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针锋相对(2 / 2)
分明是早设好了圈套,要拿他开刀!!
钱嵊已经栽在前头,章检毕竟在宦海沉浮二十余年,强压下惊涛骇浪,迅速定神躬身:“老臣身为户部堂官,失察下属,罪无可恕。恳请陛下允臣戴罪立功,彻查——”
“那刺客已招了!”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惊天动地。他气得连咳数声,指着章检骂道,“就是你!指使人构陷朕的二郎!指着你的好钱嵊,勾结言官,排挤他还不够,差点要了他的命!”
章检瞠目结舌,惶然瘫跪于地:“皇、皇上!臣冤枉啊!”
周棠玉适时接刀,语气温和,却字字诛心:“章阁老,李远吉初八夜里才死,薛杉初九上午便来刺杀萧小郎君。时间如此巧合,莫非李家公子之死,您也知道内情?”
局势顷刻翻转。
李彦被捕,那个软骨头不知道吐了多少。若说方才他们诬陷萧若借由李远吉之死,搅弄天都风雨。
那现在,反倒成了他章检杀人灭口,威慑李彦!
章检连声辩解,声音开始结巴,说:“陛下明、明鉴!老臣何来这般泼天胆子,老臣、老臣万万不敢……”
他一心想借今日之事,将萧若逐出天都。不料操之过急,反而落到一张兜头大网之中。
弘文帝的意图已昭然若揭,一直沉默的徐昌颐终于开口:“陛下,案情错综,单凭萧若一人之供词,一时之论断,难服众议。臣请交由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审此案。”
章检冷汗涔涔,周棠玉笑容未变。
弘文帝微微颔首,转而问道:“萧若,你的伤如何?”
“回陛下,”萧若说,“未伤及筋骨,臣无碍。”
弘文帝手指敲击着桌案,沉吟片刻:“你离朝三年,反倒比京中这些人干净。三司会审,你也一同听着。”
无党无朋,众叛亲离。
毫无疑问,萧若是孤臣的好苗子。
周棠玉适时笑问:“陛下,不知小郎君是以何等身份?”
“条例司使不是还挂在户部?让他顶上。”弘文帝淡声。
条例司使。
这个官职不是什么大官,仅六品而已,且是特设。
然此言一出,徐昌颐立刻反对:“陛下!万万不可。”
皆因“条例司”,是当年萧文勘主张青苗法时,专门设置的部门。
如今弘文帝重提此事,莫非是要重启变法?
就连如履薄冰的章检,都不免侧目。
周棠玉却从容依旧,仿佛早已捏定七寸,游刃有余道:“徐阁老容禀。举子白朴存带人闹事,而那刺客薛杉,恰是其友。”
常言道,师门一体。
门下弟子犯事,老师岂能脱责。
周棠玉此话,意在提醒徐昌颐:你既对萧若如此忌惮,是否指使手下门徒闹事,掩护刺杀。
东厂惯常捕风捉影,官员闻之色变。
若此事上纲上线,难保不拔萝卜带出泥。徐昌颐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一旦深究,必掀起滔天巨浪,到时候就不是一个白朴存的事了。
在场都是人精,很多话不用说透。周棠玉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
徐昌颐原本立身颇正,未料,白朴存成了他的把柄。
清流一系的官员中已起细微骚动。
徐昌颐花白胡须微颤,显然已被戳中要害。
弘文帝坐山观虎,适时摆手道:“好了,棠玉,别那么咄咄逼人。”
周棠玉从善如流,立即告罪:“内臣失言。”
徐昌颐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陛下明鉴。老臣教导无方,若朴存确与此案有关,臣绝不袒护。然变法一事,事关国本,老臣纵万死,不敢不替陛下守稳朝局,以抗天下非议!”
徐昌颐果真高风亮节,即便受制,也不肯退让半分。
弘文帝面色沉晦不定,君臣目光在空中交锋良久。
萧若无声垂眸,缓缓摩挲着卷皱的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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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阁老这般替朕着想,朕不得不领受这番好意。”弘文帝沉声道,“二郎,你先去翰林院,暂充修撰,随朝观政吧。”
不入三司,只挂闲职。这已是帝王暂时的退让。
萧若神色不辨喜怒,起身谢恩:“臣领旨。”
天子既已让步,徐昌颐再无反驳之机,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章检猝不及防被摆这么一道,做了萧若的垫脚石,他低着头,眼底尽是不甘。
直到宣布众官退朝,他才勉强撑起吓瘫的老胳膊老腿,踽踽挪出殿外。
萧若仍立在原处。
他比三年前更挺直峭拔,一袭光洁素白的布衣,唇色失血苍白。细看之下,他左侧身躯似乎因隐痛而微不可察地轻颤。
然而此刻的章检佝偻着腰,竟需半仰起头,才能看清他。
就在二人身形交错的一瞬,萧若不远不近地抬起眼。
两道视线骤然相撞。
萧若似有若无地挑了一下唇角,可那双眼,却不带半分笑意。
像一片极静的夜湖,又深又冷。
帝王寝殿。
皇帝年过五旬,自去年入冬以来,身体便不大康健,三天两头生病,又患上了咳疾。
今日早朝上动了气,吼了几声,下朝回宫后,立刻传召了太医。
按例常,年后约莫正月末,宫中都会办百官春日宴,一年一次,专为宴饮京官,迎春飨赏。
周福喜负责监管鸿胪寺操办一应事宜,近日不在宫中。
近日来,御前伴驾都是周棠玉,俨然已经成为天子跟前儿第一红人。
弘文帝一到寝殿便躺下了,半靠在床头,太医跪在一旁请脉。
周棠玉端立在床边,萧若坐在榻边的软凳上,接过小药监递来的汤药。
弘文帝已卸去上朝时所戴的十二旒冕,鬓发斑白,往日那份威严似乎也随之消减大半。
他穿着一件微带褶皱的明黄寝衣,面色青灰,看上去不过是个满面病容、疲惫寻常的老人。
周棠玉的目光在弘文帝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落回萧若微微发颤的手臂上。
他顿了须臾,才说:“小郎君,侍药吧。”
皇帝终究是九五之尊,他让人做什么,都是恩赐,是莫大殊荣。但萧若身上有伤,每一次腾挪对他来说都是酷刑。
萧若一声未发,手臂的颤抖被控制到极小。
待半碗汤药见底,素白的衣衫已然一片透湿,背后是冷汗,前襟是血,似梅朵自衣料间缓缓渗开。
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既无怨怼,也不见狼狈。
周棠玉自上望去,只能看到萧若紧绷的下颌线,和耳后颈间细密的冷汗。
天恩浩荡,天威凛凛。
恩威并施,莫过于此。
弘文帝服下温度适口的汤药,咳了几声,说:“贺元正,给他看看伤。”
贺太医低声应是,萧若随之起身告退。
弘文帝却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背。萧若垂眸低声:“恐污圣目。”
“就在这儿看。”弘文帝语气平淡,“殿里暖和。”
这理由着实一般。乾清宫处处温暖如春,弘文帝分明是要亲眼验他的伤。
天子多疑,即使是周棠玉亲口呈报,他也定要眼见为实。
居于九五之尊的地位,就是慧极、疑极。
既如此,萧若也没有什么不可示人的。
只是解衣不便。
他今日穿的是交襟深衣,以革带做腰封,要脱袍服,必须先解革带。萧若穿衣已是不易,是小顺子从旁整束妥当。而今,却要在御前宽衣。
实在失仪。
“……”
萧若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缓。他的侧脸清寂如冷玉,唯颈间筋络微微绷紧,泄露出一丝隐忍的痕迹。
他垂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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