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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改
璎璃不知何时入了帐中,此刻立身帐帘处,怔怔地看着他们。
端木目中浑噩,全然无觉。
榻上之人掀起眼帘瞥了一眼帐帘处的红衣女子,下一刻复又倾身向前,细细吻过白衣之人的唇角。
椅中女子于此时动了一下,抬手而上,缓慢地推开了面前之人。
“萧儿……?她唤了一声。
“是我。”榻上之人伸手按住了她推在自己胸口的手,略略上挑的眉眼中掠过一道微光。
他续道:“当年被你输在青风寨中的人是我……雪岭之中强喂你喝吾血的人是我……纵死也未放下师父独自走出雪岭的人是我……孤身留于南疆以身饲蛊换花雨石来为师父剔蛊的人是我……为求她救治师父答应改入乌云宗助其研制异蛊的人是我……听闻师父危殆不惜断指叛出乌云宗连日不休赶来罗甸的人是我……携纵白冲入羌军阵中只为师父于城中还有一线生机的人……也是我……”
他牵着面前女子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门之上。
迫她感受他此刻剧烈跳动着的一颗心。
“你要杀我?逐我?还是弃我呢?”
语声含笑,然悲凉入骨。
璎璃听得,心头震。
被他按于胸口的那只手颤了一下。
端木若华冷白的面上满是懵怔,神色间唯剩惶然无措。
慢慢醒神过来,眉目间浮上三分骇色。
而后听得他所述一桩桩一件件……目中亦闪过了痛色。
脑中随即变得前所未有的混乱。
有愧负。
有心疼。
有惊异。
有惭罪。
于是茫然。
于是无所适从。
端木若华本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下瞬自木轮椅中爬起……脚步踉跄了一下,呆呆地往帐帘外走。
榻上之人看着她的背影,步步离远。
茫然无觉。
恍惚失神。
是踌躇的,也是决绝的。更是本能地远离。
他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先是平静,后是颤栗。
一颗心像被无形之物狠狠箍住,推得他往前,推得他抛下所有悲思急郁……
他控制不住地战慄。
语声陡然喑哑:“我让你为难了么?萧儿可是……让你觉得不适了?”
白衣的人脚步顿了一下,眼中一片惊茫。
“你可是……便希望我所有为你做的,只是出于师徒之义?”
“希望萧儿对您没有别的心思?希望我还是世人眼中,那个谦恭谨慎、尊师重道的‘云萧公子’?”
转身下榻,赤脚于地。
他蓦然几步上前,一把从后抱住了她。
“我也不想——”语声颤抑:“让你为难。”
她抬手而上,本能地欲要掰开他的手。
“萧儿怎么舍得让你为难呢?”语声颤涩,低抑如泣:“怎么舍得让你痛苦……让师父你、惧我呢?”
端木闻到了他身上伤口撕裂开来,重又散出的夹杂着樱花香气的血腥味。
越来越浓郁。
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再顾及地抱紧了她,一丝一毫也不愿松开,全身隐隐颤抖。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他猛地扬声道:“我从未想让师父为难!更不想见你痛苦……我原可以隐忍一生,压抑,克制,一辈子只做你的弟子……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她听见他的语声,颤栗嘶哑,已近哽咽。“我的心事被他当众说了出来,师父你已经听到了,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慢慢所有人都会知道。”
他更加抱紧了她,像惶然无助的小兽。
“而你,必会像以前一样,开始避讳我,疏远我……最后推开我。”
白衣之人的手微微颤然地滞于了半空中,只因听见了他压抑的低泣声。
“你会想弃我。”
心陡然如被尖针刺了一下,端木若华满目茫然,颤簌着身子望于面前虚无。
“我最害怕——”他泣声:“你弃我。”
心不受控制地拧痛了,白衣人面无血色。
唇轻轻颤抖。
混乱,茫然,不知该要如何做、如何说。
久久,只有手脚上的凉意,越来越甚,如此清晰。
她终是清明了过来。
抿唇而抑声,低喑而哑然。道了一个字:“……改。”
身后之人愣了一下。
……改?
蓦然间排山倒海的绝望、痛楚、苦涩倾倒下来,他的身体滚烫,他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在抖簌:“嗯,对,改……当改……这显然是我错了……所以弟子应改……有错便改……错了便改……师父您说得对……说得对……我自然要改……我自然能改……我……”
白衣人听见他越来越混乱的语声,骤然心头更拧,一时惶然一时痛极。
“我——”他蓦然突兀地笑了起来:“我,会改的……我知道怎么改……我只是你的弟子……我不能亲你……不能像这样抱着你……不能对你坦言情爱……萧儿不能逾越……萧儿只可敬你……不能爱你……”他言至最后,语声喑哑如滞,忽是颤声问了一句:“那师父心念梅大哥……也能改吗?”
端木若华微微睁目,震怔于原地。
“可以不念,可以不忆,可以不再回想么?”
……不能。
端木若华指尖轻蜷起。
“可梅大哥已经死了,师父记着他,又有何意义?何不改了呢?”
端木若华不知为何红彻了眼眶,颤声问他:“你是……改不了了么?”
身后之人凄笑了一声。
下瞬颤然垂首,慢慢松开女子,缓步退离……于她背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怎会呢?”
他低下了头:“师父若能不避我、不惧我、不弃我……”
眼前慢慢模糊,有什么自跪地之人眼中恍惚滑落,溅落在泥尘之上。
他笑着道:“……萧儿什么都可以改。”
伏首于地,他又笑着道了一遍:“什么都可以改。”
璎璃于此时不觉间,怔然落泪。
无声拂帘退出了帐中。
白衣轻曳,他听见她的步声滞顿少许后,缓慢地行出了营帐。
伏地之人既哭又笑,慢慢手捂心口之上,蜷身而颤,久久未能起。
……
端木若华茫然地往前行,不知是撞到了什么,恍惚地侧了一下身,复又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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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步声渐缓,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虚无,静立于冷夜秋风中。
璎璃随行在后,于后望着她。
白衣浮月,冷夜凝声。
她极缓慢地敛了目,眼前一片晦暗。
呆立一夜,无言。
……
罗甸城中一颗老树下。
文墨染待面前女子行近后,递出了手中一枚玉叶旌牌。“此旌符为拜相之初皇上亲授,共予墨染三枚,可代行圣令,可请愿圣恩,更可作免罪赦令。”
叶绿叶低头看着面前之人手中的玉叶旌牌,思及了什么:“大人还记得叶绿叶是戴罪之身。”
文墨染目中闪过歉疚之意,然更多的是温柔:“当年宣王谋逆,举家被贬为平民,不得归京,更不得还朝……故我想赠此旌符予叶姑娘,如此天大地大,于叶姑娘皆是前路,再无叶姑娘不可还之处。”
叶绿叶敛目,片刻后,宁声道:“大人突然赠出此礼,未免太重。”
文墨染既柔又静地望着她:“不及叶姑娘一直替父所背负的万万分之一。”
叶绿叶听罢,怔住。
文墨染将玉叶旌牌递至她手边。“经年已过,今日的叶府再无必要承昔日宣王府之重,得此旌符,叶姑娘与令堂若欲还乡,也再无虞虑。”
叶绿叶目色更敛,微微有些复杂,踌躇一瞬,伸手接过了那枚小小的玉叶旌牌:“叶绿叶谢左相大人。”绿衣之人抱剑躬身,向面前之人镇重地行了一礼。“他日若有叶绿叶可以相帮之处,大人尽可直言。”
文墨染露出一抹极为悦然的笑意,极淡的“嗯”了一声。
叶绿叶起身来,再问:“大人可是要还京了?”
文墨染满目温柔地望着她:“非是还京,陛下传诏,前线战事命大将军与我商议定夺,故我将往中军所在,予巫将军一臂之力,望有助益。”
叶绿叶微低头:“大人不顾自身安危带叶绿叶赶赴罗甸解救家师于险的恩情,叶绿叶未及回报。”
文墨染宁声望她:“清云宗主关系大夏安危,举足轻重,知其遇险,与叶姑娘一起赶来解救自是墨染该做的,何恩之有。”
叶绿叶听罢不言,而后看了一眼立身不远处的穆流云、穆流霜二人一眼:“益州已是战乱之地,中军今在延江水岸的织金,距此行程不短,大人身边只他二人护持,若要赶去,可是危险?”
文墨染双颊染绯,低头道:“如此说来,确实——”
穆流云上前一步抱剑道:“大人,属下方才禀过,皇上另派了大内高手二十人一直随行在侧,护卫大人安危,只是藏身暗处,未允现身。”
叶绿叶震了一下:“难怪走近之时,有感四周极具警视之意。”
文墨染轻咳了一声。“……是这样。”
“如此,大人安危应是无虞。”叶绿叶抱剑再行了一礼:“叶绿叶预祝大人此行无险,大人一路保重。”
文墨染看着她,眉眼皆柔:“嗯……你且安心。”
叶绿叶莫名地点了一下头。
秋风吹叶,老树摩挲。
相对无言。
叶绿叶复又抱剑轻言:“如此,叶绿叶便回了。”
文墨染愣愣地看着她。回神过来,又咳一声,“好……好……”
叶绿叶轻抿唇,转身而离。
“叶姑娘!”文墨染心头一跳,便于她身后轻呼了一声。
绿衣之人执剑回首。
此时新月初上,霎时照亮了她一身新绿罗裙,叶绿叶长发微扬,眉目清丽如飞叶,映于身后圆月中,婉转飞扬。
他温柔望她,目中如水拂漪,低声道:“再见之时,墨染还有话想与姑娘说。”
绿衣之人目中一怔。想是终于察觉了一点什么,并不接话。
婉转回目低头。
随后背对文墨染点了点头。
文墨染看着她慢慢行远。
“穆流云。”
“属下在。”
“你今天去睡马棚。”
“……是。”
穆流霜踢了自家兄长一脚:“平时不是属大哥最机灵么?多什么嘴,这次活该了吧。”
穆流云长叹一声:“你懂个屁。”
穆流霜浅笑着随行于文墨染身后,欲离:“我是懂得不多,不过我们左相大人果然文采斐然、巧舌如簧,明明想说的就是‘得此赦符叶姑娘便可无所顾虑地再入官家,便是嫁给左相也无不可’却能绕出‘天大地大、无不可还’这样堂皇大度的话来。”
文墨染蓦地止步。
“你今天也去睡马棚。”
穆流霜一愣。
“哈哈哈!”穆流云仰颈大笑。
第292章 影
叶绿叶行近云萧所在的营帐,见帐帷上未映出人影,心下略惊。
立时快步行去掀帘即入。
一眼便见地上一人伏首于地、周身颤簌,立时惊震。
“云萧!”叶绿叶急步上前,一把将人扶起。
地上之人顺着她掺扶的手腕用力爬起,手心如炙,滚烫骇人。
叶绿叶将他半扶半抱到榻上:“因何自顾下榻,既是醒了难道不会唤人来么?!”
绿衣之人拧眉一瞬,目中有疑道:“师父方才还在帐中,此刻却因何不在?不过即便师父不在,璎璃也该回了才是……”
复躺回榻上的人闻言忽是轻笑一声,眼中带泪:“大师姐。”
叶绿叶摸了摸他额上炙烫的温度,冷然道:“你身上烫得如火!实在异常……我去通知师父你醒了,请师父来给你看看。”言罢快速伸手为他盖上薄衾,转身便欲离。
云萧伸手拉住了她的腕,脸红如火,唇色却发白,只低言:“不必了……师父知晓我醒了……所以才离。”
叶绿叶顿住,回望于他。
“何意?”
榻上之人望着前方,周身微颤,眉眼间分明显见隐忍痛色。却又是一声轻笑:“想来……大师姐去往乌云宗寻我,我还打伤了师姐……此番再见,师姐却似早已忘了。”
叶绿叶平声道:“你能冒死赶来罗甸,为保师父一夫当关战于城下,万死莫辞,我已知你真心,便也能想到那时不过是你要逢场作戏,没什么要紧。”
榻上之人听罢更笑,笑罢忽是急声一咳,唇上倏染血。
叶绿叶见之一惊,拧眉道:“你怎么了?”言罢伸手一把把住云萧的脉。
下瞬心下不由一惊:身上如此热烫如火,脉相看来竟还正常?
榻上之人眸中空惘,凄冷寒涩,一片哀寂萧索。
欲从绿衣之人手中抽回腕,只是脱力未成,便不再挣动,任由绿衣之人探看自己脉象。
云萧眼中殇彻,直视面前之人惨笑道:“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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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赫连绮之所言,大师姐亦听见了吧?”
叶绿叶闻言肃面,未言。
“师姐是不曾听清呢?亦或还未相信?”他复喃声。
叶绿叶抬头来直视于他,只冷声问:“其实你至今并未恢复记忆,是这样吗?”
忍痛问声,榻上之人看她:“恢复如何?不恢复又如何?会比此时此刻更难吗?”
叶绿叶微敛目:“你未恢复记忆,便还是云萧,还是云萧,你便永远不会害师父。这是我所知的。”
榻上之人听罢一愣,而后仰面大笑,笑声疯癫狂乱,心痛如绞。“如师姐所言……我还是云萧……故我不敢不忍不愿她不好……只愿她能安好。”
叶绿叶平声:“我知道。”
眼中水雾凝结成泪,控制不住地蜿蜒而下,他道:“师姐也知道赫连绮之所言,都是真的……对吗?”
叶绿叶沉默许久,而后微微点头。
“那我体内异蛊是何,师姐是否也知?”
叶绿叶微垂首,沉目。“你此番重伤危殆,却不过短短七日已恢复了七八成……便是连霜夜寒花之毒都无所畏惧……此蛊具有奇效,闻所未闻,噬病疗毒应都不在话下。是你想炼来救师父的,对吗?”
云萧凝望榻前空处,敛目片刻,忽而展颜。“嗯~”
“我习蛊术不精,但也明白蛊者,若是至药定也是至毒……你可知它在一日日地往你心脉钻?”
榻上之人笑望她:“我自然知晓……师姐看出此蛊蹊跷……但应是,并未告知师父全部实情。可对?”
叶绿叶目中一闪而过的惭色。
云萧苍白道:“无妨,我心知师姐应能同意我以此于人至药、于我至毒之蛊来救师父……师姐向来如此,云萧能明。亦无异议。”
叶绿叶目中闪过轻悲,语声微抑:“这是你欲为之事,我不会阻拦。只是你亦是我师弟,你当知我不会愿见你不顾自身性命,更不会愿见你有何不测。”言至此处叶绿叶移目看向别处:“阿紫已经去了,小蓝入主惊云阁……师父身边如今唯剩你我是至亲之人……无论你对师父是何心意情意,我知你不会害她。”
转目再看云萧,她复又道:“但你以此法不顾性命要救她……师父若知晓,心中定然也不会好受。”
叶绿叶脑中闪过了白衣人怀抱着他,脸上所扬起的、那抹明悦至极的笑容。“你当知……师父心中纵然没有男女之情,但必定是有你的。”
榻上之人闻言,心绪起伏,痛意更炙,然眸中流转清辉。他喑哑着出声:“师姐可知……师父所余时日,不过两年又*数月了。”
叶绿叶目中一黯。
师父沉疴难治,当日花雨石带来之雪阳蛊只噬去了师父体内三成毒病,自己心下怎可能毫无所觉?
只是不愿提及罢了。
榻上之人眸中微空,低声与她道:“我体内所炼之蛊,是世间唯一还有可能救她之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便是此法,成与不成也未可知。”
叶绿叶震目:“你尚且不能确定此物能不能救得了师父……就已将它种下了么?”
目中微有不忍,她道:“你可知它替你噬毒疗伤之余,也正渐渐与你血脉相融,剔出已无可能……且从蛊相脉纹看,它欲行的方向,就是你之心脉……虽缓但一日比一日更为接近……人之心脉若被其钻入,你当是必死无疑。”
云萧轻声回与:“我知,我一直知。”
所以非死志,无以炼此蛊。
“然这已是世间最后可能之法。”
叶绿叶凝眸望着他。
久久,低头抑声道:“是我无能,故最后由你来行此极端之法。”
榻上之人闻言露出极浅的温然笑意,强自忍痛,面上展颜:“生为奇血族之后,有此能为试以此身炼就此蛊来救师父,是我之幸。”
叶绿叶直直看他,久久,喃声:“你与师父任何一人出事,都不是我所愿。”
榻上之人火热过后,继而惨白的脸上微露宁色。
“我知。”
叶绿叶看着他忍痛间一层层沁出的汗,语声渐沉:“有一人或许比我二人都更懂蛊道……”目中闪过一瞬微光,叶绿叶转身道:“我去请他来。”
身上火热如炙,似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榻上之人努力想要平复心绪,然脑中一声声、一幕幕,都是白衣人此前离去的背影,和她所言那一个“改”字……
于所有人面前,好似都能得的那一份平静漠然,唯于她面前,溃不成军。
他疼,他悲,他痛,他在她给予自己的字字句句里煎熬难忍,挣扎不出。
……
夜月,风清。
墨然看诊罢,自几名病卒营帐中行出,叶绿叶立身帐外,抱剑与他行了一礼:“大师伯。”
墨然身后,脸覆铁皮面具的少年人手捧药箱,不动声色地看着几步外的绿衣人。
叶绿叶肃面道:“可否请师伯听叶绿叶一言。”
墨然回望绿衣之人眼中凝肃重色,下一刻低声温言:“好。”
墙畔,树下。
墨夷然却远远而候,叶绿叶于无人处抱剑再向面前之人行了一礼,而后平声道:“大师伯精通毒理之余,其实也深谙蛊道,叶绿叶猜得可对?”
墨然面上温静之色未改,眸光微一敛。未应声。
叶绿叶续道:“当日凌王府中我与师伯合力解霜宁体内蛊毒相杂之危症,次日师父曾私下询我,大师伯可谙蛊术。”
墨然闻言目光便垂。
原自那时,师妹便已怀疑我了么?
目色无由一凄。
绿衣之人道:“我与师父言‘师伯曾询虫蛊细节,方能定夺研血之毒,如此看来,应是不谙’。”
抬头来看向面前墨衣云纹之人。叶绿叶续道:“但叶绿叶后来思及,当日师伯所问,每一处都为蛊相关键之处、关键之时,无一句偏颇多余。若非深谙蛊道,绝无可能问得如此精准。”
“我虽事后想明,但一直深信大师伯对家师只有护卫之意,从无累害之心,故而并未再向师父禀明此事。”
“你因何能确信……”墨然眸中已现微光,他看着面前女子,忽是温言:“我于你师父只有好意,没有累害之心?”
叶绿叶低头沉面,少许后道:“便是直觉。极为确信。”
墨衣云纹之人眉眼轻弯,眼中柔光微转,语声温然:“你说得不错,我确实也谙蛊术。”
叶绿叶肃立一瞬,下一刻抱着手中之剑,便对面前之人直直跪下。
语声极凛:“叶绿叶有事相求,望师伯能助。”
……
周身滚烫如沸,心口灼痛以极。
榻上之人望着那人滞留于帐中木案一角的元火熔岩灯,眸光微恍。
未几,肺热难耐,他辗转而咳,声声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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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更疼。
叶绿叶与墨然前后拂帘而入。
榻上之人一眼见到他,目色微震,而后目光下意识地滞于墨然身后那脸覆面具的少年身上。
墨然回望于他,眸光温和,神态儒雅地轻拂广袖,于榻沿落坐下来。
墨衣云纹之人伸手把他的脉。
榻上之人目中一凛,本能地退避,眉间一闪而过的警惕。
墨然抬头看了叶绿叶一眼。
而后回转目光看向榻上之人,蓦然轻言道:“你在毒堡之时便已怀疑我了是么?”
见叶绿叶与云萧皆愣,墨衣云纹之人眸色温然地一笑,语声平和:“当日毒堡之劫后,江湖中人聚于堡中大厅议事,梅疏影拿虞韵致相胁逼问在场可有影网中人……虽未能激出任何一人,但梅疏影走后,云萧师侄却看向了我。”
墨然眉目温然地看着榻上之人:“当时,你便已怀疑我就是梅疏影口中所说影网中人了……可是?”
云萧无声敛目。
叶绿叶倏震。
墨然身旁的少年人眼神立时一凛,周身气息已变,戒备地立于墨然身后寸步未动。手已按剑。
榻上之人回看他:“时梅大哥所言之人……”
“你之怀疑,并未错。”墨然静坐榻沿一侧,语声仍旧温和:“我就是影网背后,真正的主人。”
第293章 灼
“郭小钰虽为影主,但所行之事皆为我授意。”
他看着云萧、叶绿叶二人,神色宁和,举手投足皆温柔。“石木草、冷剑心、虞韵致都为我影网中人,夺陨铁是为造毒堡一役所需千机血弩,劫青娥舍岁银是为重建毒堡、扬毒堡复兴之名,梅疏影在关中遇袭是我授意小钰所为,青娥舍傅老、祭剑山庄公输明之死亦是小钰为之,是为夺陨铁及岁银之事善后。”
叶绿叶瞠目,下瞬凛色。
“便如梅疏影所言,江湖之众因能从我影网获悉欲知之事,贪此私利,便对我影网的存在只当不知。影网与惊云阁相斗十数年,亦不闻不问。”墨然语声淡然道:“故我才能筹谋多年,行毒堡覆灭整个江湖之役。”
墨衣云纹之人直视云萧,语声仍淡:“此事虽被你一人力挽狂澜,但巫家声名已落,武林元气大伤,我想要的,也已然达到了。”
叶绿叶震目拧眉:“可是当时,师伯分明身在凌王府中与我和师父救治霜宁……”
云萧打断了叶绿叶所问:“你因何要做这些?”
“因何?”墨然微微扬笑:“当日在毒堡,云萧师侄不是已然知晓因由了么?”
榻上之人一瞬间凛目:“你才是真正的墨夷氏遗孤……”
墨衣云纹之人眸光微敛,掩于广袖下的手蜷起,无人可见。“不错……我是前任武林之主墨夷家的后人。”
“当年墨夷氏为叶家影卫,愚忠于朝廷,因一句直言进谏触怒明帝,后被叶家与巫氏合谋灭门,此后巫家便将我墨夷氏取代,成为新的武林之主兼叶家影卫。”
叶绿叶震声:“如此,影网为何要覆灭江湖?又为何要与梅疏影相斗?”
墨然语声宁和:“覆灭江湖是他们咎由自取,你等可言是迁怒,而与梅疏影相斗,是因惊云阁暗中查我墨夷氏案,其长老之一苏凝有圣手之名,具验尸之能,当年她已验明我墨夷氏众是死于巫家无刃刀下……”语声渐冷,墨然续道:“却建言惊云阁只当不知……此后当时的惊云阁主梅落雨不但未向江湖公开,更言墨夷氏死因不明……为巫氏向整个江湖武林隐瞒。”
虽是语声平静,但榻上之人从他一言一顿中仍能听出其间深恨。
云萧撑手于榻上,强忍心口一阵又一阵漫上来的炙痛,慢慢冷道:“你说的那一人,可是我二师姐之母、惊云阁已逝的苏长老?”
叶绿叶立时会意:“师父曾言……惊云阁蓝长老与苏长老是在带小蓝南下归隐途中遇害……难道?!”
墨衣云纹之人并不避讳此一言,漠然平声:“蓝万云与苏凝亦是我授意小钰杀之。”
“你!”叶绿叶双目一瞠,陡然按剑。
一道黑影欺身而上,极快地挡在了墨然身前,眼中寒光明灭。
云萧看着墨然,更看着墨然身前之人。
“梅落雨此人心思缜密,似乎料到墨夷氏不会无人,自那以后派人亦步亦趋地护卫苏凝夫妇二人,据闻也未同意其南下归隐……是年少的梅疏影私自下令放其归隐,我才得了机会……当日,南地野林中,苏凝下跪与我认错,道世间本无公道,她知墨夷氏死得冤枉,但既是天子之意,又怎能再搭上惊云阁?”
墨然笑道:“我知她说得其实未错,江湖也须是帝王眼中能容的江湖,到底天下,只是叶家的天下。她想护惊云阁,想与身边人苟且偷安,又有何错?我若不是生于墨夷氏,想来也会这般作想……只是这天下已不容我,我又因何要这世间安宁?要惊云阁安宁?要她安宁?杀了她与蓝万云后,师妹赶到,我便退了。”顿一瞬,他续道:“师妹将他二人的幼女……便是苏婉师侄收为了门下第二徒。至此,我便未再对她下过杀手。”
叶绿叶回视着拦于她面前的黑衣少年,目中寒鸷,冷冷道:“如果小蓝不是被师父收作了徒弟——”
墨然温柔应声:“那她自是,必死无疑。”
叶绿叶握剑的手一抖,怒意与骇意同时冲入脑中,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面前之人,当真是一直以来的大师伯?
亦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大师伯?
师父昔日所言与怀疑悉数倒回了脑中……
叶绿叶有一瞬间的惊心。
墨然抬眸看着她:“便如绿叶师侄一直所深信……我虽与天下为敌,但于师妹,只有护卫之意,从无累害之心。于绿叶师侄而言,不是只要有这一点,便足以么?”
墨衣云纹之人笑了一下,眸映微光:“故而此时此刻,绿叶师侄又因何惊心呢?”
不知为何脊背一寒,竟止不住心上凉意,叶绿叶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中剑柄。
“自我明事之时便已看清了。世人之中,类同你与苏凝者,十之八九。”墨然淡淡道:“本身无错,只是无谓公道,无谓对错,也无谓是非……祸不及自己,及自己所重之人,便可分毫不以为意。”
眸色渐深,他道:“只有祸及自己,及自己所重之人,才能感其痛。”
叶绿叶看着面前之人,唇间紧紧抿起,生出惊寒之感。
“这便是你,是天下人的常态。”深深的漠然浮现在墨衣云纹之人目中,下瞬,却一点点转为安宁:“只有师妹,非是这‘天下人’。”
他温柔道:“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倘若当年,是师妹得知墨夷氏之事,又会如何说,如何做?”
必不会叫我墨夷氏,一生蒙冤,枉死数十载。
“这人世,因有她,我方能觉到一丝清明。”目光慢慢垂落,墨然道:“倘若我不再与叶氏天下为敌,便是因她;倘若我复又与这天下为敌,便只因,人世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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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者久久不言。
榻上之人面上已是异常苍白,然目中流转微光:“今日因何……要将这些告诉我二人?”
墨然柔声:“我知你已不信我,故我此言不过是为了让你信我。”
“不惜说出……自己是影网真正的主人?”
“嗯。因为绿叶师侄所言,师妹时日无多,你体内之异蛊,是世间唯一还有可能救她之法。”他道:“绿叶师侄必然不会拿师妹之生死与我妄言。”
云萧看他:“你是为了我师父……”
“师妹具分筋匿脉之能,若然她想,直到她死,我也不会知悉她此身境况……这样的事,有过一次,我此生不想再经第二次。”
当年毒堡之役,师父身中霜夜寒花之毒……便是如此。
榻上之人想到,慢慢凝眸。
墨然言罢,轻舒广袖,伸手把向了榻上之人的脉。
然榻上之人再度避开了他。“可我仍未信你。”
胸口又是一阵灼痛,强自忍下,榻上之人伸手慢慢指向了脸覆面具的黑衣少年:“若然要我信你……你是不是更该告诉我……他是谁?”
墨然落手于薄衾之上,微垂首:“他是谁,你不是已然知晓了么?”
榻上之人震目。
墨衣云纹之人回望于他,忽而道:“你可知忆生蛊?”
云萧闻言再震,慢慢瞠目。
——“你不知我一生钻研‘生、老、病、死’四味药蛊,其中忆生蛊可让人重忆此生……”
语声不觉已哑:“你给他种了忆生蛊?”
墨然抬眸看着他:“如果你知晓忆生蛊,便应懂得……他是与我同心异体之人。”
云萧震震地听他说道……“除了与我有关的事,他记不住任何人、任何事,一旦离开我,他就是另一个我。如果我死了,他即是墨夷氏遗孤后人。”
一瞬间惊怒戾寒:“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利用他?!来报墨夷氏灭门之仇?!倘若自己报不了仇,还会有另一人替你复仇?!”
墨然目中慢慢沉落:“是啊,当年我所思……便是今生若未能得报墨夷氏之仇,他就会作为另一个墨夷氏遗孤,替我活下去,替我复仇。”
榻上之人痛得颤声,气息难稳:“那他原本是谁?他可知道自己真正是谁?!”转目去看墨然身侧脸覆面具的少年,却见对方神态漠然,全然无动于衷。
一颗心无由更拧。
墨然回望于他:“你又知道自己真正是谁?”
云萧咬牙憎目,周身冷极。“我虽不忆,但都知悉!”
墨然便回他:“你所知,他亦都知晓。”
言罢,墨衣云纹之人伸手至黑衣少年颊边。
脸覆铁皮面具的少年微怔,但并未阻拦,任由墨然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云萧便又见到了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偏了三分女色,绝魅无尘、绝色无双的脸。
凝雪的肤,潋滟的眸,精致的眉,旖旎的容。
“他是南荣静,也是南荣家遗孤后人。是你弟弟。”
墨然回看云萧。“他和你一样,清楚自己的身世,也和你一样,只是不忆,但都知悉。你们兄弟二人应都是……你知他,但并不记得他,他亦知你,然并不记得你。”
立于榻边的黑衣少年神色微微震动,下瞬抬目直视了云萧。
榻上之人此刻亦一眨不眨地睁目看着他。
墨然执起少年人的手,将他拉近,而后再度看向云萧:“你当知,忆生蛊唯有自愿,才能移种。故当初是他自愿,接纳我一生的记忆和武功,与我同心异体……成为另一个我,成为‘墨夷然却’。”
云萧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呆呆看着眼前面容绝美的少年。
心潮澎湃。
又陌生滞涩。
想说什么,却感面前之人过于陌生。
不说什么,却又觉面前之人隐隐熟悉。
相对无言。
久久。
竟都转开了目光。
从始至终。
兄弟二人未言一字。
“这些事,师妹是不知的。”墨然淡淡道:“但我已与她承诺,若询身世,不会相瞒。故前尘如何,往后如何,我都不会再瞒着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