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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烤馒头
隔着绵绵密密的一席雨,丁喜一眼便瞥见了尤明姜,内心波澜骤起,层层漾开。
他顺手把那只竹编药篓,轻轻往盖着破布的神案底下一送。
那地方背静,是个不打眼的好去处。
尤大夫是踏雨而来的,脚步声轻轻的。
他等了这许多时辰,乍一见人到了跟前,竟有些怔住了。尾随了这些时日,他少见她这般鲜亮打扮:杏白、豆绿、藕荷、姜黄……
天色沉郁郁的,这个湿漉漉,黏糊糊的雨天,更是恼人的。独她这一身,却像江南四月新抽的嫩叶,带着水汽的鲜活;又像雨后初晴的光,素净里透着亮。既有“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清雅,也有“梅子黄时雨”的灵动。
不知怎的,在见到她身影的瞬间,先前所有忐忑与猜测,竟也跟着安安稳稳落定了。
甚至泛起一丝隐秘的得意。
她终于来了。
而他,已在此等候多时.
尤明姜抬脚迈过庙门槛,站定了,低头掸了掸衣襟上的小水珠,这才将油纸伞巧巧一收、轻轻合拢,顺手旋了旋。
水珠沿着伞骨簌簌滚落,滴滴答答,溅起一圈亮晶晶的水花。
破庙顶上豁了个大口,盛不住风雨,满殿积年的灰尘被雨水搅成一洼洼泥浆。
在系统的指引下,一个醒目的红箭头指向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年长的那个,约莫十七八岁,生得一张娃娃脸,眉眼鲜活,眼睛亮得灼人。
他身形挺拔,肩背开阔,手臂上青筋隐现,流畅的肌肉里藏着野性的力量,肤色是常经日晒的小麦色,整个人懒洋洋地倚在柱子上,像只餍足休憩的豹猫,慵懒里透着机警。
另一个半大孩子,瘫坐在火堆旁,面色蜡黄,一副病容。但他粗壮的手腕、隆起的小臂肌肉,却昭示着这对拳头恐怕不好惹。
看这情形,这俩人大抵就是系统指控的“盗宝小蟊贼”。
尤明姜见了这情形,满腔的火气,竟如滚汤沃雪般,悄悄弱了大半。
她原想着,来者总该是仇家派来的棘手人物,或是惯会滋扰的市井无赖。
万万不料,眼前竟是两个少年,半大不小的,比自个儿还小着几岁。
这意料之外的情形,让她不由得松动了紧绷的心防,眼睛在两人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见二人衣衫单薄,补丁叠着补丁,沾着泥水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与小乞儿无异,她心里蓦地一软。
别是家里有人害了病,等着救急吧?那个面色蜡黄的小少年,瞧着也确实病恹恹的,嘴唇泛着病态的青白,又流汗,又打寒颤……
油然而生的怜悯像春天的藤蔓,悄悄缠住了尤明姜的心。
她这般情态,正中丁喜下怀。
只他一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难免叫人多番掂量;可加上马真,任谁见了,第一眼便会认作“一对落难少年”,先存几分怜惜。
这丁喜,最是懂得拿捏人心软处的窍要.
马真瘫在草堆上,肚里空空,身上发冷,一阵阵头晕目眩。听见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心里虽纳罕,也只是眼皮动了动,连睁眼的力气也无,只盼“平一指”大夫快些来。
尤明姜望了望两人,心下好奇并未点破,声音放得格外平和:“打扰了,两位小兄弟,借贵地避一避雨。”
丁喜展颜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庙是神仙的,我们也只是借地容身,请随意。”
凑得近了,丁喜方瞥见她肩后还背着个新编的箩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难道这也是个宝贝?
还是说她有神通,随手拿的物件,都能被她点石成金?
尤明姜道了谢,径直走到破庙另一边。
但见角落堆着高高的干草,她俯身抄了一抱,草叶窸窣,火石一响,三下两下,便将一堆橘红的火生了起来。
火燃得旺,矮胖胖的瓦罐稳坐在火苗上,不多时,便传出“咕嘟咕嘟”的微响。
这瓦罐里盛的是金鳅卧翡翠。
就是用水芹菜和泥鳅一起熬出来的汤:)
还是童百熊趁着晌午雨歇的功夫,亲手从田埂边的稀泥里扒拉出来的泥鳅,整治干净了交给尤明姜,说是抵他和东方柏的嚼用。
尤明姜也不推脱,大方收下了。
她想着去找竹编药篓,怕是得费不少脚程,要是饿了,得有食物垫一垫肚子,便把泥鳅细细煎得金黄喷香,又掺上剩的一把水芹菜,慢慢熬煮成一大锅奶白浓汤,鲜得很。
留够其他人的份儿,她盛好了一罐热汤,用油纸包了几个馒头,只说是上山捡柴,便背上箩筐,循着系统标记的路线,找到了这儿。
汤一会儿就热了。
罐盖轻轻一揭,热气腾腾。白蒙蒙的热气混着水芹菜的清气与鱼鲜,氤氲开来,满满充盈了这间破庙,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冒。
瘫着假寐的马真,鼻翼翕动了两下。香气钻入鼻腔,猛地一个激灵,睁眼坐了起来。
眼见尤明姜盛了一碗奶白热汤,小口小口啜饮着,马真眼巴巴望着,口中早已津液暗生,不觉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三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目光像被那瓦罐粘住了似的,移不开;空瘪瘪的腹部,也“咕”地发出一声哀鸣。
丁喜瞧在眼里,故意咳嗽了一声。
马真回过神,抬头撞上大哥的目光,自知失态,脸上微微一红,讪讪捡了根树枝,低头拨弄那团篝火,借以掩饰。
你道丁喜不饿么?他自然也饿。
只是他的饥饿都藏在心里,即便饿上三天三夜,脸上也照样能挤出笑来。
尤明姜抬起头,恰巧瞧见马真在拼命咽口水,不觉莞尔。
她从箩筐里取出一只碗,像对自家弟弟似的,含笑问道:“这位小兄弟,要是不嫌粗陋,就尝一碗,品品我这手艺?”
马真兀自眼巴巴地盯着瓦罐,眼神都有些发直,听了这话,顿时惊喜交加,搓着手讷讷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咳,这荒郊野岭的,能赶在同一座庙里避雨,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呢。既碰上了,就该互相照应着,一碗清汤,不值什么。”尤明姜边说边盛了满满一碗,亲自递到他面前。
“马真!”丁喜出声阻拦,却是迟了。
马真忙不迭地接过碗去,不等汤凉透,双手捧起那只粗陶碗,便就着碗口猛灌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滚烫的汤汁飞溅出来,落在脸上,疼得他一个激灵,舌头更是火辣辣的。马真怔了一怔,眼望着碗中打着旋儿的油星,心说自个儿是忙中出错,忙不迭地撅起嘴来,嘶溜嘶溜吹凉了些,方才又啜了一小口。
但觉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管直滑下去,顷刻间,五脏六腑都觉得舒泰。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把脸埋进碗里,犹如久旱的秧苗盼来了甘霖,咕咚咕咚喝得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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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饿得实在可怜,丁喜阻拦不及,只得叹了口气,向尤明姜抱愧道:“这小子实在失礼,让姑娘见笑了。”
“无妨的,小孩子嘛。”
尤明姜轻轻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责备,目光里盈满了悯叹,“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能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本是天意。这碗汤,能让个半大孩子不挨饿,正是它的福气。”
见丁喜不动,尤明姜转脸,直直望着他:“你呢?不喝一碗么?”
丁喜摇了摇头,脸上微微发热:“多谢美意,我实在不饿……”
一阵强烈的心虚攫住了丁喜。脸颊因她的靠近而再度灼烫起来,丁喜眼神下意识想逃避,却又逼着自己坦然迎上。他的心虚,远不止于偷窃本身,更多的是先前在河边的匆匆一瞥。这份兵荒马乱的窘迫,远胜做贼。
却不料,丁喜肚子跟故意拆台似的,偏偏“咕噜”一声,好不尴尬。
尤明姜挑了挑眉,直言相问:“你兄弟喝了,独你不喝,难不成是信不过我这汤么?”
说着,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大口,再将碗递到他跟前,“这下,可以放心了?”
丁喜一怔:“我不是……”
不等丁喜回答,马真急忙凑过来,险些碰洒了汤,将自己那半碗汤递给丁喜。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恳切道:“大哥,喝我的。我尝过了,没事的。”
马真说得很认真,认真得近乎虔诚。
丁喜看着眼前的半碗泥鳅鱼汤,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他真正感动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仰头将汤一饮而尽。
泥鳅鱼汤很暖。
暖得让他几乎要忘记,江湖本应是冷的。
丁喜已经记不清,上次喝到这样一碗热汤,是什么时候了。
尤明姜笑问:“我的手艺还过得去?”
丁喜只点了点头,嘴角却隐着一丝笑意。
马真已喝完一碗,兀自眼巴巴望着瓦罐出神,喃喃道:“真好。”
“不过是泥鳅炖水芹菜,家常得很。”尤明姜见他这般喜欢,便轻轻指了指火堆上架着的瓦罐,“小心烫着。既合口味,便多用些。”
马真悄悄碰了碰丁喜的胳膊,见他默许,这才伸出双手去接瓦罐。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瓦罐竟平白裂开了一道缝儿,滚烫的泥鳅鱼汤倾泻而出,径直浇在马真的腿上。
“啊——!”
马真被烫得猛地一抽气,小腿上火辣辣的疼刺得他眼泪差点飙出来。
可他甚至顾不上灼痛的伤处,眼睛怔怔地望着地上流淌的汤汁和瓦罐碎片,整个人都僵住了,“……泥鳅鱼汤……全、全洒了!”
完了。
马真脑子里空空的,嗡嗡作响。
他想弯下腰去拾那些碎片,手指却僵僵的,动弹不得。他呆呆望着地上那滩狼藉,喃喃地说:“我不是有意的……”
丁喜霍然起身,胸中气血翻涌。眼前光景倏地一变,竟不是马真,却是十年前的冬夜。
七岁那年,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颤巍巍地从蒸笼里摸出一个冷透了的饼子。他遍体鳞伤地蜷在墙角,只顾把偷来的半块饼子往嘴里塞,哪里吃得饱呢?
耳边店主的毒骂犹在:“小蟊贼,这么小就会偷东西,大了还不做强盗?合该打死!”
不是的……他不是要做贼,实在是饿极了,饿得快要死了啊!
他真的知错了,求别再打了……
恐惧如潮水般灭顶,让他喘不上气来。丁喜死死咬着牙关,似又变回那个挨打的孩子。
不过是一块冷饼,怎么就罪该万死?而今打翻了一罐热腾腾的泥鳅鱼汤,又该怎样?
可丁喜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来。
尤明姜并没有动气,连看都没看那满地狼藉,径自快步过来,一把握住马真的手腕,急切道:“烫得厉害么?”
马真一时怔住了,只巴巴地望着地上的碎片与汤汁,话也说不周全:“我当真不是……是这瓦罐它自己……”
裤管湿漉漉地贴在腿上,热气蒸腾,底下的皮肉想必已被烫得红肿。
“说这些做什么?”尤明姜微微蹙着眉,“我只问你,疼不疼?”
疼不疼?
丁喜霍然抬头,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马真也呆住了,嘴唇微微颤着:“我、我把你的泥鳅汤都糟蹋了……”
“……这节骨眼儿上,你还说什么汤不汤的,烫伤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马真愣愣地站着,这话他竟听不明白。
尤明姜已蹲下身去,轻轻地将他的裤腿卷了起来。果然,他小腿上一片通红,还起了一串亮晶晶的水泡。她戴上薄薄的医用□□手套,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盒,用手指蘸了点儿药膏,轻轻地抹在那红痛的皮肤上。
“忍一忍,”她声音很柔和,“这紫云膏里能清热止痛,对烫伤很管用。”
马真僵着腿,一动也不敢动,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着头,望着尤明姜乌黑的发顶。
药膏凉丝丝的,他的眼眶却热了起来。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待过他。他做错了事,从来只有打骂。后来他长大了,也学会了用拳头去应对这世间的冷暖。这般温柔宽厚的对待,实是平生未遇,叫他不知所措。
“还好不算严重。”尤明姜说着,抬头看向一旁的丁喜,“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丁喜盯着那盒紫云膏,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七岁那年,他偷来的冷饼还没咽下去,就挨了一顿毒打。他在沟渠旁边躺了一夜,一度以为自己会像野狗般悄无声息地死去。这些年,“偷就是偷,是骨子里的劣根性,小偷活该被打死”这句话,早已刻进骨髓。
如今,他果真成了贼,成了寇……
明明是他自己选的路,可心底那片荒芜的冻土,却总在夜深人静时,渗出刺骨的寒意。
“大哥?”马真担忧地唤道。
丁喜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从肺腑最深处艰难抽出,突然望向尤明姜,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如果……如果有个孩子饿极了偷吃的,你会毒打他一顿来惩罚他吗?”
尤明姜抬起头,目光如炬。
那一瞬,丁喜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目光照得透亮,所有藏在阴影里的溃烂伤口都无所遁形。
破庙里一时寂静,只剩雨声和柴火的噼啪。
尤明姜收起紫云膏,认真思忖片刻:“偷窃本身,当然不对。”
丁喜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可她的声音又响起,不疾不徐,“但一个饿急的孩子,不过是在听从求生本能。”
她取出一截雪白纱布,轻轻敷在马真烫伤的皮肤上,“让一个孩子饿到要去偷,是世道的错。”
丁喜感到一阵眩晕。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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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世道的错?”他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尤明姜点头:“这么小的孩子,饿到去偷食物,当地州府、义仓和慈幼局干什么吃的?再退一步,孩子的父亲呢?”
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丁喜胸腔里炸开,震得他耳蜗嗡鸣,四肢百骸都失了力气。他猛咬住牙,想把那股酸热逼回,却无济于事。热流汹涌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
“谢谢……”他哑着嗓子,声音低不可闻,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他想说更多,想告诉她这番话如何撬开了他心上锈蚀多年的铁锁,可所有言语都化作喉间一团火,烧得眼睛生疼。
尤明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目光里有洞察,却无评判,而后轻轻颔首:“不客气。”
这恰到好处的体贴,像一根柔软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丁喜惯于赔笑,眼下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尤明姜打了个响指,适时缓和气氛:“我这儿还有馒头,要不烤来吃吧?”
枯枝在火堆里“噼啪”炸响火星。
馒头焦黄的壳,裂开了一道道蜜色细缝,麦香混着焦香直往鼻子里钻,簌簌落下灰来。
尤明姜翻烤着馒头。
火光映照她的侧脸,温暖而坚定。
尤明姜把烤好的馒头分开,焦黄酥脆,掰开还冒热气,一阵阵香气飘来,马真嘴里疯狂分泌唾沫,却死死咬着牙不动。
等她递过去一只,马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尽管她没有追究,他自己却在惩罚自己,就因为自己,好好一罐汤泼了,瓦罐也碎了,“我不配吃”的想法,沉甸甸压在胸口。
“我……不饿。”他撒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偏偏肚子在这时响亮地叫了一声。
尤明姜挑眉看他。
马真脸烧得厉害,暗骂自己贪嘴……没出息……刚闯了祸还想着吃?
“汤洒了,是瓦罐不结实,”尤明姜歪头看他,眼神里没有半分责怪,“细究起来,还是我挑的瓦罐不好,责任在我,关你什么事?”
马真呆呆望着她,一时恍惚。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四顾;又像只湿透的野狗,蜷在别人施舍的篝火边,既贪恋那点温暖,又怕弄脏了光。
真没出息啊.
“拿着。”尤明姜突然把馒头塞进他手里,“趁热吃,凉了很容易噎嗓子的。”
马真手一颤,却没甩开。
馒头暖烘烘的,烫得掌心发疼。
他慢慢地、慢慢地收拢手指,把馒头捏变了形。突然低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嚼得又快又急,像只饿极的野狗,冷不丁噎住了,他捶胸咳嗽,眼泪都呛出来,却死活不肯吐掉。
尤明姜忙递过一只竹筒,温声道:“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马真灌下一大口水,终于咽下去。他喘着气,嘴角还沾着馒头渣,却突然咧开嘴笑了.
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事。
做错了事,还能吃到热馒头。
丁喜胸口猛地一疼。如果那时,也有人问他一句“饿不饿”,而不是一顿暴打……
他倏地别过脸,盯着庙外绵绵的雨。
一股突如其来的委屈,像心底生出的雾凇,又凉又沉,落不到实处。
“小兄弟?”尤明姜走来,将烤得酥黄的馒头递给他,焦黑的留给自己,“馒头要凉了。”
这一声唤得极自然,不大不小,带着熟稔的亲昵,如同唤自家弟弟。
“你不必……”丁喜想说“不必这样”,到嘴边却成了,“谢谢。”
他接过馒头,热乎乎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忍不住又道:“谢谢。”
尤明姜笑了笑:“一个烤馒头而已。”
是啊,一个烤馒头而已。
丁喜捧着馒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含了很久才舍得咽下。
甜的。
那颗埋在心底冻土下的种子,终于遇见一丝裂缝里透进的阳光,悄然松动,想要破土。
等众人都吃上,她这才蹲下身,将瓦罐碎片一片片拾起,用庙里那块褪色的破布幔包好,然后整包埋在庙外泥坑里.
头顶漏下一片橘红的光,混着残雨。
丁喜斜倚廊柱,仰着脸,手掌摊平,接住断断续续坠落的雨滴。
没有人说话,可每只耳朵都警觉地竖起,捕捉周遭每一丝响动。马真一会儿瞅尤明姜,一会儿瞥接雨的丁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特别是尤明姜的一举一动。
她扯下截褪色布幔,紧紧缠在枯枝上,蘸着雨水,一下下细细擦拭神像。
神像左手保持原姿,右臂却从肘部断开,露出了灰白的泥胎,冕旒冠上漆皮翘起,勉强黏在泥胎上,脸庞被泼了红漆毁得不成样子,原本庄*重的五官尽被糟蹋。
定睛细看良久,尤明姜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两双眼睛立刻转向她。
马真摸了摸鼻子,眼中闪过好奇:“叹什么气?这神像有什么特别?”
尤明姜不答,目光却转向丁喜,像是随口一问:“小兄弟,你可见过蒋广王?”
丁喜一怔,摇了摇头。
“这便是了。”尤明姜用枯枝轻点神像膝上的尘土,“蒋广王,十殿阎罗之一,专司叫唤大地狱。生前作奸犯科、偷盗拐骗者,死后皆归他审判。”
她语气平和,丁喜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马真尚未察觉,只低声道:“阎王爷的神像怎会落魄至此……”
“神像落魄,是因人心不古。”尤明姜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看着丁喜,“正如有人宁愿偷盗,也不信这世上还有愿意伸手相助之人。”
她声音不高,却如惊雷炸响在丁喜耳边。
“现在,”她轻轻伸出手,目光落在他身后藏药的角落,“小兄弟,能把我的竹编药篓还我了么?”
丁喜的动作瞬间僵住。
刚咽下的一口馒头,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噎得他心悸。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想扯出个惯常的笑来搪塞过去,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多少郎中对这瘴疠之疾都束手无策,他必须先摸清底细,再以此要挟她随行,救治红杏花和马真的疟疾。他甚至盘算好了,待日后劫了谭道那批红货,定要分她一份作补偿。这手段虽不光彩,可当时情急,他顾不得那许多。
此刻,那一点小算计,却在尤明姜清亮的目光里土崩瓦解。他动摇了,后悔了。
在马真错愕的注视下,丁喜默然掀开神案上的破布,取出那个藏得严实的竹编药篓,双手捧到尤明姜面前。
他垂眸不敢看她,声音沉涩:“对不起,尤大夫。”
他侧过脸,对仍震惊的马真露出一个比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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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难看的苦笑:“这位……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位医术很好的尤大夫。”
马真脸上瞬息万变,从震惊到羞愧,最后只剩无措。他嗫嚅着:“我……我不想……”
他没说不想什么,但丁喜明白,那点刚刚被唤醒的、脆弱的羞耻心,已让他们没脸再提求医之事。
丁喜苦笑点头,声音满是疲惫:“我会……再想办法。”
他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似的,站在朗朗乾坤之下,所有轻飘飘的伎俩都暴露无遗.
话说到这份上,事儿算是了了。
丁喜抬腿要走向马真,忽听背后一声轻唤:“小兄弟,等一下!”
他微微一怔,回过头来。
“给。”尤明姜递过来个钱袋。
丁喜迟疑地接过来,手心蓦地一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碎银和几张面额较大的钱引,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二百两。
尤明姜微笑道:“拿着吧。寻个安稳去处,做些小本营生,往后便过寻常日子吧。”
寻常日子?
丁喜脸上的笑容,倏地隐去了。
在她眼里,他终究是肮脏的、需要修剪扶正的野草么?
“什么叫寻常日子?”丁喜沉下脸,声音低得吓人,捏着钱袋攥得咯吱响,“是觉得我就是个什么脏事都肯干的坏坯,只配等你周济?”
他真想把这烫手的钱袋给掼回去。
“寻常日子,无非是晨昏无惊无扰,不挨饿不挨打,平平淡淡地把一天天过下去。这样的日子,难道还不算好日子吗?”
尤明姜也不恼,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诶,你刚才只吃了一个烤馒头,吃饱了吗?”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烤馒头?
脑海里闪过方才那只烤馒头,香喷喷的,黄澄澄的,还有她给马真上药的温柔侧脸……
这世上记得他饿不饿的,除了红杏花,再没第二个人了。许多年前,红杏花也是这样问他:“小喜,吃饱了吗?”
丁喜望着她的背影,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急于辩白什么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等等!”他脱口唤道,声音里竟带着一丝难以自抑的颤抖。
尤明姜闻声止步,回眸望来,眼中略带探询:“嗯?”
“我不是……”丁喜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后面的话像是哽住了,费力地、一点点挤出来,“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尤明姜静静地端详他片刻,没有追问,也不反驳,只是极轻、极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说。
一种酸楚的暖意毫无道理地漫上来,漫到眼眶,拱得鼻子发酸,丁喜急急向前两步,又为自己的失态僵住:“尤大夫!”
尤明姜定定地望着他,等他说下句。
丁喜深吸一口长气,仿佛将周身力气都凝聚于此,后槽牙无意识地咬紧,复又松开,决然道:“等等,我……有一事相求……”
“哦?”尤明姜不禁莞尔,笑眼盈盈,“求得这般郑重,我纵然不想听,看来也是推辞不得,非听不可了。”
她的笑,犹如破云而出的月光,清辉熠熠,洒遍人间。无论是朱门高户,还是竹篱茅舍,月光一样温润,一样动人.
杏花村是一间很小的酒家。
从前这地方不叫杏花村。
名儿是打“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这两句里来的,跟小杜那句“牧童遥指杏花村”倒不相干。
给酒家取名,自然是越附庸风雅越好,总不能让生意黄了吧?
更重要的是,要让大伙儿都知道,杏花村有她红杏花这么个娇花似的大美人。
不过,上面这话可没人认,全是红杏花这老太婆自吹自擂。
杏花村里当然有一棵杏树,那还是红杏花捡到丁喜那一年,在庭院里栽种的。
虽是小小的一棵杏树,却很难把它栽活,尤其是它会“假活”,有时候,它明明冒出了嫩芽,可没几天就蔫了、枯了。
那时候的红杏花,一边提心吊胆地照料着丁喜,一边不抱任何希望地打理着那棵杏树。
如今,每年三四月份一到,满树的杏花便纷纷扬扬地开了;而她那乌龟王八蛋的好孙子丁喜,总算出去闯荡了。
他眼下竟成了杀千刀的强盗头子,还勾搭上同样当强盗的小龟孙子马真,俩人在外面不知捯饬些什么,偏偏撇下她这个风韵犹存、还得人照顾的,让她孤零零忍受疟疾的折磨……
红杏花假惺惺地擦了把眼泪,转眼又美滋滋地抓过酒壶,在杯子里倒满了女儿红。
丁喜那混球平日在店里管东管西,把她盯得铁桶一般,连半滴酒也偷摸不着。
偏生这恼人的疟疾,三日一发,准时得很,硬是将她这朵娇花也磨得蔫了颜色。
不等这杯酒送到嘴边,冷不丁听到自家的小瘟神叫唤:“红杏花——你病了还偷喝酒!”
红杏花手一颤,杯沿晃出半圈酒花,连带着刚提起来的酒意,也瞬间散了大半。
她闻声回头,这一看,却不由得怔住了。
眼前除了丁喜与马真之外,还多了一位背着竹编药篓的年轻姑娘。
姑娘打扮得鲜亮,鲜亮得轻盈,连这濛濛的黄昏时分,也不再是昏沉沉的模样。
尤明姜展颜一笑:“老人家,我姓尤,是个大夫。”——
作者有话说:[好运莲莲]疟疾:日常接触不会传播疟疾的,它的主要传播途径是疟蚊传播。
[红心]真诚是一块试金石。尤明姜只需要真诚待人,对方的反应则决定了双方的关系。
第22章 废稿
风,卷着沙粒子打旋儿。
天地一片昏黄。
尤明姜换上一身黑色劲装。罩甲织得细密,贴里暗纹精致,护腕绑带紧绷,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利落的英气。
她背着竹编药篓,手里提着一盏风灯。
灯罩子被风吹得直晃悠,只够照亮脚底下那一小块地方,昏黄的光晕投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的。
傅红雪走在她身旁,两人的身影在漫天黄沙中若隐若现,鞋底蹭着沙地,留下一行行脚印,转眼又被风抹平了。
或许是尤明姜仗义出手,赢得了傅红雪的信任,两人关系逐渐拉近。
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锯嘴儿葫芦”,终于破天荒地愿意敞开心扉,透露一些自身情况。
闲聊间,尤明姜也知晓了傅红雪来边城的目的。她蹙起眉,声音沉了几分:“……照你这么说,马空群屠了你白家满门?”
傅红雪微微颔首。
神刀堂主白天羽曾视马空群为生死至交,却不知马空群策划了那场雪夜屠杀。
白家满门尽殁,只剩下这柄黑刀与襁褓中的傅红雪。
那柄黑刀成了傅红雪唯一的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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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他总会望着天上的月亮。想着那个从未经历过,却毁了他一生的梅花庵雪夜.
这是真相吗?
尤明姜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打开系统面板,为什么系统还未提示任务完成?
难道这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儿,尤明姜歪着头,凑近问道:“那你今晚去万马堂,是取他性命的么?”
傅红雪睫毛颤了颤,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
不单单只是这样。
白天羽昔日纵横江湖,白夫人亦是女中豪杰,可以说,白家人个个儿武功不俗,仅凭马空群一人,绝无可能杀死这样一家人。
当年那场血案背后,必然藏着更庞大的阴谋,真凶远不止一人。
他这一趟孤身犯险,就是要逼得马空群直面当年的罪孽,吐出所有仇人的名单,再将他们一个个拖到光天化日之下清算。
马空群为了诱杀白家后人,在万马堂摆下的鸿门宴,正中傅红雪下怀。既然对方敢明目张胆地挑衅,他自然无所畏惧。
犹豫再三,尤明姜没憋住好奇心,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是白家血脉?那你怎么姓傅,不姓白呢?”
傅红雪站住了。
手垂在身侧,攥紧,指节发白。
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他脸上浮起痛苦之色,却一言不发。
他是白天羽与花白凤的私生子……
这“傅”字,早就成了“复仇”的“复”。
子不复仇非子。
他作为白天羽的儿子,不能不为父亲复仇,不得不为父亲复仇。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
傅红雪拖着那条瘸腿,走得不稳。左脚重,右脚轻,身子总往一边歪。
他的瘸腿隐隐作痛,走得急了,便疼得钻心。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淌,洇湿了衣领。
可他不管这些。也不知是前方的仇怨拽着他走,还是身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追得他不得不逃。
他只能走,走得再快些。
见状,尤明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问得太冒失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跟上去,跟只不安分的家雀儿似的,在他身边来回晃悠。
尤明姜绞尽脑汁,开口补救道:“呃,瞧我,脑子都糊涂了……对了,好些人随娘姓的,一定是你娘怕仇家追杀你,所以……”
“我娘姓花。”傅红雪闷闷地说道。
他的母亲花白凤,身为魔教大公主,与白天羽相恋后,生下了他。
姓花?
既不随母姓,也不随父姓……
“傅红雪”这个名字,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代号,而不只是什么家族血脉的延续。
尤明姜怔在了原地。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
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望着傅红雪的背影,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闷头走了好一段路,傅红雪才突然惊觉,少了一道脚步声。
人呢?
他扭过头,看见风灯昏黄的光晕里,她眼睛睁得溜圆,黑瞳仁里盛着对他的歉意,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心底某处莫名软了一下,他不自然地别开眼,闷声吐出句:“愣着做什么?”
尤明姜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