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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愿主动坦白自己缺失的记忆,迟星霁本该开怀,但他无论如何尝不到任何名为“喜悦”的情绪。
他迟疑着开口:“过去的我,是不是……做了许多错事惹你不快?”
连蔷本漠然地注视着他,听见他这般反省,心骤然一抽,她别过脸:“届时,我会告诉你的。”
她转身要先走,又听见迟星霁道:“这般多的杏花,是你种的么?需不需要我将它们复原……”
“不用了,”连蔷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花期已过,它们……不会再开了。”
这几日,连蔷想了许多。她对迟星霁的感情一时难以根除,若真要干脆地一刀两断,这件事只能由迟星霁来。
无非是叫他再推开她一次,连蔷镇静地想着,她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她……可以的。
二人回到无极剑宗的声势没有多么浩大,仍惊动了不少人。这些年,迟星霁飞升的事迹远播,天下众多修士慕名而来,希望自己能成为次之飞升的。
他们不清醒,连蔷却清楚,迟星霁之所以做到了,是因为他是迟星霁,仅此而已。
迟星霁留下的剑气还在替她护体,又无人敢盘问仙君的同伴,因此连蔷也宛如入了无人之境。
二人被迎着坐下,寒暄了片刻,迟星霁提出要见一见自己当年的恩师,却见接待的众人皆变了脸色,支支吾吾地不愿如实相告。
见他们神色,也不似奚文骥逝世,倒像是有别的隐情。
“是师父在闭关,或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迟星霁想当然以为是奚文骥不便。连蔷在一旁捧着茶冷眼看着。
她能同失忆的迟星霁和谐共处,可不代表她还愿意再见奚文骥。
“我领仙君前去吧。”忽有一人站出,是个女子,一半的头发在头顶高高竖成发髻,另一半则在身后散下,浑身上下一股出尘之气。尤其惹眼的是,她眼下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她也不像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一口一个“师兄”想与迟星霁攀上什么关系,只疏离地称呼他,眉宇间……似乎还有些不平?
谁人不爱看美人,连蔷亦不能免俗,多看了几眼,却撞上她的目光,二人视线一相接,还是连蔷先颔首致意,对方复做。
有人引路,迟星霁自是乐意见得,道了声谢,便从富丽堂皇的大厅中走出。
三人行了许久,一路上断断续续都有人打扰问好,一段不长的路揍得格外漫长。连蔷不耐,瞥见引路的姑娘,随口一问:“我叫连蔷,不知姑娘名姓?”
“我姓姜,名臻。”姜如臻目不斜视,继续在前头稳稳带路。
连蔷有心找些话题,出口却弄巧成拙:“不知姜姑娘可有婚配?”
话一出口,她暗道不好,连迟星霁都望来一眼。她见姜如臻似是刚直之人,她这般冒昧,恐怕会惹其不快。
谁知,姜如臻的步伐似乎趔趄了一下,佯装无事道:“……我有一情投意合的师兄,已相识数十年,不日便会成婚。”
绷紧的弦松了松,连蔷舒出一口气:“真是好事一件,方才是我冒昧,还望姜姑娘不要介怀。”
姜如臻点点头权当首肯,说话间,三人越行越偏,离那些宗门中心又灵力深厚的建筑越来越远。
连蔷心中有疑,也不点破。按常理而言,奚文
骥教出了这样一位徒弟,不说更得尊重,也不该……迁居到比先前更差劲的居所吧。
带着二人到了错落的小院,姜如臻竟也不识得路,带着他们又是兜兜转转好几圈。随着时间推移,迟星霁的面色也越发沉了。
眼前的建筑像是这偌大宗门中最不堪的一角,甚至连好些的凡俗居所都难以比拟,他难以想象,自己的恩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到了。”姜如臻终于在一处房间前站定,她轻轻一推门,门便“吱呀吱呀”地哀鸣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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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来了?”
这声音,连蔷似曾相识,是奚文骥的,却又不是他的,听起啦,像是足足比他原来苍老了数十岁。
但这怎么可能,连蔷否定了这个答案,奚文骥早已驻颜,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至少不会再衰老下去。
迟星霁向姜如臻一致谢,便快步走进了院中。
连蔷也紧随其后,却见快她一步的迟星霁僵在了那儿。
“……师父?”迟星霁艰难吐出两个字,原先顺畅的称呼,在此刻竟重如磐石。
连蔷似有所感,迈上前一步,看见了奚文骥,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位八旬的老者。
“奚文骥?”她亦像迟星霁一样喃喃着。
自己的院落长久未有人造访,奚文骥眯起眼打量着来者,他来来回回扫视了迟星霁好几遍,才终究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错:“你是星霁!”
“师父。”本能指引迟星霁明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他二话不说,撩袍跪下,给奚文骥磕了三个头,磕完便起身搀扶着老人来。
“好,好,好孩子!没想到你飞升之后,竟还愿意来看望师父我……”奚文骥捋着胡子,又连连拍着迟星霁的肩,乐得看不见眼,他的笑声,却在扫到连蔷的刹那,戛然而止。
“……连蔷?”他像是吃了黄连一般,瞠目结舌地看着迟星霁身后的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连蔷顿觉好笑,她一步步走近奚文骥,不出意外,奚文骥现下如同一个修为尽失的凡人,就算像从前一样再起了杀心,也不能奈她何了。
多年前的地位,如今像是颠倒了过来。
“你不是应该死了吗……”他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点着连蔷。
连蔷和善地笑笑:“那自是托师父的福,我福大命大,没死成啊。”
她不信当年迟星霁离开后,奚文骥不知道她的处境会有多么艰难,却仍旧对她不闻不问,今日一见,果然他是故意的。
“孽徒!”奚文骥想借着手边的物件摔砸来泄愤,无奈却是徒然。
明晰往事的二人这样僵持着,唯一不明白前尘的迟星霁看了二人敌对的样子,也明了了几分。
“师父,有什么事,不如坐下好好说罢。”迟星霁开了口,奚文骥再不愿,也只能听他的话,毕竟今非昔比,他已不能仰仗着当年的那点师徒情分要挟高高在上的仙人为他做些什么了。
好在迟星霁骨子里也对他留存了几分敬畏与尊重。安置好奚文骥,他抬眼想示意连蔷也坐下,却见她侧了首,十分不愿看他们。
既如此,迟星霁便也陪她一起站着,同奚文骥说起了一些事。
当得知他忘却了曾经,奚文骥眼中半是惋惜半是庆幸,惋惜的是他竟将之前的师徒情谊全然遗忘了;庆幸的是迟星霁同样不会被连蔷负累了。
二者相加,奚文骥也不知自己该喜该悲了。
想是见二人关系不善,迟星霁也只拣了部分没有连蔷的说与奚文骥听,即便如此,也听得他感慨连连,直呼迟星霁出息了。
“徒弟的事说完了,也该说一说师父的事了,师父为何会……”迟星霁不忍往下说。奚文骥远比他坦然得多,摆摆手,浑不在意:“你想问,为师为何会沦落至此是吧?”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此事说来话长,也是与你有关。”
第45章 故梦(八)
说到这儿,奚文骥脸上竟有几分自得的笑意:“当年你虽离飞升仅有一步之遥,但你之所以能一举飞升,除却你本身天资聪颖,还因为师父将一身的修为尽数渡给了你。”
他的话如晴空炸响了一道惊雷。
连蔷恍惚间嗅到淡淡血腥味,摊开掌心才发现,指甲已深深嵌入肉里,她强制自己舒展手指,又不受控地攥拳。
她不知道奚文骥能为迟星霁付出至此,而当年的迟星霁,竟也同意这一变相戕害仁师之举。
且不说失去修为会形同废人,奚文骥心性不同常人,想是难以忍受高低落差,他竟能为了爱徒生生忍受住了这一步?她是不是该久违地说一声师徒情深?
想到这儿,连蔷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迟星霁当初竟急于飞升到这一地步,是出于对力量的渴求,抑或是,实在急于摆脱她这个累赘?
连蔷已无从得知,但隐约能猜得一二。
奚文骥这一说,无疑已经将自己会落得这般境况的原因告诉了他们。迟星霁的声名再远,成了仙也再难管俗世闲务。而即便教养出了百年间飞升的第一人,失去了全身修为的奚文骥,于无极剑宗来说,也只是废人一个。
他们愿意豢养一位仙人的恩师,却不能让一个失去修为的人仅靠功绩留坐高位。
这事实很残酷,但对于他们来说,足够有利,那便足够正确。
“我哪里值得师父做到这一步……”
迟星霁喃喃,却被奚文骥一把握住了双肩,言辞激烈地打断了他:“当然要做到这一步!飞升成仙是天底下多少人的夙愿!而你,做到了啊!师父做不到的,你做到了,这便是值得!”
说到这儿,他竟有些神色癫狂:“日后若有史册记录,在你的名字之后,能有为师一席之地,那也足够了!自你初入门那日起,我就知道,你能做到,你能做到!”
奚文骥连连晃着迟星霁,他们都想不到看上去风烛残年的奚文骥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迟星霁也任他摇着,只面色沉重。
“他们都说我疯了,才会这样牺牲自己,我却不这样觉得,星霁,你一定能明白为师的苦心吧……”说到后来,奚文骥已是又哭又笑,涕泪涟涟。连蔷看着,不觉得感人,只觉着反胃,恶心得想吐。
看来,这么多年类似苦行的生活,多少还是磨灭了奚文骥的意志。
待奚文骥没了力气,冷静下来,迟星霁才反手去扶住他,让他稳稳落座,踌躇着开口:“我先渡一些灵力与师父吧,师父也能好受些。”
此举耗费的对于如今的迟星霁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奚文骥便也安心受用了。
趁着师徒二人传功,连蔷先一步退了出去。她不想多看一眼奚文骥,也懒得旁观舐犊情深的场景,想必他也是这样想的。
门外的姜如臻竟还在,只沉默地直立在那儿,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只是站着发呆。
“姜姑娘。”连蔷先出声唤了她一句,将姜如臻游离的思绪扯回。
看到她,姜如臻亦有些讶异:“连姑娘,你怎么先出来了?”“他们在叙旧,我一个外人,不便听太多。”连蔷微笑着解释了一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你怎么也还没走?”
姜如臻的目光落到她手背之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连蔷觉察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两手交叠,将莲花隐在左手之下。
“我有一个问题,方才便想问了,但不知……当不当讲。”
连蔷心中有所猜测,面上仍首肯了:“但说无妨。”
她的魔气虽被隔绝,但若有心人细察,未必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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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她是魔修,虽说迟星霁担保会带她全身而退,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好。
但总事与愿违,姜如臻吸了一口气,道:“连姑娘,恕我冒昧一问……你其实,是魔修吧?”
连蔷没有运气防备,姜如臻既是先开口问她,想也是有转圜的余地在。
“姜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连蔷思忖着,只镇静笑说,将矛头拨回与她,“凭白
指认别人是魔,可不是正派所为。”
“抱歉,那便当我是错认吧,”姜如臻忙作揖致歉,“不过是我之前有个朋友,他亦会在身上绘制黑色的纹样,开始还骗我说是胡乱绘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是魔修。”
见连蔷不说话,她忙不迭补充:“我见你手背上的莲花,便想当然了,原也只是想向你打听几句……抱歉,是我莽撞。你手上的这朵绘得极美,很衬你。”
“你说,他是之前的朋友,那现在不是了么?”猜得倒是不错,又被她称赞了一句,连蔷也放下了心同她闲聊几句。
姜如臻摇摇头,状似感慨:“我还当他是朋友,只是他似乎并不愿再同我做朋友了。某一日,他身份暴露,远走高飞,连说都未同我说。我当时还愤慨,如今倒也释怀了。”
连蔷将目光放平放远:“或许,他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或许是吧,不过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似乎还未拜入师门。这么多年过去,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只是我们无缘。”姜如臻语气平淡,忽地,她腰间一只铃铛无风自动,伶仃作响,她忙拿起,摆弄了一番。
很快,姜如臻放下铃铛,朝连蔷又是歉意一笑:“师兄在找我,你们若无别的事需要帮忙,恕我不能久陪了。”
“无碍,你能引路已是帮了大忙。”连蔷表示理解,她话中称谓亲昵,与这所谓师兄的关系可见一斑。
姜如臻听罢,便转身辞去。无意间,连蔷瞧见她后摆之上,绣了一枝小小的白梅,因着了素色衣衫,所以她先前未能注意到。
那枝白梅随着她的动作摇动,栩栩如生。
又等了片刻,身后的门再度被推开。连蔷不用回头,只听脚步声也知道是迟星霁出来了。
“给我看看你的手。”他站定到连蔷身侧自然地开口。连蔷佯装听不见,待迟星霁要握她的手查看,她才后退一步,一举双手呈在他眼前:“好端端的,我的手能有什么事?”
一双手光滑白皙,哪里有伤口。
她直觉迟星霁会问,等姜如臻走后,便想起了自己手上的伤,先行疗愈了。
迟星霁见状,似是安下心来,旋即抿了下唇,道:“我有许多事要同你说。”
“那便找个僻静的地方吧。”连蔷本就想好了同他坦白,自不会拒绝。
二人思虑片刻,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小院。
二人坐定,还是由迟星霁先挑起了话头:“我同师父……了解了一些往事。”
“嗯?他是不是说到我了,他又是怎么说我的?”连蔷不接,兴致勃勃地问。
“……他说你不好,但那些话,我不想相信。我便同师父说,不要再讲了。”迟星霁没有看她,只是垂眸,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连蔷抚平裙上褶皱的指尖一抖,她想不到,这样维护她的话,会是从失忆的迟星霁口中说出来的。
如果那些年,迟星霁能像现在这样,在奚文骥面前,态度坚决地维护她,而今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这也难怪,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以前是,现在更是,我也一样。不过我也很好奇,他在失去了记忆的你面前,是怎么说我的?”连蔷一面说着,一面脸上浮出个笑来。
“不好的话,不听也罢。”然而迟星霁也很坚持,并不愿意将那些话转述。连蔷也只能随他去了。
沉默许久,一阵风过,连蔷几乎能想象到从前风过时杏花随风摇动的花影,正在心中感慨,迟星霁发话了:“……他说,我们从前成过亲。”
连蔷眨眨眼,他的话散在风中,听得不真切。迟星霁见她茫然,复耐心道了一遍:“他说,我们成过亲。是真的么?”
他哪里是在询问是否,分明只是在看她的态度。
连蔷盯他盯了许久,像是才想起似的故作恍然大悟,又接上一个虚假的笑:“啊,对,他说的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样一桩事。”
“那你……”“可是后来分开了,”连蔷一瞬不错地注视着他,终于没再气力维持笑意,“你不如猜猜,我们是为什么分开的?”
“……是因为我,”迟星霁说这几个,便仿佛费劲了全力,“飞升了吗?”
他看着连蔷重重地颔首,心猛地一沉。
“是,却也不全然是。”连蔷没顾及他的神情,自顾自往下说着,“其实奚文骥同你说的,或许也没错。”
她将视线挪至满院枯死的杏花:“当日这些杏花,全是你种下的。是因为你知道,我最喜欢杏花。
“我们俩自幼相识,用旁人的话来说,也当得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们本出生在一个小城里,若不来无极剑宗,或许会度过幸福美满的一生,我们会作为凡人白头到老。”
“那为什么,”迟星霁不忍地阖眸,又睁眼迫使自己面对现实,“会变成如今这样?”
“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永远追不上你的距离。”
第46章 故梦(完)
连蔷诧异于自己竟能用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无比平静的口吻道:“迟星霁,因为我妒忌你啊。”
假的,都是假的。
她忽觉面上有些许凉意,在迟星霁惊异又略带忧色的目光中抚上自己的脸,原来是泪濡湿了脸颊。
为什么要落泪呢?这些话,不是在心里早就草拟好了的么?
“奚文骥告诉你了吗?我曾经也是无极剑宗的弟子,也是他的徒弟。要说起来,也算是世人眼中的名门正派,可如今我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成了遭人唾弃的魔修……”
连蔷抬眼,眼中是深刻的妒恨又或者是清醒:“你觉得是为什么?”
迟星霁已屏住了呼吸。
她说得很慢,将每个字都咬得死死的:“为什么你就是天生剑骨,又有肯为你这般牺牲的师父,能理所当然地享受所有呢?你只消一眼,便能比出那些我十天半个月都比不出的剑招,凭什么呢?”
迟星霁,不要信,不要信……
她说的都是假的,她从来妒忌过他,她从来只会为他高兴,高兴他有不那么美满的半生,却能在之后的日子应有尽有。
可连蔷只能任由自己继续说着谎话:“是我不够努力么,还是我不够谦逊?没有人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知道众口铄金,每一句话都能逼死我。
“我不过是天资寻常,却要被所有人拿来和你比较——又或者,只是天资不如你。他们都说你竟然有这样一个不相称的道侣,简直是你的奇耻大辱。
“真奇怪啊,我一个活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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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竟是你的污点,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两情相悦,不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分明是你的妻子,远比世上所有人都亲近你。可凭什么,迟星霁,我从来没有因为你而获得什么优待,却为什么反而还要被众人指指点点,只能仰着头高高地看你呢?
“而你,永远身在云端,永远共情不了尘埃里我的痛苦,凭什么呢?”
那些极其苦涩的、悲哀的情绪,纷沓而至,几乎要将她重新溺死。
泪水接连不断,连蔷终于能挤出一个笑容:“你当我愿意入魔吗?与你共处的每时每刻,我都想杀了你——好笑啊,谁又愿意相信一个飞升的修士,会有一个因为嫉妒他而道心不坚、走火入魔的妻子?”
他似乎想起身伸手为她拭泪,却被连蔷直直避过,她直视着迟星霁,终于要为自己这番“剖白”作结:“你当我同你重逢之后,为何总是对你避而不及?那是因为,我真是厌烦透了你。
“厌烦透了你高高在上,厌烦透了你自以
为是的保护。若非你对我尚有助益,你当我愿意同你虚与委蛇么?
“我一直想告诫你,有的记忆并不美好。可你非要知道我们这样不堪的过去,那我便告诉你。”
“只是,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仙君,你还能有什么想说的呢?”
重逢时,她妄想用这个称谓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到现在,她还是要用这个疏离的称呼推开他、提醒他。
“你放心,我今日和你说的这些,只有我们俩知晓,也绝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我懒得自揭伤口,也免得污了你光风霁月的美名。”
连蔷起身,不欲再去看迟星霁的脸色。她只觉得,满院凋落的杏花,真是难看啊,她快要全然忘记了它们盛开时的场景。
她想,她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睡上长长的一觉,等醒来,迟星霁会不见的,她也能安然地回到之前的生活中。
但,翌日上午醒来,连蔷走到院中,却还在枯枝下望见了迟星霁。他的衣袖上有被朝露浸湿的痕迹,要么是起得极早,要么是一夜未睡。
连蔷眼睁睁看着他走近自己,又在相隔几步的地方停下。
“我想通了,”他开口沙哑,语气却坚定,“你说的那些,我还是觉得不是你的错。我想了一夜,很快想明白,这些不是你的错,却花了一夜,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及时体恤到你的情绪,我们如今会是如何。”
连蔷缄默,心底不由一软,她没想过,自己很久很久之前想听的话,竟然会是由百年后的迟星霁来说与她听的。
更没想过,她昨日都已这样贬低自己了,迟星霁竟还不依不饶,觉得她不曾做错。说完全不动容是假的。
到底是失去记忆对他的影响太大,还是抛却杂念,他能更加坦诚?
见她不语,迟星霁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是她不解的复杂神色:“你若因为过去而恨我,我不怪你,我亦没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但我想要替过去的自己弥补几分。若你不弃,我愿意替你重塑躯体,摒除魔气。”
眼前的迟星霁,仿佛同当年那个说“我们成亲吧”的少年别无二致,可偏偏,连蔷知道,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中间,无可挽回。
那是即便跨越了百年时光,也扎在她心里顽强地生根发芽的东西。
“我在院中晃了一夜,却叫我瞧见杏花之外的植株。我依稀认得出来,那是一棵幽冥灵树,是在人界和黄泉交界之处生长的树,若以灵力与血液浇灌,是锻体塑能的绝佳之选。若我猜得不错,这也是……当年的我种下的。”
连蔷心下一惊,她先前并不知道这树的来历,而今听他说来,心中隐隐摸到了什么,只是仍是模糊的。
“我知道你现下并不介怀自己的身份,但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或许当年的我亦是这样想的,现在的我更有能力,我只是想帮他完成这件事,”迟星霁竟苦涩地勾了下唇角,像是自嘲,“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仙君先前说的,我陪你来是最后一件事,而今是不想作数了么?”连蔷还未想明白,先不加思索搬出他的那套说辞还与他,她只能指望迟星霁愿意信守承诺。
迟星霁却坦然颔首:“是,我欲毁约,不作数了。”
连蔷差点没叫他气笑:“我从前竟不知道你是这样无赖又不守诺的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从前是从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百年过去,我更是脱胎换骨。”他说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
“可你是在将琅面前……”“那又如何?虽是魔尊,也不至于将手伸得这么长,他只会以为是你回程路上耽误许久,而不会想到是我胁迫你。”
——如果她迟迟不归,将琅也只会以为她是同先前说好的,外出游历了吧。连蔷没有说话,忽地笑了,近日来仅有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在想象,若是她不从,迟星霁是否会动用别的招数,迫使她同意呢?
——极有可能啊。要是可以,她还真想见见迟星霁这样的一面。
“一个月,”连蔷骤然道,她终究是拗不过迟星霁的,“我只愿意拿出一个月时间同你消磨浪费。”
她的答应另迟星霁意外,但他仍沉声道:“一月足矣。”
不过迟星霁虽说得信誓旦旦,但终归覆水难收,连蔷并不信所谓能摒除魔气的话术,可她想试一试。
试一试世上有没有奇迹的存在,也试一试迟星霁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她心底也有个微弱的声音,她也想知道,当初的迟星霁种下这棵树,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她吗?
连蔷不得不承认,在迟星霁坚持不懈的打动下,自己还是心软了,一个月,只是一个月而已。之后,她也能毫无留恋地点燃梦蚕丝。
总归是无人知晓,那她再为迟星霁破一次例,也并不是不可以。
可这样想着,连蔷又想起一事:“那你要如何安置奚文骥?”
他一向重情重义,眼见奚文骥落难至此,总不可能对其不闻不问。迟星霁闻言,神色凝重几分:“你放心,给我一日,我会将师父安置好的。”
他这般说了,连蔷也懒得去追问他到底要如何安置,定然是不会亏待奚文骥的便是,便懒懒一摆手:“无妨,只是剩下二十九日而已。”
连蔷转身,听见身后闷闷一声:“你威胁我。”
她轻笑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迟星霁处理得远比她想象得快,只是午时出去了一趟,便很快归来了。
连蔷没问,他倒也主动提及,已将奚文骥安排妥当,叫她不要忧心。
“我能忧心什么?”连蔷只觉好笑,窝在躺椅上,懒懒晒着太阳。
没有了杏林美景,只是这方地界依旧舒适,实属难得。
“你们之间芥蒂颇深,我多做斡旋也是应该。”迟星霁委婉回答。连蔷了然:“奚文骥又和你说了不少我的不是吧?”
“了解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迟星霁轻飘飘一语带过,她也懂了他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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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不追究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连蔷出声问道:“何时启程?”
“明日吧,难得闲适,好好享受便是。”
连蔷有意调笑道:“那便只剩二十八日了?”“那便只剩二十八日。”
迟星霁不动如山,听他的意思,是叫她不要急。连蔷就也心安理得闭上眼,预备小憩一会儿。
可惜午后的日头实在有些烈,她阖着眸,怎么也睡不着,正打算起身遮一遮,却感知到有人站在她身旁,替她遮蔽了晒在面上的太阳。
不用睁眼连蔷也知道是谁,只放匀了呼吸,营造自己睡着了的假象。她躺了多久,迟星霁便站着替她遮了多久。
实在忍不住了,连蔷佯装自己睡熟翻身,将小半张脸压在下面,又将衣袖掩住口鼻,才极其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压制着升腾起来的泪意。
她只是遗憾地在想,若是从前单纯天真的她碰到现在的迟星霁,所有的糟心事都没有发生,她也会如现在一般享受着短暂又宁静的幸福吧。
第47章 往生(一)
连蔷从前只听说过黄泉,从未亲身涉足过。
传说黄泉是人身死之后魂魄归去的地方,活物自是不能踏足。魔修身死后魂归天地,不得转生,魂魄自然不可能入黄泉,而活着时,想必也是无人愿意深入其中的。
人
界与黄泉的交界只有一块巨石。无数魂灵三三两两地绕过它,走入更深的地方。
连蔷正要学他们的样子绕其而行,却猝不及防被一道声音拦住:“这是……一对怨侣。”
循声找了半天,连蔷才察觉,原来是巨石在发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块石头说话,也没什么稀奇的,奇的却是它说的话。连蔷一挑眉,直言道:“你说错了。”
“哦?何错之有啊?”巨石语气中似乎也略带惊异,“自古同时结伴来此的男女,都为伴侣。你们更是活着下来的,不是怨侣,难道还是来此一同殉情的佳偶不成?”
“难道除却伴侣之外,男女之间没有旁的关系不成?”连蔷学着它的语气反问道。巨石闻之,沉声一笑:“哈哈!非也非也,不过你扪心自问,你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清白?”
连蔷又开口了,只是这次口气不甚笃定:“……自是清白。”
“我们的关系同此行并不相关,”还是迟星霁出声缓解了尴尬的氛围,“敢问前辈,幽冥灵树生在何处?”
巨石许久不说话,再度发声,却略带郑重之意:“仙界的人,为何来此?你们一仙一魔同行,倒有几分稀奇,仙魔皆不归我黄泉管束。只是年轻人,我管不了你们,可你们当这黄泉,是想来就能来的么?”
“前辈的意思是?”迟星霁沉吟后答。
“黄泉之地,只有人能来,且只有死人能来。你们非人,又不是死人,凭什么入我这黄泉?”巨石冷哼一声,“不想守我的规矩,不管是谁来了,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它的语气冷硬,迟星霁便放软了态度企图打动它:“还望前辈通融海涵,我们实是有要事要办。”
“死生轮回,便是天地间最大的要事。你们的事大不过此事,快些回去罢,莫要再自讨没趣!”巨石的态度很是坚决。连蔷心生动摇之意,去窥迟星霁面色,却是雷打不动的坚决。
迟星霁又是一躬身,掷地有声道:“我们的确需要一株幽冥灵树,若前辈能指明方向,晚辈愿倾其所有作为交换!”
连蔷何曾见过迟星霁在陌生人面前这样卑躬屈膝,竟还是为了她,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可能。她鼻尖一酸,想要将他拉起,告诉他不必为了她做到这般,巨石却说话了:“我似乎……曾见过你。”
这个“你”指的定是迟星霁。他直起身,平视巨石:“是,不出错的话,我百年前应当来过一次,只是我已没了那时的记忆。”
“寻常人对黄泉敬而远之,你倒好,来了两次。不过百年间,你能从凡人飞升成仙,也算是后生可畏,”巨石嗤笑一声,“我记得那时,你说,你是为自己的妻子而来。那这次呢,也还是为她而来么?”
随着它的提问,连蔷的心仿佛被高高地吊起,她没有侧首去看他的脸色,却执着地等待迟星霁的回答——
“是又不是。我还是为她而来,只是她已不再是我的妻子。”他沉声道来,连蔷终究还是克制不住,朝迟星霁投去一眼,见他眉目间尽是平和,只在叙述事实,未有不平。
一颗心由此重重坠了地。连蔷不由开始揣测,百年前的迟星霁站在这里,会是如何一副光景。
他是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他是为了拯救妻子而来的么?
“哦?这倒是有几分意思,你们竟从夫妻成了……算了,我也无意知晓你们分道扬镳的过往,小子,你可还记得我的名讳?”
失去了记忆迟星霁怎么会知晓,他垂首谦恭道:“如果晚辈猜得不错,您应当便是往生。”
巨石默认了他的回答:“我记载了世间所有人的过往,甚至能窥得现在,却始终不得他们的未来。我掌管生死,但也仅此而已,我无权判定他们曾经的功过。”
闻之生疑,连蔷忍不住发问:“那这过往的功过,该由谁来判定?”
回应她的先是几声大笑,巨石方答:“是由他们自己!”
说罢,本由迷雾笼罩着的入口渐渐清晰——那是一条遥无边际的大河,对岸那头,有一处灿金的树林,在这了无生气的鬼魂聚集之地,是格外鲜明的存在。
“那是——”连蔷喃喃,她曾经也算与它日日相对,心中已有了猜测。
“要转生的灵魂,要亲身趟过黄泉,到达彼岸,摘下对面刻有自己名姓的一片幽冥灵叶,含于舌根之下,方能堕崖转生,”巨石娓娓道来,“听起来,是否非常轻松?”
“……前辈都这样问了,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迟星霁慎重地回答。
“哈哈!那是自然!对于灵魂而言,黄泉水重若千钧。他们能在水面上瞧见自己过往识得的所有人,死者,抑或是生者……与此同时,黄泉水会洗涤他们身上曾犯下所有的罪孽。
“这其中,有人罪孽太重,渡河的每一步都如同身在烈火中烧灼,又或是太过念及旧情,因想念故人而无法自拔,不愿离开——因此自愿沉入黄泉的人,不知凡几。
“待他们到达对岸,又要在数以万计的树叶中,拨寻自己的名字,许多鬼魂性焦躁,并没有那个耐性,寻不见,便也回头跳下了黄泉作为一生的终结。
“寻到灵叶,也不过是完成了此间过程的三分之二,当他们真正站在百丈之高的转生崖边时,即使是鬼魂,也会产生畏惧——他们明明已经通过苦修获得了投胎的资格,可亲眼目睹到脚下的深渊、想到活着时要历经的生老病死,便又会动摇。
“——费劲千辛万苦,却是要去吃更多的苦,这究竟值得吗?
“可就算直至到最后一步放弃,谁又能说,他们做错了呢?这世间,本就处处都是苦事!及早放弃,又何尝不是一种通透明白!”
话音落罢,迷雾再次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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