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1 / 2)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娘子何日飞升》 60-70(第1/18页)
第61章
文玉应声望去,只见那神像后头还围坐着好些同阿沅一般大小的孩童,此刻正跪的跪、蹲的蹲,团团围在外边儿一圈,虽簇拥了些,却并不吵闹。
其间横卧着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即使隔得远远的,文玉也能一眼瞧见她蜷缩在一处的身躯,整个人侧卧着,躬起身子护住自己的腹部,散开的鬓发遮住了半边面庞——
虽看不清,但她身上那木生精灵的气味让文玉十分肯定地唤出了声。
“枝白娘子!”
文玉的心一沉,她快步上前,将那些孩子围成的半圆拨出一个豁口,示意大家稍远些。
“阿珠,麻烦你带姊姊弟弟们出去,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接下来的场面,实在不适宜叫这一众孩童看见,文玉温声哄着阿珠,她看起来比阿沅还要小些。
阿珠乖巧地回应,一面张罗着自己的伙伴出去,一面不忘回头看看文玉和洗砚这边。
文玉转头看见正满脸关切地守在一旁的洗砚,她不自然地轻咳出声:“洗砚,你随阿珠一道出去照看孩子,这会儿天色亮了,你去招呼他们用饭罢。”
“可是……文娘子……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就行。”
洗砚闻言便不再坚持,他虽一脸的忧色,却也不曾对文玉的话生出半分怀疑,他一步三回头地随阿珠往外头去。
公子都相信文娘子,自己自然也该全然相信她,照顾孩子就照顾孩子,照顾孩子也很重要。
洗砚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阿珠后头出了门,还不忘将落在他身后的彦姿招呼上。
文玉亲眼瞧着那扇门在洗砚的身后合上。在最后一缕缝隙消失之前,那名唤彦姿的少年人似乎回头瞥了文玉一眼,文玉一心记挂着枝白,不曾看得分明,待她凝神望去之时,已是门扉紧掩、不见一人了。
她回身将枝白揽入怀中,轻手轻脚地为枝白拨开额前的鬓发。
枝白面上是一层薄薄的汗渍,触手冰冷潮湿,并无什么温热的气息。她面色死白、了无生气。
“枝白娘子!枝白娘子!枝白!”
文玉急促地唤了几声,不出所料的是,枝白并无一丝回应。空旷的房间内只有文玉的气息在回荡。
手下传来一阵凉意,掺杂着黏糊浓稠的感觉。
文玉先是一愣,随后她抬起手来,才瞧见自己满手是血——
是枝白娘子的血……
文玉彻底慌了神。
枝白娘子与她同为木生精怪,乃是非人之所化,怎么会流血……
难不成她已经修炼成人了么……
文玉咬住下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眉头紧蹙,在额间堆起一座小山丘来。
她道行虽浅,却最擅疗愈之术。
文玉定定心神,闭上眼睛,她一手揽住枝白两肩,一手在前身虚划着,一道青芒自她指尖飞出,似莹莹流光泛出瑰丽的色彩,直直钻入枝白的眉心。
她只恨自己在春神殿之时,总爱偷懒打盹儿,将这些术法练地不精。文玉屏息凝神,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只是一刻钟过去,枝白娘子仍是不见半分好转的趋势。
文玉指尖一转,那倾泻而出的青芒更甚,似乎要将枝白娘子整个包裹起来。
细细的汗珠自文玉的额角没入两鬓,她双目紧闭、峨眉轻拧,显然有几分吃力。
“姑……姑姑……”
一声轻吟划过耳畔,文玉蓦地睁开眼睛,她垂首向下,正对上枝白迷蒙的眼睫。
枝白此刻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面色灰白、毫无血色,她轻声唤着文玉,那声音极低极低……文玉几乎要俯下身去,才勉强能听个七八分。
文玉的眉头越蹙越紧,心下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焦灼。她师父曾说她体内灵力充沛,只需勤加练习、学会运用,定能有所大成,
只是她现下仍不能很好地调控体内的灵力,为枝白娘子疗伤也是毫无章法,只一股脑儿地将灵力源源不断地传入枝白体内。
“咳咳!”过了好一会儿,枝白才缓过劲来。
她抬手握住文玉小臂,止住她的动作。
“姑姑,我已好些了,姑姑莫要再费力……咳咳……”
“枝白娘子!”文玉大喜过望,一颗心这才稳稳落下。只是她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反而加重了灵力去探枝白腹中的孩儿。
“幸好,幸好!”文玉大口喘着气,这才收回手,她整个人垮下去,坐在枝白身旁,与她相倚靠着,“孩子没事,且康健着呢!”
一滴清泪划过枝白的眼尾,很快便隐入鬓发消失不见,她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百般滋味夹杂其中,尽是劫后余生的惊惶。
她缓缓将头靠在文玉肩上,细细地吐着气。
“幸好……幸好……”
忽而,文玉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抬手一翻,手心里便出现一枚小小的丹丸。
“这是我下界之前去太上老君那儿讨的灵丹,最能修养元气、护人心脉,你且服下。”
文玉一面照料着枝白服药,一面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多谢姑姑搭救。”
“你与我同为草木精灵,不必如此客气。对了……你流血了……”文玉这才想起方才的疑虑,当时一心记挂着枝白的伤势,此刻才顾得上相问。
枝白眉目舒展,唇角微弯,似乎说着什么极为寻常的事情。
“起初也是不会的,只是后来不知哪一日开始。”枝白轻抬衣袖,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其下青绿的静脉走势如山,曲折蜿蜒,“这里头淌的便是血液,不再是碧色的汁水了……”
“更何况,现下我怀了身孕,法里全失,更是与常人无异……”
若是无法恢复,那她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了。
文玉瞧她虽则怅惘,却并不后悔,她面上疲惫,双眼却极亮,盛满一片清明。
“你且宽心,我定然寻法子为你恢复法力。”文玉出言安慰,“只是你往日一向隐蔽地极好,今日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阿沅赶到府上之时,可把我吓坏了。”
文玉想起当时的感觉,便手脚冰凉、一阵后怕,若是阿沅不能早早赶到、若是她来得晚些,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枝白闻言登时坐直了身子,她勉强撑着,大口呼气,连忙问道:“是我叫阿沅弟弟去宋宅寻姑姑的,不会给姑姑添好些麻烦罢?”
麻烦?文玉一愣,麻烦倒是不麻烦,毕竟她只带了洗砚一个,宋凛生还留在家中……
宋凛生!
一道白芒自文玉脑海中飞速划过,将她先前忽略的细节全部串连起来。她和宋凛生从未带阿沅回过宋宅,也不曾透露给他宋宅的位置方道……
想必是枝白娘子一时情急告诉了阿沅,好叫他依路来寻她。只是,她都能想到的事,宋凛生必能猜到这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娘子何日飞升》 60-70(第2/18页)
其中的关窍,届时……
文玉眼睫轻颤,强压下心中不安,她双肩垮下,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宽慰枝白的同时也宽慰着自己。
“不麻烦!不麻烦!”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今日缘何如此罢……”
许是灵力消耗极大,叫文玉的脑袋有些昏沉,她阖上双眼,静候着枝白的后话。
“今日阿沅说要去沅水摸鱼为我补身子,我劝阻不成,叫他领了彦姿两个人跑出去。”
“初时我并未放在心上,阿珠说阿沅自小长在江阳、极识水性,摸鱼抓虾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后头他们入了夜也不曾回来,我便出去寻,谁知在在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
她虽失了法力,可是那股子天生的机敏还是在的,那一路走的总是不安心,还未曾等她到那沅水河畔,身后的脚步声便越来越密集。
“我身子笨重,又无法力傍身,便想着多绕几圈将身后的尾巴甩掉。”枝白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子迟疑,她斟酌着字句,继续同文玉说道。
“只是来人仿佛不少,我走得越快,他们便跟得越紧。”
“我若是继续与他们纠缠,只怕引祸上身。”
“什么?”文玉蓦地睁开双眼,“有人跟踪你?”
“那便是他们与你起了争斗,害你受伤流血?险些伤了你腹中孩儿!”
文玉腾地坐直身子,欲起身站立,“可看清是谁?我这就去将人绑来为你出这口恶气!”
枝白好歹是修行百年的精怪,若不是怀孕致使她失了法力,又怎么叫一众凡人欺负了去!
“姑姑!姑姑!”枝白扬手拽住文玉的衣角,忙不迭地补充道,“我并未与他们正面碰上!”
“我若是不想办法脱身,只怕会将人招到这后土庙来,届时恐害了阿沅他们。”
枝白口中细细喘着气,她方才恢复,身子正虚弱,说话都有些费劲。
“我强行动了法术……一闪身便回了后土庙,叫那些人无迹可寻。”
只是自她怀有身孕起,她体内便像是生了某种禁制,叫她无力施法。今日她强行冲破此禁,许是灵力动荡,反噬自身——
她虽平安回了后土庙,却胎心不稳、陷入昏迷。
想来她身上的血,便是后来流下的。
“对不住,姑姑。那时我几近晕厥,只来得及将你的位置告诉阿沅,叫他去寻你一趟……”
却不想为姑姑带来了麻烦……
第62章
文玉满眼心疼,赶紧回身跪坐在枝白身旁,轻抚她双肩以示安慰。
她受了这样的惊吓和磨难,腹中的孩儿都险些受伤,醒过来担心的却是给文玉找了麻烦。
枝白娘子在人间生活的时日比文玉要久好些,更何况她原本的修为也远在文玉之上。若不是她身怀有孕失了法力,就凭几个凡夫俗子,又能奈她何?
文玉方才心中的担忧立刻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对枝白的同情和心疼。
再者说,宋凛生并非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即便他真察觉出什么不对,想来看在枝白娘子身怀有孕、又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他也不会如何。
至于自己……若是真的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文玉的心中划出一声轻叹,那声音极其细微,却撞击得她胸腔生疼。
她并非凡人,此事恐怕宋凛生早晚会知道。迟一刻、早一时的,在枝白娘子的安危面前,仿佛也并没有那般要紧了。
文玉与枝白相互倚靠,静默一瞬过后,文玉抽抽鼻子,不知是宽慰枝白娘子还是宽慰自己。
“你这是哪里的话?”
“且不说你我二人同为草木精灵。即便你只是凡人,与我素不相识,我也是会救你的。”
文玉直起身子,一双手为枝白娘子拢了拢她散乱两旁的鬓发。文玉的指尖青芒盈盈,神奇的是,凡是她的指尖拂过之处,原先枝白面上的汗渍都不再湿润,奇迹般地全数干了。
“更何况,你不是说了吗?你在我还是棵梧桐树的时候就见过我,我们也算是有些前缘。”
“对吗?”
枝白的脸上满是歉疚,她双眉微蹙,带起一阵忧虑和愁绪。听得文玉的话,枝白稍稍安定了些,她思绪流转,却仍是一言不发。
“姑姑,你从宋宅过来,与那知府大人在一处,不知他可有提起过勉郎的情形……”
过了好些时候,枝白干涩的话音才响起来,话里话外,却总离不开一个人——
“你的勉郎没事!”文玉轻呼一口气,眉心一跳,颇有些无奈。
“他人在江阳府的大牢,任谁也进不去,绝不会像昨夜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跟着你一般跟着他。”
按文玉的设想,江阳府衙的地牢那般曲折难找、藏得颇深,又有众多衙役把守、轮值,便是只蚊子想飞进去咬陈勉一口,怕是也难。
绝不会有外头的人对他不测。
不过文玉思绪一转——只是枝白娘子的情形就不太好了。
她身子笨重、形单影只,偏生又失了法力,一人在外实在是危险之极、步步惊心。
可造成这一切源头的,难道不正是陈勉这个凡人?
文玉双眉倒立,一股莫名的火气夹杂着不解从心底爬上眉梢。
若非他同枝白娘子在一处,叫枝白娘子怀了孩儿,那枝白娘子又怎会身陷险境却毫无还手之力。
凭枝白娘子从前的修为,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将那些人打个落花流水?
何至于像昨夜那般,强行使用法力却遭到反噬,险些一尸两命。若是她和阿沅其中任何一个谁晚了一时三刻,岂不是酿成大祸。
“值得吗?”
“嗯?”
枝白娘子疑惑的目光投来之时,文玉才意识到,自己心下将陈勉一通埋怨便罢了,竟直愣愣地问枝白娘子——值得吗?
这……多不礼貌、多没规矩啊……
叫师父知道了,定将她提到春神殿给她一顿数落。虽然他常称之为“爱之深,责之切”。
幸而师父不在凡间。只是文玉一想,宋凛生那般清风明月的人,定然也是不喜欢她张口就来,冒犯他人的……
其实不论是师父、抑或是宋凛生,都不是最要紧了,毕竟此刻他二人,有的远在天宫,有的尚在城内。
最要紧的,是此刻久坐在文玉面前的枝白娘子。
这下完了,文玉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重新生根发芽好了。化形下界数日,做人她是半点没学会,还是做棵树是她的老本行……
她虽救了枝白娘子一命,只是她方才说的那话实在难听,什么值得吗?值不值得难道是她这个局外之人可以置喙的?
她这般说,难免有托大之嫌。
枝白娘子客气,才唤她一声姑姑,若讲资历,恐怕枝白娘子叫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娘子何日飞升》 60-70(第3/18页)
她一声木头疙瘩都叫得。
文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恨不得此时洗砚能冒失一回,赶紧推门进来,打破这该死的宁静。若真如此,她今后再不说洗砚是空心脑袋了!绝不!
“噗嗤——”
预想中责问、诘难如同当头棒喝的场面并未出现,倒是谁情难自抑地笑出了声。
文玉难以置信地眨巴着眼睛,再三确认才敢相信,这声轻笑竟真是来自于枝白娘子。
这倒是真超出了文玉的想象,她脑瓜儿本就生的简单,现在更是只能呆若木鸡、三缄其口,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你呀!你只是不懂。”枝白的声音既柔弱又不失铿锵,“勉郎……他……”
她面上浮起奇妙的光彩,让她毫无血色的脸庞都莹润生动起来。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枝白不再展开叙述,只是她两颊飞起的笑意却做不得假,不消多说,已胜过万语千言。
文玉静默一瞬,自知不对。
方才她全然忘了在东街市名扬铺子的后巷道里,她初见陈勉之时。
陈勉顶着一副清俊瘦弱的身板,却勇敢地挡在她和阿沅身前。
说起来,她和阿沅,一个是素昧平生的过路人,一个是无枝可依的流浪儿。就是这样的她们,怎么看都不值得陈勉搭上自己也要相救。
若是他在自己和阿沅从房梁上跌落之时,趁乱逃走,再加上枝白娘子的聪慧助力,此刻他们说不定早已浪迹天涯、一走了之。
到了另一番天地。
哪里会像现如今一般,一人身陷囹圄、一人无端受难。
文玉羞得话都说不出来,她怎能将枝白娘子出事怪罪在陈勉身上。
若他知道自家娘子出事,定然是心痛万分、焦急不已。
“我……”文玉的言语变得吞吐起来,再无一丝气焰。
她怎么能这么说陈勉,她不该这么说陈勉。
“你如今不懂,不代表永远不懂。”枝白的眼眸当中浮出一层淡淡的水汽,扯出一个笑容来。
“我瞧你同那宋大人整日在一处,总有机会懂的。”
她笑意浅浅,目光深深地盯着文玉,就好像是在看着初入世的自己。
文玉抱膝坐在地上,将头歪靠在左臂上,初闻时还有些不解,待枝白娘子一语道罢,她满不在乎:
“我?你是说我和宋凛生?”
“我和宋凛生呀!可跟你和你的勉郎不一样——”
文玉羞愧难当的心随着枝白娘子的打趣慢慢放松下来,就连说话也大胆了起来,又恢复地如同她往常一般。
“哦?”
枝白眉头一挑,眼角眉梢都是不相信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个咿呀学语的奶娃娃,并未将她的话当回事。
“本就不一样——”文玉肯定地歪歪头。
枝白娘子和陈勉有情,她因陈勉失了法力,也不觉可惜,更未生怨怼,这是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古往今来的那些话本子里,不都爱这么书写人妖之恋、再将之在街头巷尾的茶室内、在说书先生的口中反复咏叹歌颂。
可是谁又能记得搁下话本之后那一声扼腕叹息呢?
文玉在心中摇摇头。
人总是贪心不足。
人妖殊途、天堑难越,区区凡人朝生暮死如同蜉蝣一瞬,怎么能妄图以一己之力强留冥灵之长。
枝白娘子和陈勉便是如此,即便此次劫难陈勉能安然度过,可是他和枝白娘子的结局,文玉闭着眼都能想到。
无非就是一人垂垂老矣,而另一人,却依旧青春。
而她和宋凛生,也是如此。
却也不是如此。
她是树精,宋凛生是凡人。这一点同枝白娘子和陈勉是一样的。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因何下界,又为何来到宋凛生的身边——
她误折寿元枝、坏人命格盘。
这是她欠宋凛生的,她自然应该陪着宋凛生,护他一生周全。
只是宋凛生的一生,却不是她文玉的一生。
如果宋凛生能顺顺当当过到白发苍苍,若是不加掩饰,那时候的文玉就仍是青丝飞扬。
凡人的一生,不过是精怪的一瞬。
这点,文玉很清楚。
到时,待她将宋凛生一生的平安顺遂还完了,她仍是要回春神殿的。
积攒功德、以待飞升,这才是她作为一个精怪,正经该做的本分事。
她不会像枝白娘子一般,走到法力尽失的局面、走到难以割舍的境地……
“反正就是不一样……”文玉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枝白娘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枝白但笑不语,瞧她那神情,便知道即便文玉心思宛转一言不发,枝白也将她的想法摸了个七八分透。
只是枝白并未出声,也不曾反驳文玉半句,只是垂首淡笑着看着文玉。
“姑姑,你我是否不该只归咎内因,也该往外想想?”
“宁从他人身上找问题,也不从自己身上寻错处嘛。”
枝白话锋一转,将文玉的话头盖了过去。
“嗯?此话怎讲?”
心思尚未收拢的文玉叫枝白这么冷不丁地一问,脑中登时嗡嗡作响、难以思考……
第63章
“姑姑怪罪陈勉,是因我失去法力之难以自保故,这便是内因,也是其次。”
枝白的面色趋于平静,眉间却隐隐现出三分厉色。
“而最主要的外因,是昨夜跟踪我的那些人……”
这事实在不该怪到勉郎身上,若是她法力仍在,何惧几个乡野流寇,便是百八十个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枝白心下思索一番,因着她的身份,她与陈勉*在江阳府,一直是小心谨慎,从不强出头的。
便是叫枝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她二人曾与谁结仇结怨、哪怕是拌几句嘴也不曾有的。
又怎么会有人夜半跟踪?还是在勉郎身在牢狱、分身乏术之时?
“姑姑觉得那些人,是何来路?”枝白将问题抛给文玉。
一个人想不着,两个人总有办法。
文玉闻言坐直了身子,不再似方才一般随性散漫。她眉心微沉,眼睑半敛。
昨日她出府寻宋凛生,一路上也觉得不太对劲,只是她再三确认,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后头跟宋凛生在沅水河畔会合、落进基坑之时,听他说专挑休憩日出城,以防太过引人注目,况且他这几日总觉得有人跟着他。
那时她只顾着同宋凛生打趣,倒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下枝白娘子又无故受人跟踪尾随——
文玉的心咯噔一声、一片清明。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娘子何日飞升》 60-70(第4/18页)
这种种看似细微的古怪之处,仿佛颗颗遗落之珠,散在各处之时,其萤幽微,但若是将其串将起来、连在一处,便大放异彩,将藏在其后的黑暗悉数照亮、显露人前。
难不成,这些人是同一拨人?
文玉心中疑惑更甚,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浮出水面。
是谁不问缘由、强行带人抓捕陈勉于东市?
是谁叫穆大人莫名出城,凑巧救她与宋凛生于夜半?
是谁同陈勉有怨,竟要迫害他身怀六甲的妻室?
是谁?
是贾大人!
是……贾大人么?
文玉的脸色很难看,雾霭深重、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要掐出水来。
她好似藏在烟雨之后的远山,叫水汽笼罩着,让枝白看也看不清楚。
可是,贾大人当街抓人,这是她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而后边儿两件,她却无凭无据。
兴许她一路出城,并没有什么古怪,只是她多心罢了。
兴许贾大人真是一心为了城防,也是真的为了穆大人能做出功绩,好得宋凛生的赏识,这才叫穆大人出城巡防,这才凑巧救了她二人。
兴许跟踪枝白娘子的是从别的州府过来的流寇贼匪,一时兴起便向犯案,事实上却与贾大人毫不相关。
兴许……吗?
“姑姑,是有什么猜想吗?”眼见着文玉的脸色几经轮转、变幻莫测,饶是枝白有再深的定力,也忍不住相问于她。
文玉收拢思绪,抬眸与枝白对视。
“或许,枝白娘子,你可知道——贾仁贾大人?”
贾大人她是知道的,陈勉在江阳府衙做书吏,枝白又怎会不知贾大人?
“他在江阳府供职已久,三年前我同勉郎成亲之时,江阳府的同知就已经是这位贾大人了。”
枝白回想着当日她和陈勉结亲,是在家中摆的酒,那贾大人还带着贺礼亲自登门道贺。对于他的到来,勉郎貌似很是欣喜,引他入席又同他说话,陪侍了好些时候。
“贾大人在江阳当差已有三年了?”
“这个不好说,我原本长在后春山中,后头与勉郎结缘这才入江阳府的,因而之前的事我并不十分清楚。”枝白回想着陈勉任职的时候,贾大人已经在江阳府,补充说道,“只能推测贾大人的任期是远远不止三年的。”
文玉闻言轻轻点头,这倒是,先前她看了江阳府衙官差的案卷记载,就连穆大人的上任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偏生缺了贾大人的那一页,叫她无迹可寻。
现下虽也不是十分准确,但好歹知道了贾大人的任职时间是早于3年前的。
“那贾大人待陈勉如何?”
不知他二人私交怎样,文玉在心里盘算着,想来应该是不怎么好,不然贾大人怎么会闹到当街抓人的地步。
“他二人私交不错,但也说不上哪般好。”
“只是江阳府祭祀事宜较多,勉郎又是专做典礼、祭祀的书吏,办差的时候同贾大人往来更甚于普通衙役。”
枝白似乎对于文玉突然提起贾大人有些不解,只是她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照实说了。
这就奇怪了。
按枝白娘子的说法,陈勉与贾大人即便不交好,也绝对不曾交恶。
贾大人像是隐于春湖之中的孤岛,既无船桨、也无栈桥,难以抵达,叫人看得见、摸不着。
人间的烦心事还真是多如牛毛。
她搅在这件事里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却也只得了一些算不得真凭实据的线索,只可推论,无法求证。
不像她在春神殿之时,论道修炼只需依照师父定下的法子,循序渐进便是。
可笑的是,那时她竟然觉得修炼不过轻而易举之事,总认为自己是这全天下最有灵性的梧桐,却原来下界之后才知道诸事不易。
也难怪问道成仙,须得入世历练了。
文玉愁得直叹气。
“姑姑,是怀疑贾大人……从中作梗,还是……与此事有关?”
文玉的心思叫枝白一语道破,枝白的直率反倒叫文玉更加羞于胡乱开口,她踟蹰着,同枝白解释:
“我只是觉得贾大人与此事必有关连,至于他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却还不能十分确定。”
“依照姑姑的意思来说,昨夜里的那些人极有可能是贾大人派来的……”
“勉郎也是受他构陷入狱的?”
枝白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接连发问,只是还未等到文玉应声,她便又接着否决了自己的猜想。
“我们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因何要害 勉郎入狱、又为甚派人跟踪于我?”
是啊,正是如此,这也是文玉想不通的地方。这其中关窍,恐怕只有继续追查下去,看能否见分晓了……
“此事未有定论,还须得往下查探。”文玉隐隐觉得有些头痛,整个人如坠云端,仿佛自己连起身的气力也没有。
“只是现在是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外头了。”她的脸上尽是愧色,语带三分懊恼得同枝白说着话,“那日在后春山,我就该将你一道带回宋宅,或是江阳府衙也好。”
“总不至于叫你一人在外头,还险些伤了性命。”
文玉摆摆头,像将那眩晕的感觉赶出脑海,她极力克服着,安慰自己这感觉同醉酒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中升腾。
枝白娘子没有法力,与常人无异,自己又出现这样的古怪,更别说屋外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洗砚和一众半大的奶娃哇了。
宋凛生,你怎么还不来啊……
她勉强站起身,一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中轻揉着,还不忘伸出一手去扶枝白。
“不管怎么说,你先同我回宋宅安置,先前我同宋凛生说过,我们同你一道住去江阳府衙。”
只是眼下的情况,江阳府衙也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还是先回宋宅再说……”
文玉的声音好似远山钟鸣,初时沉稳绵长,而后便渐渐衰微下去,只剩下稀微的空谷回音、久久传荡、逐步隐匿。
“姑姑!”枝白疾呼一声,忙拖着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双手捧住文玉的手肘好叫她站稳。
“姑姑!姑姑!”
枝白的声音包含焦急,她怎么忘了,姑姑下界不久,原本不能消耗那样多的法力来救她的。至少得等到她适应凡间的四时变化、昼夜更替才行。
“姑姑!姑姑一定是救我耗去太多修为!此刻神息不稳了!快坐下歇息!”说罢她便手忙脚乱地搀着文玉,又跪坐在方才的位置。
也许……是罢?
文玉有些后知后觉,不过枝白娘子肯定是慌了神罢?她哪里有什么神息啊?她不过是个刚化形的小树精罢了,即便身上有几分神息,那也是在春神殿沾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娘子何日飞升》 60-70(第5/18页)
师父的光……
她张了张口,却没什么声音。
文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原来使用疗愈之术,会叫法力流失这般快,还是跟着师父混好啊,那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一声声“姑姑”的呼唤不绝于耳,文玉无奈地一笑,抬手扶住枝白的手。
“枝白娘子,你就别再叫我姑姑了。”
枝白娘子化形、入世比她不知早多少年,真是折煞她了,她连施法救个人都这么费劲,实在没脸面当一声“姑姑”。
“叫我文玉罢!”
枝白面上的忧色不减半分,慌忙间也不同文玉推辞,连声便应下了。
“文玉娘子,你别急,我送你回——”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怕是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刚缓过来一会儿,尚且不足半个时辰。
文玉眉头紧蹙,鼻尖翻红,她大口呼吸着、止不住地喘气,她抬手拍拍枝白娘子的手心,想让她安定下来。
文玉在怀中摸索好一阵,一枚青苏色的玉玦连着穗子就那么从她衣襟间划出,她赶在那玉玦掉落之前将其一把攥在手中——
第64章
是一枚环形的开口玉玦,其上花纹繁复,似乎是某种叶子的形状,那脉络根茎走向清晰,一看便非凡品。
一股淡淡的青芒萦绕在玉玦中心,且有越来越盛之势头,文玉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整颗心便接着放松下来。
她示意枝白靠着自己歇息一会儿,在枝白略带疑惑的眼光中,文玉缓缓闭上双眼。
宋凛生快来了。
昨夜的画面似一张画卷在文玉的眼前徐徐展开——
官安巷,宋宅。
“宋凛生!”
迈开几步的文玉忽然折返回来,一声急促的呼唤叫住了宋凛生的背影。
他闻声很快便旋过来同文玉隔着台阶对视,眼中盛着些微疑惑。
只见文玉提着裙摆噔噔地跑上石阶在宋凛生身边站定。
“喏!宋凛生,这个给你。”
文玉展开手心,一枚环形青苏色玉玦正躺在她莹白的掌心,其下坠着芽黄色的穗子,更衬得那玉玦水灵润泽。
“玉石最有灵性,能为主人避祸挡灾。”
见宋凛生一双手抱着阿沅,实在腾不出手来接,文玉索性大剌剌地将那玉玦穿过宋凛生的腰带,牢牢系住。
她一时没忍住,又习惯性地在那玉玦上拍了拍。
“这个你带着,循着玉石的光亮便能找到我。”
文玉又掏出一枚别无二致的玉玦来,拿在手中扬了扬。
“这枚是我的,只要这玉玦在,便能保我们二人平安顺遂。”
事实上,这双生玦原本就是一对,是她在春神殿搜罗来的法宝。
只要两人分别配上,便能依照玉玦的反应知晓对方的位置。
宋凛生是凡人,也许看不明白,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通过这玉玦知晓宋凛生的安危便好。
文玉在心中盘算着,不待宋凛生回话,便转身又下了石阶。
“一定戴好了,不可随意摘下!”
文玉的招呼随风声远去,宋凛生只瞧得见她飞扬的缕缕青丝……
江阳城外,后土庙。
室内极静,一丝风声也无,环绕在文玉鼻尖的是泥土沉重的气息。
后土娘娘破碎的神像掩藏在泥瓦的灰尘之下,静静地陪伴着文玉和枝白两人。
“喀哒”一声,似乎是院外石子的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