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美女与野兽(2 / 2)
江昭生立刻侧过身,蜷缩起来,像受伤的小兽般试图保护自己,肩胛骨凸起,长发在背后蜿蜒成一道道黑色的静谧湖泊。
但那只手没有继续施力,也没有离开。
最后,手套被摘下,布满茧子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指尖先是轻轻揩去他下颌上的泪滴,然后慢慢向上,抚过因激烈情绪而滚烫的皮肤,最后,停在了Beta刚刚不断溢出咒骂和呜咽的嘴唇上。
指尖微微用力,按压了一下他的下唇,带着一种......制止的意味?
江昭生僵住了,咒骂声戛然而止,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与先前暴行截然不同的行为而愣住。
这人也不是以折磨为乐趣的变.态......现在,他又要干什麽?
下一秒,那只手离开了他的唇,却没有远去。而是向上,握住了他那只刚刚试图攻击却无力垂下的手。
江昭生下意识地想挣脱,但对方的手握得很紧,力道掌控着,没有弄疼他。只是固执地牵引着他的手,缓缓抬起。
指尖掠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感受到那裏肌肉的坚硬线条。然后,被引导着,贴上了一处正在滚动的,凸起的地方。
——是喉结。
江昭生的指尖猛地一颤,被烫到一样想缩回,却被对方的手稳稳地固定住,强迫他的指腹牢牢贴合在那处喉结上。
掌下的肌肤温热,甚至有些汗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喉结的形状,以及它随着吞咽动作而上下滚动的轨跡。
一下,又一下。
然后,他感觉到对方的喉结在他指尖下,异常用力地、明显地滚动了一次。紧接着,又是一次。仿佛在努力尝试着什麽。
但是......
没有声音。
除了预期中的、吞咽本该伴随的微弱气音,或者任何试图发声的振动,都没有。
只有皮肤下软骨和肌肉的运动,通过指尖触觉神经,无比清晰地传递给江昭生。
对方似乎极有耐心,握着他的手,让他感受着这无声的、徒劳的努力。
江昭生所有的哭喊和咒骂都卡在了喉咙裏。
他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哭泣带来的细微颤抖都停滞了。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瞬间解释了一切怪异之处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劈开他混乱的思绪,炸得他头皮发麻。
为什麽从头到尾只有沉默?
为什麽连最失控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声音?
为什麽对他所有的质问和哀求都报以无声的动作?
不是因为冷酷,不是因为蔑视,而是因为……
他不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握着他的那只手,引导着他的指尖,在那不断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喉结上,缓慢地、重重地按压了一下。
然后,松开了手。
仿佛在说:你明白了吗?
江昭生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指尖还残留着对方喉结皮肤的温热触感和那无声震动的诡异感觉。
蒙眼布下,江昭生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是个哑巴。
江昭生的指尖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颤抖地游走,像盲人阅读盲文般急切而慌乱。
高耸的眉骨,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每一处触感都陌生得令人心惊。
这不是他记忆裏的任何一个人。
江昭生想缩回手,却被阿纳托利更快地握住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他没有将江昭生的手拉开,而是牵引着,让那微凉颤抖的指尖,再次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江昭生猛地一颤。
阿纳托利握着江昭生的手指,用一种笨拙模仿的姿态,让他的指尖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
然后,他低下头,温顺虔诚地,将下巴抵在江昭生还沾着泪痕的掌心。
这个姿势充满了矛盾——呈现出一种乖顺的臣服。
江昭生彻底僵住了,大脑无法处理这接二连三的冲击。
阿纳托利抬起头,灰色的眼眸裏翻涌着江昭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松开了江昭生的手,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在江昭生的胳膊上写字。
眼睛被蒙上,对方的手粗的简直像干活的农民,让江昭生有点怕痒,打起十二分精神辨別。
对,不,起。
我是第一次。
下一次。
我会轻一点。
“......”
这根本不是轻不轻的问题!江昭生简直要崩溃了。这个人的思维根本就是一团豆腐脑,无法用常理理解!
没等江昭生理清这混乱的一切,那人忽然靠近了他,缓缓地低下头,靠近江昭生的脸。
江昭生下意识地后缩,后背再次抵上冰冷的墙壁。
阿纳托利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江昭生,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些失落,但又很快被一种坚定的情绪取代。他伸出手,轻轻捧住了眼前,江昭生的脸颊。
他的手掌很大,温热而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茧。
然后,他再次低下头,目标明确地——吻上了江昭生的唇。
这个吻,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他带着细心,慢慢描绘着江昭生的唇形。
带着一种全然的投入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唇齿间这方寸。他吻得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虔诚。
这是他能想到的、表达“你是我的”和“我会保护你”的唯一方式。
江昭生彻底懵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有力而急促。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却不带着失控的信息素。
除非他克制得极好,或者也跟他一样是Beta。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江昭生几乎要因为缺氧而眩晕。
终于,男人缓缓离开了他的唇。
他的手指攥紧了对方的袖口——这样就算逃出去了,他也能通过这枚纽扣...追根溯源。
没想到对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江昭生心裏微微一沉——还是想简单了吗?男人其实并没有陷入荷尔蒙陷阱?
他紧紧闭上眼,等待着山雨欲来,一天用了八百个心眼,他也累了。
阿纳托利不明白,为什麽他的新娘对他的袖口念念不忘。
不过既然他要,自己为何不可以给?
空气裏传来绳子扯断的声音,江昭生感觉到一枚温热的纽扣,被男人握紧的拳头送到掌心。
郑重得像什麽求婚戒指。
其实只是个从衣服上扯下的扣子而已......
江昭生直觉地抓住了关键——他以为我想要这个扣子?所以就扯下来给我了?
哪个成年人会这麽想啊,太荒谬了。
他下意识抬起了手,抚摸自己的侧颈,那是一开始对方反复舔.舐的地方。
那裏有一点红肿刺痒,他还以为是被人反复闹.腾、狗一样的口水蜇的,现在一想:
他是在给自己“处理”电击/枪产生的、细小红肿的伤口。
此为其二。
事不过三,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江昭生朝他伸出手,这次,对方很快把下巴搁置在他掌心。
江昭生毫不犹豫,抽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
他没什麽力气,这一巴掌,教/训的意义大于让他受痛。
对方的呼吸停了两秒......随后突然变得沉重,江昭生自然知道那代表着什麽,心裏暗暗骂道:变.态。
“你要不要脸。”
江昭生撑起身子坐在床头,微卷的头发瀑布般从肩膀滑落,他又伸出手,这一次,对方依然把下巴放在他掌心。
要命......
这个人或许不是什麽穷凶极恶的坏人。
他更像一个被扭曲的规则养育长大的怪物。
一个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天赋、却完全不懂如何正确表达、甚至可能连“爱”和“占有”边界都混淆不清的。
——极度缺教养的,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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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昭:原来真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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