎扫了一眼关东煮的纸桶,挨个提起木签,确认全是他爱吃的后才伸手接过:“谢了。”

咬了一口甜不辣,他抬眸问邢禹:“多少钱,我转你。”

端着另一杯关东煮在他身侧坐下的邢禹动作停下:“不用。”

楚北翎刚想开口,不行,一定要给,在对上邢禹冷淡略带失意的目光后败退下来,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和邢禹说了想跟着他,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关系比之前更亲近了些。

楚北翎能感觉到邢禹正在慢慢收起自己身上坚硬的刺,向他展现他柔软的肚皮。

他可不想因为一杯关东煮就将他和邢禹的关系打回起点。

邢禹爸爸妈妈不管他,那他以后多多投喂邢禹,这么想,楚小少爷一下释怀了。

之后两个人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湖边吃关东煮,碧绿的湖面清晰地倒映着周围的一切,作业船从远处开过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倒影瞬间被揉碎,融合成无数闪烁的光影,交叠在一起。

两人在湖边吃完关东煮,又一起蹲在湖边写生,上课前十五分钟俩人才不紧不慢的沿着湖边走回美术楼。

校园桂花大道是他们去往美术楼的必经之路,一阵穿堂风吹过,橘色的桂花像绵绵春雨簌簌而下,一步一片落花。

楚北翎展开画册,特意放慢脚步跟在邢禹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边走边画:

画面里:

「阳光顺着枝叶缝隙,散落在地面,微风轻拂,斑驳树影不断变化出各种形状,细碎的金桂浮在空中,铺在地面,一路秋阳似火,邢禹往前走,每一步都是花路。

一路生花,2012年10月12日,西高桂花大道留。」

刚画完,一直在前方不紧不慢的邢禹停下脚步,回过头,楚北翎及时收起画册,又加快脚步朝着邢禹的方向跑过去。

邢禹挑挑眉:“怎么……”这么慢!

话未说完,楚北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搭在他肩膀上,勾搭着他往前走了两步,邢禹漫不经心看过去,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耐心等待楚北翎玩闹。

就只见他腾出另一只手臂,扫过眼前铺散着桂花的大道,特别中二地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今后和朕一起走花路吧。”

第27章 P-盛夏

一直到太阳落山后,白天的高温降下来,两人才不紧不慢踏着星光回家。

到闸弄口已经快七点半,老人家晚上休息的早,邢禹便没有再去找陈奶奶,打算和楚北翎回家放完东西后,去定安路吃晚餐。

邢禹放完东西,楚北翎还没好,他下五楼找人,五楼东侧房门大敞屋内却没有看到人,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就只见楚北翎风风火火从他眼前走过去,然后又退回来。

“你先进来坐会儿,我找个东西马上就好。”楚北翎说完又走进卧室。

邢禹迟疑片刻脱鞋,走进玄关,顺手关上门。

同样是一个人住和邢禹空荡荡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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