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军犬中也（14）（2 / 2）
但每一个培养他的人对他都不算太上心，这一回的监管者除了看到赭发少年身上的价值之外，还觊觎坐上军警高层能够给自己带来的能量。
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
年幼的太宰和中也其实都身不由己，一个独自进入港口黑手党，一个被迫离开了横滨，作为中央政府的军犬被肆意使用。
在这些黑暗的岁月，赭发少年始终惦记着他在书中看到的东西，记着那一个说话有点难听的黑发少年。
时间再一次跳跃，后来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或者说是单方面见面，是在□□大楼楼底。
曾经稚嫩年少的太宰治已经长大成了看不出深浅的大人。
成年太宰气质幽深，脖颈上围绕一条红色的围巾。
坂口安吾认得，那是历任港口黑手党首领都有的信物。
赭发青年没有贸然上去打扰对方，他看着成年太宰步伐缓慢的走入港口黑手党最高的那一栋大楼，过程中还粗心大意的将口袋里的书本遗落在了地上。
赭发青年蹲在原地盯着地上的书本看了好一会儿，他上前，费力摘掉了自己脏兮兮的手套，用干净的手小心翼翼捡起了那一本书。
“砰——”
怪异的重物坠地声响起，滑腻的血腥味顺着风传来。
赭发青年呼吸一顿，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刺目的阳光，他的眼睛直视太阳，很快不堪重负地淌下泪水。
原来对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年少时期的约定。
赭发青年有些困惑。
为什么鼓舞他往前走的人反倒是自己永远的停下了脚步？
这算什么？
他想到了他这些年以来的坚持，那些所清醒着承受的痛苦，和当年那个将他从蒙昧中唤醒的黑发少年。
心脏空落落的，骤然失去了锚点的赭发青年突然感到了一阵近似惶恐的无所适从。
“呀，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道清朗温润的男声在赭发青年背后响起，语气很是惊讶。
赭发青年身形一僵。
他的呼吸不可不免的急促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
不能……不能被那个人发现……
赭发青年紧张的情绪蔓延到了窥探记忆的坂口安吾身上，坂口安吾也感同身受的体会此刻的紧张和慌乱。
那一道温润的男声靠近了些，浓重的压迫感袭来。
心跳逐渐加速，加速，汗水混合惊惧滑落面颊，滴在了地面上，嵌出了一块湿痕。
背后的那道男声语气玩味：“你手里拿着什么呢？甲二五八号？”
赭发青年紧紧攥着那本书，指骨因为用力，呈现恐惧的青白色。
坂口安吾看到那本书的封皮似乎微妙的变了色彩。
赭发青年愣了一下，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不同，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了。
赭发青年松了一口气。
男人弯下腰，动作温柔却又强势地抢走了赭发青年手中的那本书。
书页被翻动响起了哗啦啦的轻微声响。
“……”
“嗯？什么啊，原来只是一本普通的书啊。”
男人强势的将赭发青年揽进了自己怀里，如同那一张在赭发青年年少时期拍摄的旧照片一样。
再然后的画面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这个项圈实在承载了其主人的太多情绪，以至于坂口安吾甚至借此窥探到了赭发青年的梦境。
或许在这之后，有关于堕落论的能力资料可以更新了。
坂口安吾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别的东西，因为眼前的画面再一次从混沌变得明亮。
他看到了很多精密的仪器，还有很多圆柱体形状的器具，像是玻璃展览柜，里面灌满了不明液体，有些玻璃圆柱里空着，有些则是飘着类人形的生物。
坂口安吾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他低下头，看到一双在液体里模糊扭曲的小小的手。
一瞬间，坂口安吾代入了其中，他头皮发麻。
自己也是荒谬的玻璃展柜里的一员！
借着赭发青年的回忆，他窥探到了一部分赭发青年曾经经历过的黑暗。
——他得逃出去！
这个念头占据了坂口安吾的脑海，他逐渐无法思考别的事情，甚至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有一瞬间的模糊。
赭发男孩安静的蛰伏着。
他大睁着双眼看着前方。
“他……”
“怪物……”
“吓人的眼神……”
玻璃外的研究人员对着他指指点点，隔着水液和玻璃，他听不清研究人员们具体在说什么，只能够听得到一些支离破碎的词汇。
但赭发男孩并不在意这些，他一直注视外面的情况，直到研究人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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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
实验室的大门关上了。
他在水中咕噜噜的吐了两个泡泡，小小的手掌按在了玻璃上，泡泡啵得骤然破裂，红色的光芒闪过，玻璃破碎，透明的水液流了一地。
赭发男孩咕噜噜从高处滚到了地上，钴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纤长的睫毛上挂满了一颗颗小水珠。
男孩看起来才五六岁，小小白白一只，明明身上没有二两肉，可面颊上居然有圆鼓鼓的婴儿肥。
他像是小狗甩毛那样用力甩甩脑袋，溅了一地的水，他左右看了看，随手扯下一件挂在墙壁上的白大褂包裹在了身上，两条长长的袖子被他捆了个完美精致的蝴蝶结。
他太矮了，白大褂又太长，导致白大褂的衣摆不可避免的拖曳在了地上，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行走。
他姿态轻盈的跳动，脚丫子踩在地上，椅子上，桌子上，盖出了许多湿漉漉的印记。
长长的衣摆像是一条柔软的尾巴，又像是灵动的翅膀，伴随着他努力捯饬的小短腿不断在地上滑动，空中扑扇。
赭发男孩的站在控制台前，年幼的脸孔上没有这个年纪的孩童应有的懵懂，他看起来是那样沉静，睿智。
那双蓝色眼睛似乎会说话，有时候像是聚拢了满天星辰的天空，有时候又宛若折射天光显得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跳上了控制台前的转椅，面前的按钮复杂精密，又没有任何形势的文字提示，让人无从下手。
“滴滴滴，甲二五八号水箱破碎，实验体疑似逃脱，警告，警告。”
“滴滴滴，甲二五八号水箱破碎，实验体疑似逃脱，警告，警告。”
赭发男孩抬起手臂啪得一下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某个按钮。
警报声直接停止了。
随后赭发男孩又在上面飞速操作，咔哒咔哒的敲击声响起，让人目不暇接。
片刻的停顿后，警报声和红光再一次大盛，所有大门开启，所有水箱敞开。
水液哗啦啦流了一地，赭发男孩高兴的在转椅上跳了跳。
他期待的回过头看去，却发现那些类人形的生物即使获得了逃脱的机遇，却仍旧呆愣愣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活着的尸块。
“……”
赭发男孩瘪了瘪嘴，但没有哭，他捏紧了拳头，随后毅然决然转过头，拼命向外跑去。
可在即将逃脱之际，他被疯狂的科研人员抓住，挣扎间，对方往他身上注射了过量的精神药剂，属于幼童的身体无法将其完全代谢，最终影响到了神经。
后来，他确实逃了出去，他失去了曾经宛若呼吸般信手拈来的思考能力，被好心人当做智力有问题的孩子捡回家和肉狗一起饲养。
一直到几年后才重新被政府发现，他被当做潜力无穷的人形兵器培养，最终成为了辅助军方任务的‘军犬’。
……
赭发青年睁开眼，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曾经养育过他一段时间的好心人坐在赭发青年身旁，他漫不经心的翘着腿，手中翻阅那本太宰掉落的遗物。
见到赭发青年苏醒，他轻笑一声，男人伸手，像是逗弄玩意儿一样勾了勾赭发青年的下巴。
“醒了？”
“早上好，甲二五八号。”
赭发青年没有动弹，也没有回答。
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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