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天妖相对（2 / 2）

火焰触及碑面的刹那，天地骤然寂静。

风停，雨凝，连雷声都被冻结在云层之中。

紧接着，整座青岚山开始发光。

不只是山体，而是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每一块岩石，全都泛起柔和的辉芒。五色光流自地脉深处涌出，汇成河流般的轨迹，最终全部注入望仙碑。

碑身剧烈震颤，裂缝中射出万丈光芒。

一道声音，不属于任何人，却响彻五界每一个角落：

“你们可以不信我。”

“但你们不能否认??那个背着断剑的少年，真的走进去了。”

“那个抱着玉簪的女孩，真的被带回来了。”

“那个在雷雨中引雷入体的人，真的存在过。”

“你们可以嘲笑信仰，但请回答我??当你看见别人痛苦时，为何心头会痛？当你听说牺牲时，为何眼眶会湿？那是基因吗？那是教育吗？”

“不。”

“那是你心里，也住着一个愿意说‘我来’的人。”

声音落下，碑前大地崩裂，五道光柱冲天而起，凝聚成五道身影。

依旧是他们??洛川、白璃、赤焱、雷焕、苍耳。

但他们不再是虚影，也不是幻象。他们的脚下有影，呼吸可见，衣袂随风摆动，仿佛真正复活。

破妄派众人跪倒在地，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灵魂深处某种东西被唤醒了??那是被遗忘的敬畏，是童年听过的故事，是母亲哄睡时轻声讲述的传说。

青年颤抖着抬起头，泪水滑落：“我……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故事……”

洛川看着他，轻轻摇头：“故事之所以流传千年，是因为它曾经是真的。而现在，它需要新的讲述者。”

五人转身，面向石碑，齐声道：“望仙门，非一人之门，乃万人之心。”

“今以余志为引，召天下愿者共守。”

话音落，五道身影化作光点，没入碑中。

下一瞬，望仙碑轰然开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宽阔。门后不再是星光小径，而是一片浩瀚星海，其中漂浮着无数光桥，每一座都通往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生。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爸爸，那是什么？”

父亲抱着孩子，望着星海，哽咽道：“那是……选择的路。”

就在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

是个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眉心有一点朱砂印记，与当年少年如出一辙。她默默走到碑前，回头看了眼父母，然后迈步走入星海。

她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背景。她是药铺掌柜的女儿，从小听娘讲望仙门的故事长大。去年家乡瘟疫爆发，她不顾危险照顾病患，最后染病昏死，却被一道白光救回。

醒来后，她便有了这个印记。

她知道，这不是巧合。

星海之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沿途，她看到无数画面闪现：有战士舍身堵枪眼，有母亲为护孩儿挡下坠石，有陌生人冒雨为流浪狗撑伞……这些都是“愿力”的碎片，是普通人身上闪耀的神性微光。

第七日，她来到虚空平台。

新生核心依旧旋转，光芒稳定。而在它下方，盘坐着一道模糊身影??正是当年那位少年守门人残留的意识。

他睁开眼，轻声道：“你来了。”

少女点头：“我来了。”

“你不怕吗？成为守门人，意味着永别尘世，意味着再不能吃饭、睡觉、恋爱、老去。”

“怕。”她说，“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

少年笑了，抬手一指，五道信标再次升起。

“那就接受考验吧。”

……

多年以后，五界流传一首新谣：

“谁是守门人？

不是天选之子，不是血脉贵胄。

是雪夜里多走一步送药的人，

是洪水中最后一个离船的人，

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是听见哭声就会回头的人。

他们或许平凡，

但从不肯麻木。

所以当黑暗降临，

光，总会找到它的容器。”

而每当这首歌响起，望仙碑便会微微发亮，仿佛在回应。

没有人知道，那首歌最初是从哪里传来的。

但有人说，曾在深夜路过青岚山的人，听见小屋里传来五种乐器合奏的旋律??琴、笛、鼓、箫、铃，彼此呼应，温暖而坚定。

门依旧关闭。

但所有人都知道，它从未真正关闭。

因为只要世间还有一个人愿意说“我来”，

望仙门，就永远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