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70(2 / 2)
白发如落雪般滑落下来,女子低头看着怀中的雪娃儿,喉中已喑,指尖渐颤,疼意自心头涌起,又一轮。
……
战事所在,益州,毕节城内。
叙永县被姚柯迴率羌骑劫掠一事传回,巫亚停云与文墨染均寒肃了面色。
姚柯迴动作太快,中军得迅时,姚柯迴麾下十万铁骑已经到了叙永县,等不及中军派兵援救,整个叙永县已被羌骑洗劫一空,姚柯迴率部带着俘虏的百姓数千人已回往羌兵驻地。
“姚柯迴这厮!昔日对我大夏的臣服惧怕都是装出来的!”巫亚停云沉怒道:“这次他亲自率领十万烧当精锐入夏,洗劫城池、俘虏百姓……已是摆明了要与我大夏撕破脸了!”
文墨染寒面坐于县衙大堂左上位,闻话只是默声,面色亦沉。
“监军以为,姚柯迴俘虏百姓是想用来做何?”率十万宿卫军来此毕节城驰援中军的老将郭沅,忍不住问向了文墨染。
厚厚的貂裘毛领也难掩住文墨染苍白瘦削的脸颊,他手中长时拿着一方深色锦帕,不时掩唇而咳……此时抬头来回看向了郭沅,语声低哑:“跟我们兑换粮草……亦或用来当攻城时的人盾。”
长须虬结的老将气得拍案:“蛮夷杂碎!果然暴虐残忍!”
“大将军!”前军将军林海突然大步行来,入得此间大堂就抬头来肃声道:“斥候营得讯……虎公主死了。”
“什么?!”堂上诸将无一不惊,便连文墨染都微微睁大了眼睛。一霎时尽皆震住。
“斥候营探得虎公主的宿帐与帅旗已全部被拆除焚烧……加上惊云阁暗羽传回的消息,可以确认无误。”林海慢慢道:“是烧当大王子弋仲赶在姚柯迴回返城外的本营驻地前,领手下的兵围杀了她……在此之前,西羌虎公主似因被姚柯迴问罪,已押在囚帐,身受重伤。”
巫亚停云目中仍震:“虎公主这样强横的战力……姚柯迴甫兴兵入夏,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自断一臂?”
文墨染抵着手中的锦帕又咳了两声,而后眼望前方道:“恐怕并不一定是姚柯迴之意……此前与我等攻伐时,烧当大王子弋仲长时被虎公主压着一头,此人心性狂妄残毒,他们兄妹二人只怕早已经宿怨深结。”
穆流霜立身在文墨染身后,一直满目忧心地看着文墨染苍白的脸色,不时瞟向他手中所握的锦帕。
“羌营中的形势,看来比我们此前预料的,还要复杂很多。”文墨染说完这一句,又捂着锦帕掩唇咳了数声。
……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我师如山》 360-370(第6/21页)
毕节城外三十里,反军与羌骑联合大军驻地。
弋仲被传召过来,刚走进主帐,姚柯迴就大步上前来,甩手重重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谁允许你杀了拉巴子?!”
姚柯迴脖子上青筋虬结,看着弋仲惊愕瞠目之状,反手又扇了他一巴掌,直把弋仲打得耳廓中流出了血。“你们两个!不管背地里怎么争斗!她也还是你妹妹!!”
弋仲咬着牙往下垂眼睛,心头已然火起。
老东西自己把她打得半死丢入囚帐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现在反过来训斥本王子,说她是本王子的妹妹?
还问谁允许杀的……
弋仲只于心头讽刺道:“不是你这个父王摆出来的态度,谁敢杀她?”
弋仲在姚柯迴帐中受了好一顿训斥,一直到姚柯迴赤红着脸险要将腰间的匕首抵到弋仲脖子上,阿渥尔王妃赶来阻拦安抚,才大骂着暂且放过了弋仲。
“这个老东西!当着帐子里那娘们儿样的守卫的面!那个老女人的面!来来回回训斥打骂于本王子!最后连刀都拔了!他娘母的!”弋仲出来就直接入了赫连绮之的营帐,此刻于赫连绮之帐中来回踱步,长时未停地大骂出声。
赫连绮之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弋仲,只微微笑道:“殿下有感酋豪大人很生气……但实际,酋豪大人究竟有没有生气,其实无人能知。只因作为酋豪,对于此事他面上是一定需要动怒的,否则岂不是鼓励自己的子女兄妹相残,血亲互戕?如此烧当部落里的其他人会怎么看他这酋豪?整个西羌又要怎么看我们烧当部落呢?”
弋仲听得,一想,也觉有理,然口中仍旧满是讥讽碎骂之言。
赫连安抚弋仲道:“虎毒不食子,不论如何,酋豪大人不会真的因此杀大殿下。一来没了拉巴子,大殿下就是部落中最骁勇善战、肖似酋豪者,酋豪大人只会更舍不下大殿下这样的战力。二来拉巴子被尊为‘西羌第一勇士’,声名早已不止于烧当,隐隐已有盖过他这烧当酋豪的架势,他表面动怒,实则心中或许已觉除了一隐患,也未可知。”
弋仲听罢更觉有理,不由冷笑着再啐:“老东西真会演。”
“无论如何,殿下抓住机会除掉了拉巴子此一劲敌。往后于烧当,只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大殿下,听命于大殿下。”
弋仲这才觉得于姚柯迴帐中这顿打骂挨得值当,顶着红肿如猪头一样的脸回了自己帐中寻看军医。
弋仲走后,木比塔掀帘进来。他原本就站在赫连绮之帐外一侧。
“拉巴子就这么死了,我都觉得可惜,酋豪就真的对这个虎女女儿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木比塔坐下就道。
赫连绮之回看向木比塔,复又一笑:“谁知道呢?不过人都死了,他有没有将人放在心上,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声音悠冷了起来,赫连绮之再道:“无论姚柯迴心里有没有这个女儿,弋仲敢杀拉巴子、敢毫无顾忌地做出手足相残的事……姚柯迴从今以后就不可能再信任他……”
赫连绮之讽笑了一声:“他当然能想到,弋仲可以杀亲妹妹,当然也能杀自己……”
木比塔听得挑了下眉,口中吹出一声轻短的哨子。
“之前交待你做的事,如何了?”
木比塔嘿嘿一笑:“放心吧!那些先零兵又不蠢~之前弋仲为了讨好姚柯迴,可是亲手将他们一名部将拖出去杀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信弋仲?”
赫连绮之点了点头,神色不焦不躁,正欲再说什么——帐帘外,叶萍的身影映在了帐帘上。男子冷峻沉肃的语声同时响起道:“赫连先生,我家王爷有请。”
赫连绮之闻言,目中极快地滑过了一抹锐亮。
下瞬又复平和。他弯眼儿笑着应了声:“好。绮之知晓了~”
第364章 孤舟蓑笠翁
反军与羌兵联合大营内,赫连绮之独自行往益州与宁州兵的驻地。
虽说是联合大军,但羌兵与汉人大多语言不通、生活习性也大为不同,易生摩擦龃龉,故一向是分开扎营的。
毕节城外此处,羌兵与益州宁州兵各自的驻地中间,便隔着一条河岸不足十丈宽的长蛇状小河。
河上被两军搭了简易的木桥,两头各有羌兵与益州宁州兵把守,不允许随意串营。
但因为冬季寒冷,水面结冰,完全可以踏行,有羌兵和益宁两州的兵不时会跑到河中来砸冰抓鱼打牙祭,因此发生的摩擦入冬来日渐频繁。
最后通常以益宁两州的兵退怯妥协、羌兵趾高气扬气盛而回结束——因河那头的羌兵当下足有十数万人,益州宁州兵从起兵之初损耗至今,总数已然只余三万人。
赫连踏着木桥来小河这头的益宁两州兵营驻地时,正见十几个兵卒在结了冰的河道中推搡叫骂。
——是羌兵仗着人多在抢益州兵砸出来的一个水眼。因那水眼的位置好,守着就能不时看见从里面跳出鲜鱼来。
赫连绮之站在木桥上看了少许,争抢的羌兵里有人注意到了这位“蛇子”军师,当下立即噤声,转向赫连绮之跪下行礼:“参见军师!”
河道中的羌兵闻声看见便都闭了嘴,纷纷低头转向赫连绮之行礼。
他们对面,几个益州兵一脸讷讷的站在原地。
赫连绮之什么也未说。
看似天真无邪的大眼看了他们一会儿,笑颜无害。而后便转头继续顺着木桥往叶齐的营帐行去了。
羌兵等到他走远便都爬起了身。
没听到这位“蛇子”军师训斥责难,下时转向对面益州兵的气焰就更为嚣张了。
叶齐帐外。
叶萍看到赫连绮之过来,掀开帐帘让其入了叶齐的营帐。
帐内宽阔,屏风后摆有宽椅小案,案上置有小炉,炉中煮着热酒。
赫连绮之入内,看到叶齐坐在椅中,案上小炉中温煮着一樽白瓷酒壶,酒香从炉内飘出。
脑海中便又忆起了这位前太子殿下、现大夏反王,仅凭一壶酒,就断定了自己寻来的老妪非是端木若华……
眸光瞟在白瓷酒壶上略久,赫连绮之才上前见了一礼,在叶齐左手边的另一座宽椅中落座下来:“不知王爷唤绮之来,有何吩咐?”
叶齐取出小炉中的热酒斟了一杯,执杯于手。“先生当真不知?”
当然知。
赫连绮之黑白分明的大眼笑着眯起,而后又几分为难地睁开,看着叶齐,满面无辜:“确实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叶齐便笑了一声:“姚柯迴会来,可是在先生预料之中?”
“怎么会呢?酋豪大人素来莫测多疑,他的心绪,一向谁也揣度不到。”
“恐怕得除了先生吧。”叶齐倦于跟他绕弯子,直接道:“是你怂恿姚柯迴衷爱的那个七王女去送死吧?只要她出事,姚柯迴就会挟怒而来,对不对?”
哪怕声音自带嘶哑森然,赫连绮之的语声也仍旧想要无辜:“公主殿下可是绮之的伯乐,绮之又怎会害她呢?王爷莫要无端猜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我师如山》 360-370(第7/21页)
“烧当是西羌第一大部落,姚柯迴率领驻扎在王庭的十九万精锐铁骑,才是真真正正足以和大夏对抗的精锐之师,你想要的,就是姚柯迴带着这十九万精锐铁骑入夏兴兵。”叶齐直接略过了赫连绮之口中的否认,手捏杯盏的同时,双目直视赫连绮之道:“本王只不过是一个汉人反王,说出的话全然取信不了姚柯迴,先生又何必藏拙。”
是值午后,初阳渐落,天气仍旧阴寒,朔风不时吹动着帐帘。
赫连绮之回看叶齐良久,霍然如初阳般笑了起来,双颊梨涡隐现,模样无辜得很。
可他口中说出的*话,却绝算不上无辜:“可惜啊,即便何木姐死得那么惨,姚柯迴也没气到失去理智,还留下了九万兵马驻守王庭……这样一来,想打赢这场仗,拉巴子带回来的先零、卑湳兵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必不可少了。”
叶齐于这时收回了直视赫连绮之的目光,转而望向了手中之杯,转指轻轻摇了摇。“为了不让姚柯迴问罪到自己头上,先生设计让虎公主护送七王女去送死……这位西羌第一勇士的战力,一人可抵千骑,且非数量可弥补替代。先生不觉得,折了她这样一位猛将,去设这场局,损失有点太大了吗?”
赫连绮之脸上笑容未减,语声中颇露无奈之色:“无法~谁让只有拉巴子可以取信于公主殿下……那位七王女,可不傻。”言罢轻叹声:“且绮之已然提醒过,等来姚柯迴,便是她的死期。可惜她并未听信。”
叶齐眸光如炬。“就连先生想要保她,也保不住么?”
“除非她敢提刀杀了姚柯迴,自己做这烧当部落的首领。由她带回的无零、卑湳兵足有十五万之多,再加上她的勇武,她有此能为。”赫连绮之挑眉讥讽道:“可惜她即便备受冷落,也从未想过杀父自立……她不自立,七王女在她的护卫下出使先零卑湳却殒命,姚柯迴再也不会信她,更不会重用她。就算今番她没死,从此在烧当也会与死无异。”
叶齐唇角微扬笑,深邃的五官因这看似柔和的一笑,露出了一丝阴柔之色。“设计再如何缜密,也有迹可循……希望先生不是为了自保,只能除了她。”
赫连绮之听罢,微一挑眉,沉吟着语声边想边道:“实则~虎公主最大的作用就是踏平号称凶蛮嗜血的先零、卑湳两部,带来这十五万兵马。”
唇红齿白、面若稚子的“少年郎”弯起眉眼来笑着说:“如今已然用过了。”
“原来先生是如此作想。”叶齐右眼下褐色的泪痣,倒映在了他手中白瓷杯所盛的酒水上。清泠泠地泛出了微光:“不知道本王在先生眼中,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又是否已经用过了呢?”
“王爷说笑了~”赫连绮之眉眼更弯,满面无害笑意。“绮之理解王爷与虎公主同为强武之人,故难免心生爱才惜才之心。但王爷乃起势之人,我西羌各部因与王爷联合、为襄助王爷大事,方才入夏,虎公主又如何抵得上王爷重要?”
叶齐仰首饮下了手中已然渐凉的杯酒,不轻不重地将酒杯放回了小案上。“听起来,本王确实比那虎公主,要重要的多。”
赫连绮之笑眯眯道:“自然~王爷何必多虑。”
“如此,本王也没什么好烦扰的了。”叶齐笑道:“劳先生跑这一踏。”
赫连绮之亦笑道:“王爷客气了~”
叶萍将赫连绮之送出营帐后,回返帐中站在了叶齐身侧。
宽椅中所坐的人满面阴沉,叶萍转步取出小炉中的酒壶,为椅中之人再斟了一杯。“父王可是未信赫连绮之的话?”
叶齐取杯,手捏杯盏,冷冷一笑:“若真有赫连绮之说得那么重要,姚柯迴又怎会至今都不曾来拜会过本王?”
指尖越加用力,捏出青白两色。“起势之初,赫连绮之为了让羌兵打着襄助本王的旗帜,明正言顺地入夏,自然需要和本王合作,但现在……”
“啪!”的一声,酒盏倏地被捏碎。叶齐阴恻道:“姚柯迴亲自领兵入夏,洗劫城池、俘掠百姓,已经摆明了和大夏撕破脸,哪里还需要打着本王的旗帜?!”
叶萍看着叶齐手中碎裂四溅的碎瓷杯盏,紧紧皱眉,默声。
踏过木桥,行入羌兵驻扎的营地。
赫连绮之抬头看了一眼。
日渐西斜,寒气随着朔风再度卷来,空中小雪又落。
像极少年时,他在归云谷中见过的冬日,冬日里白衣的少女……想到那人或许已经死在他不知晓的某处,年少至今对她的怨和恨,竟都淡了一层,一些容忍迁就他的细节便就变得清晰了,心里软了一些。
不觉弯了弯嘴角。
然望眼在零星飘洒的细雪上,下瞬又忆起了叶齐手中那壶冒着汩汩热气的酒……嘴角笑意又落了下来,小脸冷峭似冰。
转身行回自己的营帐。
甫行入自己帐中,赫连绮之未及转身,身后一支羽箭霍然穿过帐帘落下的间隙,“咻——”一声射在了赫连绮之身前几步的软榻靠背上。
便从赫连绮之耳旁,毫厘擦过。
箭镞钉入靠背横木之上,来回弹摆许久才止下。营帐外守卫的羌卒竟毫无察觉,可见射箭之人抓住了他们一息间视线同时的闭塞,于赫连绮之掀帘落下的刹那间,就极快极准地射出了这支羽箭。
箭身上绑着一张两指宽的纸条。
赫连绮之看着这根羽箭少许,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流露出微光,伸手取下了箭身上的纸条。
……
含霜院,梅林下。
白衣白发的女子蹲在林中开得最盛的那株红梅下,一点一点用手中的新雪,盖满了底下的小土坡。
白雪红梅,暗香盈盈。
一阵急风吹来,雪舞如絮,被积雪压落的几朵朱梅纷纷然然地飘落而下,正落在了那方陇起的小土坡上。
女子的发亦被急风卷起,沾上了梅枝上的雪,雪下的朱梅花瓣。
她看着落下的红梅,红梅下的雪,雪下覆盖的小土坡,久未能移目。
黑衣黑发的少年人离之十数步,背剑立在雪中,面向着她,亦已长时未动。
直到雪白的鹞鸟清亮啼声,自院外飞来院中,扑翅而落。
雪鹞便如往常一样准确地寻到了端木若华所在,停落在了女子肩头,腿上绑着惊云阁缠有道道红丝的传讯竹筒。
女子轻轻抚了抚雪鹞的头,伸手取出它腿上竹筒内的信笺来看。
与此同时雪鹞歪了歪头,左右探着脑袋寻向了女子身侧左右及怀中。
印象中那只动不动就炸毛的蠢笨肥貂儿未能出现,雪鹞跳落到女子另一侧肩头,又寻了寻。
女子注意到了它的动作,不觉声更抑,轻轻与它道了一句:“雪娃儿已殁了……便就葬在此处。”
雪鹞静立了一瞬,竟仿佛听懂了女子所言。下一瞬低头看向了女子面前的小土坡。
雪白的翅膀轻轻往下搭落了几分,便连目光都好似定住了一瞬。
好像知道世间从此再无同它抢月饼吃的那只蠢貂儿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我师如山》 360-370(第8/21页)
女子看着雪鹞从自己肩头跳落下来,跳到了埋葬雪娃儿的小土坡上,呆立一许,低头啄了啄落在土坡上的梅花瓣。
便像是在询问雪与土之下,那个老去逝却的生灵,来人世转一圈埋入土中后,有没有喜欢上什么?比如这些飘落在小土坡上的梅花瓣。
白影来回飞落,女子看见雪鹞衔来了更多朱梅花瓣,盖在了那掩于雪下的小土坡上。
竹筒中的传讯是小蓝传来,言烧当酋豪亲率十万铁骑入夏,劫掠百姓,中军驻守毕节城内与其僵持对峙。
又言与不死蛊之母蛊、肖蛊之人相关之讯探寻暂无果。
最后恐女子忧心中军之况,蓝苏婉于传信中试询其出谷意向……
端木若华看罢传书,只轻叹了一声。
自己于他们口中是三圣之首,天鉴传人,举足轻重,不容有失。无论何时、何地、何境,中军与世人、身边之人,无不选择优先于军卒、百姓,护守于她。
这于她是护重,但何尝又不是负重。
端木抬头来,望眼于远处。于心下无声道:既为此身、既承此责,若无力自保,便当慎入战地、险境。否则,只会成他人负累……
蜀地毒堡,阿紫、梅疏影……皆为护她而死。
益州战场之上,绿儿亦为护她而殒命。
枭儿亦因她回城援战,身受重伤。
至今日,剖心取蛊换她无病无伤……
心头随着细数,而阵阵刺痛。
世间白如净雪,唯见红梅凄艳。
端木立身而起,再度拾起了雪中竹枝,剑气透出。
若无自护、及护佑身边之人的能为,她不愿己身再成他人负累。看着身边所亲所重所爱之人,为护她而伤、而殁。
“若欲再出谷……”转目看向了静立雪中的少年人,指间握着那一纸信笺,端木若华垂目一时,寂静道:“这一次,师父必要能护住你,护住小蓝。不再做那、被你们护于身后之人了。”
若无能为,护自己无虞。端木宁不出谷。
若无能为,护你等无虞。端木不欲出谷。
剑意动而剑气缭,少年闻声而动,白衣黑发再次交错于雪中。
与枭儿对练,命其全力,便出全力,即便几次险要伤及女子,少年双目紧闭面露痛遏之色,其身竟也全然听从,不曾收力。
便似本能,子蛊之请,母蛊不违。
除此之外,端木测得与枭儿之间的距离,若人眼已不得见,双耳已不闻声,则少年痛苦嘶鸣,喉间立时便会发出全然非人而像极野兽的压抑吼声,她若不传音于他,则枭儿必寻向她。
但若她运力传音于他,命他静立于原地亦或其他,少年人即便不愿、即便痛苦,也不会违她。
只是分隔时间若久,少年人愈显狂暴痛苦。若过久,会如何,端木心有不忍,未再测度,故不得而知。
……
羌兵驻地一隅。雪夜,风寒。
赫连绮之独自行来箭上约定的此一处。一人裹着厚袄斗篷、背负长弓立身在了此处风雪中,听闻他的脚步声,转身面向了来人。
隔着谡谡寒风,赫连绮之听见他问了一声:“可是赫连嫣之子?”
第365章 只在此山中
冷夜寒风谡谡,风雪不时漫眼。
赫连绮之看着几步外的瘦长身影慢慢朝自己走近了过来。
冬夜太黑太冷,直到来人走到面前,视线中的人影才算清晰了起来。
“舅舅终于打算与我这外甥相认了么?”赫连绮之看着走到面前的赫连秀,梨涡隐现露了一笑。
赫连秀站立在了他面前,脸上神情先是愣了愣,而后才慢慢开口道:“你知道我是……”
“难道舅舅还在大榆谷时,无人说过舅舅与我娘长得相像吗?”赫连绮之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波澜不兴道:“也是,那些邻里整日只知道嘲讽我娘愚笨,被汉人迷了魂。这样的话可能反倒不会说。”
赫连秀直直看着赫连绮之道:“论起相像,你才是真的和姐姐长得很像……”他又垂目看向了赫连绮之腰间那根洗到发白的腰带,眼神复杂了起来。“这根腰带……是我看着你娘亲手做的,上面的山河日月图也是我看着她一针针绣上去的。她……”
想到赫连绮之所说,邻里对赫连嫣的嘲讽,赫连秀便知,姐姐在他走后,还是没能解开自己的心结……没能放下心中的执念。
“我不在的那些年,你和你娘……是不是过得不好?”
面前之人眼神里流露出的心疼与愧疚很真挚……多少淡去了一层大榆谷中那些邻人对他与娘的奚落嘲讽。
赫连绮之微笑道:“不关舅舅的事。我娘跟我说过,舅舅从小就很照顾她,离开是因为遇到了心爱的姑娘,你们都喜欢打猎射箭,舅舅陪她到处游猎去了……娘说这没什么不好,只要舅舅过得高兴就好,她也只希望舅舅在外面能过得幸福。”
“那你们呢?”赫连秀伸手轻轻握在了赫连绮之肩头:“我和莎朗走的时候你才一岁,姐姐说她能照顾好自己,实际上你们过得一点也不好吗……”
“我娘说,你是一直等到我满一岁,娘能出门干活了才肯和舅母去游猎的……她从来没有怪过舅舅你,绮之亦是。”眼望远处,赫连绮之平声淡淡道:“我和我娘都明白,舅舅也需要过自己的日子。不可能照顾我们一辈子。”
风雪中,赫连绮之的语气越平淡,赫连秀却仿佛越能知晓,自己离开后的那些年,他们孤儿寡母日子过得有多难……
“是我对不起姐姐……我明知道姐姐刚刚经历了那些,就算她不记得,身体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却还丢下她,只顾自己和莎朗走了……”
面前男子的语声已含泣,赫连绮之听到他所说的,心中生出几许疑问,欲细询,下瞬赫连秀又哑声道:“……我明知道她心里放不下陆清漪,那个人当时又才离开不久,姐姐心里肯定既爱他,又恨他,不懂他为什么抛弃自己……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时隔多年,赫连绮之再一次听到那人相关,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阵刺痛,眼中漫卷的风雪一霎时更寒。“无论我和我娘过得有多不好……我们应该怪的,也不是舅舅,而是那个人。”
赫连秀闻话直直地看着赫连绮之,眼中泪意于此时微微凝滞住了,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动了动唇,又未言。
冷夜无光,风雪如刀般凌凌地划在人脸上。
赫连秀看着赫连绮之,扶肩的手一时用力,一时又蜷起了指。“你娘她……你娘她现在……”
赫连绮之转目看向了一旁的风雪:“我娘六年前,就于大榆谷中病逝了。”
两鬓已经斑白的男子,双目一瞬间凝泪,又一瞬间落下。他几乎是立刻就泣不成声了。“怎么会……怎么会……姐姐她……”
他转身背对了赫连绮之。
赫连绮之看了眼他的背影,下一瞬垂下了眼睛。“我当时不在娘的身边,只有木比塔陪在娘身边……我娘后来嫁给了大榆谷中一个叫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我师如山》 360-370(第9/21页)
阿塔的猎户,生下了木比塔,可惜那个猎户没照顾娘几年,就在谷中暴发的牛羊疫中染病去世了。后来娘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病逝前娘让木比塔出来找我,直到木比塔找到了我,我才知道娘已经病死在大榆谷中。”
听着赫连绮之所述,寒冽的风声几乎快要掩不住赫连秀压抑的痛泣声。
赫连绮之看着他立身于风雪中,双肩颤动已久。
蓦然想起自己刚刚闻讯娘已经去世的消息时,一时呆驻在原地,竟没有立刻流下眼泪。
出大榆谷时,自己明明向她承诺了,会把那人带到她面前去……最后没能做到,便觉无颜回去见她。
只是从未想过,他竟因此,未有一日好好照顾过娘……竟因此,没能见到娘最后一面。
风雪中,他听见赫连秀哭声里压抑的自责、愧疚和对母亲的心疼,突然也排山倒海地涌上来很多愧疚、自责、心疼和后悔。
他至少应该有几年,好好陪在娘身边的。
却因为那个人,因为对那个人的恨,因为娘对他的执念,因为娘对他的执念慢慢也成为了自己的执念……最后竟让他忽略了应该去照顾娘,应该陪在娘的身边,应该要让娘开心。
所以当他得知娘已经病死在大榆谷中时,除了痛、除了愧、除了悔,更多更多的,是对那人更深的,几乎刻入骨髓的恨。
他一定要毁了陆清漪舍弃他和娘也要去守护的这一切。
一定要毁了——清云鉴传人。
……
大夏天隆十一年暮春,姚柯迴与叶齐领兵欲克毕节城,围城两月,大夏中军严阵以待。
然以弋仲为首的先零、卑湳兵却被姚柯迴指派,暗中绕往增防后的叙永县,不惜代价连夜再度攻克叙永县,并将指派到弋仲手下的十数万先零、卑湳兵马从叙永县,推进到了益州腹地古蔺,打算沿安乐水绕到毕节城后方,设伏前后围堵,一举歼灭中军。
然被中军察觉,提前部署,将计就计使北部暗中援调来的虎贲军前往设伏。
虽有“蛇子”军师提醒姚柯迴:夏国闻讯他领兵入夏,或有援军前来。但虎贲军擅长潜行,踪迹未显,加之弋仲仰仗着自己手下所率羌兵足有十五万之多,未加审慎前行,终于在安乐水边中了虎贲军埋伏,羌兵折损过两万,被弋仲推出去挡在前面的先零兵尤其死伤惨重,弋仲又怒又不甘地领兵退回到了古蔺。
至此,反军与羌骑一分为二,以姚柯迴为主帅的十万烧当精锐铁骑、及叶齐为首的三万益州宁州兵围于毕节城外,驻扎不退,数次发动奇袭;以弋仲、木比塔为首的先零、卑湳两部羌兵还余十二万,暂驻于古蔺,与大夏来援的十万虎贲军隔安乐水对峙。
在一众高手及武林中人的相助下,毕节城屡屡自姚柯迴、叶齐手下有惊无险地守住。安乐水岸,自“蛇子”军师被姚柯迴指派过去后,退败之势渐改,与之隔岸对峙的虎贲军渐渐吃力,不得不向中军求援,巫亚停云留孔嘉、孔懿于身边策谋,派老将郭沅与文墨染前往相助虎贲军将领,穆流霜、乐正申屠两家的人跟随护卫。
即此,中军与安乐水岸的虎贲军遥相呼应;姚柯迴也与弋仲所率羌兵伺机而动,两地战事逐渐陷入焦灼。
大夏天隆十一年八月,姚柯迴、叶齐大举进攻毕节城未成,被轻骑来援的虎贲军夜袭惊退,后迂回数月,与弋仲、赫连绮之分别从更北端的习水和更南端的六盘水绕往益州后方,夏军闻讯六次出击,以虎贲军为先锋,埋伏截断,均中了赫连绮之诱出之计。
然因益州山路曲折狭隘,反军与羌骑人数优势不显,虎贲军先锋轻骑拼死突围,亦摧毁了他们绕后之路。
后巫亚停云整军而出,一度将弋仲、赫连绮之所率羌兵逼退至昭通、彝良一带,但因壕沟瞭台等防御设施未及建好,又被姚柯迴与叶齐领兵杀回,不得以再次退回到了毕节城中。
至此,大夏此番由反王叶齐而起,引羌兵入夏攻伐之战又持续了整整三年。
大夏天隆十四年孟秋。中军得讯反军与羌兵粮草告罄,派出申屠家为首的一支百兽奇兵截断了他们从西羌往益州运粮的粮道,羌兵断粮三日,险些自溃。
然无人料到,姚柯迴第四日竟带着麾下羌骑翻山越岭,往南杀入了最多羌人汉人混居、且暗中已向叶齐投诚的宁州属地宣威、富源。焚烧杀掠,无所不为。将从两地抢来的钱粮充当粮草军饷,更行屠城之举,所到之处血流漂橹,只余鸦鸣,惨不忍睹。
中军闻讯惊怒。大夏之境,民怨民恨亦随之而沸腾,一时间夏民对羌人与反军的骂声响彻国境。便是西羌境内,亦有斥声。
益州毕节城西面,陷入反军与羌兵联合大军手中的赫章地界。叶齐率两万益州宁州兵驻扎于此。弋仲与赫连绮之率领的十万先零、卑湳兵亦驻扎在附近。
叶齐帐中。一袭烟锦长衣的人,拂袖“砰”的一声,扫落了长案上堆积的无数军文、笔砚。
叶齐大怒道:“羌兵入夏是助本王夺回皇位!姚柯迴却带兵到投诚于本王的宁州!行屠城之举!陷本王于背信弃义!不仁不义!这老匹夫!是看见本王手里只剩两万兵马,半丝也不欲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叶萍立身一侧,紧紧蹙眉看着叶齐,默声不语。
想到当日毕节城前,云萧所言他是在与虎谋皮之辞。叶齐不得不恨声,紧紧咬牙道:“竟真被那竖子说中了,本王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
“赫连绮之已不能为谋。往下,本王若再随同姚柯迴、弋仲所率共计二十万大军联合伐夏,即便胜了,姚柯迴也依旧会轻视本王,更不会予本王半分好处。反倒夏国之内,人人唾骂。然不与西羌联合伐夏之心若显,姚柯迴为防腹部受敌,必先剪灭我等以防后患。”
叶齐按在长案上的五指一点一点收紧,脸色沉如晦。“本王竟一步步,陷入了如此被动之局!”
一想到三年前赫连绮之被他唤来帐中时,那幅始终笑盈盈的模样。
叶齐更是咬牙道:“且本王现下这样被动难言、受制于人的局面,赫连绮之那厮恐怕早就预料到了!”
叶萍立身在旁,看着叶齐气怒之下微微起伏的背影,几次动了动唇,却不知言何。
正抑。
帐帘下方突然十分突兀地滚入一颗石子。
叶萍一怔一惊,立时掀帘去看,帐外只有几个刚刚巡逻走近的兵卒,和一个年近七旬的伙夫挑水走过。未见可疑之人。
叶萍从后看了那伙夫脚下落步。只是个不会武的寻常伙夫。
叶齐亦已闻声回头。
叶萍从地上捡起了那颗滚入帐中的石子,左右未看出异常,微用力一捏,石子立时粉碎,露出了内里一张半指长短的纸条。
叶萍目中一震,再要掀帘去寻那几名巡逻走近的兵卒和伙夫,均已不见人影。
“未看清人影。”叶萍将纸条递到了叶齐手中。
叶齐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
——破局之法,明日酉时,营中最西。
“即便看清,也必是乔装过了,不必在意。”叶齐转指捏碎了手中的纸条,目中沉吟。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