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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封眠给自己写信,只是觉得见字如面,读信时就好像能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一般。而且只要一想到无论如何,在给自己写信时,她心中必然是念着他的,便觉得心口丰盈轻快起来,并不是想要以此来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若只是读了封信,便不管不顾地跑过去了,惹人厌烦,日后她不愿意写信了怎么办?
兵法有云,兵法有云……
百里浔舟脑中空白一片,想不出什么兵法了,憋闷地叹气,都开始略略有些羡慕褚景淇这个富贵闲人了,整日在外头游荡,想去追心上人,便拔腿追去了。
他却脱不开身……
他眸光一顿,忽然生了歹心。
他去不了,但府上那么多家丁仆厮,都可以派去给他增加一些存在感啊。
又是晴朗一日,天边云絮厚软,轻飘飘地荡过澄澈的天穹。
黑石沟,封眠提着葱白裙摆下楼,雾柳恰好将刚煮好的药从厨房端了出来。
近两日风沙大了些,封眠不想频频开窗,导致屋内积一层薄沙,还要人费心清理,便干脆坐到大堂里喝今日的汤药,左右驿站内都没什么外人。
哦,还是有一个的。
一道懒散的身影拖着步子走了过来,傅辞偃凑到刚在桌边落座的封眠身侧,探头看一眼她面前黑乎乎的药碗。
火烧商栈的事情已经落幕,傅辞偃身上的污名洗清,害他背锅的罪魁祸首也已经被揪了出来,按他之前的说辞,他也应该离开了。
但顾春温和陆鸣竹明里暗里地示意他可以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他却道:“我还未曾见过互市,这么大的热闹总不能一眼都没看就离开吧?那也太可惜了。”
“是你们将我抓来的,光找到让我背锅的祸首也不足以弥补我心里的苦。”
谁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如何苦了,但他偏要赖着与他们同住,总不能强行将人赶出去。
“是药三分毒,你病了吗就胡乱吃药?”傅辞偃皱着眉心,七分嫌弃下暗暗藏着三分关切。
瞧这弱唧唧的模样,腕骨细的骨节都突出来了,小脸上也没有二两肉,定是吃药吃的。
封眠一手拿着汤匙搅着碗中热腾腾的药,等它晾凉,“并非治病的药,近日事情杂乱费神,容易生病,便喝些汤药预防病灶。我体弱,从小喝惯了的,没事。”
“觉得累了就去休息,按时睡觉按点用膳,吃药预防是什么主意?净搞这些没用的……”傅辞偃语气不大好地嘀咕着,愈发坚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就是从小一直吃药,才将她吃成了一副瘦伶伶的模样。
他忍不住了,忽然问道,“皇帝陛下不会就是这般教你的吧?”
“当啷”一声,
封眠手中汤匙磕到碗壁,她惊讶得瞧一眼傅辞偃,这人到底是性子不羁还是不怕死?话音里头竟好似对嘉裕帝颇有些不满一样。
她扫一眼四周,流萤和雾柳垂眸静立装作没听见的模样,大堂内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并无旁人。几名侍卫守在门口的位置,听不见此处的交谈声。
“非议陛下,你是嫌脑袋顶着太重了?”幸好没旁人听见,添油加醋传出去,他可真是要倒霉了。
傅辞偃轻哼一声,显然不大服气,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碗中的汤药晾得差不多了,封眠正端起来要一口闷,手上忽地一轻,傅辞偃竟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碗,仰头将药喝干了。
咕咚咕咚声在安静的大堂内格外显眼。
空掉的药碗被搁回在桌上,咚一声闷响,“这几日被你们折腾得也没休息好,我试试这药管不管用。”
他垂下眼睫瞧着封眠,半阖的眼眸凌厉似一把出鞘的剑,“郡主殿下若是担心生病,不若现下回屋里头歇上一歇。若离了你互市就不转了,你带来的那几位大人是吃干饭的不成?”
他丢下这几句话,转身又走了,看方向是回房间去了。仿佛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专门与她抢药吃的一般。
封眠:……
他是在说教吧?是吧?
虽说听起来是为了他好,但这比太后挖苦她时说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
流萤和雾柳亦是瞧得目瞪口呆,流萤蹭过来将空碗拿起来,瞟一眼封眠,“那位傅公子做人虽然没什么礼貌,对郡主也没有半点尊重的样子,但话倒是说得没错,吃好睡好比喝什么药都强!”
“郡主,左右没什么要紧的事了,回屋再睡一会儿吧?”雾柳紧随其后,上前将封眠扶起来往楼上带。
封眠无话反驳,就这么稀里糊涂又去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确实神清气爽,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感觉还能再绕互市走上十圈。
房门被笃笃敲响,雾柳轻声在外问询:“郡主,醒了吗?”
“进来吧。”
雾柳推开房门,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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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
封眠心头一跳,百里浔舟又来了?她下意识跳下床,匆匆抓起搭在床边的苍松色外衫,又一瞬觉得这件外衫色调太重了,松了手打算挑件新衣裳。
接着便听雾柳继续道:“世子殿下遣了人送东西来,就在大堂候着呢。”
喔,原是遣了旁人来的。
封眠的手又摸回了苍松色外衫,出门在外,不比在府里头,哪需一日换几套衫裙,凑合穿一穿吧。
大堂里摆了两个箱笼,傅辞偃又蹲在箱笼旁打量着。
怎么哪里都有他?
有些眼熟的王府小厮冲封眠行了一礼,“世子妃,世子殿下命小人给世子妃送些新鲜吃用来。互市还有数日,殿下很是记挂世子妃,望世子妃能好生顾着自己的身子。”
箱笼里还有一个三层小食盒,封眠打开一瞧,里面上下两层皆铺着冰,中间一层是乳酪酥山,莹莹如雪,瞧着便令人口舌生津。
小厮更来劲了,挺直了腰板介绍道:“世子殿下念着世子妃爱用冰,如今天气日渐热了,便特意去买了来,生怕化了,特意亲手在上下两层密密铺了冰。”
他在“特意”和“亲手”两个词上加重了话音,着重强调,心下想着来时世子殿下嘱咐他的话:若郡主高兴了,便给他加赏银。
“世子说怕世子妃吃坏了肚子,便没多买,这一点酥山姑且为世子妃解一解暑意。”
他怎么知道她爱吃冰的?封眠忽地想起来自己刚到北疆的时候,还拉上流萤、雾柳、柳寄雪一起去逛过酥山店,便猜他应是跟周围人努力打听过了,一时有些为他的用心而感到高兴……
她还真是有些馋了。
“到底是王府世子,家底丰厚,出手就是阔绰。”傅辞偃一张嘴,将百里浔舟说得好似什么败家的膏梁纨袴子弟一般。
小厮古怪地瞧他一眼,急忙扬声为自家世子正名,“置办这些,全用的我们世子平日里的饷银,世子说了,他往日没甚花销,攒下来的银子日后都要花到世子妃身上。”
旁边一声惊呼,傅辞偃惊讶地瞧封眠,“他饷银竟不交你保管?”
小厮:……
这人什么毛病?
封眠:“……那点银子我用不上。”
流萤小声跟雾柳嘀咕,“这傅公子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老挑刺找茬儿,这些都关他什么事啊?”
她说着倒吸一口凉气,“他该不会对郡主……”
雾柳摇摇头:“瞧着不像,况且我觉得傅公子看郡主的眼神,没什么旖旎心思。你不是号称熟读话本,这也看不出来?”
“我当然也瞧着他眼神不对了。”流萤辩解道,“只是他这人不太正常,我怕用常人那套理论,解读不了他的心思。你懂吗?”
雾柳:“我不懂。”
箱笼前,傅辞偃探首,“什么味道的?”
封眠生怕傅辞偃把自己的乳酪酥山也给抢了,一手拎着食盒提手,另一手将食盒揽住抱在怀里,全方位防范着,还有些警惕地瞧了他一眼。
傅辞偃:……
他哼了一声,甩袖转过身去,“谁要吃这种甜兮兮腻人的东西。”
难不成你就爱吃跟汤药一样苦的东西?什么癖好!
封眠抱着食盒回了屋,一面享用,一面给百里浔舟写信,着重夸赞了一番乳酪酥山的味道,又十分捧场地盛赞了百里浔舟几句,最后图穷匕见。
“我今日梦中都还是乳酪酥山的味道,互市还有十余日才结束,也不知下次再吃是何时了。”
此时此刻外头艳阳高照,手边乳酪酥山刚见了底,她根本连眼都还没闭上过。
百里浔舟接到信时一眼便瞧出她的小心思,心下有些好笑。他想了想了,隔几日吃上一碗酥山似乎也不算多,不过他还是谨慎地派人去问过柳寄雪,确认没有问题,才决定每隔三日派人给封眠一碗酥山,再配上不同的果浆浇头,定让她吃得高高兴兴。
第65章
逐渐升高的日头阻挡不了人们赚银两的热情。观望了两日的其他大雍商贾眼瞅着互市火热,纷纷也赶来来登记,准备继承一些已经收够了货物,准备撤市的商贾的摊位。
众人在互市门口来往着,顺便就外头吃起了井水湃过的瓜果。
这是黑石沟的村长带领着村民们在市集入口处摆的小摊子,他某次见郡主吃酥山,心思活泛起来,便做起了井水湃凉瓜的生意。
冰是稀奇紧俏的东西,他们小本生意供应不起,但家家都有一口井,头一晚将瓜果浸在井水中,要吃的时候捞上来切开,扑面而来的沁凉之意,足以解去七月的暑意。
为了保证供应的瓜果足够凉,他们都是先接了单子,再命孩子狂奔回家中,将客人要的瓜果捞上来,再狂奔回来。
生意好极了,就是有些费孩子。
村长正笑盈盈地忙碌着,听见有人在头顶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一抬头瞧见一个生面孔。
这几日旁的不说,村长是将互市上几乎所有人都瞧了个面熟,面前的人不但脸生,穿着打扮的风格也陌生,发尾还染着奇怪的红色,说了半晌北夷话才生硬地吐出两个大雍字,“互市”。
村长并没有恍然大悟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苍狼部的圣女日日都守在互市门口,等着帮不通大雍官话的北夷人做翻译,于是扬手一指圣女所在的方向,“去那边,找她问,那边!”
那北夷人看懂了,给他留下一颗圆溜溜亮闪闪的珠子做谢礼,往弥荼的方向走去。
弥荼早便瞧见了他们这一行人,发尾用特殊的植物染料染着火红狐尾一般的颜色,是飞狐族的人。
飞狐族的人口在北夷算得上是大部族,战力也属于中等,一直是阿尔纳部努力拉拢的对象,如今倒是也主动来向大雍示好了。
飞狐族领头的是一名中年贵族费力,曾在草原上与弥荼见过几面,他恭恭敬敬地向弥荼行了个见面礼,“苍狼部的圣女,我们飞狐族想要加入本次互市,需要付出什么?”
他问的直截了当,目色严肃,本次出行,他和身后的同伴们带上了部族最优秀的货物,只要能加入互市,分一杯羹,任何代价他都承受得起。
弥荼还未说话,她身侧探出一个脑袋,褚景淇欢快道:“哦北夷的朋友,大雍欢迎你!”
褚景淇这两日地位飞升,已经在弥荼旁边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座位。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在学习语言上天赋超然,不过几日下来,简单的北夷语交流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费力愕然地瞧着出现苍狼部圣女身边的这个大雍人,看
满身金玉的穿着,和这种地主般的语气,像是大雍的贵族。
看来传言不假,苍狼部和大雍的关系当真是好啊。
褚景淇兴致勃勃地指指费力的发尾,“这颜色真特别,我能染吗?”
他话音未落,便被弥荼一个肘击推到身后。
弥荼指了指入口另一侧,“大雍的郡主在那边,互市的事情,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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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亲自去找她谈。”
后头来的人可不能借着她的面子,从封眠手里直接拿到她谈好的条件。
捂着胸口揉了又揉的褚景淇热情地跳出来,“我来带你去!”
对侧搭起的凉棚下,封眠正在听一个种子商人细细介绍自己带来的种子。
面前的桌上摊开摆着数排各种各样的种子,这几日陆鸣竹和弥荼带着人找来的种子也都一并摆在此处,每一粒种子下面都铺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植株名姓、外观特色和种植要点。
许是听说郡主在寻找新奇的种子,一名种子商人千里迢迢赶来,自述走了几万里路搜罗奇珍异种,希望能谈成生意。
他觑着封眠的神色,感觉她一直都神色平平的模样,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兴趣,心下有些着急了。
他准备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比较独特美丽的观赏植物,或是味道特殊的香料,应该最受这些贵族女子欢迎才对啊?
种子商人快没招了,他拿出最后一种种子,“郡主殿下,您别看这种子其貌不扬,开的花朵洁白无暇,像天上一团团蓬松的云朵,又好似落在人间的不会融化的初雪。”
被他捧在掌心的种子呈深褐色,形状并不规则,有些干瘪。
“我拿到种子的地方似乎是叫它白叠子,我便以此当作它的名字了。”
封眠忽地眉梢一动,她想起幼时有一次冬日,盛京难得下了场大雪,他贪玩冻着了,病起来也觉得浑身发凉,那时候她在梦里见过这种植物。
它被人叫做棉花,并非只有观赏的效用,这种棉花经过处理之后,缝在衣服、被褥里做填充物,非常轻便保暖。
想到北疆凛冽的寒风,她有些心动了,“白叠子的种子你有多少?”
种子商人没想到在最后一枚种子这里成交了,喜出望外,忙道:“我这次带了五百粒种子回来,郡主若需要,我还能弄来更多!”
封眠颔首:“行,有多少要多少。”
她又挑了其他一些确实比较特别的种子,一并都要了,让官员去与他敲定契书。虽然她最想要的种子还没找到,但见着了另一种同样重要的种子,封眠还是很高兴的,等户部的司农来了,就可以让他们去试种了!
见她终于忙完了,褚景淇赶紧带着飞狐部的人上前,“小表妹,来新人了!”
方才等待的几刻钟里,他已经凭借初学的北夷语将飞狐部的情况都摸清楚了,现下一五一十地与封眠说了。
“我瞧着他们挺有钱的,也不是来打听打听就要走,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来加入互市的,你尽管开价。”
封眠向他投去赞叹的眼神,“九哥,你真应该去四夷馆任职。”
“饶了我吧,我在你这互市闹着玩还挺开心的,要是当官点卯可是要了我的命了。”褚景淇连忙讨饶,瞧见有通事过来帮忙翻译,他忙脚底抹油地跑了,生怕被封眠联合皇伯伯将他丢去四夷馆历练。
与飞狐部的洽谈确实十分顺利,盛入褚景淇所言,他们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过来的。但封眠也没有提出什么太苛刻的条件,只要从他们互市所得的利钱中抽取一成即可。
当初给北夷商贾和大雍商贾划分商区时,占地面积是一致的,所以如今北夷商区还有空余的摊位,他们今日便可入驻,无需再等待其他部族撤市。
封眠在前头与飞狐部商谈时,傅辞偃就一直翘着腿坐在后面,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的背影。
顾春温一个转身,便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下古怪的感觉愈演愈烈。
傅辞偃劝着封眠在驿站休息了两日,封眠没来互市,以闹要看互市为理由闹着留下来的傅辞偃也不来。封眠一来互市,他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过来了。
现下还嘴角含笑地看着封眠的背影,怎么瞧怎么不单纯。
顾春温向后挪了两步,站到傅辞偃面前,挡住他的目光。
身后傅辞偃还不安生,抬脚撩了撩他的袍子,“喂,顾大人,让一让,挡着我了。”
顾春温本想给傅辞偃一些体面,不戳破他,但现下当真有些忍不住了,侧过身瞧他,冷声提醒道:“傅公子,郡主殿下已然嫁与了世子,你行事言辞还请收敛些。”
“嗯?”傅辞偃挑眉,故意做出困惑的模样,“你的意思是,像你一样吗?”
顾春温浑身一僵,血液轰然涌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徒留一张煞白的脸。
他盯着那双含笑的、洞悉一切的眼睛,自喉间挤出几个字:“你在胡说什么?”
啧,到底是年轻,被人说破心思就绷不住了。
傅辞偃心下好笑,故意道:“不用我再说得更明白了吧?这种事情说穿了,可就藏不住了。”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也含着笑意,仿佛在故意戏弄顾春温,说道:“成婚了又怎么样?郡主可以养面首啊。”
“我这样的身份,做郡主的面首自然是没有任何挂碍的,我可以不要脸。可是你呀,堂堂状元郎敢舍下这个脸面吗?”
顾春温又被戳中了隐秘的心思,他怎么没想过呢?最初盛京送别时,他当真以为再无机会见面了,已决定放下这份有缘无分的单相思。可后来到了北疆,再见到郡主,仍能体会到从未拥有过的被吸引的感觉。
他冷眼瞧着陆鸣竹犯傻,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见到郡主就像小狗狂摇尾巴,自己却也下意识地为了见郡主一面,为了与郡主同乘,耍起一些幼稚的小手段。
他冷眼看着世子殿下渐渐对郡主上心,想着如此也好,看他们夫妻恩爱,就此死心。可却忍不住想,若世子殿下的心意不能长久,他就……就怎么样呢?他不敢想。
看出郡主对世子似乎还并未动情,他又难免微妙地高兴起来,就好像这样自己也有了机会一般。
他想吗?他敢吗?他做得到吗?
顾春温攥紧了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听见自己急促又混乱的心跳,在空寂的胸腔里擂鼓般震荡。
傅辞偃唇角勾起冷诮一笑,语调凉薄如刃,“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语速放缓,字字清晰,“有本事,去找百里浔舟呀。”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加上那个傻小子陆鸣竹的名字,小倒霉蛋不值一提。
聪明人顾春温都被他被气晕了头呢——
作者有话说:傅辞偃:我没这个心思,纯爱欺负人[白眼]
百里浔舟:撕起来,撕得更响些!
第66章
一个人心中的翻江倒海,是搅不动旁人周身风浪的。
任顾春温如何被阴云笼罩,天地仍是晴朗,飞狐部的人欢欢喜喜地通过了检验,入了互市,另一行人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近前走着。
他们衣着褴褛,满面风尘,并非异域长相,拖家带口的模样也并不像是大雍的商人,看情状,倒更像是流民。
封眠正要谴一名侍卫上前去瞧瞧,就见瓜果摊前的村长丢下了摊子,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雄浑地吼了一嗓子:“老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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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们认识?
眼见村长与行在最前头的一名老者执手相看泪眼,封眠想起此前他曾说过,黑石沟其他村子的一些人往南方去了,心下了然,这些人应当便是他口中往南方行去的那些百姓。
被村长唤作老于的人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见他身体康健,面色红润,穿着整洁,便知他近些时日过得不错,又瞧见互市的
繁华,眼中流露出歆羡,“还是你有福气啊老彭,遇见了开互市这么大的好事!”
说他有福气,彭村长自是承认的,若没点福气,怎么能碰见郡主呢?现下还不知在哪个山沟沟里啃树皮。
他心中这般想着,见老友枯瘦的模样,哪忍心与他对比,只能嘴上安抚道:“你们赶在互市建成,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回来,这福气与我们差不离嘛,活儿都让我们干完了,你们只管享受就是了!”
“走,我带你去见郡主殿下。对了,你不是南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彭村长将人领到封眠面前,于姓村长颤巍巍见了个礼,听见这句问话,愤怒得褶子都在抖,“我们是想南下,但也得官老爷们肯放行才是!”
“他们瞧见我孙儿病了,说什么也不许进城,还将我们往回赶!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回程时觉得这次要没命活了,有几个体弱的撑不住,想轻生。幸而听见人说黑石沟开了互市,不同以往了,这才拼了股劲儿,硬是走了回来!”
“病了?”封眠目光一紧,向于村长身后看去,一行五六十人都瘦得皮包骨,头发蓬乱,显然一路上受了不少的苦,正巴巴地瞧着她,似乎生怕也被她拒之门外。
封眠于心不忍,但还是问道:“您孙子在何处?可痊愈了?”
于村长略一犹豫,面上露出懊恼之色,暗暗怪自己多嘴。他身后的人群也躁动起来,齐齐将一名妇人藏在身后。显然南下时被拒之门外的记忆,让他们有些应激,生怕千辛万苦回到了家门口,依然进不了家门。
封眠没再多说什么,转而吩咐雾柳:“让人取些水和容易克化的汤羹来。”
“诸位先到一旁歇息片刻,用些饭食吧。”封眠眼风扫向风甲,风甲立时带着侍卫将于村长一行人往一旁领,并用人墙将他们与互市入口处的人流隔离开来。
于村长千恩万谢地领着村民们跟了过去,很快便领到了热腾腾的米粥,浓稠的米粒颗颗分明,最清淡的米香扑鼻而来,久违的干净的食物的味道令人鼻酸。
他们顾不得许多,捧着碗便狼吞虎咽起来。
封眠静静待他们腹中有了热乎的食物,才开口道:“我并非是想拦着大家回家,只是担心有疫病的风险,所以想请侍医为生病的孩子和诸位都瞧上一瞧。尤其是年幼的孩童,发起烧来,可不能放着不管,便不是疫病,也容易烧出其他毛病来。”
于村长尚在犹疑,一名怀抱着一个两三岁孩童的妇人蹭地站了起来,急切道:“我家孩子肯定不是疫病!郡主殿下,您瞧,这孩子坚强,一路上反复起热又退烧,硬是自己扛过来了,我听说那一直好不了的才是患了疫病,我们孩子明明好得很。”
封眠上前两步,正要抬手试一试孩童额头的温度,旁侧插过来一只手挡开她的手,轻轻碰了下孩童的额头。
傅辞偃拧眉:“烫的,发着烧呢。”
“很快便退了!”虽然刚刚才吃了热粥,对着封眠有些放下心来,但妇人仍是怕封眠他们不让她和孩子回家,抱紧孩子往后躲了两步,“前日还好好的,只是这两日赶路吹了风才又烧起来的,很快便能退了!”
于村长附和着点头:“对对,孩子就是着凉了,没什么大事,郡主您放心。”
封眠与傅辞偃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担忧。
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意,封眠劝道:“我知道,孩子肯定会没事的。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还请诸位先暂且在黑石沟外沿住上两日,我每日都会派侍医去为你们一一诊断,待确认无事,诸位便可回家了,可好?”
“我们……”妇人看起来不大乐意,还想说什么。
彭村长赶紧接话:“那会儿我们跟郡主回云中郡也是这般,先在城外住上几日,请医官给我们检查完,养好病,才能进城。”
他强调:“那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村长遂把妇人往身后一拦,笑道:“好好,那我们听郡主的,先不回去。”
“吃食被褥皆会为你们准备好,什么都不必担忧,你们只需好好休息即可。”
众人喏喏应了,跟着侍卫一起往更远处走。
走远时,封眠还听那妇人在问,“我们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病没病吗?这都已到了家门口了,还拦着不让回家……”
“郡主说话你应着就是了,说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于村长低声训斥。
封眠只能在心底暗暗许愿,千万别有疫病,那才是皆大欢喜。
“顾兄,你怎么魂不守舍的?”陆鸣竹与种子商人签订好了契约,欢欢喜喜地抱着文书回来时,路过顾春温,不小心撞到他的肩头,发现他瞧着于村长等人消失的方向出神,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这种事郡主处理起来有经验,你我只管放心就是了!”
顾春温瞧他没什么心事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多了,被傅辞偃几句话牵着鼻子走。世上的路并非只有一条,人生又极其短暂,想得太多徒增心头负累,且过一日算一日的欢愉。
现下每日相见,已是极好。
他弯唇拍拍陆鸣竹的肩,“放心,我自是放心的。”
侍医去给于村长一行把脉回来,说大人们都没什么事,有几个孩子略有些低烧,于村长的孙儿状态暂且平稳,开了几服药让他们先吃着看看情况。
傍晚,封眠不放心,又派侍医去了一趟,没过多会,侍医就背着药箱被侍卫们送了回来,他急得满头大汗,“他们,他们人不见了呀!”
“不见了?”封眠疑心自己听错了,为防万一,她还派了四名侍卫以照顾的名义在旁看守,这样也能将人看丢?
那四名侍卫羞愧请罪,“请郡主恕罪,我等不知怎的昏睡了过去,没看住……”
“不怪他们,许是他们饭食里被放了安眠的草药。”侍医忙替侍卫们解释,他们哪能想得到在自己的地盘上,保护自家百姓的安危,还能被百姓下药呢?
侍医想起白日里去把脉时,那些个村民围着他东打听西打听,问什么时候能回家,各个都保证自己没病,想让他高抬贵手,便猜测道:“我看他们八成是偷偷回家里头去了。”
“这也太不将孩子的安危放在心上了吧!”流萤听得来气,忍不住插话道,“还烧着呢怎么就偷偷跑了?郡主遣人给他们瞧病,又不是要害他们,也没说就不许他们回家,急在这一时吗?”
“也不知南下的路上,被如何吓着了,是真怕我不让他们回家。”封眠无奈。
侍医摇头叹气:“我看也不止是因为这个,那位于村长是个讳疾忌医的,一开始问我能不能不给他孙儿吃药,觉得是药三分毒,小孩子年纪小身子骨弱,受不住,用些土方就能治好了。你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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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是药三分毒”这个说法,封眠和流萤、雾柳没忍住瞧向了傅辞偃。
傅辞偃:“……我是说没事不要乱喝药,又没说生病了也不许喝药。别把我和那帮愚民相提并论。”
他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救命的药便是能将他毒哑也是要吃的。
“你们去找彭村长问一问,于村长他们是哪个村子的……”封眠想了想,道,“多带些人去,请彭村长领着你们跑一趟。他们不愿意在外头住,回家就回家吧,但不许他们任何人出村子,直到侍医看过没问题了才行。”
“是!”
后日天色晴好,碧空如洗。
身着轻甲的百里浔舟骑在马上,接过哨探递来的情报,“阿尔纳部最近小动作不断,竟是在找人……可知是什么人?”
“只打听到是个大雍人,喜穿靛蓝色直裰,面上有一道自右上横贯左下的伤疤。”
“衣裳而已,再喜欢还能一直穿吗?换起来可太容易了。脸上的疤也未必就是真的。想办法弄到那人的画像,再打听清楚阿尔纳部为何要找他。”
“是!”哨探匆匆退下,与急吼吼跑过来的王
府小厮擦肩而过。
“世子!世子不好了,世子妃……”他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急得百里浔舟立时翻身下马,将人薅起来问,“你慢慢说,世子妃怎么了不好了?”
小厮努力地平复呼吸,被百里浔舟近在咫尺地盯着,紧张得脑子里有什么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我今日如往常一样去给郡主送乳酪酥山,隔着四五百米远便被人拦下了,那侍卫说……”
他打了个磕巴,百里浔舟拧紧眉心,手背攥得青筋暴起,呼吸都快停了,“说什么?!”
“说黑石沟于家村爆发了疫病!”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身上,强烈的酸麻感瞬间蔓延至心脏,停跳了一拍。
第67章
“这次就先送这么多过去,将还缺的药材先记下,再去别的地方买。”
“吃食要备齐了,要想身体健康,入口的东西很重要,决不能缺了!”
“面巾赶制出来多少便先送去多少。对了,让大家也歇一歇,别伤了眼睛。”
王府上下忙成了一锅粥,来往的人一步也不敢耽搁,都快跑出了残影。
打从听说了黑石沟疫病的消息起,王妃就急得坐不住,安排了这个,又觉得自己忘了那个,将自己忙得晕头转向,脑袋里有根筋一直突突地跳。
柳寄雪记录下还需要补货的药材后,扭头便瞧见王妃闭目揉着太阳穴,脑后步摇乱颤,有些站不稳的模样,忙上前扶着她坐下,“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您快坐下来歇一歇,莫将自己累病了,再让郡主为您忧心。”
“对对,你说得是,阿满那里事情已经很多了,我可不能再让她担心了。”王妃点点头,抚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想起一事,向院门的方向看去,“阿琢呢?他可回来了?”
“母亲!”百里浔舟自院外阔步闯了进来,身后披风翻飞,猎猎作响,他额上浮着薄汗,微湿的碎发黏在额角,显然是一路疾驰,还未到近前便急急问道,“东西可都备齐了?”
“齐了,齐了没有?”王妃应了一半,有些心慌地看向柳寄雪。她生怕自己漏下一两样东西,就给黑石沟造成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做王妃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柳寄雪握了握王妃的手,笃定道:“齐了。回春堂有三位坐馆大夫,六名学徒,另有四家医馆送来了八名坐馆大夫,十二名学徒,算上我在内共有十二名大夫去黑石沟,暂且够用了。”
“好,吩咐下去,即刻启程。”
柳寄雪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去准备。
百里浔舟上前两步,倾身揽了揽母亲的肩头,放软了声音安抚她,也是在安抚自己,“母亲且安心在家等候,我去瞧一瞧她,定会没事的。”
初听消息时,百里浔舟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眼前的景物都扭曲模糊了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没听到封眠染病的消息,她就还是安全的,当下最重要的是要确保她能一直安全下去。
他知道单独接她出来自是不可能的,她也不会同意,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解决疫病。
可惜他不是大夫,不通医理,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快地给她运去更多的物资,让她什么都不缺,有足够的物资保护好自己。
百里浔舟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双翅飞到封眠身边,甚至想若□□麟驹真能化作通灵麒麟,踏云破风而去便好了。
他一骑绝尘,将运送物资的车队远远甩在数百米之后,远远望见疾羽营士卒拦路设下的关卡才勒马慢下速度,还未行到近前,便已迫不及待翻身下马。
两名守卫还没来得及向他行礼,便先被他一连串问话打断,“里面情况如何?郡主呢?她是否安然无恙?”
他脚下像踩着云,虚飘飘的充满了不安感,站在此处,纷杂的思绪便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她刚来北疆时就爱生病,身子骨本来就弱,听说于家村的人是南下后折返,听说了互市的事情才找了过去,定然与她有过接触,会不会……
日头并不算晒,却让他一瞬间产生一种被暴晒日久的晕眩之感。
“回禀世子。”一名守卫连忙禀报,“我们半个时辰前刚换过防,目前事态还算可控,感染的病人暂且都安置在于家村,曾与于家村众人有过接触者,也按接触深浅分别隔离。郡主若是一切无恙,稍后应该会亲自带人来取物资。”
百里浔舟心下猛地一沉,恍惚听见自己骤然干哑的嗓音,“她接触过……”
守卫赶忙解释:“只是近距离说过几句话,并未有肢体触碰,侍医说应无大碍。只要今日不曾发热,便算是平安了。”
等待的每一刻都如同在火上煎熬。当远处隐约传来马车声响,他倏然抬头望去,前方道路依然是空荡荡的。
不过是后方运送物资的车队追赶了上来。
情急失态,他都忘记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
百里浔舟怔怔立于原地,仿佛连心跳也滞住了。
就在此时,道路尽头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逐渐清晰、扩大,正是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他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车在十几米外停稳。先跳下来的是个陌生的侍女,百里浔舟的心脏猛地坠了下去,接着就见她转身向马车内伸手。一只熟悉而白皙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封眠弯腰走了出来。
百里浔舟心头紧绷的弦登时松了下来,脚下踩着的土地此时方才有了实感。
封眠身穿素净的布衣,面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也瞧得见百里浔舟面上的焦急,若不是有守卫拦着,看他的架势,真的很像下一刻就要冲到她面前了。
她含笑温声道:“别担心。”
幸好她一早就派人看住了于家村众人,发现情况不对时,便将人就地隔离。更为庆幸的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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