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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过殿门,他却在珠帘處顿住了。
隔着晃动的玉珠,他望着殿内朦胧的身影,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般的不安。仿佛这精心织就的圆满之下,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裂痕。
分明一切皆如所愿:心爱之人已侧,腹中更孕育着他们的骨血。朝堂上最后的钉子也已拔除。待她平安生产,便可名正言顺地立她为后。
他比谁都清楚,讓一个异族女子,坐上大梁最尊贵的位置,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可这后位,他不仅要给,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意志,便是天意。
长久以来的相处,让舒窈对蕭承璟的存在生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察觉力。
一絲极淡的自我厌弃悄然浮上心头。
她起身迎向他,步履轻缓,轻轻伸手,指尖略带迟疑地觸到他的袖缘,继而极轻地拽了拽。力道弱得如同羽梢拂过掌心。
她默默告诉自己:是他先夺走了她的一切,她不过是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罷了。
“陛下……”她声音也放得低软,尾音微微拖长,“今日庭中光景甚好,陛下可愿陪臣妾走走?”
蕭承璟身形几不可察地一滞。
这种带着暖意的亲近,于他而言,陌生得近乎奢侈。
尽管内心深处知道这份主动太过突兀,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许是有了身孕,她心境不同了……
沉默一瞬,他垂眸看她,目光深沉:“好。”声音出口,比他预想的要更为温和,“朕陪你。”
她甩开袖子,转身向殿外走去,步速比平日稍快。
萧承璟心下蓦地一紧,不假思索地探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动作快得近乎本能,指尖力道透着急切。
“小心些。”他声音有些紧绷。
姜舒窈顺着他的力道站定,意外地没有抽手。
她抬眸,眼底如深潭泛漪,交织着令人心折的倔强,却在觸及他目光的瞬间,化作一片沉静。
羽睫轻颤,终是默然垂首,任由他掌心的温度穿透衣袖。
在彼此间牵起一道无声的暗流。
那一眼,看得萧承璟心头微动,手下意识地沿着她的小臂向前滑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裹在掌心,牵着她往殿外走去。
春日暄和。
两人并肩行于御苑石子铺就的小径上。
他不语不言,却不着痕迹地迁就着她的步调,衣袖若即若离地与她相触。
还是舒窈先开的口:“说起来……”她话音低徊,仿佛不愿惊破份宁静,“陛下先前命人做的那道蟹橙酿,当真滋味极好。”她眼睫轻垂,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絲赧然,“那时臣妾……好像还与陛下置气呢,可尝过一口后,便觉得……实在美味得叫人没脾气。”她抬袖虚掩了掩唇边笑意,语气却无端多了几分遗憾,“可惜如今有了身孕,太医嘱咐寒凉之物需忌口,怕是许久都尝不到这般滋味了……”
萧承璟明知她从不做无谓之事。
可她的温软,她的称赞,与她的回味,太像是一点一点在接纳他的好意。
他心甘情愿地沉溺于这虚幻中。
垂眸看她,他眼底漾开温存涟漪:“難得你还记得这般清楚。”他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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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背极轻地掠过她颊边散落的发丝,“区区口腹之欲,有何難?”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笃定,“天下鲜物何其多?蟹性寒,便不用蟹。朕命尚食局调弄新味,定不输那道蟹橙酿。”他目光落向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愈发轻柔:“待你生产之后,身子大好了,朕带你去江南。让你尝遍最地道的时令之味。”说完,便用拇指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她毫不示弱,立刻捏了回去。
这细微的抗议,非但没让萧承璟不悦,反而让他心头一松。
她并非全然温顺逢迎……
唇角几不可察地一扬,竟从这小小的对抗中,品出一丝窃喜。
或许她真的在尝试卸下心防……
他眸光愈发柔和,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宠溺:“说起从前,倒让朕想起,你在行宮偷吃绿豆糕,被朕抓个正着的模样。”他低笑了一声,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像只馋嘴的猫儿,朕的窈窈,即便是耍小性子,也是可爱的。”
闻言,舒窈仰起脸瞪他,目光似怨似诉:“陛下难道不知道臣妾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吃?”说着,她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将旧日被禁锢的委屈,恰到好处地翻出一角。
“朕知道。”他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所以朕才日日都来看你,盼着哪天……”凝视着她,他眼底波光浮动,“你能不再躲着朕。”
眼底掠过些许冷嘲,舒窈轻哼一声:“那陛下以后也要每日都来?”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若没有陛下陪着,臣妾怕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她话音轻柔依旧,却似温柔刀,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是他拘着她了。
萧承璟眉宇舒展,仿佛春风化雪。
朗声笑起来,他答得毫不犹豫:“好!朕允了。”又沿着石径缓行数步,这才状似无意地提起,“朕听闻……賢妃来过?”他略一顿,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在意,“她可与你说什么了?”
舒窈脚步未停,心下雪亮,略作沉吟后缓声道:“贤妃姐姐伤怀外祖父,乃人之常情。陛下也知,她最是恪守宫规,纵使心中悲切,也谨守后宫本分,未曾对臣妾吐露半句不当之言。”她侧首望来,眸光清凌凌地映着天光,似乎有些委屈,“陛下刚允了日日陪臣妾散步,转眼便这般追问……是不信臣妾,还是不信贤妃姐姐?”语罢,指尖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下。
萧承璟自知失言,立刻收拢手掌,将她作乱的手指稳稳擒住,拇指安抚似的细细摩挲:“朕自然信你。”
舒窈别过脸去,心下冷笑——
作者有话说:狗男人改不了试探的毛病[狗头]
第45章 狼狈
紫宸殿外,天色微沉。
风刮得廊下的竹帘啪啪作响。
蕭承璟负手立于窗前,眉心緊蹙。
案头那叠奏章他半个字也看不进去,只覺心头窜着一股无名火。
新晋的周侍中面庞微垂,躬身行至御前五步处,正欲行礼,却见陛下仍负手立于窗前。只好将身子壓得更低,屏息以待。
蕭承璟目光锁着窗外沉郁的天色,静默片刻,才开口:“周卿。”
“臣在。”
蕭承璟缓缓轉身,視线如有实质般落在周侍中身上,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近日,递上来几份奏章,说淑妃母族微贱,非宜撫养。”他語气平淡,却在听得周侍中心头一跳。
蕭承璟继续慢条斯理地重复着奏疏里的字眼:“又说賢妃德行厚重、出身清贵,是最宜撫育皇嗣的人选。”话到此处,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周卿覺得该当如何?”
周侍中呼吸一輕,仿佛连吐纳都成了惊扰。
他将本就躬着的身子,又壓低了三分:“臣……愚钝。”他声音緊涩,字字句句都在齿间小心掂量过,“此等不当之论,实是荒谬絕伦,徒扰圣心清听……臣万死。”
“哦?”萧承璟尾音微扬,似是不经心的一问,却让殿內空气沉凝了几分,“周卿覺得荒谬?朕却觉得,言之凿凿者,颇有其人。”
“陛下息怒!”周侍中颈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此等妄测圣意、离间天家之事,臣必当竭尽全力,彻查到底!”
“嗯。”萧承璟略一颔首,吐
出几个字,“去办。”
就在周文谦心神稍弛,正欲告退的刹那,上首声音再度响起,語调较之前并无高低:“此事,朕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是。”周侍中躬身退出殿外。
萧承璟不再看他,重新轉向窗外。
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去看她。
舒窈一身素净宫装,自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正专注对付手中一个碟精致小点。
远远看见这一幕,萧承璟摆手止住宫人的通报,独自沿回廊走来。
修长的影子落在了她身前的青砖地上,遮住了光。
轉头见是他,眼波微微一敛,舒窈起身准备行礼。
“不必了。”萧承璟伸出手,虚虚一按,止住了她的动作,并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目光扫过空寂的回廊,不禁眉头微蹙:“怎么独自坐在此处用膳?若是受凉,该如何是好?”
舒窈侧转身子,回眸望向身后殿宇。
暮色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流淌,染出几分说不清的寂寥。
她嘴角輕輕一牽,笑意淡得像初化的冰:“可臣妾却觉得……这样吃,才好吃。”她收回視线,对着庭中的花草树木,“殿內四方天地,再好……也終究是方寸之间。这里,至少还多些风景……”她低下头,指尖戳了戳碟中的点心,“陛下以为呢?”
这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輕巧一探,便正正扎入他心口,愠怒油然而生。
他不惜代价替她荡平前路,她却毫不领情?
可这怒气,只一瞬,便泄了下去。
到底是他强求在先……
此念一起,顿叫他喉间发涩,只余滿心不解,
明明前几日还缓和了些,为何此刻,又变回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唇角微动,終只化作一句低哑的询问:“你可是……还在怨朕?”
“陛下又来了。”舒窈缓缓转回脸来,幽幽地望着他,“怨与不怨……情深缘浅……”她摇了摇头,语气疏淡,透着认命般的倦怠,“臣妾也说不清……陛下又何苦非要讨个分明?”
萧承璟喉头一哽,心想他分明是关心她,何来讨个分明之说?
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正哑然间,舒窈已自然地牽起他的手,引他朝殿内走去。
他微微一怔,只觉得她的手指凉得像玉,下意识地收拢手掌,想快点把自己的暖意渡些过去。
舒窈似有所觉,回首浅浅一笑。
萧承璟終是长长叹出一口气:“朕不问了……”
二人步入内殿,萧承璟一眼瞧见案上摆着一壺酒,心头猛地一沉。
她的身子明明不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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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关切冲到嘴边,被他生生压回。
前番几句,便如此疏离,再贸然行事,唯恐一字不慎,又将她推远几分。
强自按下心绪,他声音放得极缓,试探道:“窈窈这是……?”
她未答话,只抬手一引,示意他入座。
待他依言坐下,她执起玉壺。
酒液倾入杯中,漾开圈圈细纹。
她将酒杯轻轻推至他面前,适时地仰起脸。
泪意将落未落,只在眼眶里盈盈打转,脆弱得恰到好处。
“陛下可愿听臣妾一言?”凄楚之下,藏着寸寸收緊的试探。
萧承璟声音低了几分:“你说。”
舒窈不顾他的阻拦,盈盈拜倒,广袖铺陈于地。
抬脸时,眸光清冽:“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她一字一句道,“待孩儿出生,请陛下下旨,交由賢妃娘娘抚养。”不等萧承璟发作,她继续道,“陛下明鉴。臣妾终究是礼国贡女,这孩子身负一半异族之血。朝野眼中,便是原罪。如今已有人以去母留子为由上书,纵使陛下能压下明面攻讦,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私议,永远也无法消弭。”
“陛下不若顺水推舟,既可平息物议,亦能保全大局。”她语速略缓,似将无处可托的牵挂,都系在了话里,“深宫艰难……陛下与臣妾都曾亲历。”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并非全然是戏,“臣妾只愿这孩子,不再受你我当年之苦。”
“贤妃姐姐出身清贵,家风严谨,在朝中根基深厚。”她言辞条理分明,俨然思忖已久,“孩儿若记在她名下,得了清流一派的认可,便可洗脱大半血统之碍。此举非为臣妾,亦非为贤妃,只为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立身之基。”言至此处,她话锋微转,带上一丝决絕,“若陛下能应允此事……过往恩怨,臣妾……愿放下。”最后,她俯身,额头轻觸地面,决然地斩断所有退路,“陛下,这是臣妾能谋划的、最好的出路了。求陛下……成全……”
萧承璟凝视着她,一时竟难以分辨。
她这番话,究竟是存心刺他,还是真心替他谋划。
玉杯在他指间骤然迸裂,酒液混着血丝蜿蜒而下:“可是沈静姝与你说了什么?”他嗓音绷得嘶哑,眼底墨色翻涌。
她轻笑出声:“陛下忘了么?臣妾在晋宫寄人篱下了十五年。”
“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猜不透……”
她取来只新的玉杯,执起酒壶,素手微倾。
琥珀色的酒液划出一道平稳的弧线,注入杯中,声响清泠。
她将重新斟滿的玉杯轻轻推至他面前。
他猛地探手,一把攥住了她正欲收回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指尖一颤,杯中酒液晃出些许。
“你看着朕的眼睛!当真无人逼迫?”
她任他握着。
继而缓缓抬起眼睫,蒙着水光的眸子迎上他汹涌的怒意,只悠悠道:“陛下明知此事根结在与你我,何必牵扯贤妃呢?”她声音轻柔似水,话语如刀如刃。
说罢,目光垂落,掠过案上那杯酒,举重若轻地补上一句:“陛下还是喝一杯吧,若非臣妾不宜饮酒,此刻定当举杯,陪陛下满饮此杯。”
他越发看不透她了。
凝视她片刻,终仰首饮尽杯中酒。
任由烈酒灼过喉间,似要借此说服自己。
他展臂,将她紧紧箍入怀中,声音带着压抑的轻颤:“窈窈,朕……”后面的话哽在喉间,唯余滚烫的吐息,烙得她颈侧肌肤一阵战栗。
被他箍着,她身体有片刻的僵硬。悬在半空的手迟疑了一瞬,终是缓缓落下,略显生疏地在他紧绷的背脊上,极轻地抚了两下。
那觸碰一触即离,非但未能缓解他的焦渴,反而更激起一股深重的无力感。
轻飘飘的触碰,非但没能带来丝毫慰藉,反而激起深重的无力。
他猛然意识到,她提出放下,恰恰证明,她根本放不下。
她不是不在意,而是是太在意。
在意到,宁愿骨肉分离,也要斩断和他的联系。
心头蓦地浮起一丝诡异的满足。
哪怕她最炽烈的愿望是逃离,他也以一种,她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方式,深刻地拥有了她。
他骤然松手,抓起酒壶连斟三杯,仰头灌下。
最后一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玉四溅开来,裂声响彻空殿。
他猛地握住了她的肩头,深深看进她眼底,眸光深处似有万语千言。
却终究一字未吐,只无力地将她揽回怀中。
这个拥抱,没有半分旖旎,只剩穷途末路般的占有。
一双颤抖不休的手臂,虚虚地环着她,怕碰碎了她,更怕她消失。
高大的身躯彻底佝偻下来,头颅深深埋入她颈窝。
像溺水者汲取最后的空气,绝望地呼吸着她发间的幽香。
“不准走……”嘶哑的,含混的,不成调子的哀鸣,紧贴着她的肌肤溢出。
他狼狈得不成样子,却浑然不觉,只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颤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喃喃:“窈窈……不准走……求你了……不准走……”
残酒在地面上,积成一小片幽暗的水渍,映着摇晃的烛影,似破碎的镜面。
舒窈想:萧承璟大概是真的醉了吧……
第46章 攻心
入了夏,暑气一日盛过一日。
舒窈身子愈发重了。
她依旧每日散步,可沿着抄手游廊走不上半圈,便觉气息
短促,腳下发軟,只得由春桃和云袖搀着回来。
索性不再勉強自己走动,倚在凉簟上,背后垫了两个軟枕,心不在焉地翻看起棋谱。
忽觉裙裾被什么扯动,低头一看。
原是大橘不知何时滚倒在地,亮出雪白的肚皮,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下地蹭着她的腳踝,喉间发出讨好的呼噜声。
她抿嘴一笑,伸手去挠大橘的下巴。
大橘仰起头,眯着眼睛在她指间蹭了蹭。
温存不过片刻,它便扭动身子,朝着殿门方向跃去,正遇上下了朝的蕭承璟。
蕭承璟身着玄色常服,带着一身初夏午后的微燥气息。
大橘见了他,非但不怕,反亲热得很。它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扑腾着蕭承璟腰间玉佩垂下的穗子玩。
穗子被拨弄得左摇右晃。
蕭承璟停下脚步,垂眼看向脚邊的毛团。
迟疑了片刻,他有些生硬地弯下腰,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極快地点了点大橘的头顶,隨即便直起身,仿佛完成了一桩不得已的差事。
大橘像是被他勾起了兴致,来回蹭着玄色龙纹的衣料,很是卖力,喉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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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它仰起脑袋,琥珀色的瞳仁里是全然的依赖。
萧承璟眼神凝滞了一瞬,像是困惑于该如何回應这份纯粹的热忱。
片刻后,他又伸出手,極輕地刮了刮大橘耳后的软毛,便将手收回。
宽大的袖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悄无声息地走近,见舒窈正对着棋盤打谱,他挥手屏退了左右,在她对面坐下,含笑道:“朕陪你手谈一局,可好?”
舒窈羽睫微动,隨即点了点头。
她执起一枚黑子輕輕叩在星位。
萧承璟执白隨之,落子如飞,看似淩厉,却总在紧要关头让出一线生机。
如此往来,竟成了个极为罕见的平局。
舒窈本正拈着一枚黑子,凝视棋盤片刻,终将黑子缓缓放回棋罐,发出一声嗒的輕响。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望向他:“陛下处处相让,这棋,下得没意思。”
萧承璟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白玉棋子上轻轻摩挲,刻意放缓語调道:“窈窈近来棋力精进,朕何须相让?”夸赞中带着几分生涩的讨好,像是精心排练过一般。
舒窈聞言,心头莫名窜起一絲火气,又觉着有些好笑。忽就倾身向前,眸中闪过狡黠:“陛下可曾听过五子連珠的玩法?”
“五子連珠?”他垂眸看向纵横交错的棋盘,神情里透出几分真切的迷茫。
于他而言,下棋从来不是消遣。
少年时通宵研习棋谱,不过是为了能与老臣们对坐手谈,借这方寸之地铺陈朝堂脉络。
“未曾听过。”他轻轻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随着她布子的纤指。
舒窈见他摇头,眼底掠过一絲狡黠。
三言两語说完规则,她已将黑子清脆落定天元。
不过十来步功夫,她轻推最后一子,五枚墨玉连作一道直线。
"陛下,承让了。"她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眼尾染着許久未见的明媚笑意。
对弈时微微前倾的身子,此刻轻松后靠。
随手拈起案上青瓷抿了口水,连吞咽声都透着轻快。
原来赢他滋味,竟如此酣畅。
恰此时,舒窈忽觉腹中似有一尾小鱼轻巧摆尾。
那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无比。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随即扶着腰肢起身,缓步走到萧承璟跟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掌心引向自己腹部:“您瞧……”
觸及那柔软的弧度,他指节一僵,下意识便要往后缩,却被她稳稳按在原处。
“陛下稍待。”她轻声说着,眼底含着一丝期待。
一阵细微而有力的搏动自掌心传来,涟漪般的觸感掠过他的掌纹。
他身形猛地一震,是被什么击中。
倏然抬眼望她,眸中迸出惊喜,宛若暗夜流星,明亮却短暂。
大抵是想到了这孩子未来注定复杂的命运,她人是笑着的,眼圈却渐渐红了。
嘴角还弯着,偏生泪珠不听使唤地滚下来,她赶忙抬袖去拭:“原是欢喜的事,偏生忍不住……”越是这么说,眼泪落得越急。
她是恨他的,但在此刻,他们之间又存在着他人无法取代的联系。
这种联系至亲至疏,剪不断,理还乱。
萧承璟霍然起身。
双臂抬起,却在触到她衣袖时,蓦然僵住。
终究没能拥她入怀,只将掌心轻覆于她单薄的肩头,指尖传来她细微的颤意。
“窈窈……”他俯身靠近,衣袖扫过棋盘邊缘的棋子,声音里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沙哑,“若知今日,当初在慈恩寺……”他喉结滚动,像是吞下一枚苦果,“可还会……救朕?”
这一刻,他不再是生杀予夺的帝王,更像是慈恩寺里那个等待救赎的病弱少年。
舒窈垂眸,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
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她常想:若当初没有去慈恩寺,人生或許会是另一般光景。
可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往后,才是她该争取的。
眼下,她必须扮演好一个认命的妃嫔,利用好萧承璟的每一分愧疚。
再抬眼时,她眸中水光潋滟,显出几分易碎的真诚:“善恶在人。那时的陛下也只是个无辜受难之人罢了。”她故意停顿,尾音里带出些許哽咽,“因此即便知晓后事如何……”指尖悄悄掐进掌心,语气陡然坚定,“臣妾亦无悔。”说罢,仰起脸,努力弯出和顺的笑颜。
偏此时,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滑落,正巧悬在她扬起的唇角。
倒像喜极而泣。
她也不拭,任由泪珠,在他眼前亮晶晶地挂着。
萧承璟指尖微微颤动,几乎触及那点晶莹。
然将触未触的刹那,他的手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住,悬在半空。
片刻后,他缓缓收拢手指,任由泪滴直直坠落。
舒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
心念微动,她轻轻问道:“陛下问臣妾可曾后悔。”她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臣妾也想问问陛下……”她顿了顿,尾音里掺进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往事种种,若能重来,陛……会如何?”最后一个字轻轻落下,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反應。
萧承璟聞言,神色骤然低沉下去。
他知道,再来一次,他恐怕依旧会強留她在身边。
这份明悟让他喉咙发紧。
沉默良久,他低声道:“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情愿?”说完,他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舒窈随手将棋盘上几颗散落的棋子徐徐摆正,坦然道:“也许……陛下不是陛下,臣妾不是臣妾,一切都会大不相同吧……”瞥见他眼里似有疑惑,她唇角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陛下心里,或许有臣妾,但终究是江山更为要紧。臣妾心里……大概也有陛下……”白玉棋子在她指间转过半圈,她抬起眼,清淩凌地望进他眼底,“却也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
半真半假的话,细细密密地扎进心里,他眼底情绪翻涌,有释然,有落寞。终凝成一种近乎疲惫的清明。
他缓缓点头,语速很慢,仿佛每个字都需斟酌:“有你这句话,便够了。往后,朕必不会再勉强于你。”
闻言,舒窈只极淡地笑了笑。
她深知,宫墙之内,永远不可能有她要的自由。
深吸一口气,重新漾开温婉的笑意,语气却带了几分难得的娇嗔:“若是个公主”她扯了扯他袍袖的边缘,“陛下千万不许叫她和亲,要护她一世周全才好。”
萧承璟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若是公主便不必抱给贤妃了,可她为何说得像交代后事一般?
许是怕从她口中得知他无法承受的答案,他强自镇定道:“朕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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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你。”——
作者有话说
:近乡情更怯啊,越到结局越写不动是怎么回事[小丑]
第47章 自由(文案剧情)
临近產期,无言的陪伴,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安宁。
突然,舒窈指尖一抖,书卷从膝头滑落,正正跌在罗裙褶皱里。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烛影下,只见她眉头緊锁,額角渗出细汗来。
蕭承璟猛地掷下朱笔,墨点飞溅。
起身时,袖摆帶翻倒了茶盏,浑然不顾。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身旁,掌心稳稳托住她微顫的肩臂,声线里压着滚烫的焦灼:“朕这就唤太医!”
她疼得蜷起身子,額角渗出细汗。
闭目抵抗,指甲深深掐入他臂膀中,指节微微泛白。
待痛楚稍歇,她睁开眼,借着喘息间隙勉强挤出声音:“且慢……臣妾有要緊话……求陛下……容臣妾……先说几句话……”
半扶半抱地将她放至床沿,他顺势半跪在腳踏上,不帶絲毫犹豫。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合在掌心,如同呵护一缕輕烟。
他喉结滚动几下,放软姿态,哑声道:“你说,朕听着。”
烛火,在他紧锁的眉宇间,投掷出搖曳的暗影。
她在他怀里顫了顫。
額发被冷汗浸透,黏在她煞白的额角。
她用尽全身力气勉强稳住身形,这将他微微推开了些,好能看清他的脸。
“陛下……臣妾一直不敢说……”她直直地望进他眼底,眸里闪着骇人的清醒,“太医诊断……臣妾……怕是熬不过……”急促地倒吸着冷气,她嘴角牵起惨淡的弧度。
“闭嘴!”他吼着打断她。
手指下意识地收拢,将她腕子攥得生疼,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近乎哀求的强硬,像是要说服她,更像是要说服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有朕在,太医院有的是法子!”他猛地转头朝向殿外,“来人——!”
又一波劇痛袭来。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他臂膀的力,将食指緩緩点上他的唇,止住了一切声音。
“听臣妾说完……”
耳畔是他慌乱的心跳,她搖了搖头,扯出一抹近乎苍白的笑影:“若臣妾福薄……”她气息虽弱,眼神却依旧清亮,“臣妾只求两件事:一……莫罪及旁人,二……放春桃自由。”
他刻意别开脸,不去看床上之人的虚弱模样,語气又急又冲:“住口!不许再说了!太医署若保不住你,朕必让他们提头来见!”他的话,掷地有声,像是要筑起一道摇摇欲墜的堤坝。
她无力去辨他话中的恐慌,只凝神聚起一絲气力,指尖在他掌心极輕地蜷了一下:“陛下……”她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需要拼尽全力,“生死有命。他们……稳婆也好,医女也好……不过是尽了本分。”她喘息着,眼中浮起哀恳,“他们也有父母儿女要养……臣妾……不想再造杀孽。”
“不会的……不会的!”他死死攥着她的手,喉间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只剩下一句破碎的,“……不会的!”
語未尽,一滴热淚,重重砸落。
他竟然在此刻品尝到了自己眼淚的咸涩。
她看见了。
泪,毫无征兆地沁出他的眼角,沿着他的脸颊,划下一道短暂的痕迹。
舒窈微微一怔。
她预料到了他的震怒、他的阴鸷、他的强横。
却唯独,没有料到,他的眼泪。
这个将她困于金丝笼中的男人竟也会流泪?
为她而流泪?
目光微动,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怜悯。
快到让人无从捕捉。
“别难过……”
她聚起仅存的气力,指腹颤抖着碾过他的脸颊,仿佛带着无限的眷恋。
劇痛再度撕扯起她的意识。
她将额角抵在他肩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待阵痛稍緩,她目光落向虚空,喘息着低语,似要将一字一句都叩在他的心上:“能为陛下诞育子嗣……是臣妾的福分。”这句话,她说得无比虔诚,也无比诀别。
太医匆匆赶到,殿内充斥着压抑的吩咐和器物碰撞的细响。
嘈杂仿佛隔着一层水传来,听不真切。
她时而墜入黑暗,时而被疼痛拽回。
意识浮沉间,她想起了那日和沈靜姝说的话。
“陛下耳目通天,此事走漏风声……”舒窈目光却紧紧锁住沈靜姝,声音低得近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她停顿片刻,像是在积蓄着什么,终是淡淡地试探道,“既如此,何不趁此了结我?永绝后患?”
“杀你固然稳妥。”沈靜姝闻言,原要拾起茶盏的手緩缓收回,垂在了身侧,“可到底过于阴损……”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朗,“今日若行了这步,他日孩儿在怀中仰面问起生母,我当如何作答?”她摇了摇头,神色近乎悲悯,“再者,纵能瞒尽天下,也瞒不过己心……”她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忽有啼哭声刺破迷雾。
她眼皮颤了颤,见稳婆捧着一团红霞凑近。
温热的气息呵在她锁骨上,竟烫得她缩了缩。
“娘娘……”
正自昏沉间,一股苦涩逼近唇边。
原是稳婆捧着一碗浓黑汤药,小心喂来。
她认得这味道,是曼陀罗熬制的汤药。
药汁触到舌尖,泛起一阵麻木。
艰难地吞咽了几口,身子漸漸发软,羽毛般往云雾里坠去。
眼皮愈来愈重。
婴孩的啼哭,渐渐远了。
宫人的道贺,像是隔了重纱,只余嗡嗡。
“不好了……”有人喊。
舒窈却已彻底陷入黑暗。
產婆抱着襁褓,疾走而出,到了沈靜姝面前,忽然收住腳步,将怀中婴孩稍稍往前一送。神色似喜似忧,说不出的古怪,喉咙里滚出一句:“恭喜陛下……是位皇子。”话音未落,她又压低了嗓子道:“只是淑妃娘娘……方才见了大红。”她喉头一滑,余光扫过左右,续道:“太医们正在里头竭力救治。”
蕭承璟唇边因得子而扬起的弧度,尚未全然展开,便猝然冻结。
瞳孔猛地一缩,他目光钉死在产婆脸上,踏前一步道:“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他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似的,冷硬至极,“朕要的是万无一失!她若有个好歹,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昔日种种,如潮般扑来,瞬间将他淹没。
一个念头蓦地扎进他心底:是不是他的强求,害了她?
心念电转间,似有野火燎原,烧得他五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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