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 / 2)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投我悬黎珠》 50-60(第1/25页)
第51章 长跪问故妻(4)
孟悬黎垂眼,似乎想要错开他的注视。陆观阙猛然醒神,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她身旁,热气呼出:“不冷吗?”
孟悬黎盯着自己的手背,发现上面的雪花因为她的热意,在渐淡融化。她微微一笑:“玩得久了,就忘记冷了。”
陆观阙掌心包住她的双手,凝视着她,眼里翻涌着呼之欲出的泪意。
良久,他避开了那个问题,喉间涩滞:“外面冷,我陪你进去。”
孟悬黎同样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和陆观阙并肩走向澄居。
月色渐渐朦胧,风裹挟着雪,吹向陆观阙脸颊,就像石子扔向湖水,水波纹颤抖后,留下了平静。
他不想破坏这种失而复得的平静,即使很短暂,他也不想破坏。
两人走进澄居,孟悬黎抖了抖雪,解开斗篷,挂在旁边。陆观阙本想和她的挂在一起,但想到衣袍上都是死亡的气息,便没有挂。
他凝视着她,沉默片刻,说道:“我去沐浴。”
孟悬黎坐在罗汉榻上,听到他的声音,回道:“你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
陆观阙一顿:“好。”
门被关上,孟悬黎稍稍松气,扫一眼册子,想到那日犹豫不决的自己。
她本是要走的,但看到陆观阙那样的话,内心生了妄念。
她想过让他死,想过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从幽室出来后,她却发现,她并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痛不欲生。
因为,她和他内心的痛苦交缠在一起,一方刺痛,另一方就会如雨后春笋般,节节升高。
伤人伤己,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果说从前的她是一块玉石,那现在,这块玉石似乎有了人性。她可以看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反之,她也可以看清陆观阙的。
她想等他回来,想见他平安无恙,再安心离开……
良久,陆观阙推门而入,看她出神,心里轻叹一声。他缓慢近前,坐在罗汉榻上,给她倒了一盏热茶。
孟悬黎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喉间是暖流,眼前是热气,对面是他。
许是沐浴的缘故,陆观阙线条冷隽,乌发湿润,水珠滴落在他颈间,像雨后的露珠,滴答辗转,有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陆观阙微哑开口:“为什么不走?”
孟悬黎淡笑道:“早晚都是要走的。”她解释:“只不过,这几日雪下的大,不好走。”
“嗯。”陆观阙状似随意,却一直看着她的神情,“那……等开春再走,到时候我亲自送你。”
他也解释:“那时候雪就化了。”
孟悬黎犹豫了一瞬,旋即点点头。她注意到窗外的月光,沉静道:“不早了,你去睡吧。”说罢,她起身离开。
几乎是同时,陆观阙抓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低落:“还早,可能我还……”
即使头脑清醒,心情平淡,毫无情绪,孟悬黎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
沉默片刻,她缓慢转身,发觉他领口微敞处,都是红痕。目光下移,虽有衣衫遮拦,也能看出来,他在战场上受了很多伤。
孟悬黎微挣他的手心,低缓地说:“我去拿金疮药。”
窗外悬月撒雪光,内室映烛散红光,勾勾绕绕成鹊桥,红白交替是仙乡。
孟悬黎绕过鹊桥屏风,走到陆观阙身前,见他闭着眼,皱着眉,似乎疲惫又疼痛。
她轻叹,微微俯身,指尖扯开他的领口。
陆观阙察觉她的气息,恍然睁眼,对上她眼睛的同时,发现她也在看他。那双明亮又澄澈的眼睛里,此时此刻,似乎都是他。
孟悬黎率先撇开他的眼神,目光下移,淡淡道:“把中衣脱了。”
陆观阙看着她,伸手去解衣衫:“好。”
待中衣脱掉,露出胸膛和肩膀时,孟悬黎倒吸凉气,脱口而出:“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
她轻愣了一下,旋即躲过他的注视。她虽然心有预料,但还是被眼前的惨烈给吓到了。
陆观阙肌肤很白,刀疤和枪痕,倒像暗红色的藤蔓,在幽白月色下,纵横交错,密密层层。
“去战场,哪有不受伤的?”他似乎没有感觉。
孟悬黎咬着唇,没有说话。她动作极其缓慢,指腹沿着伤痕边缘,将药膏一点点晕开。
陆观阙低眸,目光落在她轻颤的眼睫上。其实,他并不想对她袒露这样沉痛的情绪,可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在任何时候看到伤痛,不管是谁,她都会选择帮助。
孟悬黎细腻的呼吸掠过他的肌肤,如微风吹过湖水,颤动了许多水波纹。然而他明白,颤抖后,便是持久的平静。
良久,孟悬黎涂好了药,指尖悬在那里,并没有直接离开。
陆观阙看着她悬着的手,忽而很想将她拉近怀里,然而,他并没有动。
时间慢慢流逝,烛芯“噼啪”一
声,轻轻爆了。
孟悬黎倏地回神,收回手,站起身,整理好药瓶,转身而去。
“好了。”她的声音很低,“外面雪大,国公爷留下睡吧。”
陆观阙怔愣一瞬,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口像搬开了硬石,渐渐回流。
熄灭灯火后,帐幔内一片寂静。孟悬黎和他隔得很远,躺在最里侧,闭着眼,静悄悄地睡去了。
陆观阙则不然,深夜倏地发起高烧。在梦中,他看见孟悬黎冷漠扔开他的手,对他说: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陆观阙,是我不要你!
他在一片混沌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她纤薄的背影时,才发觉只是梦。
陆观阙喉间涩滞,闭了闭眼,掀开被褥,俯身在她侧脸上轻吻了一下。他披了件外袍,踉跄离开了澄居。
东都的雪停了,冷风吹碎,雪粒映着月光,透亮清晰。陆观阙面沉如水,发现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
春日一旦来临,她和冬日必定会离开。
#
雪后初晴,郑府书房。
烛火摇曳,映着郑婉若的温婉面容。她端坐在椅上,手里把玩着珠串,一言不发。
郑老将军负手而立,声音沉缓:“陆观阙之事,到此为止。”
不闻郑婉若声音,郑老将军反问道:“你如今这般,难道要我觍着这张老脸,再去御前求陛下赐婚?”
郑婉若垂眸,拧着珠子,声线平稳:“爹爹说的什么话,女儿早就放下他了。”
“放下他?”
郑老将军转身,目光锐利:“你当我是老眼昏花?还是痴呆黄老?纪家那个孩子,论家世,论人品,论相貌,哪一点配不上你?”
郑婉若眼眸渐深,不冷不热道:“纪长庚自然是好的,可这东都城里,好的郎君,又何止他一个?”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投我悬黎珠》 50-60(第2/25页)
“婉若,你是我唯一的女儿,爹爹只愿你顺遂一生。”
郑老将军走近,语气放缓,劝道:“陆观阙是良人,但不是你的良配。他对他那夫人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何必要执意于他呢?”
郑婉若听到“感情”二字时,几乎想把珠串扯断。她抬眸,眼神幽深:“孟悬黎曾经答应过我,她说要彻底离开东都,彻底离开陆观阙。”
郑老将军怔了一瞬,旋即叹息:“说不定,那是人家的气话。”
“是她食言了!”郑婉若声音陡然升高,“她不但没有走,还让陆观阙对她更死心塌地了。”
“凭什么?”郑婉若心中憋闷,“我的门第,样貌,性情,处处比她要好,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郑老将军拂袖,厉声道:“执念太深,便是心魔。婉若,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郑婉若深吸一口气,恢复最初的平静:“爹爹教训的是。是女儿失态了。”
语音刚落,她缓慢走到窗边,戴上珠串,望着沉沉的冬夜:“有些东西,等是等不来的。纪长庚也好,陆观阙也好,都不是我心之所求。”
郑老将军看着女儿的背影,有些不安:“那婉若求什么?”
郑婉若摇了摇头,缓缓转身,笑吟吟道:“女儿只求,爹爹身体康健,我能得偿所愿。”
话落,她躬身行礼:“天色已晚,爹爹早些安歇,女儿先行告退。”
待回到内室,郑婉若屏退侍女,独自坐在妆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眼俏丽,眼底却染上了执拗和癫狂。
倏地,她拿起一枚金簪,指尖轻轻划过簪尾:“孟悬黎,既然你不肯走……”
“那就永远留下吧。”
#
半月后,门房来报,说王家的表少爷来了。
孟悬黎在窗前看书,听说之后,放下书,走了出去。王瑾之抱着嘉和站在庭院中,笑意盈盈:“表姐。”
说着,他将嘉和的手递过来:“我准备去许州一趟,探望姑父。他老人家……近日身子不大好。想着顺路,便把嘉和抱来让你看看。”
孟悬黎惊讶,缓缓蹲下身,张开双臂。嘉和不怕人,慢慢走过来,依偎在她怀里,可爱极了。
孟悬黎垂眸,想起父亲前几日来信,字里行间有求和之意。她读了信,犹豫良久,并未回信。
“有劳表弟奔波。”她声音低了些,“既然来了,在东都歇息几日再赶路吧。”
王瑾之没有推辞,在府上住了下来。
接下来这几日,府里因为嘉和的到来,添了许多生气。先前因为祖母的缘故,孟悬黎幼时在许州见过王瑾之,两人如今再见,倒是投缘。
嘉和刚过两岁,如今正是粘人,对孟悬黎这个小姨并不陌生。
午后醒了,她会伸手要孟悬黎抱着,在廊下走一会儿才肯安静。
王瑾之就在廊下端着碗,等孟悬黎和嘉和停下,再给嘉和喂水。两人逗孩子的场景,侍女们见了,也都觉得有趣。
但……落在陆观阙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有时从宫里回来,人还没进院,就能听到澄居传来的说笑声。
那日,他悄悄立在廊下,隔着窗子,看见孟悬黎从王瑾之的手里接过茶匙,她先试了试温度,再喂给怀里的嘉和。
王瑾之则立在一旁,拿着一只布做的小老虎逗弄嘉和,嘉和咯咯笑着,伸手要去抓。
陆观阙是孟悬黎名正言顺的夫君,此刻却像一个外人。他很想进去,问问她用晚膳了没,也不知怎么,脚步却没有动。
他能说什么?
他能做什么?
他甚至都无法对王瑾之流露出不满和恼意。
陆观阙默然转身,折回前院书房。这里冷清无人,只有死气沉沉的书籍,和憋闷无奈的他。
几日后,王瑾之辞行。
孟悬黎拉着嘉和,送他到二门外:“表弟路上小心。”顿了顿,她轻声道:“代我……向父亲问好。”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提笔写了一封家书,信上没说什么,只寥寥几笔,问了安好,说了自己的近况,嘱咐了父亲几句。
王瑾之接过信,仔细揣入怀中,目光落在孟悬黎身上,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化作一句:“表姐留步,照顾好自己和嘉和。”
他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马车缓缓启动,走出十几步远,王瑾之忽而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又折回来,停在孟悬黎面前。
孟悬黎疑惑看着他。
王瑾之坐在马背上,努了努嘴,还是决定说出来:“表姐。”
“其实……我这次去许州,本不必绕到东都。从琅琊往南,有一条官道,更近一些。”
孟悬黎怔愣,拉住嘉和的手收紧了些。
王瑾之继续道:“是姐夫……他前些日子特意派人送了信给我。”
“信里详细说了姑父病情近况,又说表姐独自一人在东都,身边连个说话人也没有,可能会思念嘉和。”
“他恳请我,若行程不算太紧,定要绕行东都,将嘉和抱来,与你小住一段时日,全当慰藉。”
他说完这番话,松了一口气,朝孟悬黎微微颔首,一扯缰绳,策马追随远去的马车,消失在巷口。
傍晚的风吹拂着孟悬黎的发丝和面颊,恍然间,她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
陆观阙算准了表弟的行程和性情,算准了父亲病重的消息会让她心软,也算准了嘉和是她无法割舍的牵挂。
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费了这般曲折心思,仅仅是因为,不想让她独自一人,郁郁寡欢。
孟悬黎独自站在原地,身旁的嘉和不安地抓了抓她的手:“小姨……”
孟悬黎蹲下身子,用脸颊轻轻贴了贴嘉和的面颊,心中百感交集。
#
嘉和入睡之后,孟悬黎坐在窗边,手里翻着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瞥向窗
外的庭院。
晚膳的时候,陆观阙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递话,这并不是陆观阙平时的习惯。
她翻了一页书,问道:“扶摇,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
扶摇侧耳听了听,摇头:“夫人,没有呀。许是风吹动了叶子。”
孟悬黎“嗯”了一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又开口:“扶摇,外面是不是有马蹄声?”
扶摇走到窗边,仔细听了听:“夫人,没有马蹄声。方才的声音应该是打更声。”
孟悬黎搁下书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他回不回来,他何时回来,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
他们现在,担着夫妻的名分,维系着表面的平静,等日后她离开,他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孟悬黎不愿深想,起身吩咐:“时辰不早了,歇下吧。”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投我悬黎珠》 50-60(第3/25页)
洗漱完毕,孟悬黎躺在床榻上,帐幔缓缓落下,她的眼角眉梢却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意识模糊,将要睡去的时候,外间传来了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
孟悬黎心头莫名松懈,旋即侧身,假装已经熟睡。
房门被悄然推开,陆观阙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掀开帐幔一角,迟迟没有动作。
孟悬黎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注视,屏着呼吸,一动不动。
忽而,陆观阙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阿黎。”
他的声音很低,疲惫又清晰:“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我休沐,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孟悬黎没有睁眼,含糊应了一声:“……好。”
陆观阙似乎松了口气,接着,他又道:“等那日过后,我送你离开东都,去岭南,或者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孟悬黎心口一紧。
她不喜欢被强迫,不喜欢遵从别人的意愿,但现在,他说的话明明都是自己的意愿,她却有了一丝反抗之意。
孟悬黎的反抗转瞬即逝,她依旧没有转身,干净利落道:“好。”
陆观阙沉默了片刻,旋即,他伸出手,隔着柔软的被褥,轻轻抱了抱她。
他的拥抱很轻,一触即分,带着克制,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一个无声的告别,又像是一个沉重的承诺。
“睡吧。”他低声道。
良久,身旁的床榻微微一沉,他躺了下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孟悬黎维持着侧卧的姿势,睁开眼睛,望着模糊的帐幔,耳畔流连着他的气息。
二月二,和他出去走走,然后离开。
不知想了多久,孟悬黎缓缓闭上眼,在幽暗中,沉沉睡去。
陆观阙听到她呼吸平缓,侧身注视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醒来——
作者有话说:看到有个读者说男女主和雪息息相关。没错,这是我最开始设置的一条线索。
【简单来说说部分配角的名字来源】
孟岫玉:岫玉是不发光的玉石,但在阳光下很漂亮肆意。和女主的悬黎(在夜晚发光)互为一对反义词。
郑婉若:“婉若”同“宛若”,是仿佛、好像的意思。极力模仿,但也只是好像。
谢明檀:明媚佛系。
丹若:单,在女主身边的时候,女主是一个人。和女主经历相关。
沉璧:女主和男主恋爱时期的见证,男女主破裂的时候,沉璧也沉入海底。
秋荷:秋日荷花自然凋谢,如同秋荷,弹指间,渐渐消隐。
暗香: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本名叫薛暗香。和女主经历相关。
扶摇:鹏之徙於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和女主经历相关。
很爱起名字,真的,记得我上高中那会儿,学逍遥游的时候,起了一页名字。
第52章 长跪问故妻(5)
二月二,龙抬头,晨光熹微,是个冷晴天。
孟悬黎换好衣裳后,走出澄居。陆观阙在府外等她,见她一身天蓝色的袄裙,戴着白玉耳环,缓步向他走来。
日光映在她的发丝上,他试探伸出手,她犹豫了一瞬,搭了上来。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在外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对他们而言,这是他们关系渐行渐远后,第一次同乘马车。
孟悬黎眼睛澄澈,心思细腻,能注意到常人注意不到的事物,由此还能产生共鸣之情。不过此时此刻,她虽察觉两人微妙的氛围,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更别提什么感情。
马车在长生观前停下,观内香火鼎盛,人来人往。他们随着人流进去,在三清殿前上了香。
孟悬黎跪在蒲团上,闭着眼,不知要祈求什么。
说实话,她今日几乎没有说话的欲望,不管是对神佛,还是对陆观阙。此行不过是走个过场,散散心而已。
陆观阙站在她身后半步,看向她纤细的背影,孟悬黎恍若观中的修道之人,闭眼凝神,心无旁骛。
一时间,他的眼神幽深又复杂。
孟悬黎起身时,不经意回头,看见了缓缓而至的郑婉若。
她今日不像寻常那般,反而更多了些淡然之态。她身着素色袄裙,由侍女陪着,像是刚上完香。
郑婉若似乎有些惊讶,微笑走上前:“国公爷,夫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孟悬黎:“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们。”
孟悬黎回礼:“挺巧的。”
陆观阙则神色淡淡,虚揽孟悬黎的腰,看着她的侧脸,低沉道:“听说今日观里特意备了清茶,阿黎爱喝茶,不如去偏殿用一盏?”
孟悬黎本想拒绝,但郑婉若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便应了句:“好。”
两人来到偏殿,这里人稍少,小道童奉上清茶,孟悬黎饮下一盏,叹道:“茶水温热,有些微苦。”
陆观阙点点头:“比平时喝得要苦一些。”
略坐片刻,陆观阙和孟悬黎起身告辞,出偏殿的时候,郑婉若望着他们,眼神意味不明。直至二人背影消失在廊柱之后,她才笑着离开。
从长生观出来,已近亭午。陆观阙和孟悬黎去了顺和楼。二楼雅座,临着街窗,底下街市热闹,人声鼎沸。
戏台上正在上演《南柯记》,丝弦锣鼓,唱念做打,甚是热闹。
孟悬黎看得有些出神,那淳于棼在梦中历尽荣华富贵,醒来后发现,不过黄粱一瞬。
她忽而想起,自己和陆观阙的这些年,又何尝不是一场大梦?
陆观阙坐在她身侧,并未多看戏台,目光大多落在她的侧影上。见她神情专注,偶尔因戏文微微动容,他的心也跟着松了几分。
他不担心她情绪外露,动容流泪。他担心她没有情绪,看什么都是一样。
戏散场的时候,已是黄昏。
天边只剩下橘红色的晚霞,绮丽光影,悠悠洒在青石板街道上。他们没有再坐马车,而是沿着长街,并肩慢慢往回走。
半路,遇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陆观阙停下脚步,买了一个兔子的糖人,递给她。
孟悬黎微微一怔,接了过来。
她记得,很早之前,他们成婚没多久,他第一次带她出来看戏,回去的时候,也曾买过这样一个糖人。
那时,她和他的眼睛都在笑。
再往前走,是一座小小的拱桥。桥下河水潺潺,映着天边最后的霞光。他们不约而同地在桥头停下脚步。
“还记得这地方吗?”陆观阙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孟悬黎望着桥下的流水,这是他们第一次争执来过的地方。那年上元灯节,她就是在这座桥上,有了原谅他的想法。
往事如烟,一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投我悬黎珠》 50-60(第4/25页)
幕幕在眼前中掠过。
那些争吵、猜疑、伤害是真实的。
那些欢愉、默契、相依相伴,同样刻苦铭心。
她想起他从战场上回来,一身伤痕,却固执地要找她;想起他在岭南时候,眼里的刺痛;想起他曾经抱着她说,阿黎,别怕……
堵塞在心口的硬石,在这夕阳晚风中,悄然移开了。那些恨,那些爱,似乎也被这流淌的河水带走了。
孟悬黎轻轻咬了一口糖人,甜意在舌尖化开。
“记得。”她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平静,不再有往日的疏离和冷淡。
陆观阙见她清澈的眼神里,映着晚霞,也映着他的缩影。他心念一动,旋即郑重道:“阿黎,对不起。”
孟悬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知道,有些原谅,无需言语。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天边还滞留一抹残红。他们继续并肩往回走,在暮色里,身影越来越近,步伐越来越一致。
不多久,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府门,穿过庭院,步入澄居。丫鬟们悄无声息地迎上来,接过斗篷,奉上热茶,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细心将门掩好。
外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孟悬黎坐在太师椅上,因为没有要说的话,所以不打算开口。陆观阙深知这一点,双手撑在扶手两侧,隔着时间,安静地看她。
即使不言语,陆观阙心里也明白,他不想她走,也不想她离开,更不想她消失在他的世界。
良久,他低哑开口:“阿黎。”
“我知道,说再多抱歉,也抹不去对你的伤害。那些话,那些事,我每每想起,都恨不能……”
他顿了一下,怕她再伤心,转而道:“可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从未虚假。”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陆观阙的话像水中的月亮,在孟悬黎心里漾起一圈涟漪后,捧起来却发现,这只是虚幻的美好。[1]
她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是那样专注,带着痛苦的诚恳,让她几乎溺毙其中。
孟悬黎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慢慢搭上扶手,指尖滑过去,仿佛在梳理自己凌乱的思绪。
“陆观阙。”她喊他的名字。
“你给我的美好,我都记得。那些美好都是真的。”
陆观阙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像是看到了希望。
然而,孟悬黎的话音并未停下,她继续平静道:“可你给我的痛苦、猜疑、不经意间的言语伤害,还有那些几乎将我击垮的威胁。”
“它们也都是真的。”
孟悬黎目光直落落看着他,没有怨恨,只有通透:“但如今,无论是那些好的,还是那些不好的,对我来说,都散了。”
“它们太重了,我背负太久了,如今也该放下了。”
她强调道:“其实早就该放下了。”
孟悬黎说完,主动往前靠近,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了一下他的脖颈。
这个拥抱像一个仪式,在宣告着,他们结束了,可以离开这个戏台了。
陆观阙浑身僵住,几乎是下意识伸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窗外露出微白的月影,像她的身子,轻得就要飘走了。
“既然不恨了,既然散了,为什么不能留下?”
陆观阙眼眸泛红,声音有些失控的急迫:“我们……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对你。”
孟悬黎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听他的呼吸,然后,轻轻地,异常坚定地,将他推开。
“陆观阙,原谅你,不代表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摇了摇头,眼底是释然:“原谅你,代表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清零了。我不再被你的情绪困在原地,我可以真正放下你,继续往前走了。”
“放下……”陆观阙喃喃自语,仿佛第一次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定定注视着她,试图从她眼睛里找出伪装和动摇,找了许久,他只找到了深秋的湖水。
清澈见底,冰冷刺骨,有一种近乎消沉的安静。
良久,陆观阙的手无力垂落下去。
他明白,她不是赌气,也不是骗他。她是真的,真的要从他身边离开了。
他似乎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挽留一个决心离开的人。
“……好。”他喉间干涩,挤出几个字,“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陆观阙沉默了许久,久到外面的更鼓声隐约传来。他低眸,目光掠过她的眉眼,像是在描摹她最后的模样。
“日后。”他艰难开口,“我会将和离书……整理好,派人送给你。”
孟悬黎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悲喜,仿佛在听一件寻常小事。她点点头,说道:“谢谢。”
陆观阙别过脸,下颔线条紧绷,胸腔里翻涌着酸涩和痛楚。他咬着牙关,将眼底的热意强行逼回去。
他不能在她面前失态,他已经带给她太多眼泪,这是最后一次……
他至少应该体面放手。
陆观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几乎是逃离般,走出了澄居。
孟悬黎独自坐在椅上,许久未动。不知几时,她缓缓走到妆台前坐下,镜中映出一张平静的脸。
低眸瞬间,她的眼睫颤抖了一下,就像冬日的雪珠,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
几日后的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城门刚开不久。
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外不远处,车夫在做最后的巡查。孟悬黎站在车旁,衣着素净,只带了随身的包袱。
陆观阙今日特意告了假,说是要送她一程。他在一旁看着她,说了句不算告别的告别:“我亲自送你去岭南,然后再回来。可以吗?”
孟悬黎摇了摇头:“我们,走到这里就很好了。”
“那……路上小心。”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到了岭南,记得给我来封信。”
孟悬黎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远处的官道上:“嗯。你也保重。”
短暂的沉默后,孟悬黎不再犹豫,转身,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的内外。
车夫挥动鞭子,马车缓缓启动,向南方驶去。
陆观阙勒马停在原地,注视着那辆渐渐模糊的马车,一动不动。
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不舍和痛楚还是会把他淹没。
他攥紧了缰绳,指节泛白。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那马车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他依旧没有离开。
由于长时间的凝视,他的眼眸开始泛起酸涩,甚至带来一阵轻微的晕眩。
陆观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掉转方向。
他该回去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投我悬黎珠》 50-60(第5/25页)
——
作者有话说:【参考文献】
[1]参考张爱玲的《小团圆》月亮意象。
这两天忙,明天多更点。[撒花]
第53章 掬水月在手(1)
策马回城时,陆观阙余光瞥见侧后方的岔路口处,冷不丁窜出几骑人马,动作迅捷,悄无声息,朝马车消失的方向奔去。
霜露浓重,日光朦胧。他们虽衣着普通,但动作整齐划一,带着训练有素的杀气,绝非寻常的商旅之人。
陆观阙面色幽深,心绪沉重,有一股微妙的预感。几乎没有犹豫,他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孟悬黎消失的方向奔去。
风在耳畔呼啸,他伏低身子,心心念念的,唯有她。
马车内,孟悬黎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忽然想起陆观阙曾经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还要把她囚禁在身边一辈子。
那时的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陆观阙,可现在看来,陆观阙变了,而她也变了。
他们都在往好的自我方向发展,纵使日后不见面,也能为彼此的原谅和放手而感到欣慰。
孟悬黎抿唇一笑,耳
边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
她走得很早,东都上下也只有陆观阙和府上人知道,如今急忙赶来的,难道是陆观阙?
孟悬黎睁眼,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发现几个蒙面男子在和护卫纠缠打斗。
刀光闪烁,鲜血飞溅,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伴随着惨叫声,马匹受惊,马车也轰然倾斜。
孟悬黎来不及反应,车帘就被强硬挑开,闪着寒芒的刀锋倏然出现在眼前。
孟悬黎瞳孔骤缩,几乎是同时,猛然向车厢另一侧撞去,胳膊酸痛,狼狈滚落到马车下。
她撑起上半身,就要躲过那人的刀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传来。
“阿黎!”是陆观阙焦急的声音。
他策马冲过来,手中长剑出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隔开砍向孟悬黎的刀锋。
下一瞬,披风旋转,陆观阙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别怕,我来了。”
他眼神凌厉如刀,动作迅疾狠戾。孟悬黎怔怔看着他奋不顾身的身影,尘土飞扬,耳畔尽是刀剑碰撞之声。
陆观阙武艺高强,虽是以少敌多,却丝毫不落下风。刀光剑影下,刺客不断倾倒。
眼看形势就要被控制住。
远处,官道旁的树林,一道冷艳的眸光闪过。
郑婉若躲在树后面,双手紧握着精巧的弩弓。她脸色惨白,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血印。
回想从前的话,郑婉若轻哼冷笑,是孟悬黎不守承诺,是孟悬黎让她沦为笑柄。
所以,孟悬黎必须死。
郑婉若手指扣上悬刀时,眼神却不由自主被陆观阙所吸引。
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