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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池 “孤去杀了裴筠,好不好?”……
池水涟涟, 顺着柔滑如绸的青丝,沥沥落下来。皎薄雪缎飘荡着被水波推远。
哗啦不休的水声里,江音晚被掣着, 只能勉强踮着一只足尖触到平滑的华石池底。池面上, 满目绚红花瓣被重重波纹卷携, 浮漾不定。
不知过去多久, 她被转过来,艰难踮地的那条纤腿亦被托起。那袭漉湿冷戾的墨袍是她唯一依凭, 她不得不攀住了他的肩, 如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
直到满池热泉渐渐凉下去,裴策才将人抱上岸。
池边放着婢女事先备好的衣裳, 已被水漫湿大半。裴策随手从中拣出自己尚未沾水的一袭墨缎外袍, 将江音晚裹起,放到供休憩的整块玉石上。
他快速换了一身衣衫,将她打横抱回了寝屋。
柔雾般的浅紫越罗帷幔半钩,枕被已全套换过,细腻绵柔的雨丝锦衾上,织纹如烘云托月。裴策将江音晚轻轻放下。
江音晚伏在软枕上,偏头向里, 侧颊贴着雨丝锦团花枕面, 不去看他。湿漉的鸦发被拢到一边, 垫着一方大大的棉帕,水滴浸渗开来。
有一两缕湿发腻在鬓边,水珠沿着莹薄柔肤慢慢滑下去。裴策坐在床畔,轻轻将那两缕发抿到她耳后。
视线里她的侧颊孱白至半透明般,教人想起夏日和田白玉的冰盏,盏中冰块一点一点消融, 剔透玉壁上沁出细细的水珠,仿佛也要同那碎冰一道化去。
裴策垂着眸,静静坐了片晌,俊容亦如冰雾冷凝。心中有懊悔和怜惜。他过于悍厉,与她天生的不相合,何况她犹在病中。
他放缓了语调,嗓音低低沉沉,问她:“是不是伤着了?”
江音晚不说话,也不看他。裴策薄唇抿起,下颌锋利线条紧绷,终究没说什么,只唤人取来一个熏笼,放置在床边地坪上。
室内本就夹壁通暖,鎏金错银的熏笼里静静燃着银丝炭,隔着厚厚的巾帕,裴策小心地将她如瀑青丝放到熏炉上烘着,以免长发湿冷过久,加重她的风寒。
江音晚睫羽轻轻翕动,静静看着余光里那道高大身影挪到了床尾。
下一刻,极轻的“嗒”一声,在静谧室内响起,她的右踝,再次环上一圈微凉的触感。
裴策将方才解开的金环,扣回了她的脚腕。
江音晚仍默然不动,却有泪珠凝汇,滑过秀致琼鼻,没入雨丝锦的枕面。
她背上的疹子未痊愈,药膏已被洗去,需重新上药。
裴策取出一个海蓝色冰片纹的钧瓷小瓶,倒了少许药酒在掌心,将她身上过于宽大的墨缎外袍褪至腰际,凝雪纤背渐渐曝在室内融暖气流中。
温热手掌沾着清凉微冽的药酒覆上去,江音晚微微瑟缩了一下,很快僵住不动,任由裴策将药酒缓缓涂抹。
片晌,江音晚余光见他拭了拭掌心,换了一方海棠红的玛瑙小钵,用指腹蘸了药膏,另一手轻轻将她腰际堆叠的墨袍往下拉。
江音晚一霎睁大了眼,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药膏。她拢着身前墨缎衣料,斜撑起身,看向裴策。
金链被牵动,一阵玱琅细响。她杏眸如一汪落落碧透的琉璃,哀求般道:“殿下,不必上药了。”
裴策微微凝眉,将她肩头摁回去,沉声道:“听话。”
江音晚贴着软枕,泪雾氤氲的杏眸渐渐模糊,泪珠不断地溢出来。
裴策上完了药,取过一方干净的巾帕,慢条斯理地拭着修长的指。两人皆是无言,江音晚的泪已将枕面浸透,眸底却是极静,仿佛再泛不起波澜。
裴策静静在床沿候了一会儿。待江音晚背上的药酒渗透晾干,裴策合拢了重重帷幔,挡住江音晚身形,才向外吩咐婢女为她重新取一身寝衣过来。
他挪到床头坐着,将人抱扶起身,拢在怀里,用巾帕将她仍有些湿润的发暂且裹起。
江音晚宛若一个精致木然的偶人,任由裴策为她穿上层层衣裳。
那双劲瘦手臂松松绕过她的纤腰,耐心在她后背系上心衣的细带。又将花素绫的软薄寝衣披上她的肩头。
大掌轻轻捏着她的柔荑,递过衣袖,缓缓合拢衣襟,皙白修长的指,将绦带细致地打上结。
这一切,他都做得无比熟练,因前世已重复过百遍千遍。今生亦不是头一回帮她穿衣,只是前几次,她往往在睡梦中。
衣裙皆理齐整后,裴策依然将她拢在怀中,双臂环在她的背后,慢慢用干燥的巾帕拭去她发间残留的湿意。
江音晚靠在他的胸膛前,无知无觉地淌着泪,慢慢染湿裴策的衣襟。那一点凉意,浸得他心尖发颤。
裴策放下了巾帕,轻轻抚着她的背,薄唇紧抿,面色平静,却一分一分透出寂寥的孤寒。
片刻,他低缓地开口,带着哄慰妥协:“晚晚听话一些,孤也不愿伤你。”
江音晚闻言,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没有抬眸看他一眼,只是他衣襟上的湿意,无声更洇开一分。
裴策的神情骤然冷下去。他掰着江音晚的薄肩,迫使她看向自己。
江音晚撞入那双峻邃的眸,似被一只大手攥着,一分一寸地往下沉去,直至坠入万丈的寒渊。
裴策凝着江音晚的小脸,那般孱白,脆弱欲碎。她整个人无比安静,静得似失去了所有生机,是一场蒙蒙烟雨后,凋零委地的梨花,仍有最后的皎白静美,却再不能绽于枝头。
静得让人心慌。
让他想起初七的夜里,上弦月苍白幽泠,他看到江音晚躺在重重帷幔拢起的拔步床内,亦是这般的安静,失去了所有的声息。
哪怕知道是一场戏,亦足够教他方寸大乱,痛彻心扉。
裴策凝视着眼前无声垂泪的江音晚,良久,抬手轻轻摩挲她的面颊,拇指指腹将她面上泪痕一一拭去。
自将她带回,他便刻意避开这一节不提,此刻终于极轻地开口,嗓音沉穆清倦,如一声叹息:“晚晚,你不该同孤开这样的玩笑。”
他会害怕。哪怕明知是假。
初七夜,裴策看着江音晚宁寂阖目的模样,如一块极薄的冰,他拼命想握在手中,却终究在他手中化尽。那些隔世经年的画面再度涌上来。
前世,自建兴元年的九月,江音晚与裴筠私逃出宫被他拦下,她的身体便一日胜一日地衰颓下去,再不可回头。至十月,江音晚已重病不起。
裴策遍召天下名医,却无一人可挽救。十一月,长安城初雪时节,那些所谓名医圣手,在紫宸殿跪了满地。
他长剑出鞘,凛凛寒芒直指向那群废物的脑袋,双眸赤红如炼狱归来的修罗,只换得声声叩首,齐呼“该死”“无能”。
终有胆大者,膝行到那袭明黄绫袍海水江崖纹的袍摆边,砰砰磕着头道:“陛下,若人一心向死,便是神仙又如何能救?”
一心向死。她在他身边,竟是一心向死。
可裴策偏偏不许。
素来不信神佛的他,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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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所有寺庙供奉海灯为江音晚祈福。至尊的帝王,一步一跪,行过九百九十九级石阶,在保国寺大雄宝殿前长跪了三天。
可惜神佛不肯予他分毫慈悲。
裴策眼睁睁看着江音晚的生命一日日凋零,于他更胜过零割碎剐的酷刑。一日日的凌迟,直至剜心剖骨。
她在他怀里最后一言,他字字珍惜逾越自己性命,烙进骨血深处,哪怕她说的是:“裴策,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你。”
棺木漆黑,晚晚会害怕,他得陪着。
裴策躺在棺椁内,将那具僵硬尸身拥入怀中。她面容清寂分明,仿佛只是睡去。缱绻吻上她的面颊,却是透心彻骨的冰凉。
前世今生的画面奇异重合。裴策终于从回忆剥离,原来身在这一世,贞化二十四年的正月初九,江音晚假死“入殓”的日子。
她这般迫切地逃离,不惜教他以为自己身死,毫不顾及,他是否会承受锥心泣血的绝望。
裴策的吻渐渐染了阴戾,恨不得将江音晚身上皮肉一点一点咬了,吞了。
晚晚,我待你究竟有哪一点不好,教你待我这般残忍?
前世,他甫一登基,便召朝臣商议要立江音晚为后。然彼时江音晚尚是罪身,朝野上下太多声音反对,一时物议沸腾。
裴策一力压下去,不让那些声音打扰到她半点。君臣拉锯,直至三月,江寄舟归来,江家洗清冤屈。裴策予江家忠国公的爵位,终于能名正言顺迎娶心爱之人。
封后大典筹备繁琐,他不愿委屈了江音晚,一切皆按最隆重的规格,日子最后定在了八月。六月里,裴策将此事告知于她,恰那时她已诊出有孕。那段时日,他满心的欢喜,以为一切圆满。
然而江音晚不愿生下他的孩子,竟不惜损耗自己的身体,设计小产。裴策彼时怒极,最终也只是将封后大典的时间推迟,想待她身子好转。
只等到江音晚试图和裴筠私逃出宫。
她厌他至斯,以至在他身边便一心向死。
但裴策还是不肯放手。付出那样惨烈的代价,更阴改阳,转换乾坤,向上天偷得重来的三年。
今生,她又要逃。裴策配合江音晚演这一场戏,从命素苓调换吴太医的药物起,可笑地期待她哪怕一个回头,终究只验出自己的痴妄。
而他甚至在江音晚离去之后,依然遍请名医,不惜代价,为她救治她的兄长。
那他便痴妄到底。
裴策仍轻轻摩挲着江音晚的面颊,眸底幽沉,是千仞险崖,万丈深渊,被重云笼着,只苍缈旷寂的一片雾色。
他不紧不慢地吐字:“究竟要孤怎么做,你才能乖乖留在孤的身边?”
沉水蘅芜香静静燃烧,轻烟淡白,渐渐冲淡了苦涩的药味。江音晚虚弱更胜那袅袅一缕轻烟。她静静看向他,睫羽轻颤,苍白的唇轻轻翕合,终究没有任何回应。
良久,裴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似远山孤松针叶坠下的霜雪。
他贴近她的耳畔,语调温柔轻缓,几若呢喃,话意却森寒如刃:“孤去杀了裴筠,好不好?”
江音晚终于有了反应,木然的眸底再度漾起了情绪,似滟滟秋水。他惯用无辜之人来作威胁,她疲倦至极,终化成一点生动的怒。
“你我之间,究竟同旁人有什么干系?”
裴策缓缓退开一些距离,将她眸中波动收于眼底。他眉目冰寒锐利,杀意更甚,容色却愈发淡下去,云笼雾绕,分毫不可测。
每一个字都咬得淡而缓:“晚晚还是这般维护他。”
第52章 求 “晚晚确定,任何责罚都能禁受得起……
江音晚无力地阖了阖眸, 再睁开,浅白的唇微动:“我只是不希望殿下牵连无辜。”
裴策闻言,竟似有若无勾了勾唇角, 轻缓道:“又是这番说辞。”
他矜淡神情, 似镜湖上沆砀雾凇, 望过去一分一分逾显寂冷难测:“晚晚可曾记起?前世, 在银台门上,你为裴筠求情, 也是同样的借口。”
江音晚本就孱弱的脸色, 一霎更显苍白,如薄薄一方白中透青的和田玉。她上身向后一晃, 被裴策大掌握住削肩, 才稳住身形。
她想起来裴策所言场景。
前世,建兴元年的九月初三,裴策循例于京郊围场举行秋狝,圣驾要待次日傍晚方能回銮。江音晚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便独自留在宫中。
掌宫禁宿卫的禁军中,右卫大将军曾是先忠国公江景元的旧部,江寄舟暗中与其联络, 事先安排人手给江音晚递了信, 欲带她离开。
彼时江音晚自知与裴策已再无弥合可能, 唯离开才是彼此的解脱。裴策将她看管得那么严密,她唯有趁他秋狝未归的这夜逃离。
然而当她来到紫宸殿外约定的地点,见到的却不是兄长江寄舟,亦非他的人手,而是表兄裴筠。
峨眉月如未满的弓弦,细弯一弧悬在天边。淡淡月色浸染那袭白衣, 月下的人长身而立,似霜露凝就,静默地望过来。
江音晚出紫宸殿并不容易,颇费了一番周折。她穿着潋儿的宫装,手上提着一盏琉璃风灯。微弱灯火在寂夜飘摇,映出那副隽润容颜。
她惊愕道:“表兄,怎么是你?”
裴筠眉宇间笼着对她的忧切,言简意赅道:“此刻不是解释的时机。表兄在宫外等候同我们汇合,右卫大将军会将银台门禁卫调离一刻钟,抓紧出宫要紧。”
他所称表兄,自是指江寄舟。
江音晚却生出踌躇。此事风险太大,连累兄长的可能已使她愧疚难安,她不想再有旁人牵涉其中。
然而并没有太多时间供她犹豫。夜凉如水,裴筠镇定耐心地望着她,明白了她的顾虑,忽而弯出一点温和淡笑:“音晚,表兄是你的兄长,我亦是。”
他素来温善谦煦,不会说出直白逼人的话,言语中的意思却已明了——不必担心连累与否,不要将他视作外人。
时间紧迫,江音晚只有今夜一次机会,不得不放手一搏。
银台门分左右,他们选择的出口右银台门位于宫城西侧,供日常出入,守卫不比丹凤门、玄武门那般森严,距紫宸殿亦不远。(1)
八角琉璃风灯随步伐晃动,那一片微弱的晕黄也明灭不定。宫装裙摆在夜风里飘飞如一缕轻烟。
明明只是九月初,江音晚已觉得这衣裙过薄,寒意不断地渗进骨子里。跑动不能使她汲取暖意,反而让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裴筠停下本就为配合她而刻意放缓的步伐,转身垂首看过来:“音晚,你没事吧?”
银台门渐在咫尺。江音晚摇摇头:“我没事。”
裴筠伸手似欲搀扶,然而伸到一半的手又不着痕迹落回了身侧,微微攥成了拳。最终只是温声道:“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出宫了。”
是啊,很快。右卫大将军安排得妥当,他们果然依计出了银台门。
镶嵌九九鎏金浮沤钉的朱红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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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投入旷远夜色,江音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离开了大明宫,那座吞没一切的巨兽。
她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似被抽去了最重要的一根骨骼,身骸空洞地隐痛,九月的风直灌过去,眼前是无光无际的黑。
兄长的车舆已近在眼前,只差几步,只差寥寥几步。
然而下一瞬,深浓如墨的夜幕,骤然泼溅开炳炳光亮。无数兵刃在一霎齐齐出鞘,铮然一声,肃杀划破阒夜。
江音晚脑中嗡的一响,她怔怔顿住脚步,惊骇回身,望见高耸的门楼上,火光撕开了沉沉暗夜。两列禁军峭楞而立,甲胄泛出冰冷银光。
正中那道明黄的凛峻身影,正是本该身在京郊围场,主持秋狝的裴策。
江音晚如何能料到,圣驾竟提前回銮。
她愕然仰头望着,看不清裴策的神色,只能看到恣肆卷舞的火光映上那袭明黄窄袖,身后是无涯宫海。
他随手接过了禁卫跪呈的弓箭,拉弓引箭的动作染着漫不经心的慵慢。雕翎箭尖一点寒芒,锐利夺人,对准了裴筠。
“不,不要——”江音晚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她惊喊出声,尖柔嗓音被秋风扯碎,不知能传入裴策耳中多少。
禁军已围拢而来,轻松制服了江寄舟的那点人马,将她与裴筠二人重重围困,凌凌长剑齐指向中心。
而另有一队禁军,围住了江寄舟的车舆,将他押下车来。
甲羽碰撞声中,江寄舟和裴筠被扣着跪地,裴策的箭尖也缓缓下移。若江音晚懂得骑射,便会判断出,他始终不偏不倚对准的,是裴筠的额心。
一箭即致命。
裴筠面上不见惊惶,他平稳高声道:“皇兄,此事乃我一人主谋,与音晚无关。臣弟愿承担所有罪责。”
江音晚方寸尽无,泪珠不可抑制地溢出来,她哭腔孱碎,失措地喊着:“陛下,音晚知错了,求您不要牵连旁人。”
她终于看到门楼上的裴策缓缓放下了弓箭。侍从一路小跑着过来,躬身道:“江姑娘,陛下请您上前。”
秋风啸如鬼哭,楼观飞檐翘角,静默矗立,似蛰伏的兽。门楼上有隐隐硝石硫磺的气味,掩在火把的油烟里,江音晚被呛得轻咳。
她一步步走近,始终垂着头,不敢直面裴策神情。最终在距他三步远处驻足,再没有上前的勇气。
江音晚缓缓地跪地,垂首哀求道:“陛下,此事是音晚一人之过,求您不要为难旁人。”
余光里,那双缂金鹿皮靴不疾不徐靠近,停在她的面前。修长二指轻轻拈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来。
裴策眸底阴鸷,冷如如九天玄冰,面色却寂静到了极点,寻不出一分表情。慢声问她:“晚晚是在为裴筠求情么?”
江音晚一时怔住,分毫揣摩不得他的心思。自然不止是为表兄,还有她的兄长,甚至包括右卫大将军,此刻冒充她躺在紫宸殿床帐中的潋儿……
有太多人,都是为她所累。
她轻颤着道:“我只是不希望陛下牵连无辜。任何责罚,音晚都愿一人承担。”
裴策深眸森寒莫测,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让人直觉置身山巅浓雾之中,一切看不分明,唯有愈发逼人的寒意,渗进骨髓里。
良久,他竟轻轻笑了一声。
“好,很好。”裴策一字一字狠狠咬着,吐出来却轻淡得让人心慌。以帝王的冷淡威严,慢条斯理问道,“晚晚确定,任何责罚都能禁受得起么?”
江音晚倏然睁大了眼,心头骤地一缩,似一脚踏空,坠入万丈险崖。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此后一切,变得模糊不可追寻。
她亦不愿再追寻。
藤紫帐幔如烟似雾,她看向眼前的裴策,心头只觉愈发无力,像跌进了蛛网,丝缕的绞缠里,使不出半分力气。
最后轻颓重复一遍:“你我之间,从来都与旁人无关。”
纵使前世,表兄助她离宫,触了裴策逆鳞,何必到今生还不肯放过,拿他的性命来威胁她?
裴策容色矜冷不变,竟缓缓勾了勾唇角,玩味一般,重复了一遍:“与他无关?”
他捏在她肩头的大掌渐渐用力,手背青筋暴起,每一指节都屈得筋骨紧绷,却是在用力地克制,并未收紧分毫。
漆眸染了阴戾,终于一桩一桩数过去:“前世,建兴元年三月,你从晋王府回来,便对孤愈发冷淡。你在晋王府见的,当真只是江寄舟?还是见了裴筠,便愈发不耐烦应付孤?”
江音晚愕然看着裴策,完全不明白,他何以将自己对他的态度转变联想到表兄身上?
她以为裴策今日突然提及表兄,只是以旁人威胁她的惯用手段,眼下竟听出些旁的意思。可那一念匆匆滑过,她未能抓住,便听见裴策接着道:
“甚至早在江家出事之前,你同裴筠在淑景殿,当着柳昭容的面,便已由淑妃做主,定下过婚约,只是尚未来得及正式定亲,便出了那桩谋反案。”
江音晚蓦地睁大了眼,绵弱地抬手,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牢牢桎梏着双肩,动弹不得。
她胸口窒闷涌上来,孱白的唇轻颤着,只艰难地发出轻弱细声:“你,你胡说什么?”
裴策轻轻嗤笑了一声,双眸幽邃如寒潭,缓缓道:“是前世,柳太嫔迁去西苑前亲口所言。”
青梅竹马,表兄表妹,亲上加亲。
裴策本不以为意。莫说只是长辈提过一句,尚未正式定下,就算两人有过正式婚约,又有何妨?
只要晚晚能乖乖待在他的身边。
然而,自晚晚从晋王府回来,便对他愈发冷淡,连敷衍都不耐。
他当时仍想着,不要紧的,时日长久,晚晚终归会慢慢接受他。甚至晚晚固执念着裴筠,堕了他的孩子,他亦可以退让。
只等来晚晚趁他主持秋狝,同裴筠私奔。
裴策峻冷视线凝着江音晚,看到她杏眸圆睁,眸中波光潋潋碎去,最后化为一种黯淡的茫然。
那身花素绫的软薄寝衣,本该是合身的,此时竟已显得宽大,她整个人虚弱得似乎呵一口气便要化去。
一只柔荑无力地捏住了他的衣襟,惨白唇间气息虚缈如游丝,怔忡重复了一遍:“柳昭容?”
第53章 揭 “孤待你,究竟有哪一点不够好?”……
“曾向先帝献策的王益珉, 是今上的人。”
极轻的柔婉嗓音,再次响在江音晚耳畔。前世建兴元年三月,柳昭容已是太嫔, 即将迁去西苑前, 借着大朵牡丹的遮掩, 讲这句话渡入她的耳中。
江音晚迷惘地睁圆了眼, 无力地攥着裴策的衣襟,那柔滑墨缎, 顺着她玉葱样的指一分分滑下去, 滚边上盘金绣的螭纹若有若无磨在掌心。
原来柳昭容在迁去西苑前,不止私下见过她, 还见了裴策, 同他说过那样一番话。
柳昭容为何要这样做?她对自己所言,还有几分可信?然而那封矫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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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何解释?
江音晚只觉自己身在一片茫茫湖面上,看着大雾四起,而脚下唯一叶孤舟,湖面的寒意,一阵一阵沁上来。
裴策看着她愈发虚弱可怜的模样,轻轻一阖眸, 敛去了眼底阴鸷, 松开握在她肩头的手, 将人揽入怀中。
他下颌贴着她的发顶,缓缓道:“这些都不要紧,只要晚晚乖乖留在孤的身边,孤都可以不计较。这一世,我们好好重新开始。”
江音晚贴着他宽厚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他温热体温, 却汲取不到分毫的暖意。她嗓音似一缕薄烟,倦得没有力气:“我与表兄,从未有过什么婚约,姑母根本不曾提起。”
她看不见,裴策唇角缓缓抿得平直,神色一分分淡下来,俊逸眉目间再度笼上森冷杀意。
她还是想要维护裴筠。
裴策大掌抚着江音晚已渐渐干了的发,动作极轻极缓,那青丝如一匹上好的绸缎,覆着她弱质芊芊的背。
他慢慢道:“好,晚晚说没有,便是没有。”话里蕴着莫测的深长险峭,显然并不信她。
江音晚倦乏地偎在他的怀里,再无言以对。
他不信自己,自己又何尝信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世积弊,岂是一言可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太多,一环紧扣着一环,柳昭容的话固然是导火索,然而后面的事,终究真切地发生了。
针刺入骨,木蠹至芯,轻易不可祓除。于裴策如此,于自己亦然。
她多么希望相信裴策,然而那封矫诏要何从解释?满门兴衰,至亲性命,她不敢轻率地相信,甚至不敢一问。纵使问出口,以二人悬殊的权势地位、智谋城府,他若有心掩盖,自己恐怕更无机会窥得分毫真相。
更怕他连掩饰都不屑。
方才那碗药,江音晚本就未喝下多少,又呕出大半,裴策命人重新煎了一碗,再度送进来。
裴策从婢女手中接过梅子青釉钧瓷碗,拈起药匙,舀了一勺递到江音晚唇畔。
江音晚抿着苍白的唇,微微偏头避开。
裴策维持着欲喂她的动作,同她无声地僵持着。片刻,他将药匙搁回碗中,二指捏住她尖柔的下巴。
他缓缓抬起她的小脸,寡凉漆眸居高临下,淡淡睨视着她,如寒山上虬曲倨冷的松,满披霜雾,慵慢地吐字:“晚晚同孤闹脾气前,不妨想想你的兄长。”
江音晚睫羽一瑟,古井般的眸底终究再度泛起波澜。裴策说过,她若不肯喝药,他便断了兄长的药。
她微启了唇,由着裴策将那匙药慢慢渡入口中。
一碗药渐渐见了底,所幸这一回,江音晚没有再吐。唇齿间充斥着那般的苦涩,一路滑进脏腑,却不及她心头十之一二。
床畔金丝楠木柜上,放着剔透瑰丽的琉璃盏,蜜饯果脯置于其中,裴策拈起一颗,耐心喂她小口小口地吃下,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她的唇,再扶她躺下。
他神情终于缓和下来,挪到床尾,微掀衾被,露出一双玉足,莹柔如小巧的玉脂。细瘦右踝上,松松扣着一个金环,因江音晚先前的挣动,已在她雪肤上留下红痕。
裴策指腹蘸取了少许药膏,为她涂抹。药膏清凉,他动作轻柔细缓,带起微微的痒。江音晚不自觉地一瑟,将脚踝往回蜷了蜷,被不轻不重扣住。
他慢悠悠地上完了药,用帕子拭了拭指腹,依然坐在床尾,再度伸手,修长瓷白的指,慢条斯理,在金环上捻过一周。
金环打磨得无比光滑温润,无一分镂雕纹饰,泠泠光泽映在他皙冷指尖,裴策目光闲适,如欣赏一般。
指腹不时若有若无摩挲到江音晚的柔肤,点点酥麻漾开,江音晚克制着没有蜷动。
裴策静静地抬眸望向她,如鹰隼懒漫自若地打量已在掌中的猎物,语调低醇潺缓,带着诱哄意味:“晚晚听话一点,不要试图挣脱,它便伤不到你。”
伤不到么?江音晚阖了阖眸,锁链的存在本身已是一种伤害,然而他毫不在意。
淡白的唇轻轻翕动,她吐字轻如叹息,声音就像数九寒天里,呵出的一口气,水汽凝结如雾,转瞬散去:“音晚明白,殿下只是想要一只乖顺的笼中鸟,供您赏玩取乐。”
她睁开眼,看向裴策,瞳仁又是一潭死水般的寂宁,再泛不起半点波澜。唇畔却慢慢地弯起,听不出半分怅然:“音晚会顺您的心意,只要您能救治我的兄长。”
裴策的漆眸却倏然冷下去:你便这样想孤?”
“赏玩取乐。”他面色竟愈发的平静,不可捉摸,慵然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似在唇齿间悠然转过一周,“晚晚知道,怎样才该称作赏玩取乐么?”
骤然叮琅一阵响动,裴策握着那截纤瘦的踝,倾身往前抬压。
金链的微凉触感擦过皮肤,江音晚惊惶地睁大了眸。方上过药,她实在经受不住。
上方那道矜然目光逼视着她,如朔风卷过,山巅孤松萧鸣,针叶上积雪历历落下来,渐成一片浓雾。
江音晚瞳仁里一汪静水被凛风揉碎,眼泪大颗大颗地溢出来,她自己却似无知无觉,眼底冰凉,仿似绝望。
那样多的泪,如珠玉碎去,滚落无休,染湿她的鬓发,一路洇入枕面雨丝锦上的团花织纹。
裴策顿在那里,似看着掌中拼命紧握的一块冰,终究化了个干净,淅淅零零逝尽。
僵持良久,裴策最终没有更多动作,只是淡漠寒冽地吐字:“孤待你,究竟有哪一点不够好?”
话里竟有不易察觉,无助的颓唐。
江音晚心头如密密长针扎着,麻而乱的疼。
究竟有哪一点不够好?若真是他设计陷害了江家上下,竟还能这般倨傲地认为,他施舍的锦玉与金笼,便是对她好?
江音晚终究问出口:“殿下可记得,王益珉这个名字?”
兵部侍郎王益珉。裴策微微蹙眉。
“殿下可知,他凭何从兵部职方郎中擢升为兵部侍郎?”
江音晚仔细凝睇着裴策的神色,不愿错过分毫变化,又害怕真的捕捉到破绽。然而裴策的神情只是滴水不漏的澹静。
她克制着心头的慌与疼,继续说下去:“柳昭容告诉姑母,是他向陛下献策,炮制大伯谋反一案。”
裴策眉目一霎沉凝,薄唇紧抿,杀机如刃,寒芒毕现。江音晚却无从确认,这杀意是否为灭口而起。
她的语调几乎带了颤抖,一字一字吐出来:“而前世,您又为何迁升他为江州刺史?”
裴策微滞,修眉旋即紧蹙,漆眸深浓难辨。
他伸手轻轻抚上江音晚愈发孱白的面颊,拭去那些泪珠,嗓音低低沉沉:“孤并不知道此人所为,彼时只是因材施用,晚晚是为这个生孤的气么?”
江音晚紧紧凝着他,不敢有分毫松懈,仍无从堪破他话意真假。她接着说下去,每一字都是鲜血淋漓的痛:“前世,柳昭容在迁去西苑前曾告知我,王益珉是您的人。”
寝屋内分明仍是暖意融融,却似在话音落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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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骤然冷下去。
裴策俊容如淬了凛霜的长剑,寒光夺人,闪过他的眼底。那眸色漆黑,是浓墨泼出,噬人性命的暗夜。
“柳昭容。”他缓缓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敛着血影刀光。
香漏烟烬无声落下,裴策松开了对江音晚的桎梏,金链又是一阵轻响,他慢慢为她重新掖好衾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坐在床畔,忽而轻轻嗤笑了一声。他与晚晚,竟被那个女人轻飘飘两句话,玩弄于鼓掌之中,蹉跎一世。
裴策慢慢拭着江音晚面颊上的泪,沉缓道:“孤对王益珉之事并不知情。晚晚信孤,孤定会查清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江音晚静静看着他,杏眸中点点波光明灭寂寥,如暗夜惨淡的星子。他让自己信他,可他又何尝相信自己?他甚至不曾解开她踝上金链。
又或者这占有和掌控是他本性如此,根本无关信任与否。
两人做尽最亲密的事,却离心至此,平静表象一揭开来,便是满目疮痍。
似有千丝万缕,密密缠绕而来,将江音晚裹挟成茧。她仅能抓住一缕,轻声道:“我想见见兄长。”
矫诏,那封矫诏。她要弄清矫诏是怎么回事。
裴策却微微凝眉。半晌,他指腹摩挲着江音晚的面颊,低缓道:“江寄舟尚在昏迷中。晚晚乖乖养病,待你身体好了,孤就带你去见江寄舟。”
江寄舟此时生死未卜。他身中箭毒,解药药性极猛烈,而他重伤虚弱,用药后解毒活下来的希望仅有三成。
裴策做出解毒决断时果毅无澜,此刻却怕万一江寄舟出事,晚晚知道是他的决定,会责恼,甚至记恨他。
江音晚凝睇着他的神情,心中蓦然涌起极不好的预感,定定再说一遍:“我要见兄长一面。”
她太过不安,哪怕兄长尚在昏迷,问不出什么,至少要确认他的状况。
未待裴策回答,寝屋外响起“笃笃”两记极轻的叩门声。寻常下人绝不敢在此时来打扰,必是有要紧事。
江音晚朝外头望去。裴策峻容沉冷,本不欲理会,此刻只得漠声问:“何事?”
李穆小心翼翼的尖细嗓音传来,仔细斟酌道:“殿下,是……京郊别庄那边,状况不太好。”
京郊别庄,正是裴策安置江寄舟的地方。值得李穆前来打搅的“不太好”,恐怕是生死一线,生机渺茫。
第54章 诏 矫诏
裴策眼中寒凛一闪而过, 他轻轻掖了掖江音晚肩头的被衾,平和道:“孤先出去看看。”
江音晚心头一颤,那股不安之感无声将她淹没。她凝着裴策, 还是点了点头。
裴策立于庭院中, 听李穆禀报。
李穆躬身上前, 压低嗓音, 方说了一句“启禀殿下,江公子……”, 裴策便听到寝屋内传来金链叮琅的响动。
他武功精湛, 耳力过人,当即摆手示意李穆噤声。只听那金链相互碰撞的丁零一阵后, 渐渐弱下去, 变成了在栽绒毯面上拖曳而行的窸窣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