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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不习惯京里的冷,年纪又大了,禁不住,在外头奔走几日,就冻病了。好在他自己就是大夫,晓得用药,倒不必你担心。只是他此刻没精力不济,因此只好我来办这桩案子了。”
闾憬道:“你们常年在江南,自是不惯这里,应当好生保养才是。我看这样,我府中有棵上好的人参,明日我亲自给庾先生送去。”
九鲤随意点点头,“你有这份心才是难得。咱们别耽搁了,现就走吧,路上我再慢慢
和你商议。”
于是二人吃过茶,款款踅出侯府来。闾憬早已命人套了两辆马车在门前,那车前车后簇拥着十来个男女仆从。九鲤不爱讲排场,心中自是不喜,只得叫闾憬都打发了,只留个赶车的小厮即可。
又说:“也不必麻烦了,你我乘一辆车就行,坐在一处好商议。”
高兴得闾憬要不得,忙鞍前马后先服侍九鲤登舆——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163章 出皇都(卌七)
只说二人乘车径到吉祥胡同来,闾憬打发赶车的小厮去小太监们聚居的那大院里将张顺叫出来,这般那般地交代几句,那那小厮依言跑进胡同里了。九鲤只怕一会张顺出来瞧见,便朝闾憬丢个眼色,走得远些。隔会闾憬也转头朝她使个眼色,果然片刻见那张顺跟着小厮踅出胡同来了。
那张顺跟着小厮至闾憬跟前来作揖,小厮忙回复闾憬道:“爷,这位是顺公公,我进去院里一瞧就瞧见他,就把他请来了。”
才刚张顺已听小厮说此乃延安侯府公子闾憬,却从不相识,因问:“小人张顺,不知大人唤我何事?”
闾憬笑道:“大雪地里站着冷得很,不如顺公公上车,咱们在前头找间酒店坐下慢慢说。”
张顺不敢推辞,亦不敢上车,只得送闾憬登舆,自己随小厮坐在马车头,慢慢朝前面不远一间酒店里过去。九鲤见车走远了,方踅进胡同走到大院里来。迎头有个穿家常服色的年轻太监过来打问了一句,九鲤掏出令牌,道明身份,旋即便要他引着到张顺房中去。
那年轻太监早在宫中听说了九鲤此人,一时不知该行何礼,只得连番打拱点头,堆起笑脸来,“姑娘要找张顺?奴婢才刚见他好像出去了。”
九鲤见他十七.八岁,面容清秀,无端想起杜仲,神色不由得温柔许多,“我不找他,我只想进他屋里去瞧瞧,你领我去,我给你赏钱。”
“姑娘吩咐谁敢推辞,还敢要什么赏钱?不过他时下是一个人睡一间屋子,想必出去时把门锁上了,姑娘且等奴婢去总管公公房里取了钥匙来。”
九鲤见他转往一间屋里去了,稍候他片刻,取得一大串钥匙,随他往里院来。开得房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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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瞧,两边有隔间,中间一张八仙桌。环顾两边通铺上只铺着一床被褥,她便踅入这边里间慢慢乱看。
那小太监在罩屏外小心问:“听说姑娘在查姝嫱的案子,今日特来查看顺公公的屋子,难道是顺公公与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九鲤呵呵一笑,“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他前头不是做伪证嚜。”
“做伪证这事他已认了,昨日就随邹大人到皇上跟前说明白了,陈家给他的银子他也悉数上交了。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他又没钱,也没地方可去,留在京城也没个差事,我们刻漏房的一班人正打算凑些银子给他,让他往外乡做买卖呢。”
“你也是刻漏房的?”
这小太监忙点头,九鲤想起庾祺曾告诉的,那张顺曾说案发当夜是亥时七刻到的山茶园,因做伪证,陈嘉让他改说是亥时五刻到的山茶园。
假使张顺是亥时七刻到的那地方,那就没有作案的时间了。按时辰推算,姝嫱约是亥时二刻左右到的山茶园,在那里撞见凶手,被凶手奸杀的时辰应当是二刻到五刻之间。也就是说,张顺真实到达山茶园时,姝嫱已经死在了园内,只是他没发现。九鲤本来因张顺那条手帕起的怀疑,此刻又拿不定。
不过话说回来,张顺倘或心里没点鬼,怎么从始至终未对人说起过他与姝嫱有交情,不然姝嫱也不会亲自做条手帕送他。
她一面想,一面仍在屋内打转,倏地瞧见铺上那只枕头,那靛青枕头上也似绣片蝠团纹,只是线与枕头的颜色相近,不大显眼。九鲤将枕头拿起来,细看针脚,又扯着料子对着窗户看,果然也有暗线绣着张顺的名字。
“你既是刻漏房的人,平日与顺公公要好么?”
小太监笑着摇头,“只是相熟,相好倒谈不上。顺公公那个人实在,心肠也好,只是少言寡语的,不大与大家玩笑。”
“那他有相交的朋友么?宫外的人也算。”
“也没有,他每日不过是进宫当值,先前还有人与他同住,他也不喜欢人多,若他们在时,他便出去闲逛,他们不在时,他就窝在屋里。”
九鲤正要放回枕头,却见枕头下原来压着截四.五寸长,比拇指略粗的一截木棍。奇怪,好好的,怎么会把木棍压在枕头底下,难道张顺命中缺木?
她拿起那截木棍来细看,却是山茶树的枝节,顶端略有沾有点血迹。她倏地灵光一闪,想起宫里的山茶园,出了片刻须臾神,忙将这截木棍放回铺上,仍用枕头压着,摸了帕子,踅到外头八仙桌前,倒了壶里的水沾湿帕子擦手。
一面仍搭话,“他也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看他也不像个乱花销的人,那他在宫里当差这些年,钱都去哪呢?还得你们凑银子给他。”
这小太监低头寻思着,“姑娘问得真是地方,我也纳闷呢,前两年顺公公还有近百两存银,从前年开始就慢慢经穷了,也没见他狠吃狠喝。我问他,他只说赌钱输了,可他从不赌钱,我也没见他去赌过。”
按与姝嫱相交的那三个宫女的说辞,张顺那些存银,多半是花给了姝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如此实心诚意地对个宫女付出,难道是相与她结为对食?
这也不奇怪,听说张顺十几岁才净身进宫,那时候已知晓男女之情了,进宫来遇见貌若桃李的姝嫱,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爱而不得,所以杀人?只是这作案的时间却对不上。
她忖度一阵,朝那小太监笑笑,“你叫什么?”
“奴婢叫唐正。”
“正公公,好,我记住了,今日我没带钱在身上,明日我进宫,去刻漏房把赏钱给你。”
唐正慌跪下,“不敢要姑娘赏赐!”
“哪里话,既是我说下的,自然要言而有信,你就别推辞了。就这么着,我走了,你把门锁上吧。”
语毕摸了碎锞子赏他,却并未嘱咐他不叫张顺晓得她来过。果然张顺隔一会回来,刚坐下没多久,就察觉屋里有人进来过,便把那唐正叫来问。
唐正敷衍不过,只得将九鲤进屋来查看之事说给他听,又道:“这也不怕什么,皇上都宽恕顺公公了,只赶你出宫,他们也不能揪着你被迫作伪证一事不放。”
张顺却一屁股坐在凳上,呆怔怔思忖起别的来,这唐正连喊他几声见他不答应,就先悄声走了。
却说九鲤踩着雪走到前面一间酒楼门前,果见闾憬正在马车旁等候,见她脚下有些打滑,便迎上前来搀她,一径将她搀上车坐定,又奉上一双银狐皮暖手袖笼,说是在前头一家绸缎行卖的簇新的。九鲤心里只嫌这人婆婆妈妈,不够男子气概,倒也没好拒绝,接来拢了手,笑着谢了一句。
闾憬忙说:“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么,还要姑娘谢什么?姑娘一谢,倒见外了。咱们又到哪里去?”
“进宫,我有件要紧事去办。”
他便朝帘外吩咐一声,只等马车冷不防一动,晃得他一个趔趄,撞去九鲤肩上。见九鲤没怪罪,心里益发觉得亲热起来。
这车迤行而过,只见那路旁错出来个熟悉的人影,此人身穿灰蓝裋褐,头戴斗笠,一路低着头,钻入巷中。七拐八拐来到齐府门前,敲开门说要见庾祺,那小厮进府内回禀,不一时小厮出来,将人引去客院,临走时却频频回首,只顾抓着脑袋看此人。
此人进到正屋来,张达也在这屋里坐着,不由得看着这人纳罕,心下正想,原来庾祺在京也有熟人。谁知此人将斗笠揭了,惹得他又惊又笑,“原来是青雀姑娘!”
青
雀勾了唇一笑,尽显风情,一时听见庾祺由卧房出来,便掉身走到那头去迎他,“我有件要紧事特来告诉你。”
庾祺上下照她一眼,自顾往那头走去,“什么要紧事?”
她又跟过这头圆案旁来,扫一眼张达。庾祺自凳上坐了,理着衣袖道:“只管说吧,张捕头是自己人。”
青雀方道:“皇上似乎有意要取昭王性命!”
二人些微吃惊,张达起身让她坐了,自让去旁边凳上坐,“你快坐下细说!”
“早上陈嘉托我件事,让我找一班舞伎,以老王爷的名义明日送去昭王府,就说是老王爷体谅侄孙禁足于王府苦闷,又正赶上过节,特地送一班能歌善舞的女人给他取乐。让我也留在昭王府内,服侍昭王起居,每日在他饭食中下药。陈嘉绝没有这种胆子敢暗杀昭王,我猜是周颢的想假他之手。”
庾祺平静问道:“是什么药?”
“是一种慢性毒药,叫什么‘半月春’,初服三五日,只似着风寒的症状,再服三五日,便口舌生疮,皮肤起疹,接着再用三五日,就会五内衰竭而亡。”
张达惊一声,“真是好歹毒的药!”
庾祺默了须臾,道:“张捕头,你去请齐叙白来。”
不一时张达请来叙白,庾祺问及杨庆年,叙白拱手道:“先生放心,我命他采买年物去了。”
庾祺放心下来,引介了青雀,并叫青雀将方才的话又说一遍。
叙白大惊之余,缓缓摇头,“果然,邹大人说皇上前两日就过问起天花,惹得太医署又派人四处去查看天花病例。我看皇上就是有意要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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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沸沸扬扬,只等王爷一死,便赖在天花上。”说着便朝青雀作揖,“还望姑娘周全!”
青雀近前抚起他的胳膊,“齐二爷放心吧,只是我终归周全不了几日,你们还得想个法子把王爷从王府救出去才是。”
三人正预备往有余米行去,同关幼君商议如何救出昭王,可巧小厮来回已雇了车马来,庾祺便将斗笠拿来递给青雀,“你不宜在此处久留,先回翡翠园去复陈嘉的命要紧。”
叙白让小厮引青雀往角门走了,三人从大门出来,上了马车,去到城东有余米行。
时已午晌,隐隐有个日头藏在云中,九鲤并闾憬及至宫门,闾憬未得传召,不敢贸然进宫,心中却又舍不得九鲤,因在宫门处含含糊糊踯躅不已。
九鲤有意要同他出双入对给皇上看,便笑道:“怕什么,我有皇上赐的牌子,办案期间,可以与叔父出入宫廷。你今日顶了我叔父的差,自然也进得,皇上若怪罪,你只管推在我头上就是了。再说,我想皇上也不会怪罪的,是不是?”
闾憬见她脸上有丝羞涩之意,心内狂喜,也顾不得许多,便同她入内,果然侍卫并未拦阻,只叫他在外宫值房等候。九鲤自进了内宫,先往玉乾宫请安,见沈荃在殿外候着,便知里头有大人在,只得稍后。
沈荃因问:“今日皇上并未传召,姑娘进来是为什么?”
“今日是为案子来的,我向皇上请过安,还得去山茶园看看,不知方不方便?”
“嗨,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莫说姑娘是为了查案,就是没事也可常进来逛逛,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姑娘常进宫来,皇上心里也高兴不是?”
二人正低声说着,倏听殿门开了,几位大人出来,沈荃便将旁边小太监手里的食盒打开,取出药碗用案盘托了,端着药并九鲤进去。
转到内殿,周颢已在榻上坐定了,九鲤眼睛一转,捧了药碗跪下奉在周颢身前,“这药正好凉了些,请皇上服药。”
沈荃忙夸她懂事体贴,连周颢也不觉一笑,接过药碗,抬手叫她起来,“你今日怎么来了?”
九鲤又将要再查山茶园的话说了一遍,周颢闻说,道:“怎么又要看那园子,是前头没看明白,还是又有什么新的线索要去查验?”
昨夜庾祺才说,这案子在皇上跟前能拖几日算几日,好掩护他们营救昭王。因而九鲤微微噘嘴,“是有些新线索,不过还没找到足够的证据,横竖也闲着,今日就来把那园子再细查查。难道皇上怕我踩坏了宫里的地砖,还是不想瞧见我,不想我来?”
周颢禁不住大笑几声,“这丫头真是会撒娇,却不像你娘。今日没派车轿去接你,你是如何来的?”
“我是搭了闾公子的便车来的,早上请他帮个小忙,就去到他府上,他就套车把我送来了。”
周颢一听,脸上的笑收敛了两分,斜眼睇她,“你不是不喜欢闾憬么,怎么又愿意和他走动了?”
九鲤睁圆了眼,脸上有些悔意,“昨日就因为我任性,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回去我也想了想,皇上自然是为我好,延安侯府也是显赫人家,更何况叔父劝我说,年轻人到底眼界窄,我喜欢的无非是些油嘴滑舌的杀才,哪比皇上看人准?我想也是,反正那闾憬长得英俊,不如先了解,知道性情秉性了,那时候我还不喜欢再说不迟。”
周颢听后,有些迟疑,没答话。
“我看这就是姑娘的好处,”沈荃端来茶服侍他漱口,笑得满脸褶皱,“懂事,体贴,明事理!”
周颢略点点头,“民间长大也有民间长大的好处。沈荃,去将闾憬传进来,既然姑娘肯同他往来,我不得不嘱咐他两句。”
说着,命搬来椅子叫九鲤在跟前坐了,又和九鲤道:“既然庾祺养育你一场,你的婚事他也该知道,明日你叫他来,我亲自告诉他这事。”
九鲤忙说:“叔父病了,恐怕明日不能来面圣。”
“病了?什么病?”
“风寒。京里太冷了,他不大惯,正吃着药呢,过几日就好了,等好了我就传旨意叫他来。”
周颢缄默须臾,点一点头。茶过半盏,闾憬跟着小太监进来了,周颢便命荣乐引着九鲤往山茶园去,命沈荃去御膳房交代些九鲤爱吃的菜,吩咐晚饭摆在烟霞楼,请孙娘娘作陪,叫九鲤吃过晚饭再离宫。
九鲤跪谢过就跟着荣乐出来,一路睐着荣乐的脸,猜他年纪也才二十出头,同那张顺一般大,便问道:“乐公公,你成亲没有?”见荣乐悚然一惊,又笑,“我知道你们有些钱的公公都会在外头另置宅子成家,你在皇上身边当差,肯定有钱,讨个媳妇也不是难事,我听说那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家,还巴不得把女儿嫁给你们这样有钱有势的公公。”
“又不是大家都如此。”
“那你有喜欢的女人么?”
荣乐红着脸摇头,隔了会,九鲤憋不住又问:“那你想要女人么?”
说得荣乐脸上红得能滴下血来,一句话说不出,只顾摇头。九鲤见他羞成这副模样,心道他还是想的,只是嘴上不敢认,看来太监同一般男人没多大差别,除了不能行事外,心都是男人心。
不时走到山茶园来,地上又覆着厚厚一层雪,不见黄泥,九鲤却不往地上看。这些山茶树只与人齐高,上头的枝条都略细,要寻比拇指粗的,只得躬着腰朝底下找。
“姑娘在树上找什么呢?”
“等会你就知道了。”九鲤一棵树一棵树挨着查看,走到发现尸体的那块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处断节!细看那断截并没枯烂的迹象,显然是人为掰断的。
她细看一会,直起腰来,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姑娘发什么呆呢?”荣乐在旁一面看那树,一面摸不着头脑。
九鲤回过神来笑笑,“噢,没什么。”
“姑娘是不是发现什么要紧的了?难道知道凶手是谁了?”
她拨浪鼓一般摇头,“没有没有,我哪有那神通,还是白费力。咱们去烟霞楼吧,皇上不是说晚膳摆在那里么,我正有些累了,先去那头歇歇。”——
作者有话说:就这几天就正文完结了,下本开《鸾凤错》,下本保持日更,这本是因为写太长太疲惫,还有生病期间,请见谅。
第164章 出皇都(卌八)
宫里用罢晚膳,九鲤即刻乘马车回来。及至齐府大门前,荣乐便说要进去探望庾祺,九鲤只恐推辞了人多心,只得与他一并归至客院,进正屋里,见李妈妈正在里间熬药,熏得满屋药香。
张达坐在榻上吃茶,正说:“庾先生说这药得多煎会才起效用,李妈妈,真是有劳您了啊,您别嫌犯,等庾先生好了,节下自然好好谢你。”
李妈妈笑道:“瞧您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应当的啊。”
九鲤暗瞟荣乐一眼,踅进罩屏内,“张大哥,叔父好些了么?”
张达一看她身后还跟着荣乐,忙起身行礼,“还是发着高热,在里头睡着呢。”
九鲤便又领着荣乐进去卧房,轻声喊“叔父”,没人应,点上一盏灯近床前看,只见庾祺睡在床上,脸上红热,腮边起了一片短短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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茬。荣乐看他是真病了,也不要九鲤唤醒,仍拉九鲤踅到外头来。
“要不要叫太医署的太医来瞧?”
九鲤不由得嗤笑,“不是我说大话,你们太医署的大夫还不定有我叔父的医术高明呢,不必麻烦了,叔父早已自己开了方,吃几日药就好了。乐公公,你回去沈公公若问,请他老人家别担心。”
荣乐哈腰应下,“怎的不见齐二爷?”
张达道:“他出去采办年物还没回来呢。”
荣乐点一点头,便告辞出去,张达送至门前,就托李妈妈送出去。一时折回屋,见九鲤在哪里端着药罐子泌汤药,庾祺正从卧房里出来,披着件大毛氅衣走来榻上坐着。
九鲤去长案上掌了灯来,顺势照一照庾祺的脸,此刻已不见红了,她搁下银釭,不由得发笑,“您该不会是把自己的脸扇红了来应付事的吧?”
庾祺额前睡乱了几缕头发,隔着青丝轻睇她一眼,“你今日案子查得怎么样?”
“有进展!”她转头将药倒进个花瓶里,走到榻前将他与张达睃睃,“今日我去吉祥胡同查张顺的屋子,不仅发现了姝嫱的针线,你们猜,我还发现了什么?!”
张达把脑袋往前凑凑,“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你们想也想不到,我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一截山茶树的木棍,上头还有血迹。”
“这山茶树说得过去,有血迹——难道凶器不是那把匕首,是这截木棍啊?”张达歪一歪脑袋,“这也没道理啊。”
庾祺脑中却忽然闪一闪,刑部的验尸案卷上写着姝嫱下.体的伤痕不均,有撕裂伤和擦伤,大家都只想到是男人暴力行.奸所致。可谁说只有男人才能行奸?再则,太监又算不算男人?那些伤痕也许根本是木棍表皮不光滑导致的摩擦伤。还有姝嫱身上的掐痕,一个太监在此事上力不从心,难免会有些阴鸷性格,暴戾行径。
思及此,便向九鲤问道:“你进宫去,是不是未查山茶园里的短枝?”
九鲤连连点头,“我找到了,就是尸体旁边的一棵树!”
“你同皇上说了么?”
“没有,我记着您的话呢,要将这案子拖一拖。”
庾祺点头,“也别惊吓着张顺,免得他早不早的就先跑了。”
“今日我去他屋里查看的事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恐怕猜已猜到我怀疑到了他头上。不过叔父,为什么不能抓他?”
“不是不抓,是眼下不能抓。再等几日,还得用他帮咱们做件事。”
九鲤微微蹙眉,“可这张顺本来就打算要离京,会不会赶在那之前他就先走了?”
庾祺思虑须臾,摇了摇头,“没几日就过年了,到处都少车马,他能往哪去?怎么也会等年关后再走,何况他不知道你到底查出些什么,心里只是担忧,还不至于慌不择路。”
二人说来说去,把个张达听得稀里糊涂,“你们的意思,凶手还真是那个张顺?他不是个公公嚜!”
“嗨呀!亏你还是个男人呢!”九鲤跺一跺脚,扯过他的耳朵说话。
张达听后,先是恍然大悟,后把眼睛瞟在她身上,“我说,你姑娘家家,懂得倒很多嚜。”
庾祺心下尴尬,冷着脸咳嗽两声,反说张达,“不是她懂得多,是你张捕头懂得太少,鱼儿是看医书长大的,男人女人,她什么不知道。”
“这也知道得太齐全了,比我这有妻有子的还懂——”张达喃喃讷讷嘀咕一句,后又纳罕,怎么这叔侄两个脸都有些红了?
他还待要问,庾祺却怕他再坐下去难免起疑,两句话将他打发回房了。九鲤送至门前,阖上门踅回来,就见他一双眼睛像看犯人似的在自己身上打量着,盯得她一时紧张,将衣裙理了理。
庾祺审看完,见她身上没异样,这才放心。正端起茶呷时,却瞅着她丢在那边榻上的一对银狐暖手套,少不得问:“你早上出门时没戴暖手套,这副手套却是哪里来的?”
九鲤心下了然了,原来他在她身上看来看去的是在看她与闾憬的蛛丝马迹,想着狠翻了两个白眼,声音懒懒的,“闾憬现买了送我的,怎么了?”
庾祺默着呷了口茶,咽下去半晌才道:“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九鲤乜他一眼,“就您是正人君子!凡对我献点殷勤的在您眼里都不是好人!我虽不喜欢他,可您也别这样瞎说人家啊,您见还没见过人家呢!”
“我几时说错过?”
“魏家的魏鸿难道不算好人?”
“哼,我从没说过魏鸿不是好人。”
见她只管为闾憬说话,庾祺脸上益发不悦,一口吃尽了茶,预备回卧房去。九鲤看他要起身,忙坐在他身边,挽着他胳膊笑了,“那您说说闾憬怎么不是正人君子了?”
他却说不出个一二三,只乜着对过那对银狐暖手套,“他没占你什么便宜吧?”
九鲤看他分明是吃醋,故意要惹他,“那倒没有,我们两个乘一辆车他也是规规矩矩的。”
“你们共乘一辆车?”
她乔作无辜地点点下巴,“是啊,您想啊,我要同他商议事情,坐得老远的还怎么说话?”
庾祺冷哼一声,“他若是正人君子,与陌生的年轻女子同乘一车,怎的不推辞?”
九鲤望着他腮边一笑,“您可是知道此事前就说人坏话,也不算得君子!”
说完就要跑,却被庾祺猛地拉了一把,“你说我什么?”
她跌坐在他怀里,仰着头咯咯咯笑,用手
指在他唇边虚化几根须,旋即吹鼓了腮帮子左右歪歪脑袋,“老虎要发威了!”
腮里的气正要呼出来,却被庾祺吻上来。她那口气直从他嘴里吹进心里,感觉心内又挤又胀,偏杜仲尸骨未寒,没处宣泄。他亲她一会,就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拉开了些,免得放任下去,彼此情难自禁。九鲤双眼蒙着片雾气,表情里有错愕和不舍。
他吐着灼热的气低声说:“叫李妈妈烧水你洗个澡,身上好像有些生人气。”
这语调又温柔,又强硬,像个命令,九鲤难得乖巧,一言不驳,轻轻点一点头。她朝门口望了望,窗上一枚影绰绰的月牙正从她下颌底下升上来。
入夜了,荣乐送了九鲤回宫来,先将齐家的情形备细禀了沈荃,沈荃又进殿内一一回了周颢。周颢听后半晌不语,起身走到书案侧首,两个指头在案上轻轻敲着,震得那蜡烛一跳一跳地闪烁,将灭了似的。
沈荃见其仍显得忧虑,少不得出言宽慰,“皇上,齐家这时候办年物,一定是以为只要案子查明,王爷就能没事了。九鲤姑娘又说案子已有些眉目了,可见是他们都放缓了心,想着能安稳过个节了。”
周颢沉吟片刻,扭过头来,“派去贵州宣赵罗两个总兵的人,你算着该到何处了?”
“奴婢算准该到重庆府了。”
“那没几日就能到贵州了,只要赵罗二人到了京城,朕才能睡得安稳。”他又朝榻上缓缓走去,“陈家那头事情办得怎么样?”
“下晌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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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使人传话,说已妥帖安排了一班歌舞伎,明日就以老王爷之名送去王府。”
“太医署那头呢?”
“太医署众位太医近日都在钻研天花这病,找了几个病例,已经有些人心惶惶了。”
周颢慢慢敲两下炕桌,微微仰头望着黑魆魆的窗外,深叹一口气,“先皇死前曾嘱咐我,要我将周钰和湘沅视如己出。唉,奈何恶疾肆虐,做皇帝纵然能权倾天下,对生老病死也束手无策。”
沈荃在侧后立着,只看望他的下颌,那下颌上映着蜡烛火红的光,却听不见猛火声,格外冷静。他亦叹气附和,“皇上一直无愧于先皇,万万不必自责。”
周颢一时无言,转身坐在榻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默了半日,又道:“九鲤,她既受不得宫里的拘束,那全家的宅子,你就使人去仔细瞧瞧,看看有哪里不好的都翻整翻整,元夕后找个良辰吉日,叫九鲤搬进去住,从宫里找几个稳重老成的嬷嬷去替她主事,再精挑细选些下人。”
沈荃忖了忖,小心道:“可姑娘不大想住进去。”
“她跟着庾祺长大,没出阁,自然是舍不下他搬去别处居住。不过孩子总有一日是要长大的,长辈总有一日也是要死的,人死了,再舍不得也能舍得了。这件事,叫王佥去办。”
沈荃得话,归家后冒夜叫了王佥来。这王佥便是影卫首领,身长八尺,孔武有力,三十四.五岁,髯鬓不长,却连成一片,面腮微凹,眼神凶利,进门直朝沈荃跪下行礼。
沈荃抬手叫他起来,吩咐元夕前必要暗暗结果了庾祺性命,却不可走漏风声,只假作强盗所为。王佥只道这倒不难,年三十一过,初一起走亲戚的就多起来,这时候人人携金带礼,偏僻野路上少不得有强盗出没,杀死个把人,衙门也自将账算在惯来有影的强盗头上。
“这个庾祺也是身手不凡,你的前一任当年同几个兄弟当年命陷全府,大约就是此人所为,当年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如今他正值年富力强,你们可别掉以轻心。”
王佥眼色些微凝重起来,拱了拱手,“公公放心,这事我亲自带几个弟兄去办,不是他死,就是我等死!”
“不过他眼下病了,这倒是个好时候。你们记着一点,不许伤了九鲤姑娘,也不能叫九鲤姑娘知道一星半点。”
这王佥答声是便告退,沈荃少坐片刻,睡前特地交代给小太监,明日到延安侯府走一趟,暗中点拨两句闾憬,让他想着问问九鲤那头过年的东西预备齐全了不曾。
次日大早小太监就去了闾府与闾憬说了,闾憬原还在家中等着九鲤来寻她,久不见来,正有些急躁,闻听小太监的话,忙作揖拜谢沈荃提点。当即送出小太监,闾憬回明父亲,取家中上好的人参来,又略打点些果品饭食,趁午饭前赶往齐府来了。
随小厮及至客院,正撞见九鲤在廊下看婆子扫雪,想是未及梳妆,头发随意挽着,几缕乱着垂下来,雪光衬得她肤如凝脂,鼻尖上冻得一点嫣红,嘴唇衔着点桃粉,神情呆呆的,显然才刚睡醒。
闾憬远远便打拱问安,一面急不可耐地迎走到台阶底下来。九鲤歪着眼睇他一睇,“闾公子怎么来了?”
“昨日我说家里有根人参拿来给庾先生将养身子,姑娘忘了?”
九鲤恍然点头,“你请进吧,叔父正在吃药。”
闾憬忙正衣冠,跟她打帘子入内,见庾祺正在里间榻上与人坐着说话,说不到两句就咳嗽几声,面色淹淡,精神憔悴,俨然病得有些重。对面坐着位二十出头的公子,想必就是齐家二爷,这齐二爷扭头过来,和庾祺两张脸并作一处,倒有两分像。
叙白特起身见礼,拱手唱喏,“小时候就常听兄长念及闾公子大名,可惜直到我们一家搬去南京也无缘得见,今日幸得会面,真是叙白之福。”
闾憬也跟着客套两句,就走来向庾祺作揖,“我昨日听姑娘说庾先生病了,今日可好些?”
谁知庾祺不拿正眼看他,端起药吃了才搭话,也是简便不过的两句话,“有劳记挂,略好些了。”
闾憬忙唤小厮将人参奉上,庾祺也只淡谢两句,惹得这闾憬胸中不快,因想着,此人虽于九鲤有养育之恩,却不是她的正经亲戚正经长辈。不过是个市井郎中,自己好歹出身侯门,身上又有官职,此人如此端架子,是什么意思?他在榻前一面笑,一面暗自寻思,显得尴尬不已。
这番情形落在叙白眼中,也在心头冷笑,暗把庾祺瞟看两眼,又寻九鲤,她倒躲得远,已回房梳洗去了,只留三人相对。不过如今要论吃醋,当由庾祺顶头,只看他如何应对这小侯爷。
叵耐庾祺惯来不把人放在眼里,即便是侯门公子,也稍微应酬两句,便起身推说:“闾公子请自便,我精神不好,得回房歇歇。”
闾憬刚坐在凳上,又忙起来打拱。
叙白见他进去,方和闾憬讪讪一笑,“庾先生一向不喜虚伪客套,又是病中,略有怠慢之处,请别见怪。庾先生要歇息,不如到我屋里去说话?”
说话便起身相引,闾憬心里只盼着同九鲤说说话,有些不情愿,却又不能推辞,只得勉强起身。走到廊下正碰见九鲤要进屋,忙挡住道:“不过三五日就过年了,不知姑娘这里还缺些什么没置办齐的,姑娘只管告诉我,我好替姑娘筹备。”
叙白含笑接过话,“闾公子多虑了,齐家虽然败落,年还过得起,一应过节的东西这两日都齐备了。”
九鲤点头附和,“你就别操心了,宫里娘娘也打发人送了好些东西来。”
闾憬只怕没他献殷勤之处,想了又想,“我看什么都齐备了,只差一班小戏,这年节底下最要讲个热闹,这府里冷冷清清的,正缺一班小戏来闹一闹。我听说眼下正有一班很会唱的南戏在京,不如我请他们来给大家取乐?”
反正救昭王之事得静候年后,闲着也是闲着,且越是有个过年的样子,越是能掩人耳目。九鲤便随口应承,“那么多谢你费心。”
叙白见九鲤应了,也应说:“我家就是空闲屋子多,我叫人打扫两间出来,请那班小戏住在家里,从年前闹到元夕,也应个景。”——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165章 出皇都(卌九)
那闾憬回去,次日果然请了班小戏送来齐府,统共六个人,有男有女,吹拉弹唱无所不会。叙白命杨庆年专门收拾两间屋子管代这戏班,每日排了宴席请京中旧交来家饮酒听戏,高乐不断。
热闹至二十七这日,杨庆年抽空回了陈嘉,陈嘉又回了他父亲。他父亲陈承宗也松了口气,道:“这时候齐府这有心思张灯结彩,鼓乐齐鸣,会不会有诈?”
陈嘉禀道:“听齐府的人说,那九鲤姑娘已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是还有项证据要落实,还放出豪言,说不出几日庾祺病好了,一定能解开这个谜,不出初六,必能拿住凶手。因为这个,齐府十分松懈,只等着案子办完,请皇上解昭王之难呢。”
陈承宗抬眼一看他脸上却仍挂着缕忧思之色,剔他一眼,“那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陈嘉跟着转到椅前来,“儿子就怕那齐叙白心里藏着什么算计——”
陈承宗沉吟须臾,不由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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